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愁壞了宋珩,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當初見沈拓勢頭太盛,為了壓製軍權,活生生封了個官讓那公孫容做,哪知他竟然如此不靠譜,活生生把紈絝子弟的本性發揮到本質。


    這也是如今邊關危機,公孫容賦閑在家,絲毫沒有領兵打仗的跡象。


    不是皇上忌憚他,不讓他帶兵,實在是不敢讓他帶兵。若是由他帶兵前往,不知道那些人還有命活著迴來沒。


    公孫容雖然紈絝,模樣生的卻不差,平日裏看著雖孱弱,但勝在俊美無濤,姿態雅致,與那些五大三粗的將軍不同。


    這慕昭口中把公孫容說的如此優秀,實在不怪他如此說,慕昭平日和善溫潤慣了,旁人的壞話他幾乎是難以啟齒,又怎麽會說出驃騎大將軍是紈絝子弟的話來。


    曾教頭隨著沈拓在邊關待久了,不知道公孫容的事也是人之常情,因此當慕昭道出公孫小姐的身份,他信以為真,誤以為是哪個大將軍的妹妹來參軍了。


    ………


    紅櫻燒好熱水,又端了一碰冷水進屋,先用熱毛巾細細擦拭著沈南雁身上的冷汗,見體溫穩定下來,沒有之前那麽燙,忙用毛巾吸冷水打濕,敷在她額頭處。


    丫鬟去通知沈謹時,他睡得正香甜,本想直接命人將人叫走,一聽到是楠苑的丫頭,他不得不爬起來親自詢問。


    一聽說沈南雁病了,他還未聽清就急匆匆趕往楠苑。


    床榻上,清麗的小臉滿臉通紅,神情恍惚又似痛苦,沈謹走上前去,連喚幾聲:“雁雁!”,沈南雁仍是睡在床榻上,沒有絲毫迴應,也不見醒來。


    沈謹皺了皺眉頭,環顧屋內四周,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胸中怒火,沉聲道:“大夫怎麽還未到?”


    紅櫻也著急,“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可如今時辰太早,大夫怕是不願意來,奴婢已經讓餘下所有人去請京都城內所有的大夫……”


    沈謹壓下心中的怒火與擔憂,耐著性子又等上半柱香的時間。


    終於,一個丫鬟從外麵匆忙地跑進來,怕的太急的緣故,不斷喘著熱氣。


    “怎麽樣?!”紅櫻一邊問道,一邊向她身後看去,身後不見一個人影。


    “紅櫻姐姐,如今時辰太早,大夫們都不願出診,有些藥鋪甚至沒有開門……”丫鬟道。


    沈謹的臉瞬間垮了下來,聲音帶著怒意道:“你們平日裏是如何當差的,小姐燒得這麽嚴重怎麽沒有通知?要你們還有何用?”


    這話說的是氣話,沈謹平日裏早如何生氣,也不會隨隨便便打罵下人,這還是頭一次用這麽嚴厲的語氣說話,眾人都知道因為沈南雁這次病得嚴重,氣急了他才口不擇言。


    眾人皆默不作聲,沒有將此話放在心上。


    紅櫻也知道沈謹現在說的都是氣話,她還是上前來跪在地上請罪:“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沒有及時陪在小姐身邊,小姐著風寒了也未察覺。”


    她家小姐待她不薄,如今見她滿臉痛苦的躺在榻上,沒有醒來,她心裏很不好受,自責不已。


    為什麽今日她沒有在多待一會兒,若是在多待一會,小姐就不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了。


    沈謹本就是氣急後才說出來的氣話,一開口他立馬就後悔了,見紅櫻還專門站出來認錯,他無奈地讓她起來:“這不幹你們的事,你且說你是何時發現你家小姐得了風寒,又是如何為何會這樣?”


    這次風寒來勢洶洶,平日裏就算得了風寒也隻是頭腦發熱幾日,喝下幾劑藥之後,在養個幾日便可痊愈。此刻看來,怕不但是輕微風寒,不然人怎麽會沒有意識,現在還未蘇醒。


    “小姐醜時剛睡下,寅時就夢魘了,醒來看起來極其痛苦的樣子,小姐喜靜,奴婢為小姐掩上窗欞就出了屋。今日卯時,奴婢起身去瞧小姐,見小姐額頭滾燙得厲害,怎麽喚都喚不醒。”


    “醜時?”沈謹拖長尾音,挑了挑眉,連眉角都沾染了疑惑:“這麽晚了,她還未睡?!”


