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凡這一迴頭，便見那一青一白兩道俏麗的身影，已經分開坐下。小青坐在了左邊那條板凳，素貞則坐在了右邊那條板凳。那意思很是明顯，如果一男一女同坐一條板凳，大概也可勉強擠得下。
之前那一喚，的確是在叫許仙。後一喚，卻也的確是在叫自己。
頓了頓，李一凡停下了腳步，不好意思走了。
另一頭年輕的藍衣夫子早就被大膽的小青給拽住了衣袖，拖到了素貞的身旁坐下。眼下是孤零零一人，看向李一凡的那眼神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沒有人類女子的含蓄，反倒是充滿了狡黠和一股子躍躍欲試。
她本就是一條蛇，且是一條吃了七情六欲丸的蛇。雖然仍舊懵懂如少女，卻也終歸是開了竅。
李一凡同樣也吃了七情六欲丸，不過，人類與生俱來便有著七情六欲。所以倒也沒覺得有什麽太大的變化。此刻看向小青的那如秋水、如驚鴻，如湖中蕩漾起漣漪的好看眸子，卻也是不由自主地盯著多看了幾眼。
見這兩人似在眉目傳情。或許覺得有了屏障和遮擋。素貞也不覺得尷尬和羞怯了。
在這狹窄且逼仄的空間內，頓覺輕鬆了不少。卻也並無任何輕狂，隻做些天下間最通俗之事，半主動地和身旁那少年攀談起來，由“相公貴姓”起，交換身份，交換身世。
據說酒樓的情女麵對客人，也是由這句話開始的，可見也是一種真理。
作為一個現代人，沒有什麽所謂的儒家大規矩。不過，盯著小青兀自欣賞了半天，李一凡也終於迴過神來，意識到這樣老盯著別人看，似乎也不太禮貌。更顯得很是猥瑣。便輕聲咳嗽了兩聲，緩解一下自己的尷尬。
也不知是盛情難卻，還是另有其他，不由自主地便坐到了小青的身旁。
此時另一邊，旁若無人閑聊著的素貞，已把那年輕的藍衣夫子給“盤問”完畢，了解了對方的大致背景。
相公姓許名仙，錢塘人，二十五歲，自幼父母雙亡，投靠姊姊姊夫，因能識文斷字，且還考中過秀才，便租了湖邊的一處院庭，開起了私塾......最重要的，是他尚未娶親。
當然，收入不高，尚寄人籬下，怎有本事娶親？看來隻有我姐姐才會喜歡他，一半因為人，一半因為色。
誰敢說，一見鍾情，與色相無關？小青一心二用，一邊打量著身旁那有些拘謹的李一凡，一邊偷聽著姐姐和那許仙的談話，心中偷偷地想著。
邊想邊又偷偷地瞄了幾眼身旁的陌生男子，倒也有幾分清秀。
隻是這人很是古怪，明明是中原人的長相，卻剃著不合時宜的短發，不過氣質倒是不錯，身材修長勻稱，應該有功夫在身。這一點，比那孱弱的許仙強多了。
她可不像自己的姐姐，本著挑中一個，不能再換的原則，觀察了李一凡好半天，才終於下了決定：我要這一個。
既然姐姐要找一個平凡人，那我也找一個平凡人。眼前這平凡人卻是比許仙那呆子要強多了。
見對麵那一對男女聊得火熱，小青終於決定打開話匣子。
“公子又姓甚名誰，哪裏人士？”小青睜著大大的眼睛，將頭湊了過來，雙目炯炯地看著李一凡，舉動甚是直接，甚是大膽，毫無女子的羞怯。
“我......”李一凡思忖了片刻，一時難以開口，我可不是這個空間的人。瞧對方那模樣，這條青蛇似乎是打算和自己談戀愛了......古代似乎也沒談戀愛的這種說法，那麽，這條蛇似乎是想和自己談婚論嫁了？
正在小青等待著李一凡的答複的時候，素貞用傳音之術開始了向妹妹的求助。
“他隻說不問，小青你快幫幫我！”
小青不情願地扭過頭，氣鼓鼓地盯著兀自低頭，不敢去看素貞那柔美的臉龐的許夫子。
“許相公，我姐姐問了你一籮筐的話，你有什麽要問我們的嗎？禮尚往來，你該問問我們才對。”
