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的反應總是快過於大腦了,也是最真實的。


    所以,當薑薑眼裏噙著淚水,抬頭朝他看去時,就看見了一張緊皺著眉頭,滿是擔心的臉。


    她明白陳年這是在擔心她,擔心她會受傷。但盡管如此,他還是會狠狠地掐著她的脖子,警告她不要太過分。


    而他會那樣警告她的原因,就是因為此時站在一旁的那個女人,也是和他們一樣身處在莫秋閣中的暗衛,以及最次等的下階殺手,向思思。


    想起她之前嘲諷自己時說的那些話,薑薑就苦笑了一聲,強忍著舌頭上的疼痛,推開陳年,站起了身來。


    她的眼尾紅紅的,緊咬著嘴唇,滿臉委屈。但當她朝陳年看去時,卻是恢複成了最平常的模樣。


    陳年被她推的一踉蹌,就頓時緊皺起了眉頭。


    他的手指在方才就已經骨折了,原本他是應該先顧自己的手的,但因為聽到了薑薑的抽泣聲,所以他就連看都沒有看它一眼,什麽都顧不上了,直接蹲下身想要看看薑薑的情況如何。


    誰承想,他還不知道薑薑的情況如何,甚至就連詢問都還沒有詢問出口,就被薑薑直接一掌給推開了。


    被她這一推,他失了平衡,習慣性地就反手用那隻受傷的手撐了地,結果沒撐住摔了不說,手上還傳來了鑽心的疼。


    陳年倒吸了一口涼氣,低頭朝那隻手看去。


    他的小拇指指骨骨折了,食指也是同樣如此。而且連帶著那整隻手都腫了起來,甚至還一跳一跳的疼。


    薑薑站起身來後,就沒有注意他的情況。她隻是看了他一眼,還沒看出來什麽,就直接收迴視線,轉身從書案裏麵走到了外麵。


    此時的向思思已經不哭了,在她從陳年身邊走開時,她就瞪了她一眼,快步跑到了陳年身邊。


    等走到他麵前後,她就直接蹲下了身去:“陳公子,你沒事……呀!”


    看到了他的手,向思思立馬抬手捂住嘴巴,驚唿了起來:“陳公子,你的手怎麽樣!我去……我去給你找大夫來!”


    她說著說著,語氣裏就帶上了哭腔,甚至說到後來還哽咽了起來。


    俗話說十指連心,陳年此時已經疼的額上直冒冷汗了,但盡管如此,他依舊見不得女孩子哭。他強忍著疼痛,抬頭朝她扯出來了一個特別生硬的笑意:“思思,不用擔心,這都是小傷而已。我真的沒事的,你……你別哭。”


    因為在骨折了之後,他方才又在地上按了一下的緣故,此時那指頭上上傳來的疼痛就耗費了他所有的力氣,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沒有那麽大了。


    因此他在和向思思說話的時候,語氣就變得特別溫柔。


    聽見他那一片柔和的聲音,薑薑就冷笑了一聲。


    還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呀!


    她原本是想直接走出去的,但此時,卻是完全沒有了那樣的意思。


    薑薑從陳年身邊走開後,就站在了書案前麵,冷眼看著那邊那兩位。


    見他們兩個一副情投意合,兩情相悅的樣子,她便從旁邊拉了把椅子過來,在書案前麵坐了下來。


    “你……”聽見椅子被拉動的聲音,陳年就抬頭朝她看了去,“你這是……”


    他想要問她這是做什麽,但腦海中卻是一團亂麻,除了手上鑽心的痛楚之外,他根本集中不了任何思緒,也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手上的疼痛傳進了他的腦海深處,他強忍著搖了搖腦袋,想要將腦海中那些亂糟糟的情緒搖出去,但卻是越搖越亂了。


    他的手也跟著越來越疼,甚至腫的比剛才更厲害了。


    “陳公子,我去找大夫來。”向思思見他的手比剛才腫的更厲害了,就直接起身,想要往外麵跑。


    陳年想要去拉她,但她卻特別快,在站起來之後,就立馬到了門口,然後跑了出去。


    “思……”他剛開口,卻是已經不見她的身影了。


    陳年覺得有些無奈,他從地上站起身來,坐在了方才坐的那個凳子上。


    薑薑的視線一直落在他臉上,等看到向思思特別殷勤地跑出去之後,她就笑了起來。


    聽見她的聲音,陳年抬頭將視線落在了她臉上:“你……”


    他剛開口,薑薑就打斷了他的話:“別看我,看我我也不會幫你的。”


