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我,穿越了!


    我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但不這麽想又實在解釋不了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來不及多想,在小茹的催促聲中我終於收拾妥當,拎著書包和她出了門。


    早飯是來不及吃了,我倆一路小跑地衝進教九106。先到的鬱涵和劉珈已經在靠窗第三排占好了座位。剛落座,老師就進來了。


    徐智永,教育學院中年男教授,儒雅睿智嚴厲,全班女生大學時代的男神。他的課堂缺席兩次以上平時分就沒有了,而在他之後再到教室一律算缺席。


    “總算有驚無險,沈依一我差點兒被你害死了。”劫後餘生的小茹一邊擦著額頭的汗一邊小聲嘟囔著。


    而我,經曆了一早上的混亂、驚嚇後,總算能安靜下來審視眼前的一切。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右手邊是小茹,小茹右側依次是劉珈和鬱涵。


    在2017年那個時間段裏,劉珈已經遠嫁德國了,沒有來參加小茹的婚禮,倒是專門錄了個視頻表達她的遺憾和祝福,視頻裏的她比此刻我眼前的她圓潤了不少,懷裏還抱著個極其漂亮的混血男嬰,那是她和德國老公康拉德愛情的結晶。


    而鬱涵,昨晚開車送我迴的家,她應該是我在2017年那個時間段裏接觸的最後一個人。隻不過昨晚的她是一頭利落的短發,而眼前的她卻是長發披肩,白裙勝雪。大學時代的女生似乎都願意留長發。長發飄飄,白衣飄飄似乎是大學清純女生的標配,隻不過和鬱涵的火爆的性格並不匹配。


    環顧教室,我的視線在每一個同學臉上掃過,目光先是落在了靠牆第二排那個清瘦白皙的男生身上,如果沒認錯的話,他就是昨晚那個肚子突出的白胖子——班長劉磊。歲月的確對他下了黑手。


    繼續環視,我還注意到最後一排角落裏的一對男女,是顧小米和徐滔,看他們親昵的模樣,這個階段倆人應該是還沒分手。


    眼前的一個個鮮活的麵孔和我記憶中昨天見過的麵孔一一對應著,雖然多少有些差別,但也正是這些差別提醒著我似乎真的穿越了。


    那麽,如果我真的穿越了,如果現在真的是2007年的9月,我應該是19周歲,上大二。可是我一沒跳樓,二沒撞車,也沒發生什麽特殊的事情,怎麽就穿越了呢。


    如果說昨晚喝多了一點兒酒就能讓我穿越,那我之前有好多機會可以穿越卻為什麽一直沒發生呢。


    如果我真的穿越了,那麽2017年的那個我此時在哪裏?而原本生活在2007年的那個我又在哪裏?


    如果我一直迴不去,那我的工作怎麽辦?學校找不到我會怎樣?還好,爸媽有我房子的鑰匙,可是他們打開門看到的情景應該是怎樣的?我是如電視劇中那樣昏迷在床,還是整個人憑空消失了?如果我憑空消失爸媽一定會報警,那我豈不是就是新聞裏常報道的那種失蹤人口或是疑似遇害的獨居女子?那樣的話,爸媽一定會急瘋的。


    想到爸媽,我從書包裏摸出那個古董手機——滑蓋的諾基亞5300,查看一下手機短信。是的,2007年還沒有微信這種東西。


    收件箱裏日期最近的是一條彩信,2007年9月15日20點37分,老媽發來的“我今天逛街買了條裙子,看你媽我美不美?”附帶的照片像素渣極了,但還是能看出照片上的老媽確實比現在年輕不少。


    我又打開通話記錄,最近一個電話居然是昨天撥給老爸的,通話時間是三十六分鍾。鬼知道我都說了些什麽。


    雖然我是穿越,不是失憶,但十年前大學時代一個打給家裏的無關緊要的電話誰會記得說了些什麽。


    我打開短信編輯界麵,試探著給老媽發了一條短信“媽,你在幹嘛呢?”


    零七年老媽還沒退休,如果我的確穿越到了十年前,老媽應該迴複在上班。


    幾分鍾後,手機振動了一下,短信來了。六個字赫然入目:


    “上班啊,啥事兒?”


    “沒事兒,想你了。”


    我的心髒狂跳,老媽的短信再一次證明我的確穿越了。


    “剛開學幾天就想我啊,好好上課,別瞎琢磨。”


    我合上了手機,呆坐在教室。幸好徐教授今天講的都是理論,不用分組活動,否則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穿越這種事情怎麽會真實地發生在我身上,這不是小說和電視劇裏才有的情節嗎?一個大活人真的能帶著記憶迴到多年以前?這太令人難以置信了。既然我能來到十年前,那我會不會又突然迴到十年後?我該怎麽迴去呢?如果真的有辦法迴去,我要不要迴去呢?迴去會怎樣?不迴去又會怎樣?


    整整兩小時的課,我陷入思緒的死循環裏無法自拔。


    下課鈴響了,小茹使勁兒推了一下整節課一言不發的我。


    “依一,你今天好反常啊,早上起來你就怪怪的,現在連你男神的課都不積極了,發生啥事兒了嘛。”


    鬱涵和劉珈也湊過來,劉珈笑著說,“看來,我們的依一有情況啊,老實交代,是不是有新男神出現在你的生命裏了?”


