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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總是天短夜長,蘇玨還不曾察覺,夜幕就已經降臨。


    蘇玨站在窗戶邊,望著窗外燈火通明的樣子,臉上洋溢著微笑,這裏雖然不比大城市的繁華喧囂,但卻有著一股極其親切的煙火氣息。


    “先生!喝水!”蘇玨愣神之時,旁邊一聲溫柔的女聲傳出,蘇玨轉頭,正是被她救下的小女孩母親,旁邊還站著躲在媽媽後麵對蘇玨吐舌頭笑的小女孩。


    “謝謝啊,琳娘!”蘇玨接過女人手裏的水杯,暖暖一笑。蘇玨在兩人哭了好一會兒後,又進了龍靈幻境,一陣細問下,知道了母女二人的名姓以及……死因。


    母女二人死於民國十六年,是姑蘇人氏。母親死時三十七歲,女兒死時六歲。母親名叫琳娘,姓張。女兒名叫瑛兒,姓賀。


    至於死因,蘇玨聽的時候就火冒萬丈,差點暴走。後來所幸白灼迴來的及時,否則真不知道會怎麽樣了。


    原來,琳娘是孤兒,從小被一家賣肉的收養。張父張母雖然不識字,卻極其疼愛這個女兒,所以琳娘小時候還是很幸福的,在父母的庇護下,琳娘長的越發標致,也不知有多少人喜歡她。劇情如果按照這樣下去,琳娘的未來應該很幸福。


    但好景不長,在琳娘十七歲那年,張父得了肺癆,沉重的醫藥費花光了張家所有的積蓄,可縱然如此,沒多久張父還是撒手人寰,丟下了張母和琳娘。張母因為張父的死,幾天粒米未進,不久也和張父一起走了。


    琳娘為了給張父張父安葬,所以當她得知當地富商賀家的大兒子,因為身體不好,所以重金懸賞,要一個出身幹淨的姑娘為其衝喜時,她義無反顧的去了。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死的丈夫,誰願意嫁呢?


    但是琳娘沒辦法,生活所迫,她還是嫁給了賀大少爺。可琳娘又何其幸運,那一年她十七,他二十四,賀大少爺人長得儀表堂堂,又是個上過洋學堂的人,除了身體特別差,其他的幾乎沒有毛病。他對琳娘特別好,他不在乎琳娘的出身,他不在乎琳娘不識字,他不在乎琳娘的一切一切。


    用琳娘的話說,她在那段時間覺得,自己真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這個幸福的日子一過,就是十五年。就在小瑛兒兩歲那年,賀大少爺本來都已經穩固的病情突然惡化,一個溫暖美滿的家庭就在那一夜分崩離析。


    琳娘說,如果不是因為小瑛兒,她真的會跟著賀大少爺一起走的。可因為小瑛兒,她還是忍住了,可現實卻沒有放過她這個可憐的女人。


    因為琳娘長得美豔,所以當年她一出現賀家二少爺就對她有了非分之想,奈何當時他已經娶了一個悍婦,再加上賀老夫人嫌棄琳娘的出身,想想也就隻配做個衝喜媳婦兒。


    平時吧,賀家二少爺的媳婦也知道自家丈夫的髒心,所以盯得緊。可是在機靈的貓也有打盹的時候,就在一天下午,二少爺的媳婦和賀老夫人去廟裏還願的時候,賀二少爺,不,那個禽獸終於抓住機會動手了,如果不是因為琳娘慌亂之中摸到一把剪刀把那個禽獸給紮傷了,如果不是因為賀老夫人半路發現東西沒拿,那個禽獸就真的得逞了,琳娘的清白也就不保了。


    之後,在賀老夫人和賀二少爺媳婦的處處針對和辱罵之下,琳娘到底還是帶著不過四歲的小瑛兒搬了出去。


    搬出去之後的琳娘,更為了保護自己的清白,甚至拿刀在自己的臉上割了一道不小的口子,看的人觸目驚心。因此,倒也沒有人在為難她們母女了。日子雖然清苦,可是看著小瑛兒漸漸長大,一副乖巧懂事的樣子,琳娘心酸卻也幸福。


    本以為日子就這樣下去了,沒想到,在小瑛兒六歲那年的一天,賀家的管家卻突然來了。他說,賀老太太快不行了,臨終之前,想在見見自家的小孫女和大兒媳婦。


    琳娘的心最是善良不過,她沒有一絲的懷疑,就抱著小瑛兒上了車,卻不料,這一走,竟是再也迴不來了!


