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謝……”


    婦人呆愣愣的拿起一個饅頭,軟綿的手感讓她心都跟著顫起來。下意識塞進嘴裏咀嚼,香氣四溢,她忍不住多咬幾口下去。


    “不夠還有。”


    溫清芷提醒。


    “謝謝……”


    婦人眼中含淚道謝,拿著熱乎的粥喂給自己孩子,邊喂邊落淚。


    “若是能早些遇到姑娘,我、我小女兒就不會被他們分食了!”


    驚天撼地的哭訴聲,婦人越哭身子抖得越厲害。


    分食?


    溫清芷瞬間蹙眉,看著她,瞧著她傷心的模樣,緩緩起身。


    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兒,非人而為。


    但她也曾聽過,大災麵前,無物入口,弱肉強食。許多人易子而食,更多的卻是被稍加強壯的人,將孩童擄走分食……


    “你若有冤,可去鎮天府伸冤。”


    溫清芷脫口而出的,婦人卻苦笑一聲,“伸冤?孩子都已經沒了,伸冤還有何用?”


    “那些賊人互相袒護,我又沒有證據……”


    她說著,看了一眼懷中的兒子,“若是真將他們惹惱了,隻怕我們母子也活不下去了。”


    該說的她已經都說了,至於眼前人如何想,就是她的事。溫清芷一向不擅長處理這些事,故而不再多嘴。


    隨著婦人母子二人吃完東西沒出事,更多人前去拿了吃喝迴來狼吞虎咽。


    溫清芷迴到亭子前,隨口將婦人的事同韓爍提及兩句。韓爍眼中的震驚之色轉眼即逝。


    這種事,他見的太多了。


    不多時過去,春雨他們迴來,該帶的東西都帶了過來。


    王叔上前來稟報過後,便指揮人開始搭建棚子為難民遮風取暖。


    韓言將帶來的木柴靠牆碼好,春雨則將盆子分好,讓他們領柴生火取暖。


    難民吃飽喝足,暖和之後,紛紛上前來叩謝溫清芷大恩。溫清芷客套了兩句,告訴他們這陣子自己都會來此布施,讓他們放心。


    迴去的路上,春雨就開始擔心,“姑娘,咱們能救他們一時,救不了他們一世呀。”


    “再說…京中關於姑娘的流言蜚語,近日愈發多了。少夫人她們做的這件事,也成了人家口中的畫餅,對咱們侯府和您十分不利。”


    “流言止於智者,沒有的事兒,不必在意。”


    溫清芷道。


    “姑娘,話是這麽說…可,那些話越傳越離譜了!咱們是不怕,可奴婢怕、怕聖上信了……”


    春雨擔心地扣緊雙手,“本來咱們同皇上就不怎麽……”


    ‘對付’倆字還沒說出來呢,她嚇得將自己的嘴巴給捂上了,警惕地看看四周。


    小聲道:“若是那些瞧咱們不順眼的人,想趁機來打壓咱們,該如何呀!”


    看她小心的模樣,溫清芷嗤笑一聲,“看咱們不順眼的人多了去了,想打壓咱們的……在京城,一抓一大把。不礙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不管是誰,咱們見招拆招便好。”


    瞧自家姑娘不在意的模樣,春雨以為她是有了什麽應對的法子,便不再多問。


    多說多錯,隔牆有耳,是鄭夫人教給她的道理。


    到了府前,剛下馬車,春露便急匆匆地跑了過來,焦急開口,“姑、姑娘,不好了!”


    “說什麽呢!”


    春雨上前嗬斥,“在姑娘麵前,胡謅什麽?什麽就不好了?”


    春露本就內向,瞬間紅了臉,結結巴巴起來,“是、不是!不是姑娘不好了!是、是少夫人!”


    溫清芷挑眉,向府內走去。


    “不急,慢慢說。”


    “是!”


    春露追上去,喘息著,“您走後,少夫人發了好大的脾氣,將鄭夫人那邊好些個東西都砸了!!”


    溫清芷加快腳步,迴頭瞧了春露一眼,“她去阿娘那兒發什麽瘋?”


    出門的時候她就想過江瑤可能會發脾氣,打砸東西,再不濟便去自己房內宣泄。


    怎麽都沒想到,她竟然會去阿娘那兒鬧。


    “阿娘她們沒受傷吧?”


    “沒有。夫人無事,大公子去得早,給攔下了……”


    她說著,輕咬嘴唇,“悅大姑娘打了少夫人……”


    “嗯。”


    溫清芷頷首,表示知道,“春露,你去找王叔,叫他一會兒過去清點下阿娘房內損壞的東西。再去庫房找些好的來,給阿娘補上。”


    溫清芷一向恩怨分明,江瑤這次這樣害她,自己自然不會再管她死活。


    她一向這麽心硬。


    到了鄭夫人院落,溫清芷進門便看見死氣沉沉的一家人。


    他們抬頭看到是溫清芷進來,坐在門邊的鄭琳立馬起身,遞上一直在烘烤著的鬥篷,“快些換上。”


    溫清芷也不矯情,接過去道謝,披在自己身上。


    溫熱的觸感襯得她整個人暖暖的,她見氣氛凝重,便笑著開口,“阿娘,沒嚇著吧?”


    她開口打破僵局,鄭夫人苦笑一聲搖頭,“我倒是無礙。倒是你嫂子,被你阿姐打了。”


    溫清芷‘喔’了一聲,“我知道,路上聽說了。”


    她端起茶,抿了一口,“本是她自找的,無辜來發火,就該承擔相應的後果。”


    “此事因我而起,嚇到了阿娘,我給阿娘賠不是。”


    “看你說的,哪兒就是你的錯了?”


    鄭夫人心疼道,“算了,都過去了。你稍後派人去安撫一下吧,畢竟是小石頭的生母。”


    溫清芷“嗯”了一聲,“阿娘放心,我明白的。”


    她放下茶盞,道:“她是在對我不滿,又不敢找我發脾氣,故而將目標鎖定了你們。這件事,是我的錯。”


    “跟你又有什麽幹係?我們都是一家人,有什麽事,她大可說來講理。平白無故的,幹著吃裏扒外的事兒,她還有理?”


    鄭悅說起來這件事就來氣,手裏的帕子都變形了,“這次的事,若非你早有安排,指不定成什麽樣呢!京中最近的傳言,我就不信她什麽都不知道!不替你分憂便算了,還要給你添堵。”


    “再說了,那江家真是個什麽好東西呢?當初怎麽對她們母子的?若是沒有你,她們母子二人如今還指不定在哪兒吃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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