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秦謝舟麵色烏青,楊緞令頓時清楚他又想起了埋骨深淵之下的溫昭,無聲地歎息搖頭。


    其實他想說,此時目標隻剩下孟語瀾,要不便算了?


    民怨之因此沸騰,是因為他們不滿意秦謝舟為了擊殺一個女人而興師動眾,至今不肯凱旅迴朝。


    他們都曉得,女人不除,後患無限。


    秦謝舟眼光中閃過淩厲的殺意,口中擠出兩個字來:“刺殺!”


    楊緞令愣了下,隨便爭先恐後:“好啊,這主張好!我去!將軍你讓我去!我會北狄語,我還曉得北狄的習俗,我……”


    “不必你去。”秦謝舟道,“你賣力帶兵突襲,引開主力。我們出奇製勝——”


    “那誰去?”楊緞令想了一圈,也沒覺得誰比自己更合適。


    “我。”


    “啊?”楊緞令驚呆了,隨便連連否決,“那怎麽行呢?您怎麽能去呢?您要是去了,誰坐鎮軍中?”


    秦謝舟道:“我如果是有事不能定時迴來,軍中全權交托給你。”


    “不可能,不可能。”楊緞令連連擺手,“我不可能。您也不能去!”


    秦謝舟淡淡道:“溫昭死之後,這世上,沒有誰比我更了解孟語瀾了。你不是他的敵手!”


    楊緞令不平氣,表情漲紅,半晌之後或是垂頭沮喪道:“毒婦,便沒有她想不到的損招!”


    秦謝舟一字一頓,字字千鈞地道:“我要讓她,去陪溫昭!”


    一陣倉促的腳步聲後,薛魚兒掀開簾子,朔風乘隙毫無所懼地往屋裏灌。


    她放下簾子,在門口抖落絨帽上的雪,又拍了拍肩膀頓腳道:“冬天冷得邪乎。”


    楊玉正和月見圍著火盆子說話,一個坐著一個站著,羅漢床當麵趴著子陌和伊人,兩條狗都懶洋洋的。


    “又下了?”楊玉笑道,抬頭透過窗戶的縫隙往外看,銀裝素裹,白茫茫一片好不潔淨,鵝毛般的雪花還在連續地下著。


    “下著呢,雪深處都快到小腿了。”薛魚兒指著自己濕了的褲腳道,說話間走到火盆前的小杌子上坐下,搓手烤火。


    “這麽大的雪也攔不住你往外跑。”月見笑罵道。


    “我是要出去給夫人買點心的。”薛魚兒義正辭嚴地道,“人家沒開門,許是因為雪太大的原因,我沒買到。”


    “寶兒呢?”楊玉問,“她不是同你一起出去了?”


    “我們出門便分開了,我去買點心,她說她要去鐵匠那邊弄她的劍,預計要在那邊等著。您安心便是,鐵匠鋪子裏和暖著呢,凍不著她。要是哪些個不長眼的想要掠奪她,算他們糟糕!”


    楊玉笑道:“我便問一句,你便這麽多句等著我。我便是覺得,寶兒最近好像有些奇怪;何處奇怪,我又說不上來。她和你幹係好,迴頭你多照楊她。我想著,是因為要過年,她想站起裏的原因?”


    月見垂頭,有些心虛地盯著手指,不敢作聲。


    她曉得寶兒的心結,自從那天和自己說過以來,寶兒感情連續都有些不對。


    月見答應幫她守舊秘密,又有種詐騙楊玉的忸怩,因此擺布為難。


    薛魚兒擺擺手:“不會。她早便說過,她對家,沒有任何念想了。”


    說完她摸著下巴如此所思,“難不可能,有看上的人了?說不定,人還被我過?因此她柔腸百轉……”


    “快閉嘴。”楊玉罵道,“你以為自都像你?”


    被薛魚兒如此插科譏笑,她覺得肚子裏的小東西都活潑了許多,又開始在她肚子裏打拳。


    “呀,他動了,他又動了!”薛魚兒慷慨地過來摸楊玉的肚子。


    她沒做過母親,對這個曆程闡揚出來最的好奇和熱情。


    “你當心些。”月見拉她,“別碰疼了。”


    楊玉笑道:“摸吧,哪有那麽脆弱?總之我很快便要生了,最近總覺得精力不濟,你們都相互幫襯著點。”


    “行。”薛魚兒一口答應,“等寶兒迴來我便問問她。”


    楊玉又叮囑她別莽撞,薛魚兒也答應。


    而此時,寶兒被人逼到牆角,沒有退路,咬著嘴看著欺身迫臨的男子,白皙的手牢牢握住寶劍,另一隻手按住劍鞘,好像隨時都能抽劍比較。


    “今日沒有隨著你的主子?”袁傲嘲笑著伸手鉗住她的下巴強製她抬開始來,棱角反應的臉上帶著凜冽的嘲笑,星眸中好像有兩團火焰在熊熊焚燒。


    他用了五六成力氣,因此寶兒的下巴上瞬時留下指印,眉頭也不自發地皺緊。


    她沒說話,在漫天的雪花中閉上眼睛。


    她不想看到如此的袁傲,這不是她的袁傲。


    “還用著我送你的劍,”袁傲嘲笑連連,欺身而下,說話的熱氣險些噴到她的上,“我該說你故劍情深,或是我人不如劍?”


    “睜開眼睛,看著我!”袁傲怒道,手上愈加用力。


    “你既然曉得我主子是誰,”寶兒睜開眼睛用清涼的眼光盯著他,“還敢造次!”


    “好好的主子不做,去給人做奴婢,你可真賤啊!”袁傲毫無所懼地用最陰毒的話刺激著她。


    “小姐難買我喜悅。”


    寶兒自嘲地想,她和薛魚兒,沒有白在一起這麽久,總算學會了幾分俯首弭耳。


    “與你何關!”她眉目愈加清涼,“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好,好,好!”袁傲怒極反笑,“我把話放在這裏,不管你是賈霞或是賈寶兒,總有一天,你會膝行在我腳下求我!”


    “數年不見,你學會了白日做夢。”


    “那你便等著!”袁傲猛地鬆開手,咬牙深深看了她兩眼,轉身大步離開。


    宇宙之間仍然雪花飄動,朔風像刀子一般割在臉上,下巴也隱隱作痛,寶兒慢慢撐著劍站直了身子,嘴角暴露挖苦。


    去他娘的命運!


    迴來之後她隻說下巴是磕到了,和楊玉討了些活血化瘀的藥膏,厚厚塗上,倒也看不出什麽眉目。


    楊玉其實清楚她沒有說實話,見她有意遮蓋,倒也沒牽強。


    夜晚的時候寶兒倏地找到薛魚兒:“魚兒姐,我想和你一般。”


    薛魚兒正在往手爐裏添炭,聞言手一抖,銀霜炭便掉到了裏頭。


    “什麽和我一般?”


    “給我說明個男子吧,誰都行。”寶兒道。


    薛魚兒:“……你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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