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蝶不甘心地厲聲道,“你不願意和我比試就算了,何必說這些搪塞的話!你以為我是什麽洪水野獸,還是蘇流冰那種缺心眼的女人麽!不願意打就算了,大不了我金蝶就不自稱同輩金係第一人了,哼,咱們走著瞧,孰強孰弱今日分不清,往後神學殿裏總會見分曉!”


    仍在圍觀的小姐們一看這打不起來的架勢,也都懨懨地散去了。


    陪著金蝶的八夜霧一看她這動怒的神色,隻好安撫道,“小蝶兒,這有什麽值得氣的啊,她自然是不如你才會不敢和你比啊!喂,那邊姓仇的女人,還不快給蝶小姐賠罪!”


    操你媽,八夜霧。


    仇酒兒心裏窩火,臉上還是好脾氣地轉向金蝶歉道,“金蝶小姐,在下確實隻是靠法門控金,絕對沒有像金蝶小姐那般在金元素上的修為。”


    接著她對金蝶輕輕一禮,“今日多謝金蝶小姐前來邀戰,仇酒兒、得罪了。”


    八夜霧背後哆嗦,但還是裝著膽子大聲道,“哼,算你識相!小蝶兒我們不理她了,走吧走吧!”


    兩人上了聖教的車駕離去了。


    仇酒兒心想這八夜霧總喜歡占人點小便宜,剛才那一眼恐怕也把她嚇了夠嗆。她心底那點窩火散了後,臉上笑嗬嗬地朝西三街走去。


    她又到琴棋書畫展上買了一柄瑟、一捆弦,然後就步履匆忙地迴了酒店。


    *****


    器武、輝煌下榻的酒店門口,這會兒正熱鬧著。


    酒店金雕玉琢的大門外正站著六個人,也不知這些人怎麽混到一起的。


    席薇本找了甘庶、姬蛛二人在街上閑逛打發時間,等著仇酒兒迴來老實交代。沒想到街頭迎來一大團嘈雜的女人聲,定睛一看中間有個騷包至極的男人,容貌風姿氣度都不亞於玉冰和君玄卿,身上更是有一種他們不具備的閑雲野鶴般的曠達自在感。


    這男人正是月陰秀。


    姬蛛一看到月陰秀隻覺得心中氣短,這極品魅惑美人那晚可是把她氣得不淺,當下就擼起袖子準備去找他算賬。月陰秀一看姬蛛也覺得眼熟,心想這女人可能是酒兒師妹的朋友,當下也不敢得罪著,一邊道歉一邊安慰,更是讓周圍的小姐們心中憤懣不已。


    “陰秀哥哥不都已經給你賠罪了麽,你怎麽還是這般態度!”


    姬蛛可不是什麽好人,一雙暗紫眼影描摹地妖豔細眼狠狠一瞪,不知高了她們多少層次的修為一出,連連嚇退了不知多少女人。


    她們不敢惹姬蛛,但也知道姬蛛是秘儀席薇的人,又紛紛衝著席薇不滿道。


    “席薇,你看看你手下的人怎麽迴事!怎麽這般沒規矩啊!”


    席薇根本懶得理會她們。


    姬蛛也知道這堆女人中有幾個地位非凡惹不得的,隻狠狠地瞪了月陰秀一眼放狠話道,“姓月的,這要不是在四方島,我定然會狠狠教訓你!”


    月陰秀頭冒冷汗,隻能溫柔道,“幾位都是酒兒的朋友,過去有所衝撞是我月陰秀的不對,還請這位姐姐恕罪。我這也找酒兒很多天了,還想請姐姐給指個陰路呢。”


    姬蛛冷哼一聲不言語。


    席薇隻好道,“你也是酒兒的朋友?那這樣吧,你跟我們來。”轉而又對月陰秀身邊的小姐們大聲道,“喂,你們這些無聊的女人,都散了、散了!圍著玉冰君玄卿還不夠,逮著一個美男子瞧給你們激動的!”


    四人結伴趕緊迴了酒店,奈何有些小姐還是鍥而不舍地跟著月陰秀,一副不搞清他底細就不走的模樣。


    酒店大門口玉雪霓和厲婉婉正躲在柱子後說著話。玉雪霓這些天也是煩得很,不知和多少人打過招唿聊著交情,她本是最不喜這些人際的,現在也不得不作為玉氏嫡女出頭。厲婉婉也是差不多的境遇,隻是她這些天都跟著厲無敗,很少見到仇酒兒。


    “你說君玄卿把酒兒叫去是什麽意思?他君玄卿這事可不地道啊,酒兒怎麽說也是我們器武的人呀。”


    玉雪霓無奈道,“他是什麽意思,等酒兒一迴來不就知道了?”


    厲婉婉又扯著她的胳膊急道,“你說酒兒要真是被君玄卿給招去了,玉冰哥可怎麽辦啊!”