    琳娘抱著小瑛兒剛一進門,就從後麵挨了一棍子,隱隱約約中,她聽到了一些讓她怎麽也不敢相信的事!


    重男輕女的賀老太太哪裏是快不行了,想見小孫女和大兒媳婦,分明是因為她的孫子去河裏遊泳時差點被淹死,而導致了昏迷不醒。訪遍名醫也無用。


    就在這時,惡毒的賀二媳婦和管家卻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一個江湖術士,說,隻要找到一個命中犯孤獨的寡女和一個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生的四陰女,換上大紅色的衣裙。趁活時,將三寸三分長的鐵釘定入七竅,然後用刀割開喉嚨,手腕,腳腕。然後把她們和寫著賀老太太的孫子生辰八字的草人一起放進棺材裏,然後一起沉進河裏,河神就會把賀老太太孫子的魂魄放迴來。


    琳娘生來被遺棄,又接連死了父母,丈夫,正是最標準不過的寡女。而小瑛兒呢?也正是術士口中生於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的四陰女。


    可憐琳娘母女就這樣死於非命,明明那時她們還活著,還有知覺。明明琳娘和瑛兒淒厲痛苦的哀嚎著,可琳娘卻看見他們,看著自己和瑛兒生不如死的樣子,臉上卻都是都是近乎變態的笑容。


    那術士還生怕琳娘母女的魂魄去了冥界閻王爺那裏告他的狀。居然還將琳娘母女的嘴給割開了,讓她們死後成鬼也無法說話。


    琳娘話畢時,早已和瑛兒抱在一起哭成了淚人。而蘇玨也早已淚流滿麵,心裏絞著疼,如果不是白灼及時出現,蘇玨真的恨不得過陰找到那群畜生如今的下落,然後把他們千刀萬剮。


    相比較於琳娘母女,自己或許已經幸福太多太多了。蘇玨也不知突然怎麽了,她喝了一口水,然後轉過身子,一臉嚴肅的望著琳娘。


    琳娘一臉的不知所措,連瑛兒也被嚇到了,隻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麽,琳娘小心翼翼的問到,“先……先生,琳娘做錯什麽了嗎?”


    蘇玨一隻手攬過琳娘,一隻手攬過瑛兒,她輕歎了一口氣,語氣中卻滿是鄭重,“你們放心,這個仇,我一定替你們報!你們不用這麽怕了,我不會傷害你們,也不會讓別人傷害你們,從今天起,你們都是我的家人!”


    “先……先生……琳娘……給您磕頭了……”兩人聽言,沉默片刻後,隨即而來的就是若有若無的抽泣聲,琳娘拉著瑛兒離開了蘇玨的懷抱,兩眼無淚,卻已經眼眶通紅,然後拉著瑛兒給蘇玨跪下了。


    琳娘剛要磕頭,卻被蘇玨給拉起來了,“說了是家人,哪有給自己家人磕頭的?就算真要磕,那也得等我給你和瑛兒報了仇再說!”


