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沈謹一大早就去了皇宮見宋珩。這一次與他上一次來皇宮不同,宮裏似乎在辦什麽大事,長街上人來人往,甚至其他宮殿的宮女和太監也圍在長街上看著他們忙碌。


    沈謹瞧著他們的動作有半晌,隨便拉了一個宮女詢問:“皇宮可是要發生什麽大事嗎?”


    那宮女盯著大眼睛茫然道:“奴婢也不大清楚,隻是聽主事的姑姑說起宮裏馬上就有一位貴人要來,讓我們把芳懈宮收拾出來讓那位貴人居住。”


    芳榭宮地處偏僻之地,環境清幽,宮殿裏頭的布置精致繁華,他記得宋珩經常喜歡去裏麵待上幾日。如今為何專程收拾出來,還要讓人專程住進去?


    他百思不得其解,心中的狐疑加深:“哪位貴人?”能讓這些宮女稱作貴人的除了身份高貴之人,就是很得聖心的人。


    宮女連忙搖頭,裝作很為難的樣子:“沈大人,奴婢不清楚這些。”


    見宮女一問三不知,沈謹臉上笑意不變,從懷裏掏出一個荷包遞給了那宮女:“好姐姐,就告訴我吧,拜托了!”他入朝為官多年,怎麽可能看不出來這個宮女不願多說。


    其實倒也可以理解,作為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宮女,在皇宮中能保住性命就很好了,怎麽還敢到處亂嚼舌。


    這件事雖是上層秘事,可後宮之中最不缺乏的就是小道消息,就算上頭有意封鎖消息,也總會有端倪漏出來。


    在銀子的誘惑下,那宮女怎麽可能會無動於衷,於是她緩緩道來:“據說那位貴人是皇上傾慕多年的女子,皇上才下令將芳榭宮賜給那位貴人居住。聽他們說那位貴人在這幾日就要入宮。”


    說完話後,臉上忍不住露出豔羨的表情,到底是多絕色的女子,才能讓皇上傾慕多年。


    在聽到是宋珩傾慕的女子時,沈謹立刻就猜出來是沈南雁,聽到最後那一句“那位貴人在這幾日就要入宮”時,他心裏憋著一口氣快要漫出來,麵上因為怒色臉上發紅,他咬咬牙,告別了那宮女,徑直往禦書房走去。


    他妹妹如今已為人婦,雖然比不上當今皇後娘娘那樣身份尊貴,可也不應該受到如此屈辱。當初他們這麽急著讓沈南雁嫁給慕昭,不就是為了以免夜長夢多,防止宋珩不死心繼續糾纏。


    如今宋珩他是什麽意思,是準備強娶他妹妹入宮,讓她一女侍二夫再嫁一次,還是給她換一個身份重新入宮。


    他得到了人是心滿意足了,可受苦的不還是他妹妹與慕昭嗎,一旦君王品行不端,最終受到百姓大臣責罵的還不是他妹妹。


    他這一路怒氣衝衝地往禦書房走去,被人告知宋珩如今在玉妃娘娘宮殿用膳,聞言他頓了頓抓來一個小太監命其指路,大步往玉妃宮殿走去。


    如他所料,鄭福海進去稟告之後,好半天沒有出來,宋珩果真不打算見他。


    若是為了慕昭那事,他倒也不急,不一定今日就要見宋珩,可聽到方才那宮女說的話,他哪裏還有時間繼續再耗下去,隻怕他今日迴去,明日他妹妹就被宋珩威脅進了宮。


    既然他不見他,那他就一直待在殿外直到見他為止。沈謹站在殿外遲遲不肯離開。


    外頭所發生的一切自然逃不過宋珩的眼睛,不過宋珩對沈謹賴在外麵不肯走這件事隻是冷笑片刻不發表任何看法。


    玉妃出殿的時候,看見沈謹迎麵站在殿門口,身姿如一棵鬆樹般挺拔,他就那樣靜靜地在在那裏,憑著漫不經心的獨特氣質引得宮殿裏的宮女多多少少都朝他那裏望去。


    沈謹原本還在出神,聽到裏麵有動靜就抬起頭望了一眼,見容貌嬌豔的玉妃靜靜地站在遠方望著自己,玉妃的麵龐,在此情此景下,呈現出淺淡的水紅。連同她的瞳仁,都染上了一種不可名狀的霞光,如漩渦般地有吸引力。他的手微微扯了扯自己的衣角,重新抬起頭來,彎下身子對著行禮:“微臣見過玉妃娘娘。”


    玉妃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再抬起頭來:“沈大人不必多禮。”


    她今日身上穿的是一鏤花纏枝蝴蝶百水裙,外頭罩著一件輕紫色掐牙鑲邊散花浣花錦窄袖紗衣,梳著一個高貴的鸞鳳淩雲髻,發髻上待著塹花蜻蜓白銀步搖。她的容貌生得本就出色,在如此盛裝打扮下倒有幾分皇後的風範。


    行完禮後,沈謹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直愣愣地站在那裏沒有開口。


    玉妃見沈謹不知道該說什麽的呆呆樣子,嘴角輕笑:“沈大人別來無恙啊。”


    明明隻是一句簡單的問候語,道出了不同的味道。或許這裏的人都不懂其意,不過沈謹肯定能懂。


    聞言,沈謹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抿唇望著玉妃,沒過多久他才緩慢開口:“玉妃娘娘一如往日般明豔動人。”


    這話說的實誠,沒有半點諂媚的意思,到像是在訴說一個事實。玉妃是個享受當下,不戀以往的人,已經與他打完招唿,她也沒在多說,開門見山道明來意:“你想見皇上?”


