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悅越說越氣。


    她本是個識得大體、懂大局的人,卻屢屢因為溫清芷的事兒破防,導致破口大罵。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將溫清芷當作自家人看待,真的心疼她。


    盡管那人是她嫂嫂,那又如何?


    她在意的就隻有溫清芷一人,若是惹得溫清芷不快,別說是她嫂嫂,就是她親娘,鄭悅都不會給什麽好臉色。


    “悅兒,越說越放肆了。”


    鄭母擔心溫清芷不高興,出口製止。


    溫清芷笑著說‘沒事’,“阿姐是在為我抱不平,阿娘不必訓斥。”


    說完,她又補了一句,“阿姐說的又沒什麽不對。”


    她嘴上說著,心裏想的卻江瑤砸碎的那些東西,得值多少銀兩。


    好在,當初這個院子要給鄭家人住,用的不是侯府的老物件……


    糟糕!


    想到這兒,溫清芷神情凜冽起來,瞬間起身。


    “阿芷?”


    眾人被嚇了一跳,看著神色機械的溫清芷,“怎麽了?”


    溫清芷僵硬轉頭,神情終是帶著緊張,“她房裏,有許多物件都是我阿兄在世時留下的……”


    她神色不由得緊張起來,瞬間轉身,向外跑去。


    轉身的一刹,袍子抽到茶盞,將其帶倒摔在地上。破碎的同時濺起水花,迸到溫清芷的裙擺之上。


    泡開的茶葉黏在她裙擺之上,隨之舞動起來,在銀白色的雪景之中留下一抹春色。


    她匆忙離開的背影,帶著茶葉的裙擺,顯得格外狼狽。


    雪天路滑,即便已經掃過多次,她依然有幾次差點滑倒。


    “姑娘!姑娘您慢些!”


    春雨在她身後追著,愣是追不上,眼看溫清芷消失在眼前。


    誰也沒想到,溫清芷能跑得飛快,縱使是鄭琳身形挺拔的男子,都被她甩在身後。


    一家人追在溫清芷身後,直到進了院子,才瞧見她直直的站在江瑤門口,一動不動。


    鄭家人從未見過溫清芷如此失態,他們眼中的溫清芷一直都是一個冷靜到無情的人。盡管對他們的時候會露出些許笑意,大多時候也是槍擊出來的。


    或者說那是溫清芷最好的麵具。


    可今日,溫清芷眼中帶著少許驚慌失措和不安,全被他們捕捉到了。


    ‘啪’


    瓷器碎裂的聲音從房內傳出來,眾人心頭一緊。他們的目光紛紛落在溫清芷筆直的背影上,不敢出聲。


    “阿芷。”


    鄭霖追上來,透過她往裏瞧去——


    屋內裏裏外外都是破碎的陶瓷渣滓,散落在地上的書籍上麵浸著水漬,一旁還有碎裂的茶盞,裏麵的茶葉四處散落。


    不遠處,幾卷畫卷躺著,上麵沾了明晃晃的鞋印子。


    “阿芷……”


    鄭霖站在溫清芷身後,明顯察覺到她氣壓越來越低,渾身散發著滲人的冷冽。


    他想伸手拍拍溫清芷,卻見江瑤紅著眼眶看向他們,手中舉起一精致的硯台,憤恨朝地上一砸。


    “不要——”


    江瑤拋下去的那一刻,溫清芷朝她跑去,結果腳下一滑,‘啪唧’一聲摔在地上。


    她整個都摔在陶瓷碎片上,鋒利的瓷器碎片直接紮破她的手心,鑽進肉裏。血液瞬間流出,染紅了她的鬥篷。


    “阿芷!”


    鄭霖上前將其扶起,讓她坐下。


    低頭的一瞬,瞧見溫清芷手心紮了好幾枚碎片,鄭霖心痛起來。


    說話間,鄭家人都走了進來。


    他們瞧見溫清芷受傷,個個湊過來關心。


    看到這一幕,江瑤隻覺得諷刺。


    明明她才是那個被害的無家可歸的人,憑什麽這些人一個個卻都向著溫清芷?


    “阿芷,你忍忍,我先將這些碎片都揪出來!”


    鄭霖剛要上手,被溫清芷躲開。


    她冷冷地看著自己被刺的手,冷漠伸手把碎片都揪出來,任憑鮮血湧出。


    她站起身,對眼前鄭家人道:“阿娘,你們讓讓。”


    看著如此‘失魂落魄’的溫清芷,他們也不敢不讓。


    待眾人讓開之後,溫清芷看著地上滿目瘡痍,心狠狠的痛起來。


    好似有一隻五行的大手,捏緊了她的心髒,使其跳動都變緩。


    是……


    ‘溫清芷’在痛。


    “你這是在做什麽?”


    即便她現在無比憤怒,卻扔壓著情緒,問江瑤,“這些都是阿兄在世時所留之物,你怎可這般打砸?”


    溫清漓留下的東西少之又少,一多半都在江瑤房中。


    當初是覺得,她是溫清漓的夫人,給她是應該的。


    可如今,溫清芷隻覺得,自己大錯特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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