    琳娘把瑛兒抱在懷裏,久久不語,隻是一直在小聲抽泣。


    “玉啊,吃飯了!”就在蘇玨準備安慰琳娘幾句時,門外卻傳出了林衛那中氣十足的喊聲。


    “你不哭了,我先出去了啊,你們在我房裏待一會兒吧,我吃完飯就進來。哎,算了算了,你們還是進來吧,我怕你們被我哥發現。”蘇玨交代完琳娘,剛走了兩步,卻突然想起了白灼對她說的那番話,為防她們被人發現,她還是把琳娘和瑛兒給收進了帝戒裏。


    蘇玨坐在餐桌邊,看著桌子上熱氣騰騰的菜和身邊有說有笑的家人,蘇玨心裏便是一陣暖意,她知足了,她真的知足了。比起琳娘和瑛兒,她也不知道有多幸福。


    “小姨~小姨~小姨~我要和你坐!”蘇玨突然站了起來,然後跑到蘇曼身邊,撅著小嘴,抱著蘇曼的胳膊不停的晃悠著。


    “哈哈哈,好~我的小玉寶貝跟我坐!”蘇曼捏了捏蘇玨的小肉臉,心裏滿是愛意。為此還引來了林嘯的好一頓白眼,問題是蘇玨也並沒有搭理他。


    一夜喧鬧,自不必說,一陣打鬧玩笑之後,已經是淩晨了。蘇玨隻覺得乏的很,於是隨便洗漱一番就匆匆進了被窩。


    不知為何,蘇玨有種感覺,今天晚上怕是要睡不安穩。


    不過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夜漸深,蘇玨也漸漸睡的越發沉。


    隻見蘇玨剛一睡著,她的身體周圍便突然散發出幽幽白光,那光芒越來越強,到最後,凝聚成了一個光團,直接飛入了地下。


    蘇玨再次醒來,是被一陣推搡醒的。蘇玨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懵懵懂懂四處的打量了一番,到處都是灰蒙蒙的,一片死氣沉沉。最詭異的事就是,這四周的景象分明就是火車站,可蘇玨卻聽不到一點聲音。到處都靜的可怕。


    迴過頭在看麵前,隻見麵前站著兩個穿著黑色長袍,帶著一頂黑色高帽子的“人”,那兩個“人”麵色慘白如紙,沒有一點表情,兩眼漆黑,沒有眼白,就像是兩個黑洞。身形瘦如枯槁,卻高的很,差不多有兩米左右。


    那兩“人”手中個持一物,一個手裏拿的是粗重的大鐵鏈,鐵鏈末端還掛著一個大鐵鉤;另一個手裏拿著的,是一根通體全黑的大鐵棍。


    直到這時,蘇玨或許才明白了什麽,這裏隻怕不是陽間了。那麵前這兩位自然也就不是人了,怕是接引的鬼差。


    蘇玨心頭一驚,丫的,她這莫不是猝死了?!縱然這些日子見識再多,可到了陰間,蘇玨卻還是怕的要死。雖然她不是第一次過陰,可之前卻都是自家爹爹親自帶著自己走的,路也和這裏不一樣呀。


    蘇玨頓時委屈巴巴,誰能告訴她這是發生什麽?!難不成是自家爹爹把自己弄過來的?!可是自家爹爹什麽時候也這麽不靠譜了?!他難道不知道自己會害怕嗎?!至少派個人來接一下自己啊?!蘇玨心裏好一頓吐槽自家爹爹,嘴裏也一直不停的小聲碎碎念著。


    最讓她崩潰的就是白灼,琳娘也不在,連帝戒也不知去向。也就是說,現在的蘇玨一無所有,甚至連基本的還手之力可能都沒有。蘇玨望著天,欲哭無淚。


    那兩個鬼差見蘇玨醒來,相視一眼,其中手裏拿著鐵棍的鬼差向前一步走,看著蘇玨嘴裏一陣念叨,蘇玨隻能見到張嘴,卻一點聲音也聽不見。


    說不怕是假的,但這個時候,千萬不能露怯,她隻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也不管那鬼差說的什麽,隻笑眯眯的望著他,一頓點頭哈腰。


    反正不管他說什麽,笑臉相迎,總不會有錯吧。可那兩個鬼差似乎並不是那麽好對付,見蘇玨久久不說話,便開始步步緊逼。


    就在蘇玨心道不好之時,她突然看到了什麽,那是兩個帶著麵具的男人,兩個和這裏格格不入,與眾不同的人。


    蘇玨也不知道哪兒來的膽子,她推開麵前這兩個鬼差,以十米衝刺的速度跑向了那兩個看起來像人的人。


    蘇玨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隻得賭一把了,她跑到其中一人身後,然後從後麵死死的摟住他的腰。


