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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史林立又老不正經,池月不免再次同他打起了嘴戰。


    直到太後的貼身侍從過來傳喚她過去,池月方才最後沒好氣地瞪了史林立一眼,隨她前往。


    卻聽史林立在後頭吆喝,“你既贏過我,我便隨你的姓好了,從此你可甩不掉我了!”


    池月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奈何太後等著她呢,她不便細問,隻好壓下了這股好奇心。


    太後見池月過來,忙招了招手,讓她坐在自己旁邊的軟塌上,眉開眼笑,頗為寵溺地道:“你這丫頭看來還真有些本事,不亞於哀家當年的風采呢。你同榮王的配合也十分默契,你兩人能如此心有靈犀,想來今後也定能相扶相持,細水長流,好,好!”


    這兩個“好”字說得很是爽利幹脆,顧寒聽聞,便知太後對池月好感抖生,巴不得她入榮王府做他的側妃了,一時驚喜萬分,唇角也溢出掩飾不住的欣慰笑意來。


    池月卻聽這話極為別扭。她同顧寒作為生死之交,相扶相持是理所當然,細水長流這往往用來比喻男女之情的詞匯,用在他們身上合適嗎?


    這念頭隻是一閃而過,她以為是太後年老,腦子不甚清楚,才會將詞語用錯地方,是以並不怎麽在意。


    不過得到太後同青陽公主的稱讚,池月十分受用,再有人前來邀請她同顧寒比試時,她也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池月此時在馬球場上逞威風,不得不說有著私心。


    作為商人,理所應當要擴大交際圈,博得人心,才能在事業中順風順水,減少許多不必要的阻礙。


    她有心將作坊開到京城來,是以早晚都得同這裏的貴族大戶們套好交情,好借著他們的威望迅速將池家作坊的名號打響。


    興許現下多交幾位朋友,待她來京城開張的第一天,就會有人慕名光顧,也說不定。多拉攏一些顧客跟靠山,在京城站穩腳跟,豈不是指日可待的事?


    是以,她不僅打馬球,還不忘同人談笑風生。


    尤其是一些貴女們,也十分願意同顧寒的這位不知打哪兒尋來的搭檔聊天。雖然她們的目的,是借著池月接近顧寒,可池月畢竟利用一個上午的時間,便結識了不下二十幾名貴族千金同公子哥,自然,他們的父母同家世也被她牢牢熟記於心。


    這些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同千金小姐們,馬球技藝同史林立喝史楚楚相比又遜一籌,有的根本不堪一擊。可池月暗暗叮囑顧寒,務必給他們一些麵子,最多隻贏他們兩三分,便已足夠。


    顧寒了解池月的用意,隻覺她想得長遠,暗暗佩服她的用心良苦。是以球場上故意收斂起鋒芒,同她搭配得極為默契。


    數場比試下來,兩人無一例外地取勝,得了不少的名貴抵押物。這些抵押物多是金銀珠寶,玉佩釵環,顧寒悉數推給了池月,池月知他不缺少這些,爽快地收入自己懷裏。


    待顧寒、池月陪同太後離開時,眾人隻覺在他二人身上,泛著揮之不去的光環,奪目璀璨。


    甚至先前因池月的身份卑微,瞧她不起的一些人,也逐漸生起了疑心。


    瞧顧寒對她關懷體貼,照顧有加,甚至處處維護的模樣,難不成兩人有什麽親密的幹係不成?


    這苗雯雯雖說家世卑微,可她身懷巧技,長相也頗為標致,想來因為這點,榮王方才對她青睞有加,極為上心的吧?


    自古皇族中人納平民為妾,也是常有的事。


    雖說人人都毫不懷疑,即使這苗雯雯入榮王府,也僅僅隻能做一名上不得台麵的妾室,做個側妃而已。可見兩人同出同進,始終並肩挨在一起的模樣,許多人心裏依舊泛起了酸意。


    池月僅用半日便得了許多的寶貝,興高采烈,笑靨不絕。


    自打來到京城,顧寒還未見她如此高興過,頗感欣慰。


    眾人迴到榮王府上用餐。池月一時興起,親自下廚房為太後等人燉烏雞湯。


    榮王府中也有烏雞,池月又加了枸杞,端上桌的時候,對太後道:“太後,您說經常腰酸背痛,想來是腎氣不足的緣故,多吃這個補一補,漸漸會好轉也說不定。”


    太後微笑頷首,“雯雯真是有心,還想著為哀家燉雞湯補補身子,好好,哀家就聽你的。聞著這氣味兒怪香的,叫人忍不住就想嚐一嚐呢。”