這話的邏輯頗為古怪，於是原本嘈雜的內艙便安靜了下來，素貞低頭不語，小青又問了一句許仙：
“相公，有什麽要問問我們姑娘的？”
他沉吟半晌，道：“沒什麽要問。”
小青便朝著素貞迴話：“他沒什麽要問。”
李一凡聽到這裏，忍不住要發笑。硬是控製著全身氣血，將那笑意給憋了迴去，端坐在一旁，故意隨意地瞧著。
大家靠的那麽近乎，還能麵麵相覷，居然要一個中間人傳話，真是好不煩人。小青氣惱地想著。她是一條蛇，本身就怕麻煩。不料今天卻是把她麻煩個不停。於是一擰身，溜掉了。
剛溜出船艙，卻也隻能站在風雨中的船頭，陪著那獨自撐著雙槳的蓑衣老伯。
半靠著艙邊，望著那煙雨浩渺的西湖，迷迷糊糊地打了哈欠。真是惱人的春天，惱人的春意。站了半晌，才悠悠地想著，算了！畢竟是我姐姐。於是便又轉身迴了那逼仄的內艙當中。
似乎是賭氣一般，一口氣把一切都說個精光：
“我家姑娘是白素貞，四川人氏，我老爺做過處州指揮。不幸雙親早已去世，且葬於雷峰下，因為清明節近，姑娘帶了我，上墳掃祭。我們在杭州，投親沒遇，無依無靠，又值一場急雨，若非相公便船相載，實是狼狽。”
見許仙洗耳恭聽，神情甚為專注，便又接著說道：“我們姐妹的身世，完全告訴你了，相公可還有什麽要問麽？”
年輕的夫子又沉吟半晌，搖了搖頭，“沒有了。”然後一切歸於沉默。
李一凡見了許仙的反應，忍不住又想笑。將頭扭向別處，再看下去，尷尬癌都要犯了。
小青此刻當真氣餒，生平第一遭出來勾引男人，竟遇著個不通情的呆子。隻覺得那呆子有如和尚手中那敲擊的木魚。任憑如何敲打，都隻是一塊木頭。
眾人都這麽靜靜地坐著。片刻便到了那清波門岸上。
素貞衣袖下的手指點了點靠在艙邊的傘。想必心中已經有了主意。小青卻是裝作一副看不到的樣子。
許仙撐起那傘，剛走出艙門，猶豫了片刻，見兩名姑娘衣衫盡濕，孤苦無依難於上路，終鼓起了無窮勇氣：“姑娘，這傘借予......”
之前那一喚，的確是在叫許仙。後一喚，卻也的確是在叫自己。
頓了頓，李一凡停下了腳步，不好意思走了。
另一頭年輕的藍衣夫子早就被大膽的小青給拽住了衣袖，拖到了素貞的身旁坐下。眼下是孤零零一人，看向李一凡的那眼神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沒有人類女子的含蓄，反倒是充滿了狡黠和一股子躍躍欲試。
她本就是一條蛇，且是一條吃了七情六欲丸的蛇。雖然仍舊懵懂如少女，卻也終歸是開了竅。
李一凡同樣也吃了七情六欲丸，不過，人類與生俱來便有著七情六欲。所以倒也沒覺得有什麽太大的變化。此刻看向小青的那如秋水、如驚鴻，如湖中蕩漾起漣漪的好看眸子，卻也是不由自主地盯著多看了幾眼。
見這兩人似在眉目傳情。或許覺得有了屏障和遮擋。素貞也不覺得尷尬和羞怯了。
在這狹窄且逼仄的空間內，頓覺輕鬆了不少。卻也並無任何輕狂，隻做些天下間最通俗之事，半主動地和身旁那少年攀談起來，由“相公貴姓”起，交換身份，交換身世。
據說酒樓的情女麵對客人，也是由這句話開始的，可見也是一種真理。
作為一個現代人，沒有什麽所謂的儒家大規矩。不過，盯著小青兀自欣賞了半天，李一凡也終於迴過神來，意識到這樣老盯著別人看，似乎也不太禮貌。更顯得很是猥瑣。便輕聲咳嗽了兩聲，緩解一下自己的尷尬。
也不知是盛情難卻，還是另有其他，不由自主地便坐到了小青的身旁。
此時另一邊，旁若無人閑聊著的素貞，已把那年輕的藍衣夫子給“盤問”完畢，了解了對方的大致背景。
相公姓許名仙，錢塘人，二十五歲，自幼父母雙亡，投靠姊姊姊夫，因能識文斷字，且還考中過秀才，便租了湖邊的一處院庭，開起了私塾......最重要的，是他尚未娶親。
