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君武看著熟睡的百渡,鳳眼眼尾上挑,嘴角微彎,邪魅一笑,棱角分明巧奪天工,宛若黑暗中行走的光明神袛。


    他轉過頭,眨眼間的內力將飛在旁邊的白鴿振落地上,死狀淒涼,默哀三分鍾。


    “如果是急事,你先迴去,我陪著乖徒不會出事的。”老鬼見這狀也是第一次,以前蕭君武陪著慎之住在孤山的時候雖然也有白鴿催行,但也沒有這麽急促緊要。


    “不必,”蕭君武小聲開口,感受著懷中人的唿吸,似乎被他驚擾,拱拱脖頸窩尋到一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


    他壓下不耐煩的心情,口吻溫和,像在講述“今天天氣不錯”般漠不關心,從容淡定地話語卻能讓人毛骨悚然:“無能的人,就該有無惡能的下場。”


    老鬼被這氣場嚇住,他也曾經一度懷疑蕭君武是個性格分裂的變態,用最溫和的笑臉說出最恨的話,做出最狠的事。


    孤山惡虎傷了慎之,被活生生扒皮的慘叫聲至今曆曆在耳,他那時也是這般好意警告:“傷害我的兒子,想好自己的結局了嗎?”


    這句嘲諷,這場殺雞儆猴搞得自此以後那些兇獸見到慎之有恐而避之不及。


    老鬼全身發冷搓了搓自己雞皮疙瘩便起的雙臂,這真……


    沈公子以為他冷,貼心地給老鬼搭上一個外衣,緊緊說:“暖和,多穿點。”


    “……”老鬼頓時滿頭黑線,但又不好拒絕好意,他這是被往事嚇得好不好!


    百渡時間鍾向來準確,睡一小會就是一小會,再次醒來蕭君武已經減緩了速度,耳邊唿唿的風聲消減不少。


    她伸出手指觸摸空中的微風,就像是漂浮在海裏逗弄海水,有種淩然天地間的感覺。


    “喜歡嗎?”蕭君武笑道。


    “喜歡。”百渡向後麵看看,他們走在最前麵,沒有人注意他倆。於是乖巧的雙手勾起蕭君武的脖子湊了上去,在嘴角留下一個風都能吹散的淺吻。


    “這可不夠。”蕭君武鳳眼三分笑意四分調戲餘下三分滿盛歡喜,開心地提醒她,這還不夠!


    “貪得無厭!”百渡紅著臉頰躲進蕭君武的脖頸,嗅見淺淺的暗梅香,話說即使脫下衣服也能聞到,是他身上的體香嗎?


    在梅花林子呆久了就沾染了梅花的香氣,那她在竹林裏呆久了也沒見誰說她身上有竹子的味道!


    百渡抑鬱地閉上雙眼。


    蕭君武看著這個在他身上嗅來嗅去又大失所望垂頭喪氣的女子,寵溺地笑了笑。


    遠處的巫山清晰在眼前。


    巫山雲層中一行人撥雲見日而來,齊刷刷地落地,步行而往巫山峰頂。峰頂上那所如同宮殿一般的王家主宅如同一個帶著麵紗的姑娘,羞澀地遮住自己俊美的容貌。


    他們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謙虛地行走在大街上,一點也不浩浩蕩蕩。隻是奇怪的是,雖然路人對他們懼怕躲閃,卻沒有人攔住他們的去路。如果鍾鳴雷鼓大張聲勢地討伐,恐怕會被他們追趕著跑出巫山。


    忽然一道淡藍色的冷劍光反射到百渡臉旁,她抬起右手遮擋刺眼奪目的殺氣。蕭君武擋住冷光,星眸微動,隨即微微垂眸,卷起的長睫毛下暗藏住眼中壓抑的死亡氣息。四月暖陽高照的季節,周圍的溫度驟減零下。


    百渡反握蕭君武的手,示意他別生氣。


    “大家繼續,繼續!”她歉意地笑著。


    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禍國殃民的張若虛也不及她半分嬌豔,欣賞的眼神流轉於百渡眉眼,隨機下巴脖頸身體。


    “該死!”蕭君武隨手拿小攤上的一塊淡青色色麵紗給百渡戴上,隻掩住嘴巴還不夠,這雙會說話的眼鏡,具有磁性的漆黑眸瞳不安生,吸魂攝魄。


    他索性奪過楚天闊的蓑笠給她掩蓋,滿意地欣賞自己的傑作。


    但蕭君武的一句低吼,使得大街上偷偷看百渡的人臉色刷得慘白,他們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好像能盯出花一樣。


    此時他們倒不敢直視百渡等人,連餘光都不敢散落他們那。他們像一個犯錯的孩子,又像是死刑犯裏的孱弱著,恨不得挖出自己的眼睛雙手呈遞給這個發怒的男人,以平息他的盛怒。


    “我沒事,都沒事。二哥你也平靜些。”百渡溫潤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一字一頓用冰涼的泉水澆灌他瀑布般的熱火。


    “嗯。”他淡淡的迴應,嘴角邊也揚起淡淡的笑容,轉瞬即逝。


    緩了好一會兒,周邊才又恢複了叫喝聲,大街之上頓時人聲鼎沸。他們這些人也吸取了一個教訓,有些看著厲害十萬八千裏的男人身邊的女人,自己連看都不能看。


    看著一行人的背影,從陰影裏湧出來的背影利索地行動著,整齊一致,有一種暴力美學的既視感。


    地上多了無數的小指,有些不聽話非要叫出來的人,甚至被割去了舌頭。


    “徒兒你要不要去蘇謝家逗逗他的女娃娃,雖然不比逗慎之有趣,但也可以熬些日子,解解無聊乏悶。”老鬼從沈公子手裏接過糖葫蘆,把另兩根遞給百渡和楚天闊。


    百渡看著老鬼的熟練程度,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軟,幸虧王凝不是那種心胸狹隘的人。