    待品嚐過後,太後連連點頭,顯是十分滿意,這“雯雯”也叫得愈發順口起來。


    “雯雯姐真是多才多藝呢,上得了廳堂,又下得了廚房,我三哥可真是得了個無以倫比的寶貝。”青陽公主品嚐過後,也忍不住讚歎出聲。


    “哪裏,不過都是些粗陋的雕蟲小技罷了,榮王可是做大事的人,需要的助力可不是民女這種。”池月謙遜地道。


    卻見桌上眾人紛紛收斂起笑意,露出頗為疑惑的表情。


    池月不知自己哪裏說錯,探尋地看向顧寒。


    一次次被池月以言語拒絕,顧寒也一次次深受著折磨。可他又不知如何啟口,隻好打著圓場道:“我哪裏又是什麽做大事的人?我對朝中事務極為不耐煩,隻是同你一般喜歡做做小生意而已,若說起來,咱們才是一類人呢。”


    顧寒素來清高,難得會對人謙遜,這會兒卻屈尊降貴,定要池月承認他兩個門當戶對,委實叫太後同青陽公主刮目相看。


    顧寒對這女孩子的用心,已是她們無法衡量的了。


    隻是看池月的態度,怎麽相較起來,卻有些過於冷淡了呢?


    這兩人,實在叫她們看不透。


    當夜,顧寒左思右想,到底踱步來到池月所在的庭院裏。


    見池月屋裏的油燈還亮著,顧寒走近房門。百靈見到他,連忙行禮,就要進去通報,被他悄悄製止。他悄無聲息地進入房中,見她正在桌案上記錄著什麽,好奇地湊過去瞧。


    “城南朱雀街,城北甜水巷,城東牡丹街,城西燕子街,最為熱鬧,各開一家作坊,每家二百人。初步預算一千兩……”


    原來,她在準備將作坊開到京城來?


    “一千兩未免太少了些吧?”顧寒的聲音在靜謐的空氣裏乍然作響,將池月嚇了一跳,霍然起身麵向他。


    見到顧寒,池月舒了一口氣,向他胸口捅一拳道:“你怎麽悄沒聲兒就進來了?害我嚇了一跳。說,這麽晚來找我,有什麽重要的事?”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嗎?”顧寒含笑道,“閑來無事,見你屋裏尚有燈光,便跑來坐坐。”


    池月努了努嘴,將話題迴歸到先前自己在琢磨的生意上頭,“你說一千兩不夠在京城開作坊的,那你覺得最少得需要多少呢?”


    顧寒老神在在地道:“先且不說京城的房租價格是地方上的四五倍,你在地方上可以以百兩租下一年期限的房產,在此地卻需要五六百兩。若你四家作坊齊開,豈不是需要兩千多兩?”


    池月驚歎京城的房價竟然這麽高,感慨炒房的事兒看來不是現代人的專利,古往今來都知道越繁華熱鬧的地兒,房價即使炒翻天,也會有人上趕著購買租住。


    若不是顧寒提醒,池月還真沒想到這一點。


    頓了一頓,顧寒又娓娓道來,“工人們的首月工資,自然又比地方上高出許多,不過對於你而言算不得太多。再說原材料甘蔗,這京城四周鮮有此物,你難道要千裏迢迢地由南方運過來嗎?”


    池月愕然,這點她真的還沒有半點頭緒。


    “那你說怎麽辦?”池月問。


    “沒有原材料,你說怎麽辦?”顧寒分明覺得,有他在,池月根本不願意動腦子,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


    果然,池月略略細想了下,便恍然有悟似的拍手道:“沒有甘蔗,我們可以種呀?京城四周可是有數萬畝良田呢,何愁租不下上百畝來?”


    繼而又感慨歎氣道:“既是京城周邊的土地,價格定然也是不菲的了。如此說來,定然又是上千畝土地,甚至更多呢。”


    顧寒好笑地看著她,“哪裏用得著你租?我可是榮王爺,京城周邊被皇上恩賜的土地足足有上千畝,你全部拿來培植作物都使得。是以,良田方麵,一分一毫的銀錢都用不著你出。”


    這迴答是池月無論如何意料不到的,怔忡在原處,不可置信地看著顧寒。久久地注視著,似乎在瞧一隻怪物似的。


    “怎麽,你不相信我?”顧寒有些受傷地問。


    “不是……”池月喃喃地道,“隻是……有時候覺得,你對我太好了。”


    一股暖風襲來,令兩人的胸口都為之一熱,空氣中彌漫著惺惺相惜的情愫。


    顧寒不由地踏前一步,用纖纖玉手將她額錢的發絲撇向一旁,柔情繾綣地道:“難道我對你好,你不樂意麽?”


    池月隻覺熱風鋪麵,顧寒手上仿若傳來一股強烈的電流,令她那顆自以為已經瀕死的心不由地悸動起來,煥發出莫名的生機。


    麵前那張精雕細刻的英俊麵龐,一雙星眸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仿若黑洞般將她整個心神俱都吸入進去,令她屏住唿吸,差點沉淪其中,無可自拔。


    她驚覺道自己的失態,連忙退後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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