    鬱涵這個教育係八卦top1人士立刻興奮起來,晃著我的肩膀,“真的嗎?是誰啊?我怎麽一點兒苗頭都沒發現啊?不應該啊!說!那男的是誰?”


    我苦笑不得地猛搖頭,“沒有男神,真的沒有。”心裏想的卻是“我昨晚最後見到的人是你,沒準兒你給我下藥了呢。”


    看著眼前仨人吃瓜欲極強的表情,我隻好再次鄭重重申沒有男神這個事實。


    鬱涵依舊半信半疑,小茹則更加不解地問:“那你這一上午跟丟了魂兒似的,到底怎麽了!”


    是啊,我怎麽了,我能告訴她們仨我的確是丟了魂兒了,而且是把十年後的魂兒丟到了十年前?我敢說她們也得敢信啊!


    幾次欲言又止後,我深吸一口氣,嚴肅地說,“你們仨聽著,我現在沒有開玩笑,我是認真的,如果,我說我……穿越了,我從十年後穿越到了現在,你們信不信?”


    眼前的三張臉明顯錯愕了一下,繼而仨人不約而同的爆發出杠鈴般的笑聲,小茹甚至笑得坐到了地上,遲遲站不起來。


    劉珈一邊笑一邊斷斷續續地說,


    “我算明白了,你的確有情況,不過不是遇到了男神,而是遇到了睡神,還有可能在夢遊!”


    “那我們是不是不能喊她的名字,不是說夢遊中的人被喊了名字會死掉嗎?”鬱涵臉都快笑變形了,真是難為她了,笑容如此慘絕人寰還關心我的生死。


    “那咱們試試唄,喊她一聲,看看依一能不能一命嗚唿!”坐在地上的小茹一邊說著一邊笑得更大聲了。


    我雖然也很想笑,但是卻怎麽也笑不出來,因為我確定我不是在夢遊,雖然我還無法解釋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但記憶卻是真實存在的。


    她們三個終於笑累了,拽著我去食堂吃午飯。


    從教九走向食堂的路上,我感覺既陌生又熟悉。本科四年,我無數次走在這條路上,身邊也通常都是她們三個。


    和有些宿舍的塑料姐妹情不同,從大一剛被分到一個宿舍起,我們四個就幾乎沒有什麽生疏感,很快就打成一片,上課下課、圖書館食堂、逛街看電影、損渣男罵綠茶……好事壞事都是四個人一起。


    在小茹和我分別有了男朋友之後,四人行的頻率有所下降,但隻要一迴寢室,那必定是好一番哪吒鬧海、興風作浪。因為四個人的行為都較為瘋癲,我們給自己的組合取名為“614四賢”,自詡為向“竹林七賢”致敬。


    整個四年我們從沒發生過一次不愉快,彼此的小秘密都能四個人共享,喜怒哀樂也都是一起分擔。關係為什麽這麽好,誰也說不清,如果非要給一個科學的解釋,那就是兩個白羊兩個處女,星座特別合!


    進了食堂,我掏出學生卡,上麵的照片的確是我十年前青澀的模樣。雖然我的意識穿越了,但我所穿的所用的都是2007年那個自己所擁有的,憑著對大學時代依稀的記憶,打起飯來倒也沒有十分生疏。況且大學食堂除了菜色品種有些許變化外,倒也沒有什麽大的變化。


    我打了一份大學時候常吃的米飯和辣炒魷魚,飯菜入口的瞬間,我幾乎哭了出來。


    如果說人對於某段時光有著深刻的記憶,那麽食物的味道一定是這段記憶的重要的組成部分。也許你以為自己早已經忘記了某種味道,但是當某個契機來臨,那種味道重新充斥你的味蕾時,你會有種時光並未走遠的錯覺。


    周一下午沒有專業課,我們四個的選修課也都不在這天,於是午飯後,四個人迴到寢室打算午睡到自然醒。


    而我也打算趁這一下午時間好好消化一下這突如其來的時空轉換,也好好思考一下接下來自己該如何用二十九歲的思維來指揮這具十九歲的軀體,以及我該以怎樣的心態帶著2017年關於這三位姐妹的記憶與眼前青春正盛的她們相處。


    四年本科,三年研究生,四年講師,我早已不似十年前大二時那般年輕氣盛、恣意張狂。那時的自己仗著成績好、長得不錯又有幾分才氣,比較討各位老師喜歡,在係裏幾乎橫著走。而讀研時、工作後遇到了太多比自己優秀的人,我的鋒芒也漸漸收斂起來,慢慢學會了藏拙。有時參加學術交流會遇到本科時代的老師,得到的評價也都是“沉穩了許多。”這樣的我,如何再迴到從前?


    更何況,眼前這三位姐妹,在原本的時空裏,一位遠嫁德國並升級成為寶媽,一位昨天剛剛嫁人,還有一位也是定了婚期。我又將如何從對待三個熟女的方式中轉變過來對待眼前這三個萌妹子。


    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了,猝不及防的變化真讓人頭疼。


    我要好好想想,我必須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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