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君武站在窗邊,接過飛來的鴿子打開紙條,看了一眼就將紙條扔給鴿子吃掉。


    “二哥?”百渡拉著蕭君武手問道,京城來信了,用的是快鴿。紙條由鴿子飼料製成,看完即可被鴿子食用,保證了傳信人的秘密。


    “小事,不要緊。”他扔迴白鴿,反扣住百渡酥軟的小手。


    蕭君武看著左右為難的沈公子,唇角微提笑道:“他不是王凝。”


    “二哥!”百渡抽出手斥責蕭君武,那個人一定是王凝,她悄悄與他接觸過,試探了他的骨齡,四十左右。


    可是當百渡抽出手後,身體又開始了靈魂分裂之苦。她像被鬼壓床一般,有意識卻管控不了自己的身體。


    蕭君武也是被嚇了一大跳,扶著百渡給她輸送靈力,可他在凡間的靈力是被折減的。還好有楚天闊在,他拉住了百渡出走的魂魄。


    緩了好一會兒才恢複過來。也嚇了南童和老鬼一大跳。


    “這些都是家常便飯,現在我沒事了!沒事了!”百渡又恢複了前一刻的活躍。


    蕭君武轉過百渡的臉,讓她盯著他的眼睛。


    “你且看著我的眼睛。我不會害老鬼和楚天闊。”蕭君武的臉皮已經形同虛設,重新握住百渡的小手,“我有安排,一個女婿半個兒,咱夫妻倆孝順孝順老鬼也不算什麽難事。”


    百渡聽到這句話,徹底在風中淩亂,心情複雜至極。他曾親手殺害了他的嶽父,這句話又怎能說的出口。可她已經決然放棄一切,此生隻信蕭君武,他犯的錯他們夫妻倆一起償還。


    蕭君武輕輕搖搖百渡的肩膀,她好像靈魂又出體了,但幸運的是這次不太嚴重。


    沈公子麵色微變,站起來說道:“父有過,兒擔罪。如果各位叔叔扔不肯放過父親的話,我這個做兒子的也沒有辦法。我父親藏在後山閉關的密室裏,這個密室有規定隻有王家嫡親可以進入。”


    楚天闊大笑,轉而將大刀架在沈公子脖子上,看了老鬼兩眼,大歎一口氣又放下大刀。


    “不知這位嫡親公子願不願意帶我們進去呢?”楚天闊問。


    “自然是願意的。”沈公子扶老鬼坐到屋簷下一個小板凳上,“今日旅途勞累,我們明日便會巫山,想必我父親也不敢逃跑,因為沒有比巫山修煉密室更加安全的地方了。”


    “不行,我時間有限。”楚天闊看著沈公子道,“我師父給我一天時間,她的一天不知是一天一夜還是隻有白晝。總而言之我時間不多了,速戰速決!”


    老鬼也點點頭,深以為然:“楚大哥身世不一般,如果久留這裏反而更危險。世事無常,誰知道會不會再次發生幾十年前那柱事。”


    “好,那就吃完飯再出發,總不能浪費了吧!”沈公子笑道,他的一雙桃花眼格外生萬種風情,如果沈道能看見,定然又會被他迷惑得神魂顛倒。


    “那不然我們還是別——”老鬼話說到一半,被楚天闊打斷。


    屋裏飄出來的飯香和肉香味,讓人難以忽略:“沒事,我們就完晚飯再行動,小道,人這做的飯可比你好太多了啊!”


    沈公子微微透露驚訝,扶老鬼坐到屋裏的桌子旁,他問老鬼:“你會做飯?”


    其實他想說的是,他還沒有吃過老鬼做的飯。


    “會是會一點,可不怎麽好吃。”老鬼心不在焉地迴答,接過百渡遞給他的碗,吩咐南童,“屍體綁好了白布就先吃飯。”


    “前輩,我實在是沒心情吃飯了啊!這對著屍體怎麽吃啊!更何況還有肉!”南童壓抑住心中的惡心,無奈地說。


    百渡端著碗蹲在床邊,吃了一口肉,挺香的。看著這個被包成木乃伊的老頭,她能還魂多虧了這老頭。於是她又盛了一碗放到老頭旁邊。


    “這是供奉給你師父的,一會兒我們吃完就挖坑埋了。”百渡忽然轉靈光,問南童,“你要守七嗎?”


    “師父就我一個徒弟,我是要守的。”南童不想吃飯又感覺無聊,重複做事:將白布撕成條,再一次從頭到尾包裹一遍屍體。


    “你師父那麽大年紀了,為什麽還要幫人招魂?我和你師父並不熟,他為何要招我的魂魄?”百渡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師父這個結局是心甘情願的,死得其所。”南童長大了不少,說的話既有條理又有道理。


    這邊桌子上隻有沈公子,楚天闊,老鬼,蕭君武吃飯。令百渡跌眼界的是蕭君武也吃大雜燉,雖然做飯時有他一半的功勞,但與民同樂,還真有當官的那模樣了。


    “老鬼,你見我師兄了嗎?就周可溫,他不是拜了一個道士為師,給人家打下手嗎?迴來了嗎?”百渡眯眼笑道,“如果迴來了,我可要好好嘲諷他,這些年給一個黃牛道士打雜,究竟有何心得!”