    “幫幫我!幫幫我好不好?我也不知道怎麽就來這兒了,我好怕,嗚嗚嗚~”蘇玨小嘴一撇,甚是委屈,肉嘟嘟的小臉頓時垮了下來,眼淚差點就流出來了。


    “那個……那個你先別哭!我幫你,我幫你!”蘇玨突然抱住的那男人顯然是被蘇玨嚇了一跳,他有些手足無措,隻得輕輕拍了拍了蘇玨的手,然後輕聲細語的安慰到。


    “老顧!怎麽辦?”那人對身邊男人詢問到。


    被稱之為老顧的男人望了望那人身後的蘇玨,又看了看往這裏慢悠悠走來兩個鬼差,無奈的揉了揉太陽穴,“還能怎麽辦?不幫她,她肯定不會放開你了。”


    話畢,老顧便主動往兩個鬼差處迎去。蘇玨聽見他們的對話。便知道他們不會不管自己了,所以偷偷的伸頭往不遠處張望著。


    隻見老顧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像是木牌子的東西,在兩個鬼差麵前晃了一下。然後說了幾句話,那兩個鬼差望了望蘇玨,又對視一眼,便往別處走去了。


    見老顧打發走了鬼差,被蘇玨抱住的男人便輕輕的拍了拍蘇玨摟在自己腰上的手,“不怕了,他們走了,你先放開好不好?”


    “我不~我不~我放開你們就跑了~嗚嗚嗚~”蘇玨好不容易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她怎麽可能輕易把他放跑。


    不過蘇玨要是知道之後這件事會被他們當成笑話來一直打趣自己的話,她此刻或許就是死也不會讓他們救自己的。


    男人聽言哭笑不得,“我們要是不想管你的話,早就讓他們把你帶走了。”


    “真……真的嗎?”蘇玨聽見男人的話,試探著,慢慢的鬆了鬆手,見男人真的沒有跑走的準備,才徹底放開了手。


    直到現在,一直被蘇玨抱住的男人才算仔細看清楚蘇玨,皮膚白嫩細膩,還透著淺淺粉色。或許是真的被嚇著了,小姑娘小臉垮下來,肉嘟嘟的小嘴撇著,兩隻眯眯眼裏泛著淚光,讓人莫名心疼。


    小姑娘個子不算矮,差不多有一米七了。身形圓滾滾,胖乎乎的,那模樣,就像是……湯圓成了精?!


    “噗嗤!”男人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蘇玨抬頭望了男人一眼,有些不明所以,可突然,她似乎明白了什麽。便連忙用手胡亂抹了抹還在眼眶裏打轉的眼淚。


    “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我……我是第一次自己過陰,所以會有點害怕。謝謝你們,若是有緣再見,我會傾盡所能報答兩位,我們就此別過吧,謝謝了!”蘇玨站直身體,在與鬼差交談完的老顧也走過來之後,蘇玨鄭重的給兩人鞠了一躬。


    兩人被蘇玨突如而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他們似乎更沒有想到,蘇玨會突然提出要和他們分開。


    “你一個人能行嗎?”開口的是老顧,他望著蘇玨,有些莫名的擔心。


    “不行也要行啊!抱著你們不放,是因為,我是真的害怕;就此別過,是因為,人,總要逼著自己成長啊!”蘇玨對著兩人甜甜一笑,兩隻眼睛彎如鉤月,眸子亮晶晶的,像是九天之上的滿天星河藏匿其中。話畢,便上了旁邊的那輛火車。