    “我生的兒子是讓你玩的嗎?你教他武功了嗎?”百渡真是無話可說,但很幸運不是嗎?老鬼有了慎之的陪伴,也不是很孤獨,留有許多美好的迴憶。可是百渡也很奇怪,沒見慎之用過寒山的功法。


    倘若老鬼知道徒弟誇他幸運,一定會笑掉另一顆門牙,他也就看慎之功力晉升的時候幸運點!平常時候給慎之下個陷阱,除非慎之可憐他,看他不容易,主動跳進陷阱幾次,其他情況,他慘敗劇烈。


    “教了啊!十級了,比你厲害幾十萬倍,你杯水車薪望塵莫及。”老鬼談到自己的得意門徒,老臉又笑成一張褶子。


    “那我怎麽沒見他用過?”百渡看向蕭君武,他還是那般冰冷,可是低頭看自己的眼中卻又數不盡的溫柔,就像夜空的星星失足掉落海裏,驚奇點點水蓮般柔和的光暈。


    “是不是因為慎之內力不雄厚你猜沒看出來?”老鬼嘴裏塞著糖葫蘆,稀裏糊塗地猜測道,“可是也不可能啊!慎之的內力是他爹的八成。”


    百渡踢開腳邊的石子,邊想邊琢磨,自己見過慎之發動武力的時候才幾迴,況且那次還是慎之剛恢複一點功力。


    蕭君武玄色暗袖甩出一根細針,射中十裏開外一直飛行的白鴿,白鴿撲哧兩下翅膀,重重地摔倒石頭上血肉模糊。旁邊試探的貓狗,叼走白鴿當做午餐,那個催快信條也隨著白鴿貓狗的肚子裏消化。


    “慎之一動用則是十級。”蕭君武言簡意賅地說明情況。


    百渡抽蓄著嘴角,是她不配!!


    想當初她修行十幾年才修到六階,天賦欺人天賦欺人。不過慎之的優良基因一半都是蕭君武的功勞,另一半就是她,不會是她那一半牽連了慎之吧!要不然慎之可以更厲害?


    “慎之是我們的孩子,這麽厲害還是多虧了渡兒你的血脈,溫馴謙和,武功高強。”蕭君武拉著軟軟的小手繼續前走,奉承地說道。


    “但是。”蕭君武緊蹙眉頭,很是苦惱。


    他們心下一頓,不知這個人是要發怒還是咋的。


    “我承受得住所有打擊,二哥,你說!你放開了說!什麽大風大浪我沒見過!你別小看你的渡兒!”百渡拍拍胸脯保證,自己肩膀很寬,能承受住兒子所有的好與壞。


    最多是慎之某個方麵不正常,心裏或者身體,她這個做母親的都應該全盤接納,沒有為什麽,如果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那就是,她是慎之的母親。


    “傻瓜。想到哪了?”蕭君武點點她的額頭,抿嘴輕笑道,“是慎之還沒有名,慎之是他的字,渡兒你也該為慎之想個好名字了!”


    “哦,就這事啊!”百渡放下如臨大敵的架勢,大大鬆了口氣,卻不小心說出了心裏話。


    觀戲的三個吃瓜群眾嘴角黑線直蹦:“……”


    楚王真幽默……


    嘿嘿……


    到達巫山王家牌匾前時,大夫人二夫人列陣等待,一眾弟子奴仆恭候門外。不僅如此二夫人瓊玦還請來了各大書門派的人見證,再加上有楚王見證,誰人敢作怪?


    “楚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楚王妃千歲千歲千千歲。”眾人可以不把朝廷放在眼裏,因為半個朝廷一個江湖,可是不能不把蕭君武放在眼裏,半個蕭君武一個天下。


    “平身。”蕭君武語氣威嚴,輕輕握握百渡的手心微微撓撓,好似邀功求賞,在說:快看你夫君我多厲害!


    百渡羞紅地甩開,無聊。


    可是當他們起身站在自己位置上假裝不經意打量王妃的時候,感覺進了冰窟,立刻縮迴自己的眼神。


    大夫人拉拉二夫人的袖口,瓊玦出去擺場子。


    “楚大哥,小道。”瓊玦看到他們激動得眼淚直流,她看看沈公子欲言又止,隨後迫於低壓把他們帶到一個隔間,“你們在這等一會兒。”


    至於為什麽要帶到隔間,就得問問這位胡渣子大哥楚天闊為什麽要站在c位,嚇得年輕弟子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偏偏不敢流下來。


    還有那位楚王蕭君武,沒事放什麽冷氣,冰箱也沒您這實用。


    “以後出門都要帶著這個。”蕭君武說。


    看著百渡摘下蓑笠透氣,蕭君武堅定自己的決定,剛才巫山那群人審視她的眼神,作為一個男人他可熟悉,如饑似渴,如狼似虎,豺狼虎豹,沒一個好東西。


    “我去找我爹,但是思過那個地方需要人守著,我便不迴來了,索性閉關一年。”沈公子講述著,從進巫山他情緒就不對頭。


    “嗯。”老鬼點點頭也沒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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