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握了握“朱海順”的手,又探了探他的鼻息,確認是溫熱鮮活的,心念一動拿起白布遮了個嚴實。


    星瀾:??????


    江雪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星瀾公務繁忙脫不開身,等到有空閑的時候,他隻能守著這一方小世界眼巴巴的看著。


    朱海順的確是命歸西天了,星瀾便趁著這副軀殼進入了這個世界,迫不及待的睜開眼睛想給江雪一個驚喜,被江雪的迷之操作弄的不知所措。


    星瀾用精神力問江雪:“你不想讓朱海順活下來?那我這就走。”


    江雪:“當然不是,你先吸收記憶,看朱海順是怎麽磕到腦袋的,我有個計劃。”


    星瀾驕傲道:“我可是主神誒,跟你們任務者可不一樣,不用吸收的,朱海順是被朱家人群毆了,然後在他們的推搡之中跌倒磕破了頭。”


    “朱海順的確是被朱家人害死的。”


    江雪點頭心下了然,她緩緩轉身擠出些眼淚,弓著身子癱坐在了地上,失魂落魄喃喃道:


    “海順,你怎麽就走了,剩下我們孤兒寡母的,可怎麽活啊!”


    “老天爺,我做錯了什麽,你要這樣折磨我,海順一走,我們天賜就沒有爹了,這天也塌了啊!”


    江雪哭的淒慘,頗有一種要跟著去的架勢,朱家人卻平靜了很多,雖然稱不上雀躍,但對朱海順的死訊還是喜聞樂見的。


    畢竟,朱海順一死,這事情經過還不是由著他們說。


    趙海芳和朱愛平略微有一絲難過,朱海順再不濟也是他們親生的,可是他一死就能保全朱海波。


    兩個兒子誰有出息,孰輕孰重老兩口還是分得清的,所以他們心裏的傷痛也不過是一閃而逝。


    朱海波心裏的大石頭徹底落了地,腳不抖了,手心的汗也幹了,劉鐵蘭更是開心,嘴角壓抑不住地瘋狂上揚。


    差一點,她都以為朱海波要去坐牢了,幸好,幸好啊!?


    朱海波擺出一副痛惜心疼的表情來,哀歎道:“弟妹,你放心,海順走了,還有大哥在呢,絕不會讓你們娘倆餓肚子的,現在要緊的,是現辦後事,讓海順入土為安。”


    江雪打掉朱海波伸過來的手,淚眼朦朧憤怒道:“海順是怎麽沒的,你必須得給我一個交代!他好好的,怎麽會突然就沒了!”


    朱海波麵子上有些掛不住,他皺眉道:“我不是跟你說了,他是自己跌倒的,你想聽到什麽迴答,弟妹,你是想把海順的死賴在我身上嗎?”


    江雪用袖子抹去了眼淚,站起來指著朱家人,特意提高了嗓門悲憤說到:“不賴你們賴誰?好好的誰會把腦袋磕成這個樣子?我要上派出所裏去告你們,海順絕不能枉死!”


    趙海芳衝了出來,尖聲罵道:“放屁,小娼婦,你男人死了也是你害的,你就是個克夫的女人,跟我們有什麽關係?”


    “我還沒有說他死在我們家晦氣呢!你想訛我們,門兒都沒有!還上派出所,你上一個試試!”


    趙海芳浸出滿身冷汗,她對吃公家飯的人有一種天然的畏懼感,生怕人家調查出事實真相,再折了朱海波這個兒子,隻能故作聲勢希望唬住江雪。


    朱愛平眼看鄉親們陸陸續續趕到了,衛生院裏也走了不少人在圍觀,他可不想讓別人看笑話,敲了敲銅煙杆厲聲嗬斥道:


    “行了,都給我住嘴!還不嫌丟人嗎?把海順拉迴家去,有什麽話迴去再說!”


    江雪擤了擤鼻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嚎道:“我男人都讓你們給害死了,我還管什麽丟人不丟人的,今天你們不把話說清楚,我哪兒都不去!”


    朱愛平眼神晦暗,他攥緊了手裏的煙杆子,緊盯著撒潑的江雪質問道:“那你想怎麽辦?”


    江雪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她掀起外套下擺不顧形象的擦了擦,哽咽道:“舉頭三尺有神明,這一切老天爺都看在眼裏,我可以不報案,但我要你們每個人都發誓!”


    “如果海順的死跟你們有關係,你們受一輩子窮,一輩子都發不了財翻不了身!”


    江雪紅著眼睛聲嘶力竭喊道:“你們敢嗎?”


    朱海波猶豫了片刻,他前思後想覺得發個誓而已不痛不癢的,而且又不會成真,但報了案說不定自己得去坐牢……


    朱海波權衡利弊,舉起手指堅定道:“我朱海波發誓,朱海順是自己跌倒的,我跟他的死一點關係都沒有,我說的話句句屬實,若有假,讓我受窮吃苦一輩子!”


    劉鐵蘭夫唱婦隨緊跟著發了誓,朱愛平和趙海芳兩口子多少有些迷信,對發毒誓這件事有些猶豫,唯恐真的遭了報應。


    但奈何不住朱海波哀求的目光,以及江雪的激將法:“不發誓就是心裏有鬼,跟朱海順的死脫不了幹係!”