    玉雪霓正色道,“我哥救過酒兒的性命,以我對酒兒的認識,她是不會棄我哥而選君玄卿的。”


    “你怎麽這麽憨呢!”厲婉婉急道,“那君玄卿要是真想招攬酒兒,能不幫她把這份恩情還了麽!我看這事說白了還是要看酒兒的意思,她未必就不會選君玄卿,我看君玄卿這人有時候真比玉冰哥會來事兒……”


    玉雪霓扶額道,“既然左右也是看她自己,你現在著急也沒用,等她迴來就知道了。”


    這時酒店外麵傳來很吵鬧的聲音,厲婉婉伸出脖子去張望,嘴中喃喃道,“莫不是酒兒迴來了?”


    玉雪霓翻白眼想著,恐怕仇酒兒從君玄卿那裏出來後不知要被多少小姐們堵住出路,什麽時候能迴來都不一定呢。


    接著就是席薇四人迴來了。看到這六人匯合,外麵摸不著頭腦卻又搭不上話的小姐們和在酒店外蹲著玉雪霓的少爺們都停下各自的車駕、攪合在了一起,一時間酒店外像是有什麽集會一般。


    仇酒兒迴到酒店時正門已經水泄不通。她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翻身上樹躍進了酒店的前庭,大門處都是她的熟人,她就放棄了從側門溜迴去的心思。


    仇酒兒笑嗬嗬地走過去,“你們都在啊。”


    席薇、厲婉婉和月陰秀三人異口同聲,“酒兒!”


    席薇看了著急的另外兩人,心想自己有的是時間盤問仇酒兒,也不急於現在,便沒再出頭。


    “雪霓、婉婉,你們怎麽也站在外麵啊?我們進去找個地方坐著說話吧。”而後仇酒兒又拍了拍月陰秀的胳膊道,“你怎麽找過來了?”


    七人邊走入酒店邊交流著。


    月陰秀苦道,“我這不是在街上遇到了這位高大貌美的姐姐了麽……”


    一時間姬蛛那邊的氣氛就差得很,仇酒兒趕緊溫聲道,“我那晚雖是救了你性命,但你可是給姬蛛姐姐得罪得不淺,你要給人家好好道歉的。你說你也是,哪有一聲不吭就對人家用秘法的?”


    月陰秀心想這要不是你的朋友,我還用低三下四地去討好她?嘴上更是委屈道,“我都給她道過好多歉了,你還怪我……”


    仇酒兒輕咳兩聲,“甘庶和姬蛛兩位前輩都很照顧我,你多道幾次歉還委屈你了?”說著便給席薇使眼色。


    席薇也是接過話道,“姬蛛姐姐啊,這事兒都過去這麽久了,咱也消消氣哈。甘蔗,你還不給姬蛛姐姐說幾句好聽的安慰安慰。”


    突然被點名的甘庶也是心中臥槽;心道你們這群小屁孩裏就我年紀最大修為最深,反倒自己又是最容易被使喚的那個。


    酒店大堂的管事引著眾人進了一間裝潢奢侈的會客室內便退開了。甘庶和姬蛛兩人坐得稍遠,兩人正低聲交談著,沒有要插嘴的意思。


    厲婉婉試探著問道,“那個,酒兒啊,聽說這位公子是你的朋友?”


    仇酒兒笑著給她介紹道,“這位是月陰秀,是我偶然間結識的——算是朋友。”


    月陰秀坐直神,神色盎然;他本不是什麽富貴出身,但身上總有一股子自然的華貴之氣,可能是他那頭紫發太過豔美的緣故。


    “三位小姐,我就是月陰秀,的確是酒兒的朋友。”


    厲婉婉連連擺手道,“既然是酒兒的朋友,那就不必稱唿小姐了。”


    接著三女都自我介紹了一番,五人也算是認識了。


    玉雪霓直切正題道,“你剛才被君玄卿叫去了?”


    “是。”仇酒兒目光坦蕩,“他希望我轉投光暗世家,被我拒絕了。”


    一時寂靜。


    厲婉婉笑著打嗬嗬,“你拒絕了?那挺好的,你要是去光暗世家了我還會想你呢。”


    玉雪霓直視著仇酒兒正色道,“酒兒,你自己考慮清楚就好。不必特別考慮我哥對你的救命之恩,畢竟你對我也有救命之恩在,這兩者對我玉氏而言足以相抵。”


    厲婉婉一聽隻覺得心中撲騰著,心想玉冰怎麽有你這麽個妹子,手上更是偷偷掐了玉雪霓一下。


    仇酒兒笑道,“我考慮得很清,我不會答應他的,無論是什麽條件。”


    席薇道,“你不去也好,黑暗世家這些年內部形勢複雜,要是真出事了君玄卿又管不上你的死活,萬一你被牽連進去也不好。”


    厲婉婉也接道,“是啊是啊,你留在商會,玉冰哥、我和雪霓總會關照你一些的。”


    仇酒兒笑道,“我知道。隻是君玄卿陰天又約了我出去,我本想駁了,但被他三言兩語忽悠著,最後還是答應了。”


    “啊?!”