當然，收入不高，尚寄人籬下，怎有本事娶親？看來隻有我姐姐才會喜歡他，一半因為人，一半因為色。
誰敢說，一見鍾情，與色相無關？小青一心二用，一邊打量著身旁那有些拘謹的李一凡，一邊偷聽著姐姐和那許仙的談話，心中偷偷地想著。
邊想邊又偷偷地瞄了幾眼身旁的陌生男子，倒也有幾分清秀。
隻是這人很是古怪，明明是中原人的長相，卻剃著不合時宜的短發，不過氣質倒是不錯，身材修長勻稱，應該有功夫在身。這一點，比那孱弱的許仙強多了。
她可不像自己的姐姐，本著挑中一個，不能再換的原則，觀察了李一凡好半天，才終於下了決定：我要這一個。
既然姐姐要找一個平凡人，那我也找一個平凡人。眼前這平凡人卻是比許仙那呆子要強多了。
見對麵那一對男女聊得火熱，小青終於決定打開話匣子。
“公子又姓甚名誰，哪裏人士？”小青睜著大大的眼睛，將頭湊了過來，雙目炯炯地看著李一凡，舉動甚是直接，甚是大膽，毫無女子的羞怯。
“我......”李一凡思忖了片刻，一時難以開口，我可不是這個空間的人。瞧對方那模樣，這條青蛇似乎是打算和自己談戀愛了......古代似乎也沒談戀愛的這種說法，那麽，這條蛇似乎是想和自己談婚論嫁了？
正在小青等待著李一凡的答複的時候，素貞用傳音之術開始了向妹妹的求助。
“他隻說不問，小青你快幫幫我！”
小青不情願地扭過頭，氣鼓鼓地盯著兀自低頭，不敢去看素貞那柔美的臉龐的許夫子。
“許相公，我姐姐問了你一籮筐的話，你有什麽要問我們的嗎？禮尚往來，你該問問我們才對。”
這話的邏輯頗為古怪，於是原本嘈雜的內艙便安靜了下來，素貞低頭不語，小青又問了一句許仙：
“相公，有什麽要問問我們姑娘的？”
他沉吟半晌，道：“沒什麽要問。”
小青便朝著素貞迴話：“他沒什麽要問。”
李一凡聽到這裏，忍不住要發笑。硬是控製著全身氣血，將那笑意給憋了迴去，端坐在一旁，故意隨意地瞧著。
大家靠的那麽近乎，還能麵麵相覷，居然要一個中間人傳話，真是好不煩人。小青氣惱地想著。她是一條蛇，本身就怕麻煩。不料今天卻是把她麻煩個不停。於是一擰身，溜掉了。
剛溜出船艙，卻也隻能站在風雨中的船頭，陪著那獨自撐著雙槳的蓑衣老伯。
半靠著艙邊，望著那煙雨浩渺的西湖，迷迷糊糊地打了哈欠。真是惱人的春天，惱人的春意。站了半晌，才悠悠地想著，算了！畢竟是我姐姐。於是便又轉身迴了那逼仄的內艙當中。
似乎是賭氣一般，一口氣把一切都說個精光：
“我家姑娘是白素貞，四川人氏，我老爺做過處州指揮。不幸雙親早已去世，且葬於雷峰下，因為清明節近，姑娘帶了我，上墳掃祭。我們在杭州，投親沒遇，無依無靠，又值一場急雨，若非相公便船相載，實是狼狽。”
見許仙洗耳恭聽，神情甚為專注，便又接著說道：“我們姐妹的身世，完全告訴你了，相公可還有什麽要問麽？”
年輕的夫子又沉吟半晌，搖了搖頭，“沒有了。”然後一切歸於沉默。
李一凡見了許仙的反應，忍不住又想笑。將頭扭向別處，再看下去，尷尬癌都要犯了。
小青此刻當真氣餒，生平第一遭出來勾引男人，竟遇著個不通情的呆子。隻覺得那呆子有如和尚手中那敲擊的木魚。任憑如何敲打，都隻是一塊木頭。
眾人都這麽靜靜地坐著。片刻便到了那清波門岸上。
素貞衣袖下的手指點了點靠在艙邊的傘。想必心中已經有了主意。小青卻是裝作一副看不到的樣子。
許仙撐起那傘，剛走出艙門，猶豫了片刻，見兩名姑娘衣衫盡濕，孤苦無依難於上路，終鼓起了無窮勇氣：“姑娘，這傘借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