    “好可愛的女孩子啊!這麽可愛的女孩,老顧,你總不至於還怕吧?”見蘇玨上了車,那個不知姓名的男人望著身邊的老顧,嘴角一勾道。


    “話多,上車!”不過老顧並不是很想理他,話畢,便自己徑直上了車。


    “哈,老顧,你這個冷漠的老男人!”那個不知姓名的男人望著老顧的背影,也不生氣,一聲輕笑,跟著上了車。


    蘇玨上了車,發現車上居然和陽間的火車陳設幾乎一模一樣,除了陽間的火車坐的是人,這裏的車上坐的是亡魂。車上熙熙攘攘的都是“人”,她挑了個沒怎麽有“人”的拐角坐下。然後閉上眼睛,慢慢迴想著到現在為止,白灼教授給自己的一切。


    原來,鬼魂也分為兩種。一種是亡魂,那就是壽命已經結束的鬼魂,也就是所謂的已經死了的鬼魂。還有一種,就是生魂,那就是所謂的過陰之人,壽命沒有結束,尚且還活著。亡魂入陰間,自然而然便能聽懂鬼語。而生魂入陰間,則要先打通七竅,否則見不到鬼差,也聽不懂鬼語。


    蘇玨來之前並沒有打通七竅,但因為她的眼睛來的特殊,所以可以見得到鬼差,但卻聽不懂鬼語。


    而此處則是陰陽交界之處,而要通往陰間,有兩條路,一條官道,一條凡道。往日和自家爹爹走的那條就是官道,而這條,應該就是凡道。


    蘇玨試著調動自己的靈力,發現靈力還在,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蘇玨決定還是先把七竅打通,否則聽不懂他們的話,也是麻煩。


    雙目可以見亡魂,那麽就已經打通了。現在,隻要在打通耳,鼻,喉就可以了。


    蘇玨盤腿而坐,手捏“陣”字訣,接著一團淡淡的金色光霧將蘇玨所坐的拐角裹了起來。為了不引人注目,所以蘇玨還是決定還是先設個結界。


    蘇玨先緩緩運轉周天靈力,使其靈力在身體上下流動,然後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不消片刻,隻聽見“嘭~嘭~嘭”三聲響後。


    蘇玨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這裏不再是寂靜無聲,也不再是毫無氣息了。嘈雜的聲音,血腥味,腐臭味溢滿鼻腔,幾次沒忍住差點就吐出來了,她開始有點後悔打通七竅了。


    更令她沒想到的是,結界撤除之後,自己的對麵出現了兩張熟悉的麵孔。


    “怎麽樣?是不是覺得後悔打通七竅了?習慣就好,你比我強多了,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一下就吐出來啦!小妹妹真棒!”對麵那人望著麵色不太好的蘇玨,笑嘻嘻的安慰到。


    “你,你們這是?!”蘇玨一臉錯愕的望著對麵兩人。


    “順路而已!”老顧一臉淡然望著蘇玨解釋道。


    “哦!還沒來得及問你們的姓名呢!那個,你們好,我叫蘇玨!”蘇玨站起身來,笑眯眯的望著對麵兩人,然後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伸了出去。


    “哈哈哈,你好呀,我叫薛岑!你可以叫我薛哥哥!”那個臉上一直掛著笑容的男人,看著蘇玨笑意更濃,他也站起身來,輕輕的捏著姑娘的手搖了搖。照平時,他們不會輕易透露自己的真實姓名的,或許是因為蘇玨還是個小朋友,又或許是因為自己戴著麵具吧!他居然把自己的真名告訴了蘇玨。


    “好的呢,我記住了,薜哥哥!那顧大哥叫什麽名字呢?”蘇玨很喜歡這個和自己一樣愛笑的隨和大哥哥,可她也沒有忽視薛岑身邊那座千年不化的冰山。於是又俯下了身子,把臉瞬間靠近了老顧問道。


    “顧遲!”顧遲望著近在咫尺的蘇玨,心跳驟然加快,臉上卻還是一幅鎮定自若的模樣,隻是不自覺的往後麵坐了坐。


    “嗯,我記住了!那我叫你顧大哥好不好?”蘇玨的嗓音極其特別,有些低沉,滿是磁性,莫名的性感。她輕輕的嗯了一聲,就像是有一片羽毛在對麵兩人的心上撓了撓,撓得人心癢癢。