    老鬼放下手中的碗,轉移話題,這件事就這麽糊弄著吧。


    “迴來了,不過是來辭別舊師門,餘生入道。在你婚嫁當天,他把所有的權利都給你了既然徒兒你迴來了,嘻嘻,以後解憂館就是我乖乖徒兒的天下了!”老鬼得意洋洋的說,“就算我橫著走也沒人敢阻攔。”


    “老鬼,我不在的這七年是誰在打理解憂館。”她本以為解憂館會沒落的,畢竟龍失火眼,無頭老鼠一鍋亂竄。


    “嗯?你不是在遺書中都交代了嗎?我原來還以為你在開玩笑,直到解憂館鑒別完你的字跡我才放心。”老鬼疑惑地看向百渡,她遺書中交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遺書寫的是啥啊?”百渡琢磨著,肯定是遺產繼承問題,但受益人會是誰。


    “這個我聽說的,二十個字,道盡忠情。”南童神秘地笑笑,他人未見處蕭君武紅了耳垂。


    又有一隻白鴿飛來,蕭君武直接用一個骨頭打開白鴿腿上的紙條木罐,紙條上麵隻有一個“快”字。白鴿看見紙條後,就吃了。


    蕭君武咳了兩聲清嗓子,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他的聲音有一種威嚴:“不是大事,無須擔心。吃飯吧!吃完飯去巫山,時間不多了!”


    “好吧!”百渡認命地放棄探尋遺書內容的想法,迴去隨便問問兒子不就知道了嗎?嘿,幹嘛大費周章。


    “那解憂館現在誰在坐鎮啊?”這麽些日子也沒聽說有人敢在解憂館鬧事,肯定是個有權威的人在坐鎮。


    “沒人坐鎮。你走後我廣羅天下奇人異事,讓他們迴答解憂館客人的疑問,效果還不錯。三百六十七個人才頂上一個清酒度娘。”


    蕭君武深深地受傷了,這些人問的都是什麽奇葩事,連自家男人多吃了一碗飯都要問個半天。但同時也有一種驕傲黯然升起,他媳婦厲害!


    “哦,那也是想當然的。”百渡非常讚成蕭君武的做法,本以為樂以晗死後他會憎恨她,沒想到對她情根深種,不愧是她老公!


    她樂嗬嗬地盤腿坐到床邊,並不礙到南童。


    五人吃完飯後,在樂以晗墓旁挖了一個又深又大的坑,石碑上刻的是:東瀛海上老人之墓。


    “你師父沒有名字嗎?”百渡問。


    “有,但是師父好久不用那個名字了,也不許我在石碑上刻那個名字。”南童沮喪地說,為了守護師父的秘密,他們廢了多大的勁兒。


    “那我們先走了,辦完事就迴來看你。”百渡空出左手和南童拜拜,因為她的右手被某隻大美男拉著。


    蕭君武拉著他的右手,鎖眉深思,渡兒這幾次魂魄和肉體分離的情況和原因。


    “渡兒,你要心平氣和,不能有太大的情緒波動。”蕭君武語重心長地說。


    “楚大俠可有辦法縫合魂魄和肉體?”蕭君武問。


    “我也是隻能在出現狀況的時候極力挽救一把,卻也沒有辦法。聽說解憂館密室有相應書籍,你們要不去那裏找找?”楚天闊靈力有限,他師父既然沒有管百渡,肯定是他師父也沒有辦法。


    連主神帝月都無能為力之事,誰又能有辦法呢?隻能在下界試試看了,能尋到是福,不能尋到是禍,都躲不過。


    “解憂館沒有,我已經都看過了。三高二低守護靈已滅,新來的也沒有多少資曆。如今隻能去蓬萊島碰碰運氣,如果還不行的話,再去南海找祖宗。”蕭君武索性抱起來百渡,運用輕功和其他人一起飛行。


    “你看過了?外人不能看密室的東西的。”百渡將蕭君武被風吹刮出來的碎發別到耳後,否則這樣的他看起來頗有些狼狽。


    “徒兒啊!你怎麽還沒想起來,他有權利進入密室的。”老鬼搖搖頭,怎麽一頓轉魂後就忘記前塵了呢?


    “好徒兒,我說一句話你看熟不熟悉啊!”老鬼正要開口,蕭君武加快速度甩開老鬼。


    “誒不是,你怕什麽,我不是還沒說的嗎?”老鬼追趕著蕭君武,又不是什麽難以啟齒的事。


    “是什麽呢?二哥?”百渡吻上蕭君武發紅的耳垂。


    “你自己忘記了就自己想,不許問別人。”蕭君武微笑道。


    沈公子看著前麵甜蜜的兩人,自覺加快腳步跟上老鬼,如果他當時的選擇是另一種,他們現在也雙飛於深穀,隱居世外了吧!


    楚天闊看著兩兩成雙的背影別有深意,被稱為沈公子的人看老鬼的眼神很熟悉,就像王凝。但人家是父子關係,焉有不像的道理。


    百渡在蕭君武懷中緩緩入睡,意識迴到當初謀害蕭君武的時候。那時她以為蕭君武活不長了,自己壽命也無幾。不知怎麽犯渾就迷迷糊糊寫了一封遺書。


    遺書的內容隻有一句話,“我樂以晗死後財產皆歸夫君蕭君武所有。落筆人:樂以晗”


    細數二來,一共二十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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