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的時間,我先是開始迴憶自己看過的那些穿越劇的主人公都是怎麽應對穿越這一事實的。從《尋秦記》到《宮》再到《步步驚心》,甚至還想到了都敏俊歐巴。但畢竟那是電視劇,是虛構的,可以隨意安排情節,而我這是親身經曆的,沒有可比性。


    但以目前情況來看,我不得不承認我可能暫時隻能先留在2007年了,因為我連自己怎麽來的都不知道,又怎麽會知道如何離開。《步步驚心》裏四爺對若曦說“既來之則安之”,看來我也隻能如此了。


    任何事情一旦想開了也就好辦了。於是接下來的時間我開始給自己做各種心理建設:


    就當是返老還童了,或者就當給自己放個假,再享受一遍青春也挺好。不然又能怎樣呢。而且我應該慶幸迴到的是大二,這要是大一我豈不是要軍訓一個月?要是再往前迴到高三,我還得再參加一次高考?大二,挺好!


    但現在的我已經不是當年大二的那個我了,我還得重新給自己考慮個“人設”,我是沉穩一些,還是像過去那麽豪橫?我是低調一些,還是像曾經那麽張狂?思慮再三,我的新“人設”暫定為:一分輕狂、兩分沉穩、三分低調、四分活潑。但願我的新形象不讓其他“三賢”大跌眼鏡。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還算順利,除了電子產品不順手外,倒也沒有太多的不適。畢竟不管十年前還是十年後,這都是我參與過的人生。


    至於我的新人設,姐妹們除了偶爾吐槽我“上了大二不如原來嘚瑟”外,也沒有發現我太多的異常。隻是有一次,小茹和江安轟轟烈烈地鬧了一場分手,小茹嘴上說絕對不會複合,卻還是心有不舍,天天在寢室哭的跟噴泉似的。那天,我實在沒忍住說了一句“完全沒必要擔心嘛,反正你倆以後肯定是要結婚的。”幸好當時小茹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無法自拔,無暇理會我說了什麽,否則我也真是沒法解釋這話從何說起。


    生活還在繼續。在重迴大二的這段時間裏我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青春的美好。當初年少無知,未來的人生走向尚不清晰,但總是盲目地覺得未來一定比現在要好,總覺得畢了業,參加了工作,人生會比上學時精彩百倍千倍。但當我真正工作後才發現,的確接觸的人多了,但百分之七十都是奇葩,生活的確出現了多種可能性,但至少一半都是變壞的可能。


    也正是在這段時間裏,我格外期待人類的基因有一天能夠發生改變,人死後能夠帶著前世的記憶再活兩次,哪怕一次也可以。我們總是說“失去之後才懂珍惜”,人隻有重新經曆一迴人生,才會格外懂得享受當下的美好。


    不知不覺迴到零七年已經一個多月了,我漸漸拋掉開始時的不安與糾結,開始一點一點接受現在這個十九歲的身體,二十九歲大腦的自己。開始真真正正重新投身於第二次的青春。我甚至有點兒慶幸自己可以穿越。


    校園裏的銀杏葉由綠轉黃,這座城市終於進入到最美的階段——金秋。按照慣例,每學期這個時候,學校都要舉辦一次大型辯論賽,參賽者是各個係派出的代表隊。從小組賽到最終決賽要持續近一個月,各係辯論大神輪番出場,其中不乏才貌雙絕的男神女神,賽場上金句頻出,賽場外粉絲無數。


    當辯論賽的宣傳海報張貼在校園的各個角落時,我開始不安起來。


    我怎會忘記,與許哲凱和季楊的初相識就是在大二的那場辯論賽上。


    那一天是2007年10月20日,辯論賽的第三場小組賽,正方是我作為隊長率領的教育學院代表隊,反方是季楊率領的哲學院代表隊,許哲凱是反方四辯。辯題是“心靈雞湯有沒有營養”。


    從大一開始,我的身邊就不缺追求者,其中不乏一些才貌雙全的學長。但是不知為何,我就是沒有特別心動的感覺。但那次辯論賽入場後見到站在對麵的許哲凱時,我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也許是因為身姿格外挺拔,總之他在人群中特別顯眼,目測至少一米八的個頭,長腿細腰寬肩,五官特別端正,鼻梁很挺,臉部棱角分明,卻偏偏長了一雙圓潤的鹿眼,目光清澈,也正是這雙眼睛讓他成熟陽剛的外表平添了幾分孩子氣,全無哲學係大部分男生的老學究氣質。