    她自然懂的現在該做些什麽,而且若是換作之前的話,她肯定在看見陳年手指骨折的那一瞬間就立馬撲過去的,但因為方才的那些事情,她此時一點兒都沒有要那樣做的意思。


    陳年並不是這個意思,他隻是想要問問她有沒有怎麽樣,但聽見她說了那句話後,他就有些問不出口了。


    自己之前都做了什麽,他心裏麵特別清楚。他那樣對待薑薑,會造成現在這種情況,是特別正常的。


    如果換做是他的話,若是他被別人那樣對待,他絕對不會讓那個人好過的。


    相比之下,薑薑做的已經很仁慈了。


    “薑薑,你方才……”他想要問問關於她方才做出那樣的舉動的事,但卻是不知道該怎麽問,就說了一半不說了。


    他們兩個之間的默契,可是從小就養成的,盡管他隻開了個口,關鍵的地方並沒有說出來,但她卻是很清楚他想要問的是什麽。


    “方才那樣不過是做給向思思看罷了。”她沒有實話實說,不過這個迴答也不能算是在說假話,畢竟她剛才會那樣做,的確有向思思的原因在其中。


    她真的特別討厭向思思,本來她和陳年之間好好的,就因為向思思的出現,導致他們兩個的關係變得越來越差了。就在不久之前,陳年居然還做出了想要殺他的舉動,真是讓她太失望了。


    薑薑現在已經不想再和他們有任何的關係了,她方才那樣是在告別過去的自己,雖然覺得那麽多年的感情挺可惜的,但隻有她一個人覺得是不行的。


    既然他都不將他們那麽多年的感情當迴事,那她還那麽在意做什麽。


    陳年聽了她的話之後,就什麽都沒有再說,隻是緊皺著眉頭坐在那裏。


    看見他此時的那副表情,薑薑想了想,就直接和他說道:“陳年,之前你跟我說過,讓我以後都不要再跟著你了,你討厭我,那麽恭喜你,終於擺脫掉我這個跟屁蟲了。”


    陳年顯然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他之前做了那麽多傷害她的事,卻是從來都沒有哪一刻是像現在這樣這般害怕的。


    他害怕麵前這人真的會像她說的那樣,從此離他而去。


    說到底,他不過一直都是因為薑薑愛他,而有恃無恐罷了。


    現在發現那份愛意好像突然就消失了,他就接受不了了。


    “薑薑,我那都隻是胡話而已,你不要這樣說。”陳年神情慌亂地跟她解釋了起來。


    “但你那時候說的特別認真,一點兒都不像是說胡話的意思。”薑薑現在完全不吃他這一套,她既然下定了決心不再跟著他了,那就是做好了要告別以後的準備。


    而且,她也不是在胡亂說,之前陳年在和她說出那樣的話事,就是像她說的那樣,特別認真。


    不僅認真,還對她極其不耐煩。


    迴想起那時候死皮賴臉的自己,薑薑就恨不得衝到過去,將自己給打死了。


    真是窩囊廢,放著這世間那麽多好的男人不喜歡,偏偏喜歡這麽個沒品的男人。


    薑薑開始吐槽起了自己,現在她不喜歡陳年了,竟一點兒都不覺得他好了。


    其實陳年也就是一個普通人罷了,隻是因為她喜歡他,所以他在她眼中的形象就變的特別神聖了起來。


    她知道那時候是因為自己的喜歡把他捧到了天上去,也明白現在是因為自己的不喜歡而將他打進了地獄。


    但人的心真的是特別容易就變了的,可能有時候就是因為一件小事就不愛了。但其實讓她不愛的原因並不單單隻有那一件小事,而是由數不清的小事堆積出來的。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樣,不過隻是個導火索罷了。


    “陳年,我們兩個從小就一起長大。說來可笑,那時候甚至是在進這個門之前,我都一直幻想著自己可以嫁給你,成為你的新娘子,但你卻用事實告訴我,我不過是一個傻子罷了。”


    既然決定要離開他了,那該說的話還是說清楚為好,省的之後再有所糾纏。


    薑薑絲毫沒有給陳年說話的時間,在說完那些話後,她就緊跟著說道:“之前向思思沒有出現的時候,你對我真的特別好,但就是因為她,我們之間的關係變了。”


    “不過,這其實也並不是因為向思思的緣故,說到底還是你自己的原因。是你,將我們兩個之間的關係變成現在這樣的。”


    “你總是覺得我因為愛你,就會無條件地忍受你帶給我的每一次傷害,你覺得我不會離開你,就肆無忌憚。可是陳年,你有沒有想過,這世間所有的事情都是被一件件的小事堆積出來的,一次兩次可能我還能繼續再像以前那樣不要臉的待在你身邊,追逐著你,但次數多了,我就會變得失望了。”


    不管是什麽事情,隻要開始出現失望的情緒,那毫無疑問,一切就都直接結束了。


    “就算這次我再努力將我們之間的關係變迴以前的樣子,但以後還是會出現無數個向思思的。陳年,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再繼續這樣下去了,所以……我們就這樣吧。”


    以前那些數不清的追逐讓她真的特別累,又因為陳年對她做的所有事,更是無疑給了她當頭一棒,讓她再也勸說不了自己,繼續去維護那段早就已經成為了過去的關係。


    “陳年,你其實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你隻是習慣了有我的存在而已。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向思思也就不會出現在我們之間的關係裏了。”


    “就這樣吧,真的就這樣吧。我們以後再也不要再見了,就這樣永遠地放過彼此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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