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磐寄出的信件經過一天一夜的急行軍後,終於送到了京城。


    右相府中,嚴中道正在書房臨摹前朝書聖的書法,停下筆,他輕輕點頭,似乎對這幅作品頗為滿意。


    這時門房前來稟告,打斷了他的雅興,這讓他大為惱火。


    “什麽事兒?偏要選在這個時候來打攪我?”


    “稟相爺,越州有急信!”


    眼嚴中道頗為詫異,那裏很久都沒有消息了,他以為事情進行得十分順利。


    “拿過來看看!”


    門房遞過信件,片刻之後,嚴中道臉色變得鐵青,將信件重重拍在桌麵上。


    “豈有此理,小小的越州知府竟敢擋住我的去路,真是找死!”


    楊磐的信上詳細說明了柳元半路截擊商船,並當眾銷毀的事實。這不容他不生氣,這畢竟是他斂財的重要工具。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他如何能忍得。


    “來人啊,去吧吏部侍郎王靖暉大人過來!”


    “是!”


    王靖暉得到消息,馬不停蹄地趕到右相府,來到書房,他恭恭敬敬地立在下首。


    “見過相爺,不知深夜叫下官來,有何吩咐?”


    “王大人,你對柳元這個人有何印象?”


    嚴中道沒有直接明說,而是打探起柳元的事情。


    王靖暉心裏一邊揣摩嚴中道的心思,一邊思索他的用意。小心翼翼地說道


    “稟相爺,柳元我記得是與我同屆探花郎,其文采斐然,在當時引起巨大轟動,不過後來因為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被外放為官了,現在任越州知府。不知道相爺提他幹什麽?”


    嚴中道遞過信件,王靖暉接過一看。心歎這柳元真是膽大包天竟敢擋住相爺的財路,隨後他便明白了嚴中道喚他過來的用意。


    嚴中道沉聲道


    “王大人主管各地官員考核升遷調動之責,很快就到了全國官員的考核,我不想看到這個人的名字。”


    王靖暉做出保證,信誓旦旦道


    “相爺請放心,一切包在我的身上,我一定把他調到最偏遠的地方。”


    嚴中道打斷了他的話


    “不!我要的是我不想見到這個人,你明白了嗎?”


    王靖暉背後冷汗淋漓,這也太狠了吧。不過他也不敢有所反對,隻得應承下來。


    事情既定,王靖暉也離開了相府,途中他不停擦著額頭冷汗,心想幸好不是自己,柳元也不知道為何要與相爺作對呢。


    當天深夜,柳元的信件沿途人停馬不停,一路緊趕慢趕,終於來到了京城。


    忠王府內,書房燈火通明,燕昭收到來信,頗感詫異。他對這個年輕時的結識的好友頗有好感,兩人之間偶有來信,不過隻是談論常事,互相問好。今天突然深夜來信,莫非他遇到什麽麻煩了?


    燕昭拆開信件,臉色突然大變。原來柳元深夜來信是發現了大煙的運輸渠道。而且牽扯到朝廷中人,隻是他在信中並未明說,這讓他大感意外。


    柳元來信就是求助,希望忠王能夠在朝廷為他抵擋住壓力,他才有時間和精力專心鏟除這一禍根。


    燕昭攬信後,心中不免感慨,看來這個朋友自己沒有白交,自己也痛恨大煙的泛濫,給國家造成巨大損失。


    怪不得如今在京城,時常可以聽到關於開大煙館的消息。原來是朝廷中有人暗中撐腰,如果任由其發展,江山社稷將危矣。


    看來明天的朝堂之上必將不平靜,自己也不能繼續享受這難得的閑暇時光了。


    翌日清晨,朝會照常舉行,依舊不見皇帝的影子。嚴中道作為右相,開始主持工作。


    因左相一直空缺,所以嚴中道實際上掌控著朝堂的聲意。


    “今日各位大人可有奏折?”


    嚴中道環顧一圈,眼神落在王靖暉的身上,王靖暉心領神會,立馬站出來道


    “稟相爺,下官有事上奏!”


    “有何事?說出來請百官共同審閱!”


    王靖暉潤了潤嗓子道


    “下官彈劾越州知府柳元,他在任期間肆意斂財,收受賄賂,任人唯親,濫用刑法。下官請求罷免他的職位,請朝廷另選賢明之人就任!”


    一石激起千層浪,很快在文武百官間引起了巨大反響。眾人紛紛交頭接耳議論起來,畢竟在他們眼裏,柳元一直都算得上一個正直無私的人,怎麽現在會變得如此不堪呢。


    嚴中道看了看群臣的反應,很是滿意,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懷疑的種子先給他們種下。


    “諸位大人請安靜!這件事本相認為應該納入今天的議程,畢竟一州知府關係重大,容不得差池。”


    朝中大多數是嚴中道一方的人,亦或者搖擺不定的人,很快此事就被敲定下來。


    不過也不是沒有反對之聲。禦史大夫魏臻提出了反對聲音。


    “右相,本官認為此事不妥,柳大人守牧一方,未曾有負麵消息傳出,現在如此半草率地談論他的罪名,未免有些操之過急了吧。按照規定,如果要想對一位四品大員定罪,需要大理寺,六部堂官和都察院一同會審。如此決定,不合定製。”


    “魏大人,你這也未免太言過其實了吧?此事證據確鑿,難道放當著滿朝文武的麵,還不能將其定罪嗎?”


    王靖暉從懷中掏出連夜捏造的罪名,言之鑿鑿地說道。


    “哦,不知王大人所說的證據在哪裏?你又如何能保證你手裏的就是真實的呢?莫不是王大人你隨手編造出來的的吧?”


    魏臻據理力爭,在他眼裏,揉不得沙子。


    “你!魏老匹夫!你竟敢如此侮辱於我!”王靖暉氣急敗壞。


    “本王覺得魏大人說的不錯!”突然從門外傳來一陣洪亮的聲音。


    眾人循著聲音望去,隻見燕昭一身紫蟒袍服,精神矍鑠地大步走了進來。


    “參見忠王殿下!”


    文武百官紛紛行禮。


    “本王這些時日未曾臨朝,諸位大人辛苦了。至於諸位所說的事本王略有知曉,與王大人所言相差甚遠!所以本王認為此事不應該如此草率了事。嚴相爺,您認為呢?”


    燕昭看向嚴中道,嚴中道不好明著與他翻臉,隻好順其意道


    “忠王殿下說的是,此事暫且放在一邊,不能輕下結論。依本相看,就有三司會審吧。”


    燕昭也不敢太過逼人,開口道


    “本王認為可以,就讓三司會審!再定其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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