    我不是一個輕易犯花癡的人,從小到大我基本上沒有特別喜歡過哪個男生,粉過的偶像也屈指可數,基本都是陳道明、梁朝偉這一類大叔。年輕一點兒的也就初中時代迷過一陣《老房有喜》時期的蘇有朋。除了我爸外,對於其他男性,我的態度總是淡淡的。但是,看到許哲凱的一瞬間我腦海中驀地閃過一句話——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無雙。


    心動是心動,比賽和美色孰輕孰重我還是拎得清的。


    一番唇槍舌劍的激烈交鋒,教育學院以微弱的優勢取得了那場小組賽的勝利,當場“最佳辯手”的桂冠則被反方隊長季楊摘取。她也是那天除許哲凱外,另一個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人。


    其實,大一剛入學的時候就聽鬱涵說過哲學係有個高冷美女叫季楊,成績、能力、長相都很突出,眼高於頂,無數優秀師兄求而不得,铩羽而歸。


    我也一直想見識一下這位大美女的廬山真麵目,但因為哲學係和我們不在一個寢室樓,上課時間也不太一樣,所以直到比賽那天我才第一次見到這個大名鼎鼎的哲學係係花。


    劉珈曾分析過我和季楊之間的區別:“單從身高、身材、五官上來看,你倆都是美女,不相上下,仔細看你的五官比她還要精致一些,眉眼之間也有更多的英氣,但是季楊骨子裏有種極致的妖嬈,清冷的表情加上不經意間散發的女人味是眾多帥哥窮追不舍的根源。”


    小茹的分析則更加簡潔而精辟:“沈依一你是瘋癲版的白雪公主,季楊是高知版的後媽。”


    從此“高知後媽”便成了季楊在我們寢室的專屬代號,後來就直接簡稱“後媽”。而“小白楊留聲機”則是許哲凱的代號,因為他除了有挺拔的身姿,還有“開口跪”的磁性嗓音。這是怎樣的“人間尤物”!


    迴憶被係導員的電話打斷,簡短的對話後,我掛斷了電話,有些晃神。


    田導讓我以隊長的身份參加校辯論賽。而我,沒有拒絕。


    我明知道隻要參加比賽就一定會遇到許哲凱,隻要遇到他,我日後的大學生活就將徹底遠離平靜,我還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參賽。我真的很想……見到他。即使再見也隻能是大學時代的他,於我而言,足矣。


    七年,從分手到現在我們足足有七年沒見過彼此,而這次時空錯亂的“初相遇”之後又將有怎樣的未來呢?我已無力去想,既來之則安之,走一步看一步吧。


    依然是小組賽第三場,依然是對方的四辯,依然挺拔耀眼,終於,我見到了那個七年裏無數次出現在我夢境中的人。當然也見到了我的“高知後媽”,高冷依舊,漂亮依舊。


    落座後,離比賽開始還有幾分鍾,我已無暇看辯論稿,隻是目光灼灼地盯著對麵四辯位置上的那個人,拚命地將眼前人略帶青澀的模樣與幾年後分別時他絕情的模樣進行重疊、比較。許哲凱正低頭認真地看著稿子,對我的盯視並未察覺。


    “小白楊,好久不見!”我在心底輕輕地說。


    整個比賽的過程和記憶中並無二致,我方以微弱優勢取勝,“後媽”最佳辯手。隻是這一次,我終於知道為何我方贏得如此艱難,為何最佳辯手不是明顯更優秀的許哲凱。


    問題出現在我方。我身邊的這個死胖子肖飛不是叛徒勝似叛徒,每當“後媽”侃侃而辯時,我身邊的這個豬隊友總是眨著星星眼,無比陶醉的欣賞著,甚至不時地點頭表示讚許,就差直接說:“女神,你說什麽都對!”可想而知,他的戰鬥力早已被“後媽”化為繞指柔了。


    幸好我方隻有一個男隊員,我們三員女將尚可力挽狂瀾,否則我們隊無論如何也走不到決賽,我和許哲凱的故事也就尚未開始就已結束。


    比賽結束後,觀眾邊熱烈討論著剛才的賽況邊退場,“季楊”、“許哲凱”以及我的名字不時出現在他們的討論中,具體說了什麽,我也沒功夫搭理,此時的我正一邊收拾著桌上的資料,一邊用腳踹著肖飛,低聲罵著:“癡漢!叛徒!沒品!豬隊友!”


    還未踹到盡興,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你好,對方辯友!”


    我的肩膀瞬間僵住。


    收迴伸出的右腿,站直,深吸一口氣,我緩緩轉過身,微笑地看向說話人。


    “你好,對方辯友!”


    即使強裝鎮定,我還是能感受到自己迴應的聲音中帶著細微的顫抖。


    許哲凱揚起嘴角,我再一次迷失在他的笑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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