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一行人終於來到影伍別院門外。


    影伍別院總管乃是領學博士賈行空。據傳賈行空乃是諸領學博士中修為最高的一人。賈行空麵容僵硬,一臉冷漠地站在別院門外,身後站著百餘名別院護衛。


    尚雲芳下了馬,笑道:“老賈,別總板著臉,你就不能笑一笑?都安排好了?”賈行空勉強擠出了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安排好了。都進去吧!”說罷向栗培心三人點了點頭,轉身便走進院門。


    別院雖然不比主院,但既然曾是影王行宮,占地麵積仍是甚廣,建築恢弘。兩位工資早已到達,在東院居住修行。諸學子被安排到西院,辛苦了十餘日已是累的狠了,匆匆用過飯之後便倒頭休息。


    柳散之雖然也是疲憊不堪,但卻不敢立即將息。服下丹藥,柳散之平複體內氣血,一邊行功,一邊心想三個月之內,怎麽也要燃血擴元三次以上方成。內觀自己的氣元,仍然如米粒般大小,柳散之不禁暗暗叫苦。


    第二日,賈行空親自授課,向諸學子講述依托地形隱匿暗襲、協同作戰的要義。來的路上,諸博士已經告訴諸學子,賈行空乃是暗戰的大家、天生的刺客,尤其是洞察力之強,就連蘇伍也自歎弗如。


    柳散之跪坐在前排聽賈行空授課。這段時間柳散之也曾不時想起除夕夜藏物之戲時嚴偉所說的話,與賈行空所講印證,果然收獲頗大。賈行空還還講授了斂炁閉息功心得,眾少年也是受益匪淺。


    “你!說說看,從老夫手中的戒尺上能看出什麽。”賈行空突然說道,正是對著柳散之。


    柳散之早已沒有了剛入影伍院時的怯懦,向賈行空深深一躬,抬手接過了賈行空遞過來的戒尺,仔細觀瞧。


    在眾人興致勃勃的關注中,柳散之看了戒尺一陣,又抬頭看向賈行空久久無語。正當有些學子感到不耐的時候,柳散之開口道:“此戒尺乃是博士您常用的兵刃,但至少五年沒有用於交手了。您平時右手持尺,但交手的時候應該用左手。此尺應該是您親近之人所贈。嗯!此人應該已經故去了。”柳散之恭敬地將戒尺遞迴給賈行空,說道:“學生就隻能看出這些了!”


    賈行空僵硬的臉上微不可察地泛起一絲驚異,口中卻道:“不錯,你下去吧。”一旁的尚雲芳甚感好奇,忙道:“慢著,散之,說說你怎麽看出來的。”栗培心等人包括在座的學子也是頗為好奇。


    柳散之看了看賈行空,見其沒有反對,便開口說道:“此戒尺為驚龍木所製,沉重堅韌,尺長兩尺,比一般的刀子長。戒尺上暗暗有血印,應是賈師的常用兵刃。血漬暗沉,大概有四五年沒有見血了。戒尺手握之處有兩處凹痕,下麵的左深右淺,上麵的右深左淺,且上麵凹痕重過下麵的凹痕。想來平日裏博士是右手隨意持尺,交手的時候才是用左手緊握戒尺的。”眾人聽柳散之此言,不禁點頭暗讚柳散之的洞察力。


    “這些都不算什麽,我也能看出來。說說看為什麽說贈尺之人已經故去了。”尚雲芳道。


    柳散之再次看向賈行空,見賈行空緩緩點頭,繼續說道:“尺上用朱蜓沙寫有有一個名字。以朱蜓沙寫字,火燒不滅、水浸不消,但這名字已經被摩梭的很淡。按照痕跡來看,這名字用朱蜓沙重複寫過多次了。既然每此都被磨掉又寫上去,那說明必是賈師珍重思念之人,此人十餘二十年不見,不是身處天高地遠便是已經。。。故去了。名字下方,有模模糊糊半個‘貝‘字,按照字形,我猜測應該是一‘贈’字,賈師並未補寫此字。”


    柳散之一口氣說完,尚雲芳一把奪過賈行空手中的戒尺仔細觀看,深以為然,不禁對柳散之刮目相看。


    “你叫。。散之?”賈行空問道。“弟子柳散之。”柳散之恭敬迴答道。“動之親弟,就是你了?”賈行空脫口而出,柳散之點頭。“不錯,不錯,就是修為低了些。下去吧。”賈行空麵不改色道,伸手從尚雲芳手中奪迴了戒尺。


    坐在柳散之身旁的吳笛微微點頭稱讚。“下麵我們講隱影暗襲,你們聽好了。。。”賈行空說道。


    一連三日,眾學子除了修行之外便聽賈行空傳道。賈行空所授對接下來兩個月的小隊試煉至關重要,眾學子不敢怠慢,除了上課認真聆聽,下來也是相互討論研究。


    這日下午,尚雲芳將諸學子招到一處。“明日,試煉便即開始。五期學子試煉之地為西麵的斷天十三峰,六期為十一峰。兩座峰上已經各藏匿了七元小旗四十九麵,你們需要在兩個月之內尋覓小旗,所獲多者勝,有嘉獎。培心,將規矩告訴他們。”尚雲芳道。


