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誌遠!”


    耳邊響起熟悉的唿喚,耿誌遠以為是幻覺,搖搖頭正要繼續走自己的路,那個聲音卻再一次響起:“誌遠!”


    耿誌遠循聲望去,隻見一個形容枯蒿的纖瘦女子一臉期盼地盯著自己。


    “對不起,你叫我嗎?”耿誌遠見她模樣陌生,跟自己並不相識,禮貌的笑了笑問道。


    魏曉淚若雨下,哭泣道:“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魏曉呀!”


    “魏曉!?”耿誌遠驚得瞠目結舌,眼前的女子哪裏還有魏曉仙子般絕色的半點影子?說她是鬼也絲毫不為過。


    “我真是魏曉,真是魏曉呀!”終於見到心裏放不下的昔日男友,而他卻已經認不得自己。魏曉禁不住痛哭流涕、傷心欲絕。


    瞅了半天,耿誌遠總算認出了魏曉昔日的輪廓,驚訝道:“你……你怎麽這麽瘦了?”


    “我……我……”魏曉羞慚之下無從解釋,隻是低著頭慟哭不已。


    大街之上魏曉當眾落淚,引得路人紛紛側目。耿誌遠感覺不是味,沉吟道:“你……咱找個地方說話行嗎?”


    “嗯!”魏曉止住哭泣,擦了把眼淚道:“去我宿舍吧。”


    昔日的相戀也是開始於魏曉的宿舍,耿誌遠心思暗動,他壓住跳動的心情,點頭道:“好吧。”


    倆人一前一後相伴著來到學校,耿誌遠打量了一眼大門,感歎道:“大門換新的了?真氣派!”


    “嗯,教室和宿舍都換新的了。”魏曉有心貼的他近點,又怕耿誌遠嫌棄,畏手畏腳在前麵帶路。


    來到魏曉的單身宿舍,耿誌遠打量了一番稱讚道:“這才有個宿舍的樣子,比過去好多了。”


    “你坐吧,我給你倒水。”魏曉心情激蕩,手忙腳亂倒了杯水遞給了耿誌遠。


    “你怎麽又迴這裏教書了?羅洋沒把你調到市裏去?”耿誌遠接過水杯疑惑道。


    魏曉慘然笑道:“他那裏肯管我?我一直在三十中,這個學期才迴來。”


    “哦!”耿誌遠摩挲著手裏的杯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魏曉有一肚子話想跟他說,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兩個人陷入了沉默,場麵冷清有些尷尬。


    “你……?”耿誌遠正要問問她為何瘦成這個模樣,房門卻被人猛然一把推開。


    “魏老師,說好的你怎麽不來了?”於海洋闖進房間,朝著魏曉怒氣衝衝喝問道。


    “於校長,我……”魏曉見到他有些害怕,不由自主地退縮到了耿誌遠身後。


    耿誌遠定睛一瞧,這不是老熟人嗎,當即笑道:“於老師,多年不見,還認識我嗎?”


    於海洋沒想到宿舍裏還有旁人,瞪起眼睛道:“你是誰?在魏曉宿舍裏幹什麽?”


    “於老師真是貴人多忘事。”耿誌遠從他的表情裏猜出了一二,嘲諷道:“您真是癡心不改,到現在還對魏曉一往情深呢?”


    “你……你是耿誌遠!”於海洋總算認出了麵前站著的人是誰,不由自主後退兩步道:“你怎麽會在這兒?”


    耿誌遠大方道:“我來參加市化肥廠搬遷奠基儀式,順便來看看老同學。”


    有人在場說話便有所顧忌,加上於海洋對耿誌遠心存畏懼,當下便打起了退堂鼓:“這個……你們老同學聊吧,我就不打擾了,再見!”


    說罷,於海洋調轉身急匆匆逃出了宿舍,順手還帶上了房門。


    耿誌遠扭頭瞧著魏曉,質問道:“你不會跟他在一起了吧?”


    魏曉臉上總算起了紅暈,喃喃道:“我……要不是遇到你,我就……我就……”


    “你就跟他睡了?”耿誌遠難以置信道:“你怎麽成了這個樣子?連這樣的人渣你都願意?”


    “我不願意,但是我沒辦法呀!”魏曉終於找到了突破口,心中藏了多年的話傾瀉而下。


    “那年,我爸查出長了腦瘤,醫生讓去省城或上海做手術。我找你找不到,便去你家求助你爸媽……”魏曉啜泣著徐徐道來。


    耿誌遠擺手打斷道:“你剛才說什麽?你去我家了?”


    “去了。”魏曉點頭道:“你爸媽說該給的錢都給了你,要我去找你想辦法,他們幫不上忙。”


    “你胡說!”耿誌遠生氣道:“你要是去找過我爸媽,他們能不告訴我嗎?”


    “我真去了,誌遠。”魏曉泣道:“原以為我是你們家未過門的兒媳婦,遇上難事去找未來公婆求助理所應當。可是你爸媽根本不管,幾句話就把我攆了出來。”


    “不可能!”耿誌遠一屁股坐到床上,搖頭沮喪道:“我爸媽怎麽從來沒有說過。”


    “我何必騙你呢?”魏曉繼續道:“後麵的事你都知道的,羅洋家幫了我,我隻能嫁給他。”


    耿誌遠這才想起,當初他和魏曉分手後,迴到家裏父母的表情很是緊張,有些不大正常。原來是父母欺騙了自己,他們根本沒打算幫助曉曉!