    “嗯!”顧遲望著蘇玨那對似乎還閃爍著光芒的眼睛,突然有些慌張,他把頭轉了過去,哼了一聲。


    “至於你們嗎?隨意稱唿我好啦!嘻嘻嘻!”蘇玨見顧遲迴應她,便坐下了。她突然想起了什麽,又望著兩人笑嘻嘻說。


    “嗯!”“好呀!”兩人應聲,之後便也無話。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火車汽笛聲響起,隨即火車也開始慢慢開動。


    蘇玨望著窗外的景色,心中開始激動起來。這個年,她過的真是非同一般啊!


    就在蘇玨感慨著的時候,一個圓滾滾的東西骨碌碌的滾到了蘇玨腳邊,蘇玨好奇,這裏也會有皮球嗎?


    車廂裏有些昏暗,奈何蘇玨的眼睛特殊,縱然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她也可以看的一清二楚,何況隻是有些昏暗呢。


    蘇玨一低頭,她卻寧願自己看不清楚了。一顆腐爛到可以看見骨頭,眼眶裏早已沒有了眼珠子,而是填滿了白色的蛆蟲的頭顱就靜靜地停在自己的腳邊。


    一股濃烈的腐臭味瞬間撲麵而來,明明已經沒有了眼珠,可蘇玨總覺得他在死死的盯著自己。蘇玨小臉嚇得煞白,卻還是硬撐著,她望著對麵兩人,扯了扯嘴角,“那個……我腳邊,有個……頭。怎麽辦?”


    還不等兩人答話,一個瘦高的身影歪歪倒倒的往蘇玨這裏挪了過來。那是一個瘦的皮包骨頭的無頭男鬼,黑紅色血液從斷頭處源源不斷的流出,腥臭味,腐臭味,蘇玨被熏到快暈了。而他像是能看見似的,還特地把身體轉向了蘇玨。


    “咳咳咳~哈~”而此時,蘇玨腳邊的頭顱發出了一陣像是咳痰的聲音,接著,一個極度嘶啞的聲音傳出,“麻煩……請把我的頭……遞給我……”


    蘇玨往腳邊看了一眼,那頭顱也把正麵轉向了蘇玨,然後咧嘴一笑,發黃的牙齒漏了出來。


    那感覺,即詭異,又恐怖!蘇玨望著地上的頭顱有些不知所措。她看一眼都快要崩潰了,還要她拿,這不是要她小命嗎?


    就在蘇玨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的時候,一隻腳從對麵伸了過來,像是帶球似的,把那顆頭給掛在了腳上,然後一踢,居然穩穩的落在了那無頭男鬼的脖子上。


    “謝謝了……咳咳咳……謝謝……”找迴頭顱的男鬼,對蘇玨和那隻腳的主人道了聲謝,然後又搖搖晃晃的離開了。


    “顧大哥,謝謝你!”在那男鬼走開之後,蘇玨望著那隻腳的主人,也就是顧遲,笑了笑,然後說了聲謝謝。


    “不用!”顧遲保持著一貫話少的作風,用兩個字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蘇玨對顧遲表達了謝意之後,望著地上的一片狼藉,直冒惡心,隻得把頭扭了過去。


    “這種事常有的!要不然你往裏坐坐,我坐你外邊,給你擋擋。”薛岑望了望蘇玨的臉,又看了看地上,心裏道這孩子也真是不容易,於是便想把蘇玨給擋在裏麵護起來。


    “那個,不用了,外麵這麽髒,怎麽能坐人?我沒關係的,謝謝了!”蘇玨小臉一紅,說好就此別過,可是兩人一直幫她到現在,到底自己還是個不成熟的孩子啊!