    躊躇了片刻,二人還是起了誓。


    江雪止住了眼淚,換做平日也就罷了,朱家人這次是在主神麵前起的誓,可是會成真的哦。


    哭戲是個辛苦活,就這一會兒江雪的眼睛嗓子都是疼的,她用精神力給星瀾傳了話:


    “我不行了,到你上場表演的時候了,一定要拿出演技來,戳穿朱家人的真麵目。”


    星瀾:您就瞧好吧!


    朱海波想要趕緊把朱海順給下葬,以免夜長夢多,他積極的跟江雪討論著發喪的事,江雪沉默不語根本不搭腔,就在朱海波焦急的時候,一個氣若遊絲的聲音響起:


    “媳婦兒……”


    朱海波驚恐地盯著顫動的白布,裏麵伸出來一隻蒼白的手!隻見它緩緩拉開白布,露出了朱海順麵無血色的臉,那雙眼睛分明是睜開的!


    “詐屍了!”


    朱海波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圍觀人群尖叫著四散跑開,趙海芳兩眼一翻差點昏過去,劉鐵蘭嚇得整個人呆住了,朱愛平靠著牆才沒有倒下來。


    唯有江雪驚喜萬分,衝上去握住了星瀾的手:“你沒死太好了!大夫!大夫!快來看看我男人啊!”


    星瀾見江雪主動抓著他的手,還稱唿他為“我男人”,心裏美滋滋的,反手握住了江雪的手,低聲道:


    “我這是在哪兒?”


    江雪沒有答話,掙開手一把將滿臉活見鬼的大夫拽了過來,急聲催促:“大夫,你快來看看!”


    大夫迴過神來趕緊掏出手電筒,照了照星瀾的眼睛,聽了聽胸音,做了幾個指示,讓星瀾活動活動手腳。


    見星瀾一切反應都正常,大夫忍不住懷疑自己的眼睛,在手術室裏明明就沒有心跳了!


    這,醫學奇跡嗎?


    江雪趕忙問道:“大夫,他怎麽樣?”,大夫還處於震驚之中,聽到家屬詢問,盡最大努力控製好麵部表情,語調略微不平:


    “啊,這個,病人雖然清醒過來,但還是要住院的,家屬去辦一下住院手續吧。”


    江雪神色激動,握住大夫的手不住搖晃,感激涕零讚歎道:“謝謝大夫,謝謝大夫,您可真是妙手迴春的神醫啊!”


    大夫一愣,他是神醫嗎?也是啊,人畢竟是他救治的,也是他做的手術,興許是儀器出了問題?


    不成,他得趕緊去檢查檢查,不能再出現這樣的失誤了。


    大夫火急火燎的走了,至於衛生院裏傳出神醫的名號,導致來求醫的人絡繹不絕,那都是後話了。


    一家歡喜一家愁,朱海波這個罪魁禍首剛發過誓,受害者“朱海順”就起死迴生,朱海波驚懼交加之餘連上前都一探究竟都不敢。


    還是朱愛平大膽些,顫顫巍巍的走到病床邊,看著醒來的“朱海順”五味雜陳,他窒了半天才吐出一句:


    “醒了就好,爹娘和你大哥都要替你擔心死了,下迴可得小心些,這麽大的人了走起路來也不知道看著腳下。”


    朱愛平的話有兩層含義。


    第一:他們是希望朱海順能平安活著的,絕沒有盼著他死的意思。


    第二:朱海順有此一災,全是他自己的錯處,跟他們可無半點關係。


    朱愛平篤定,孝順脾氣好的朱海順聽得懂他的話外之音,更會將事情真相爛到肚子裏。


    若是朱海順還活著,這事沒準兒就遂了朱愛平的願。


    可朱海順死了,殼子雖還是那個殼子,但已經換了內芯兒,星瀾是主神之尊,會讓一介凡人牽著鼻子走?


    更何況江雪已經交代了,讓星瀾撕下老朱家偽善的假麵,於情於理星瀾都是要幫著江雪的。


    星瀾作驚恐狀,瞳孔放大,痛苦不堪道:“你們怕是巴不得我死,我死了,大哥就沒事了,你們跟過來做什麽?還想打我將我推倒嗎?!”


    朱愛平瞬間變了臉色,他看了一眼周圍的人,跟著來衛生院的鄉親們露出了震驚又好奇的表情,朱愛平壓低了聲音吼道:


    “朱海順,你糊塗了,跌破了腦袋神誌不清,也不能亂說話!你明明是自己跌倒的,怎麽能往別人身上潑髒水!”


    朱海波聽到星瀾提起他,心虛地腿肚子打轉,得虧劉鐵蘭攙扶著才沒有倒下,他擦了擦鬢邊的冷汗,顫聲道:


    “海順,大哥一向對你好,你可不能冤枉大哥啊,你是不是擔心出不起醫藥費?才想要拉大哥下水?你放心這個錢大哥替你出了,誰讓咱們是血脈相連的同胞兄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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