    “不錯。”沈謹立馬接道。


    “本宮可以幫你這個忙,不過本宮幫你是有條件的。”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沈謹。


    “娘娘請說。”


    “本宮要你終生不能娶妻,一輩子孤獨終老,尤其是不能和那個叫宋詞的丫頭在一塊兒。”玉妃走到沈謹跟前附耳道,朱唇輕啟,一股幽香撲麵而來。


    沈謹滿眼驚愕之色,用眼神詢問她為何要如此這樣做。


    他滿臉的驚愕之色被玉妃收入眼底,她一邊說話一邊拉開了與沈謹的距離:“本宮不過與你說笑罷了,莫非沈大人還當真了?”她實在很瞧不上沈謹如今的反應,終究不過一個薄情寡義之人罷了。


    “玉妃娘娘?”


    她最看不得沈謹如此喚她,她打了個哈欠疲倦開口:“你就在這裏安心等著吧。皇上一會兒就出來。別忘了答應本宮的事。”說完,頭也不迴的進殿去了。


    沒過一會,宋珩果然從殿裏出來了,剛一出來,他就感覺周圍一陣低氣壓席卷在空中,宋珩雖然殘忍,但他基本上都是隱忍不發,從來不會表現出這麽明顯不悅的情緒。


    一出門就看見得在那裏多時的沈謹,他薄唇微彎,看不出喜怒哀樂。


    他一時突然不敢直接質問宋珩了,問他為什麽要把慕昭抓起來,問他收拾芳榭是什麽意思。可他與宋珩始終君臣有別,以前他對宋珩大不敬是因為宋珩拿他當兄弟,對他的所做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處置,可如今他絲毫不顧以前的兄弟情義,多次命人抓走慕昭,如今又怎會對他手下留情。


    沈謹緩了緩語氣,行禮道:“微臣給皇上請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宋珩擺了擺手:“免禮。你來找朕有何事?”


    “微臣有要是要稟報。”沈謹冠冕堂皇地開口。他因何事而來他懂,宋珩自然懂也。關鍵是他願不願意聽他說。


    宋珩沉沉地望著沈謹,盯了他好久芳頷首道:“跟朕去禦書房吧。”


    …………


    京都街道,沈謹進宮去了,阿詞一個人無聊,就跟著幾個小丫鬟出門采集,今日是趕集的日子,街上人群較多。


    來來往往的形形色色,摩肩接踵。阿詞曆來爽利單純,沈南雁未出嫁時阿詞又是她的心腹,與她的感情異於常人。到如今又與沈謹在一塊了,今後十有八九會是沈府的女主人。


    一個小丫鬟跟她開起了玩笑:“阿詞姐姐,你好歹是小姐少爺身邊的知心人,那隻簪子就買來送給我吧,權當禮物。”


    另幾個個丫鬟也連聲附和道:“對啊,阿詞姐姐就買來送給我們吧。”


    阿詞笑著指著眾人道:“原來你們哄我出來是為了這事?”說完就掏出荷包準備給她們買心儀的簪子。


    她的銀錢向來寬裕,光是家中的存銀就有許多,更不用提沈南雁與沈謹有時候還要塞給她許多東西。


    正在她掏銀子準備買簪子時,大街上突然竄出一輛開得極快的馬車,那馬似發狂般一個勁在大街上往前衝。


    街上的行人雖多,看見一輛失控的馬車忙不及得躲開,不知何時,一個三歲左右的小童忽然走到了大街中間,身旁不見父母親人。


    許是那馬衝得太快,又或是街上的眾人都被這情景給嚇到了,沒有一個人願意衝出去抱住那小童。


    眼看那馬車就要撞上那孩子,千鈞一發之際,一人影跑過,那孩子被人抱住滾向一邊,馬車跑了幾步也停了下來。


    聞訊趕來的是一個打扮一般的婦女,見孩子安然無恙,又是哭又是笑,見是阿詞救了自己的孩子,哭著向阿詞連連道謝。


    她救人不過求個心安,連連擺擺手,溫和道:“不必客氣,這本就是我該做的。”


    婦人哪裏見過這麽好心又漂亮的姑娘,道謝完後還專程找身旁的另一個小丫鬟打聽清楚身份後才走。


    幾個丫鬟連忙跑到阿詞身邊,關切問道:“怎麽樣了?阿詞姐姐?”


    “方才這麽危險,你幹嘛要衝出去救人?還好你躲得快,不然現在有事的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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