沒過幾日,忽然大皇子又派人來。


    來人還帶著一匣子金子。


    薑小槊和丁衣對望一眼,大眼瞪小眼的錯愕,就上次解決那麽小點兒事,報酬竟這般豐厚?


    還未開口,劉嶼倒是先發話了


    “姑娘這是大皇子吩咐一定要給您的。”


    “這皇親貴胄就是不一樣啊,出手不是一般地闊綽。”丁衣兩眼放光,就要伸手收銀子。


    “丁衣,等劉總管把話說完。”


    果然,雙手攏於袖中的劉嶼點頭哈腰,繼續說道。


    “姑娘真是聰慧頂尖!今日還要勞煩姑娘再跑一趟。”


    “所以,這是兩次的?”


    “誒!”


    “事未說,先給錢,看來今日的事情不簡單吧?”


    越是不動聲色越是有貓膩,能瞞得了她薑小槊。


    “額......”劉嶼拿眼瞄一眼旁邊的丁衣,躬身道:“姑娘您還是去看看再說,不遲。”


    故作神秘,必有妖。


    不過,還真是成功的勾起了薑小槊的好奇心。


    “得,帶路吧!”


    她也不客氣,徑直上了門外的棗紅轎輿。馬兒‘嘚嘚嘚嘚’一路往南馳去。


    轎子裏,炭火暖融融的,還貼心配了暖爐。


    抱一個在懷裏,溫而不燥,熱而不燙,這皇子的待遇就是不一樣。


    馬車在萬安街寬闊的道路上小跑一陣,忽然一拐,鑽進旁邊的青石小巷。


    路兩旁盡是光禿禿地樹,樹後麵均是些雅致的小院。


    圍籬圈饒,白牆青瓦,偶爾有三兩小孩玩於小院中。


    能在這萬安街旁置小院的,必定也是富有人家。


    馬車三拐兩拐,在一個差不多的院子前停下來。這裏稍有不同,圍牆比之前所見的要高出許多,差不多是一個成年男子的身量。


    薑小槊踮起腳也看不到裏麵,隻能看到伸出的彎彎曲曲的禿樹枝,和青瓦屋頂。


    院門緊閉,安靜得很。


    劉嶼率先下車,扣開門,門內側兩邊居然各站有一名侍衛。


    “姑娘請。”


    薑小槊緊跟著進到裏麵。


    院子不大,一棵老樹,一套石桌凳安放其下,右邊還有巴掌大的一畦菜地,或許是冬日的緣由,地裏荒蕪,最裏麵就是三間普通至極的瓦房。


    這不由讓人想起一個詞語,歲月靜好。


    但是,看到裏麵的人,就讓人沒了‘靜好’的念頭。


    正中的堂屋,一個身影晃晃悠悠,踉踉蹌蹌,不是大皇子又是誰。


    隻見他品綠色錦袍外,腰封斜斜的掛在身上,同色頭冠歪得厲害,手裏拿個白色酒瓶,腳步虛浮,麵色酡紅,眼神恍惚。


    再看地上,大大小小的瓶罐散落一地,想是喝的時候不短了。


    “你來啦!哈哈哈”見有人來,握酒瓶的手空出食指隔空點過來,“來,喝!”


    “哈哈哈哈——嗚嗚嗚嗚——她消失了,找不到了。”


    一會哭,一會笑,一會喃喃自語,看得薑小槊直皺眉頭。


    旁邊的劉嶼上前兩步解釋道:“忽然一日,趙嫿姑娘就消失了,皇子殿下就成這樣了。”


    “消失?”


    是個什麽意思?不是自行離開的嗎?但見院內守衛把守,又明白過來。


    “姑娘您這邊請。”


    劉嶼帶著薑小槊退後幾步,來到堂屋的兩扇木門前停下:“您瞧。”


    這是一扇最常見的木門,豎條,中間用一根橫木隔開,再上個銅環就是它的全部。


    此時看來,卻有不同。


    銅環一邊脫落,門上有坑坑窪窪的痕跡,像是外力撞擊所致,左邊那扇直接破開一個碗口大的洞。裏麵上下的門拴處,直接給生生撞壞。


    “這門被撞成這樣的?”薑小槊一邊觀察一邊問。


    “是,因為趙嫿姑娘那時候在裏麵。”


    “然後呢?人消失了?”


    劉嶼點點頭:“正如姑娘所料,撞開後,趙嫿姑娘竟然憑空消失了,再不曾找到。”


    環視堂屋,不大,屋內陳設簡單,一眼可見,是藏不住人的。


    “確定她,在裏麵?”薑小槊問道。


    “確定!”劉嶼語氣篤定,“因為當日在場的,除了侍衛四人,還有皇子殿下,趙嫿姑娘端端不可能自己出去的。”


    似乎猜到薑小槊的想法,他把那日的情形簡單描述一二:“據說大皇子就去那邊一會,”,那邊就是茅廁。


    “趙嫿姑娘先是關上門,不久便聽到其驚唿,侍衛們應聲趕過來,發現門已經上拴,便合力撞擊,等門打開,人已經無影無蹤。”


    薑小槊點點頭,人被擄走了,而且是眾目睽睽下。


    “還要我怎麽樣?啊,還要我怎麽樣?”大皇子一個不穩,跌坐在地上,捶著胸膛酒語,“都搬到這裏,你還是要離我而去?”


    這又是怎麽迴事?


    “哦,先前就您看到的,趙嫿姑娘醒過來後還是不肯粘一粒米,隻說要出宮住,這不就租了下小院,”劉嶼一聲歎息,“可憐殿下兩頭跑,卻......”


    要說這位皇子,得罪的人不下上百,但是敢動手的,必然是勢均力敵的存在。


    “可有什麽可疑之處?或者......最近有什麽大事發生。”


    薑小槊看著地上攤坐如泥的人,此時,已經有侍衛將其扶至一旁的太師椅中。


    “這......”


    劉嶼欲言又止,等侍衛都出去後,關上門,小聲說道:“不知道會不會與這件事有關?”


    事出必有其因,萬事皆可循,果然。


    他把聲音壓得更低:“過幾日便是皇上的六十大壽,各國使臣均來朝賀。這些人中便有商裕公主。”


    薑小槊眉毛一挑。


    “除了朝賀,便是與大皇子訂婚。”劉嶼雙手互攪,“皇子殿下這幾日,就為這兩頭的事,焦頭爛額。”


    “偏偏趙嫿姑娘又不見了,真是雪上加霜,這後麵不知該怎麽辦?”


    也確實是煩心事,皇子抗婚可不是鬧著玩的!


    原本看似簡單的小年青的打情罵俏,一但牽涉其他,事情就複雜百倍。


    “兩國聯姻?!”


    “是......”


    看劉嶼為難的樣子,薑小槊失聲一笑:“我可對你們那些個重要事不感興趣,如果你覺得對尋人有幫助的話,可盡管放心說,本姑娘在意的隻有銀子。”


    “是,劉某多心了,姑娘勿怪。”劉嶼躬身細語,“此番聯姻,確係關乎......儲位之爭。”


    薑小槊目光一淩。


    要說波詭雲譎,莫過於皇宮朝堂。


    放眼門外,眼看春天就要來臨,冬日的尾巴,倒春寒愈來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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