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陸離得橫插一腳,局勢發生了轉變。這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如同洪水猛獸,利用的好,就能天下太平。與它背道而馳的話,那麽頃刻間將會化為齏粉。這就是民意!


    楊周二人見阻攔未果,在此糾纏下去毫不占優,憤而甩袖離去,他們這一次輸了。接下來如何彌補,如何向上麵解釋,成了懸在他們心裏的一道坎。


    望著楊磐和周揚離去的背影,陸離嘴角微微上揚,雖說沒有抓到確鑿的證據,給予他們致命打擊,不過這迴也夠讓他們肉疼一陣子了。


    而柳元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作為地方一州主政者,卻處處受製於人,其中的心酸隻有他自己知道。現在好不容易抓到機會,他豈能輕易放過。


    很快,水池中鴉片在海水池中浸泡半日後,柳元讓人把石灰倒入池中。石灰遇到水後會產生劇烈的化學反應,而鴉片也跟著被溶解。


    沸騰的海水似開水般,咕咚咕咚地呐喊著,似是在做最後無聲的掙紮。升起的陣陣濃煙,猶如巨大的白色巨龍衝天而起,直插雲霄,數十裏之外依然清晰可見。


    現場的民眾此時的情緒也達到了高潮。柳元趁熱打鐵道


    “各位鄉親們,大煙的危害我也不多說了,今天的銷煙大會能夠順利進行,離不開諸位的支持和信任。”


    “柳大人,我們支持你!”


    “對啊,柳大人,要不是您,我們還不知道越州的毒害這麽嚴重了。我們堅決擁護您!”


    “柳大人,您做的是正義的事情,我們都支持你!”


    “嗚嗚嗚~我的兒子就是被這害人的東西奪去了性命!今天老天終於開眼了,讓柳大人來拯救我們啦!”


    一位老婦人跪倒在地,淚流不止,既是對兒子的痛惜,也是對銷煙的喜極而泣。


    看著百姓紛紛叫好,柳元也慶幸自己的決定是對的,盡管得罪了惹不起的人,前途未卜,他也無懼。


    此時他站在台上,頗有感觸,以往他也曾追逐名利,也曾在金錢美色中迷失自我。為官二十幾載,卻始終有著自己的底線和操守,因為這是比其他的一些東西更加重要的。


    陸離看在眼裏,走進柳元身旁,看著眼前歡唿雀躍的人群,緩緩道


    “柳大人,心裏可有感觸?”


    “哦,小侯爺,直到現在我才覺得自己二十幾年所追求的東西,在此刻竟變得如此蒼白無力。”


    “是什麽東西能讓柳大人有如此感慨?”


    “唉,原本我也是普通科考出生,可隨著浸潤在官場後,慢慢與自己的初心背道而馳。現在我明白了,原來為官者真正值得用心付出的是百姓民心。”


    陸離輕歎一聲


    “是啊,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話雖是這麽說,可一旦到了那個位置,還有誰能記得。政之所興,在順民心;政之所廢,在逆民心。絕對不是一句空話。”


    柳元深有同感地點點頭,他看到了來自民眾的力量,這股力量平日裏不顯山露水,若是把他們逼急了,他們將會比千軍萬馬更加具有破壞力。


    “柳大人,你不後悔嗎?”柳元側過頭看向陸離。


    “小侯爺,此話何意?”


    陸離依舊望著前方飄散的白煙,迴過頭來


    “柳大人以後的路途恐怕不會太順暢,或許到此為止,你真的不後悔?”


    柳元灑脫一笑道“哈哈哈,原本本官或許還有執念,不過今日過後,我沒有那麽多包袱了。”


    “也許將來,柳大人會有更大舞台足夠施展你的抱負,名垂青史!”


    “那就承你吉言了!”


    兩人相視而笑。


    突然陸離提醒道


    “此番他們折戟沉沙,很快柳大人就會麵對來自上麵的壓力,據我所知,他們運輸大煙的途徑並非一條,其中有一條就在淳化縣。柳大人,你打算怎麽辦?”


    “柳元微微一愣,隨後坦然道


    “在其位,謀其政。任其職,盡其責。隻要我在這個位置一天,我都會和他們鬥爭到底。到時候不知小侯爺能否提供幫助,也算是為越州百姓做一件好事!”


    “柳大人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不過蒙父輩恩蔭罷了,哪裏有能力給你提供幫助呢?”陸離不想過多與他們牽扯,委婉拒絕道。


    “小侯爺這就不厚道了,昨晚的突襲,小侯爺的手下與你年紀相仿,個個一馬當先,勇猛非常,在人群中如入無人之境,你可別告訴我,這也是老侯爺給你留下來的?”柳元若有所指,他發現了端倪。


    “柳大人,並不是我不願意,而是現在我還沒有得到朝廷的正式任命,與官場最好還是保持些距離比較好。不過為了越州的安穩發展,我倒是願意在一旁幫助柳大人的。”


    “小侯爺承襲爵位是遲早的事,按道理來說。隻要小侯爺成年加冠,朝廷的封敕就會下來了。現在有了小侯爺的允諾,我也有了底氣。”柳元喜不自勝,有了靖邊侯的支持,他也更有信心。


    持續了數個時辰的銷煙漸漸進入尾聲,濃厚粗壯的煙柱失去了力量的支撐,慢慢傾倒,水池內沸騰的聲音也時隱時現,百姓們也開始陸續散開。


    柳元讓人處理後續工作,他則返迴府衙,他知道右相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他也該動動手腳了,不能坐以待斃。他想到了朝中另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忠王燕昭。


    此人乃當今皇帝同胞兄弟,雖然平時賦閑在家,並不參與朝政,但他在群臣中的影響卻少有人能與之比擬。


    他做事公正嚴明的態度深得人心,現在皇帝一心修道,很少過問朝事,均交由右相嚴中道處理。燕昭對此早已不滿,卻又無力改變,故而稱病在家。柳元還未外放為官之時,兩人之間頗對脾氣,經常坐而論道,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朝中少了燕昭的掣肘,嚴中道迅速擴展自身勢力,很快朝廷六部都被安插上他的人。以至於在京城暗地裏流傳著“嚴燕不分,中道似君”的說法。由此可見,嚴中道的勢力早已遍布朝野。


    現在柳元唯一能想到的能給他提供幫助的就是忠王燕昭了。希望忠王能夠用他的影響力,牽製住來自京城方麵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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