    他記得他那妹夫已經離開快一月有餘,就算心底再不舍,也應該習慣了才對。


    不應該是思念成疾,寅時夢魘。


    夢魘在大梁可不單單隻是一個受驚夢醒,因夢魘時發生的事與現實太過逼真,甚至是平日內所思之事,大梁人將其視為不祥之兆。


    紅櫻道:“小姐心中煩悶,睡不著。夢魘醒來,沒過多久,奴婢瞧著屋裏的燈是滅了,猜想小姐應該又睡下了。”


    沈謹聽完紅櫻的話後,又往床榻上瞧了一眼,床榻上的人麵色發燙,紅的有些不正常,仿佛比他方才進來時還要嚴重。


    突然,床上的人纖纖玉手猛然抓住紗幔的衣角,死死也不願分開,額頭上也開始冒汗,若是有旁人在場,恐怕會覺得她是什麽東西纏住,在夢裏被魘住了。


    “雁雁?”沈謹試探地叫了一聲。


    沈南雁聽完,不見任何反應,額角不住地落下汗滴,眉頭緊鎖。她急促地喘息著。


    沈謹麵色有些沉重,就算被夢魘住,斷然也沒有這般嚴重,絲毫不聞外界聲響,額頭也滾燙的厲害,算算時辰,已經燒了兩三個時辰,在這樣拖下去不是辦法。


    大夫耽擱的起,她卻耽擱不起了。


    “紅櫻,你去給你家小姐套件衣裳。”沈謹對著紅櫻吩咐完,踏腳出了屋子。


    紅櫻雖然不解其意,還是乖乖地從箱子裏找出一件不冷不熱的裙子,在幾個丫鬟的幫忙下,穿上了衣服。


    穿好衣服,紅櫻朝外麵通知了聲,沈謹進屋後,走到床榻邊,俯身彎下腰,動作輕緩地將她彎腰抱起,托在了臂彎間。


    “你去找一件外套,搭在你家小姐身上,我帶她入宮醫治…!”


    紅櫻:“進宮?少爺是想進宮請太醫來來醫治?”


    沈謹搖頭:“如今耽擱了這麽久,怕是等不到太醫來了,我抱著她入宮醫治。”


    話是這麽說,可他心裏是沒底的。家有家規,國有國法。莫說宮內的太醫各司其職,互不幹涉。就連宮外的大夫都有自己出診的時間。


    太醫院雖說此刻有執勤的太醫,可太醫是專程為宮裏的貴人醫治,沒有皇上的恩準,太醫是不能隨便給旁人醫治。


    也不知道他此番帶著雁雁入宮,算不算違背了國法。


    馬車顛簸,幸好沈謹提前命人鋪好一層厚厚的毛絨毯子,沈謹將沈南雁放在馬車內,一路往宮裏行駛,馬車行的算是平穩。


    隻是夏日炎炎,天氣炎熱的緣故。沈謹坐在馬車裏,被厚厚的毛絨悶出了一身薄汗。


    好不容易到了皇宮宮牆,推開馬車迎麵撲麵而來的清新空氣,讓沈謹身上的薄汗吹散了不少。


    被這麽多目光注視著,沈謹懷裏抱沈南雁,一步一步往皇宮走去。


    一大早,眾人看著年輕俊郎的沈大人懷裏抱著女子進宮來,隻是女子身上披著一件外套,難掩真麵目。


    這一行為吊足了宮人們的胃口,眾人目不轉睛地盯著沈謹的背影,暗自猜想那女子的身份。


    待沈謹的背影消失在長廊深處,宮人嘰嘰喳喳開始議論起來。


    “哎,們說沈大人懷裏抱著該不會是他的心上人吧?”


    “啊呸!什麽心上人,你沒聽京都的傳言嗎,他們說我們沈大人的審美與常人不同,喜歡上沈府裏的丫鬟。”


    “那沈大人抱著那丫鬟進宮幹嘛?莫非是專程進來請皇上賜婚?”一丫鬟順著前麵的猜想往下問,不過這句話實在站不在理,誰人賜婚一大早會抱著女子來。


    若是為了奪人眼球,那大可不必!好嗎!


    這年發生的事,還有哪件不讓他們驚掉下巴。


    就拿原來的沈小姐來說,與慕公子結為夫妻,郎才女貌,十裏紅妝,風光大嫁,這可豔羨了多少京都女子,閨中女子在他們大婚那日,躲在屋子裏不知道絞碎了多少張帕子。


    實不相瞞,她們這些做奴婢的,還不是慪得好幾天吃不下東西。


    她們心中的白月光娶了別的女子,怎能讓她們不慪氣,好在沈家小姐模樣生的端正,在京都算是數一數二的,她們也開始慢慢接受了這件事。


    誰知,這個沈小姐偏生要來招惹皇上,與皇上之間不清不楚。


    就在她們以為沈小姐要舍棄慕公子進宮,哪知她又迴了沈府,還與慕公子一如既往恩愛。


    這怎能讓他們不氣,不厭,不恨。棄了慕公子的一片情意,將真心放在爛泥裏踐踏也就罷了,她怎麽好意思與慕公子繼續在一起,把這一切當做沒發生過。


    不約而同想到這一點,眾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眼,心中對沈南雁的鄙夷更甚了。


    這時,一個宮女的話立即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沈大人懷裏抱的是沈小姐,方才從我身旁路過的時候,我瞥見了。”


    別問她們為何稱唿沈南雁為沈小姐而不是慕夫人,問了就是她們認為沈南雁配不上這個稱唿,她們不屑於這樣稱唿她。


    此話剛落,空中驟然傳來一陣吸氣聲。


    沈小姐又進宮了?


    慕公子才走幾天,她就這麽耐不住寂寞嗎?


    隻希望慕公子迴來後,能早日認清那沈小姐的真麵目,最好是此生有緣無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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