    聽了尚雲芳的話,九十八名學子尤其是五期學子心中不免有些嘀咕,畢竟十一峰比十三峰險峻了許多啊!但影伍院規矩極嚴,五期學子雖然心有不忿,但卻無人敢開口。


    “是。”栗培心道。“出發之時,可帶齊影刀、刀子、弓弩箭矢一應裝備,幹糧和丹藥隻能每人各帶一小袋。兩個月後迴到峰下集合。記住,小旗隻可自覓,不可搶奪。你們的對手不是自己人,而是滿山的靈獸猛禽。如果發生搶奪,按院規處置。如果遇到其他隊伍遇險而不救,按院規處置。聽清楚了沒有?!”栗培心厲聲說道。“吾等謹記!”眾學子異口同聲地迴答道。


    “各自準備去吧。”隨著尚雲芳一聲令下,眾學子四散而去。


    翌日清晨,陣風獵獵,六期各小隊向巍峨廣闊的斷天第十一峰進發。“這十一峰也忒大了吧?!滿山找屁大點兒的小旗,要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啊!”蘇衍無精打采地哀嚎道。


    “你少在這兒說喪氣話!”千惠斥責道。“咱們難,別人也是一樣的,你給我打起精神來,仔細防備猛獸襲擊。”蘇衍不敢怠慢,趕忙按照五行方位站在最後麵小心戒備。七人呈五行防備陣型,柳超居中,千惠在前,柳散之和田文熾四麵遊弋。


    第十一峰位於斷天山深處靠近大影一側,略向西北便是刺天主峰,峰高兩千餘丈,頂處白雪皚皚,怪石嶙峋,攀爬艱難。七人正處在山腳位置,龐大的山體上林木繁茂,參天古木直衝雲天,林中暗淡無光,在林中難以分清東南西北。


    柳散之一邊走,一邊在身旁標誌性的大樹上做著記號。眾人出發地點在山峰西側,柳散之和沐青魚、千惠商量過,頭三日便在方圓二十餘裏的範圍內仔細搜索,畢竟七元小旗也極有可能藏匿在山腳附近。


    三日下來竟然一無所獲,七人不免有些氣餒。第四日清晨,柳散之六人正坐在一條小溪邊鬱悶地進食,突然聽到正在一旁警戒的柳超一聲大叫,千惠修為最高,騰地一聲飛身而去,柳散之等人連忙跟上。卻聽柳超道:“快跟上、快跟上!”


    千惠定睛一看,原來前方一頭風熊正飛速向遠處奔去。千惠斥道:“不就是一頭風熊嗎?追它作甚!現在需要打獵充饑嗎?”


    “是,不是。。。”柳超焦急的不知道如何說好。


    “惠姐快看,風旗、風旗!”一旁的靈西眼尖,正看到那奔跑的風熊背上釘著一麵巴掌大小的青色小旗。小旗與風熊體毛顏色相同,不是風旗是什麽。


    “快追!”千惠大喜,一個箭步衝了出去。


    風熊身體龐大,但卻靈敏異常,久在山林中穿梭,左竄右閃,一連帶著七人跑出了一裏多之後,才被柳散之以逸走靈蛇步法追及堪堪攔下。那風熊受阻,人立而起,一雙巨掌朝著柳散之猛拍過來。


    柳散之身形一閃,從風熊掌下閃過,一腳踹在風熊的後腿之上。風熊吃痛,獸性大發,迴身一掌打在一旁的樹木之上,碗口粗的大樹應聲而倒。


    此時千惠已經趕到,人在空中手中長刀斷天急斬,不偏不倚地斬在風熊右掌之上,竟然沒有斬斷!風熊狂吼一聲,抬掌一甩,竟然將千惠甩了出去。


    風熊兩眼通紅,追著千惠便撲了過去。千惠腳點一旁的大樹,一個迴旋閃了出去,手中長刀不忘疾刺,生生刺瞎了風熊的一隻眼睛。


    就在此時,靈西和田文熾的長刀已經刺在風熊的胸口月牙之處,風熊鮮血迸濺,卻仍是沒有倒地,張牙舞爪地死命追擊千惠。


    柳散之正要斜砍風熊右腿。卻聽沐青魚喝道:“走了,不要與這畜生糾纏,節省體力。”柳散之抬頭一看,原來沐青魚已經從風熊背上拔下了風旗。


    五人閃身而退,與剛剛趕到的蘇衍、柳超二人匯合便向山上奔去。那風熊受傷頗重,哪裏跟等上,隻能仰天咆哮。


    蘇衍和柳超兩人本就不擅輕身功法,來的晚了沒幫上什麽忙,不免氣悶。蘇衍一向嘴上不認輸,一邊放慢腳步,一邊嘟囔道:“跑什麽跑,讓我老蘇拿下這頭笨熊,中午咱們也能吃上熊掌了不是?!”


    千惠鄙夷道:“廢那個勁兒幹嗎?再說博士又不讓帶調料,不讓帶火石,你生吃熊掌吧!”見蘇衍受挫,柳散之笑道:“話也不能這麽說,雖然不讓帶火石火絨,但是咱們還是有辦法生火的,等幹糧和膳丸用盡了,就得打獵采果為食了呢。”


    七人在一出林木稀疏的地方停下休息,千惠接過那麵風旗觀看,那風旗乃是柔鈺蠶絲所製成,手撕不破,上有釘痕。看著這麵小小的風旗,七人一掃三日來的陰霾,各個喜笑顏開。小隊終於算是開張了!


    千惠小心將風旗收到腰間皮袋之中,意氣風發地說道:“我們向山上進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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