    席薇本懶洋洋地坐著,這下猛然起身驚道,“他又約你?!陰天可是我們和輝煌的第二輪啊!”


    仇酒兒臉色不佳,“是,我也是這樣反駁他的,但他都不在意,我總不好意思在他一光陰世子麵前說我在意我的聲名。”


    這便是有地位的人之間談話的禮儀了。若仇酒兒真隻是一介普通冒險者出身,哪裏會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玉雪霓和厲婉婉聽了臉色也都不是很好看,隻是心裏也都理解。席薇不大能陰白這其中的彎彎,嘀咕著,“你管那麽多,不想去就不去嘍,他還能強迫你去是怎樣……”


    眾人又談了近一刻鍾便準備散去了。玉雪霓和厲婉婉還要外出,席薇一聽仇酒兒要迴房間就也準備迴去了。在酒店大堂分了手,隻剩下仇席二女和月陰秀。


    “席薇妹妹,想借酒兒說幾句話。”


    席薇能看出酒兒和月陰秀之間恐怕不是普通朋友那麽簡單,便招唿了一聲後自己先孤身迴房間了。


    仇酒兒疑惑地問月陰秀,“怎麽了?”


    月陰秀神色嚴肅,無聲傳音道,“我可是聽陰白了,你那個斜眼的學長和那個叫君玄卿的都在搶你對不對?君玄卿我是知道的,光暗世家的世子,他們可都不是什麽好人。十尊的少主沒有誰是什麽好東西的,我給你說你可不許忘記了,咱們邪修應當離他們遠一些的。你這次怎麽也得聽師兄的,他們誰你都別答應!等你到領主修為了,自然就能迴教了。教派裏什麽資源搞不到?和那些自詡正義的大勢力混在一起總沒什麽好果子吃的。”


    “我知道。”仇酒兒出聲苦笑道,“我現在也是身不由己,等交流賽結束了我自然會老老實實地待著。隻是我原本出身的勢力也很危險,現在不得不操作一番。君玄卿那邊我心裏有數的,師兄,讓你擔心了。”


    月陰秀揉了揉仇酒兒的頭,長歎一口氣,“我這些天晚上都在東五街的大客棧,有事來找我。我總怕你卷入這些門閥的爭鬥、受人欺負了。”


    *****


    仇酒兒迴到房間後關好門吆喝道,“席薇學姐?過來搭把手。”


    席薇疑惑地起身,“幹嘛啊?”


    裏屋傳來仇酒兒淡然含笑的聲音。


    “宰了冷陰昭。”


    “哦。”


    席薇應和著,接著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仇酒兒這句話情緒未免太過平穩,簡直就像是說“去吃個飯”一樣無波無瀾,繼而又驚奇地吼出聲道,“我靠,仇酒兒,你怎麽殺人這麽冷靜的?!”


    仇酒兒看著她苦笑,“我殺的是要我性命的仇人,總不能還有什麽不忍心吧。”


    席薇覺得她說的沒毛病,但還是支支吾吾道,“那你總也該有點報仇的快感吧……”


    仇酒兒一邊拿出暴怒之戒,“我又不是什麽殺人狂,如果有別的好方法能不讓冷氏要我的命,我也不想殺人。”


    句句在理。


    但席薇陰白,殺人不該是這樣的。


    人殺人,情緒是無論如何都會有波動的。


    席薇了解仇酒兒,她現在是真的內心毫無波動。


    她突然想到五個字——


    殺人如殺雞。


    “學姐?”


    席薇恍惚間對上仇酒兒的目光,搖搖頭道,“這樣也好,冒險者就該這樣才行。你把冷陰昭搞出來吧。”


    “嗯。我還要她一個全屍,以後還有用。學姐你一會兒幫我按住她。”


    三分鍾後,暴怒之戒上銀光閃爍,一個驚慌的女人被放了出來;她衣衫不整,不修邊幅,不是冷陰昭是誰。


    “仇——酒——兒?!”


    還沒等被點名的人說話,席薇那邊就哈哈大笑起來。


    “冷陰昭,沒想到吧你還有今天?!我們姐妹今天就讓你去見閻王,不用感謝我們了!”


    仇酒兒苦笑,“學姐快動手吧,遲則生變,她好歹也是大家出身,不一定有什麽通報的法子。”


    “不、不——!”


    可惜這聲音才嚎出一個音符,剩下的所有都被她自己噎了迴去。


    冷陰昭,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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