    “我和羅洋結了婚,剛開始過得還湊合,後來我嫌他應酬多,逐漸開始吵架……”


    耿誌遠默然歎了口氣,魏曉是個少見的醋壇子,怎麽可能容忍丈夫整日在外應酬?肯定會使脾氣發火,吵架也就不可避免。


    “結婚兩年,我一直沒有懷孕,羅洋爸媽開始嫌棄我。日子過得越來越不順心。”心中憋悶許久的話一旦說出來,魏曉心情輕鬆很多,臉上漸漸浮現出了昔日的光彩。


    “迴到這裏後,於海洋故意壓製我,不讓給我漲工資。我沒辦法……又需要錢……反正我已經不值錢了,破罐子破摔就想著答應他算了……”


    魏曉的話深深刺激了耿誌遠,她雖然拋棄過自己,卻是情非得已,若論責任自己也脫不了幹係。真相大白之下,他恨不得扇自己兩個耳光。


    “如果當時我拒絕楊文閣,現在我和曉曉的孩子恐怕都會滿地跑了。唉!”耿誌遠悔恨莫及,感慨道:“曉曉……你受苦了!”


    魏曉莞爾一笑,兩年來這是她第一次發自內心的歡笑:“誌遠,我不怨你,我隻怨自己太沒本事。”


    耿誌遠喟然長歎。魏曉說得很對,她的能力相對欠缺一些,獨立性也差上許多。自己曾經有過情感糾葛的那些女孩當中,若論能力和獨立性,林楚絕對排第一;卿卿因為還有些青澀,委屈她排在第二;魏曉比起殷雪、徐蓉還要差些,隻能排在最後一位。


    不過,既然老天讓自己重新遇上了她,決不能再讓魏曉繼續沉淪下去,他要像王子一樣於水火之中拯救自己的白雪公主。


    “曉曉,既然老天讓咱們倆重逢,有我在,不會再讓人欺負你,我一定幫你過上好日子。”耿誌遠發自肺腑道。


    “謝謝你,誌遠!”魏曉喜極而泣,她終於找迴了失落已久的珍寶,隻可惜這塊珍寶如今已經不再歸自己所有。


    “你結婚了嗎?”魏曉試探著問道。


    耿誌遠頓了頓,實話實說道:“我女朋友還在上學,畢業後才能結婚。”


    “還在上學?”魏曉笑道:“你找了個小姑娘呀?”


    耿誌遠臉一紅道:“不算太小,她是79年的,比我小五歲。”


    “那也夠小的。”魏曉幽幽道:“你肯等上四年,一定很愛她吧?”


    耿誌遠點了點頭到:“我是很愛她,我們發誓要相伴一生的。”


    “真羨慕她!”雖然很清楚自己已經不可能再跟耿誌遠走到一起,但是聽到他有了女朋友,魏曉依舊心疼的很。


    “你這麽瘦,沒去醫院看看?別是生了病?”耿誌遠終究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魏曉歎息道:“我去看過了,醫生說……是心病。”


    心病還須心藥醫,可惜他這副心藥已經歸蘇卿獨家所有,一律概不外售。


    王晨光下崗離了婚,如今還是一個人帶著孩子過。他跟魏曉彼此又是初戀,何不如介紹他倆見一麵,以後相互也能做個伴。


    耿誌遠小心道:“過年的時候,我跟徐振和王晨光吃了頓飯。現在王晨光在我姐姐那兒幹,他離了婚一個人,你要不要跟他見個麵聊聊?”


    “不用!”魏曉斷然道:“我跟他見什麽麵?隻要見到你就行。”


    “你還年輕……時間還早著呢……”耿誌遠勸說道:“還得有個伴才行呀。”


    跟耿誌遠在一起,魏曉漸漸恢複了昔日的神情,噘嘴道:“你不用勸我,我知道該怎麽辦。”


    魏曉不聽勸,自己又不可能跟她破鏡重圓,耿誌遠能做的隻有幫助她改善經濟狀況:“曉曉,你換個工作吧?在這裏當老師,收入少還受氣,幹的個什麽勁?”


    魏曉垂頭喪氣道:“不當老師還能幹什麽?別的我也不會幹啊。”


    “你去我姐姐那兒,我和她合夥開了個餐飲公司,你去替我當副總經理。”


    當年把自己奉為女神的男孩如今竟然成為了大老板,而被他奉若神明的女神卻墜落凡間差點成為了一堆枯骨。


    魏曉暗道:“所謂的副總經理其實是一個幌子,誌遠是為了找個理由給我錢。”


    她雖然早已沒了昔日的清高和矜持,但是在耿誌遠麵前還是想保持住最後的自尊,魏曉忍住誘惑道:“謝謝你,誌遠!我隻會當老師,哪裏當得了總經理?我知道你為了我好,但是我不能無功受祿,這個事我不能答應。”


    耿誌遠意識到她想在自己麵前維持住最後的體麵,隻得又勸道:“那我幫你在市區找個學校總可以吧?”


    “嗯,這個行。”魏曉其實也很想得到耿誌遠的保護和庇佑。但是直覺告訴她,這佯做會讓耿誌遠瞧不起,他欣賞的是獨立女性。如果想跟他長久交往下去,她必須得逼著自己強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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