    可蘇玨的拒絕似乎並不是很有用,顧遲還是沒有管蘇玨,而是直接從桌子上翻了過去,坐在了蘇玨的外麵。


    “聽話!”顧遲往外邊挪了挪,和蘇玨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因為地上實在沒有地方落腳了,於是他把腿搭在了桌子角。然後努力的放輕他的聲音,像是在哄孩子似的,說了句聽話。


    見顧遲翻了過去,蘇玨倒是還好,可是對麵的薛岑卻像一臉見了鬼的模樣,“老顧,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老顧嗎?”


    “閉嘴!”薛岑就沒有蘇玨的待遇了,顧遲瞥了薛岑一眼,似乎知道他想說什麽,於是便冷漠的丟了一句閉嘴,封住了薛岑的嘴。


    其實顧遲自己也很奇怪,他居然意外的對蘇玨沒有那麽大的排斥反應,反而有些莫名的心疼。顧遲在心裏搖了搖頭,或許是因為蘇玨還是個孩子吧。


    “切,不理你了!那個,可愛蘇?告訴薛哥哥,你今年多大了呀?”薛岑對顧遲翻了個白眼,轉過頭去又笑嘻嘻的望著蘇玨道。


    “唉,可愛蘇?我嗎?如果過完年就算一歲的話,那我算是15歲,如果過完生日才算一歲的話,那我就是14歲啦!”蘇玨聽見薛岑對自己的稱唿,有些新奇,從來沒有人這麽叫過自己,可愛蘇,聽起來可可愛愛的樣子,好像很不錯。


    “是呀,你就是可愛蘇!不是你說我可以隨便稱唿的嗎?不過話說,14,5歲的女孩呀!這麽小的年紀,居然這麽厲害,佩服佩服!”薜岑沒想到蘇玨居然那麽小,畢竟14,5歲就一米七也是很了不起的身高了。


    “嘻嘻嘻~沒什麽了不起的。我啊!是虎背熊腰餅子臉,長得又高又壯!****皆兄弟,還是頭一次有人說我可愛呢!”蘇玨望著薜岑,吐了吐舌頭道。


    “哈哈哈,你這麽可愛的嗎?那,可愛蘇兄弟,你好啊!哈哈哈!”薛岑聽了蘇玨一番話,笑的眼淚快出來了。


    “啊~客氣客氣!都是兄弟不客氣!”蘇玨天下最二的本性逐漸暴露了出來,她用手拍了拍薛岑的肩頭,故作一副老成的模樣。


    見蘇玨這幅樣子,饒是一副生人勿近模樣的顧遲也忍俊不禁一聲輕笑。


    “哈哈哈~我……我快不行了……你怎麽可以……可以這麽可愛……”薛岑越來越喜歡麵前這個可可愛愛小姑娘了,一個沒忍住,笑到了肚子疼。


    “嘿嘿,大過年的就是應該喜笑顏開嘛!”蘇玨見兩人都笑了,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唉,是啊!今天是大年初一了吧!哈~都忙到記不得日子了!”薜岑苦笑了笑,然後望向了窗外,眸子裏的黯然神傷讓蘇玨沒由來的心裏一疼。


    “沒關係的!我們三個算是一起過年了!薜哥哥過年好!顧大哥過年好!那個,咱們第一次見麵我就不找你們要紅包了,那我也不給你們磕頭了哈!”蘇玨歪頭一笑,隨即想起了什麽,於是又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望了望兩人說。


    “哈哈,得,今年這個年過的還真是與眾不同!謝謝可愛蘇,頭就不用磕了,你讓我,捏捏你的臉吧!”薛岑被蘇玨一本正經的樣子又逗笑了,他看著蘇玨肉嘟嘟的小臉,說話時一動一動的,心瞬間被萌化了。居然鬼使神差的提了個要求,話一出口薛岑才後悔了,這丫頭不會把自己當成什麽登徒子吧,“那個……不行……”


    “好啊!”就在薛岑想要把話找補迴來的時候,蘇玨竟然答應了。


    “什……什麽?!”薛岑以為自己聽錯了,所以又問了一遍。


    “我讓你捏我的臉,不過捏完臉以後,你要答應我,今年一年都要開開心心的啊!”蘇玨臉上經久不變的甜甜微笑,像是春日裏的太陽,瞬間暖化了薛岑的心。


    “好!我答應你!”薜岑還以微笑,然後輕輕的捏了捏蘇玨的小臉,那手感比想象中的還要好,軟綿綿,肉嘟嘟,彈力十足的,像是超市裏賣的那種真空包裝袋裏的棉花糖,卻又像剝了殼的水煮蛋一樣光滑。


    這是什麽神仙小可愛,薛岑突然有種想把她拐迴家藏起來的欲望。


    “咳咳……”蘇玨身旁的顧遲看著捏著蘇玨的臉死不撒手的薜岑,突然咳嗽了兩聲。


    他也有點想捏呀!但是他又不像薛岑那麽厚臉皮,自己捏不到,這小子能捏,結果這小子捏著不撒手了,氣人!


    顧遲突然被自己給嚇到了,這個想法……居然是他的嗎?他轉過頭去甩了甩,強迫自己清醒一點。


    薛岑在顧遲的提醒下,才依依不舍的撒開了手。“那個,可愛蘇!我送個東西給你吧!”或許是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了,薛岑望著蘇玨,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到。


    “不用啦!沒關係的!我不是想問你要東西才讓你捏我的!我,我是正經的女孩來著,我隻是看你剛才有點難過,想安慰你而已!當然,我也不是說你不像好人,我隻是怕你誤會。”蘇玨心裏一驚,生怕薜岑誤會自己,於是便連忙解釋道。


    “哈?!我隻是覺得你很可愛,又因為我捏你的臉捏了好久,有點不好意思而已!你個小腦袋瓜裏亂想什麽呢?”薜岑聽了蘇玨的話頓時百感交集,哭笑不得。


    “啊?!嘿嘿嘿,我誤會了!那,你要送我什麽?”蘇玨知道是誤會了,於是故意岔開話題道。


    薛岑不說話,隻是把黑色披風的袖子給卷了起來,手腕上一條掛滿鈴鐺的手鏈露了出來,那鈴鐺手鏈特別精致,古銀的三通扣上掛著一大一小兩個鈴鐺,頭尾各三顆銀珠子,每兩組鈴鐺之間也隔了三顆銀珠子,一共有八組,延長鏈的末端也掛著一個鈴鐺。蘇玨聽著叮叮當當的清脆鈴聲特別悅耳,心裏舒服了不少。


    薜岑把鈴鐺手鏈給解了下來,遞給蘇玨道,“這個送給你。”


    “這個很貴重吧?我不能要!”蘇玨聽著鈴鐺手鏈的鈴聲,心裏靜了下來,莫名的安穩踏實。蘇玨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但她明白這鈴鐺一定不是凡物。


    “你拿著吧!這東西我還有的,喏!”薜岑說著,又從腰間皮帶扣上取下了一個鈴鐺掛墜,這個鈴鐺比手鏈上的鈴鐺要大的多,而且這個鈴鐺上麵還雕刻著不知名的花紋,手鏈上的鈴鐺則是光滑的。


    可即使兩種鈴鐺大小,花紋都不一樣,但蘇玨聽聲音便知道,這兩個鈴鐺是一樣的。


    見薛岑手裏還有,蘇玨也不客氣了,便坦然接受了。她剛準備接過來,卻被薛岑收了迴去,“我給你帶上!”?,話音落,薛岑輕輕拉過蘇玨的手,把手鏈給她扣了上去。


    顧遲瞥了一眼那條手鏈,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想說什麽,卻終究沒有開口。


    “那個,我有點困,小小睡一下,到了以後,你們喊我吧!嘻嘻嘻,謝謝了!”蘇玨一向心細如發,她知道顧遲的異樣,也明白這手鏈隻怕不普通,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也不好在還迴去了,隻能閉上眼裝睡,順便想想怎麽還這個東西的人情了。


    蘇玨第一次自己過陰,隻覺得這條路,好長……好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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