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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寒,不要這樣。”池月低下頭,略有慌亂地道。


    顧寒忍不住又踏前一步,語音急切,“為什麽?為什麽你總在躲著我?”


    “我,我沒有……”池月狡辯,“我不是一直在你的榮王府裏嗎?哪裏有躲著你?”


    “你雖在我身邊,可你的心卻不肯靠近我半分。”顧寒沉痛地道,“我向你表達的情意,難道你真的絲毫也感受不到嗎?”


    池月愕然怔忡地看著他。


    胸口的堤壩終於被洪水衝塌,最後的一道防線徹底崩潰。


    她何嚐感受不到他對她的好?何嚐沒有看清他的心意?


    可她不肯相信,不願相信,因此一次次地告誡自己,他的行動隻是出於朋友的情誼,無關兒女私情。


    因她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


    既然沒有結局,又何必讓它開始?徒然惹一場悲傷而已。


    她重生之後,不是沒有想過自己的婚嫁之事,不是沒有幻想過遇到一高富帥的白馬王子,如顧寒這般,駕著五彩祥雲,騎著白馬來娶她……


    可她又深知,顧寒身在皇族,身不由己。太後同皇上絕不允許一介平民嫁入榮王府,做那無比尊貴,萬人仰慕的榮王妃。


    因自古以來皇族都講究門當戶對,當朝更是如此,是以她絕不敢心存妄想。


    “顧寒,我知你對我好,可我們是不可能的,我們隻能做朋友。”池月喃喃低語道。


    顧寒知她的意思,也看得出來,她終於明了了自己的心意。


    一時血氣上湧,他猛然將池月整個身子裹入自己的懷裏,將那惹人憐愛的頭顱壓入自己的胸膛,用下巴抵住那柔軟的青絲,“可我喜歡你,我愛你!我想同你在一起!隻要我們兩人不放棄,我相信一切終有可能!隻要你也堅信,我便絕不負你!”


    這胸膛寬闊而溫暖,令池月深陷沉淪,不忍推開。


    這斬釘截鐵的話語,池月一直盼著能由顧寒口中道出。可他一旦說出來,她卻覺如此不真實。


    他果真能為了她,違逆皇族的規定,太後同皇上的意誌嗎?


    若用他的所有榮華富貴做賭注,他也肯嗎?


    他果真能陪伴她走到最後,對她不離不棄嗎……


    正激情澎湃地想著,卻聽上方磁性的聲音繼續柔情款款地道:“太後對你已然心生讚賞與憐愛,你若進入榮王府,她絕不會阻攔。隻是要委屈你,做我的側妃了……不過即使是側妃,我依舊會拿你做正妃般對待,絕不容許任何人對你不利,欺辱你半分……”


    這句話猶如一盆冷水澆在池月的頭上,令她快樂得起舞的心,瞬間焚燒殆盡,徒留一片死灰。


    她一把推開顧寒,退後幾步,冷冷地看著他。


    見到池月冷漠如冰的目光,顧寒驚詫莫名,急急地問,“月兒,你怎麽了?難道是我說錯了什麽話嗎?”


    “你說呢?”池月沒好氣地反問。一邊心裏暗暗地道,若他果真心裏有她,尊重她,怎能察覺不到自己言語裏的差錯?


    難道,他以為她隻配做一名小妾麽?


    顧寒隱隱察覺到她因何生氣,眸光頓時暗淡下去,歎了口氣,“如你所言,我身在皇族,有許多事也是身不由己……可我們若是真愛,又何必在乎身份名譽之類?你難道不相信我會一生一世待你好,寵溺你甚於旁人嗎?”


    “你不要再說了。”池月不想聽他的辯解,徑直走到房門前,打開了房門,“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我還是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吧。今日的事權當你一時衝動,認錯了人,我也不會介懷,還請你馬上離開。”


    “月兒……”顧寒還要說什麽,又被池月冷冷打斷,“你若不走,我走!”


    說著,便要踏出房門。


    “你別走。”顧寒阻攔住她,麵色露出掩飾不住的沉痛與糾結,想要觸碰池月的手臂,再次感受那份繾綣美好,卻被池月毫不留情地躲開,他隻好重新將手收了迴來。


    怔怔地看了池月很久,池月卻隻是將目光盯住地上的縫隙,決絕得有若一柄無情的利刃。


    “我走,你早點休息。”顧寒沉聲道,竭力掩住聲音裏撕裂般的痛楚。


    池月冷漠的表情下,何嚐不是波濤洶湧,撕心裂肺地痛著?


    可她硬是不肯留一滴眼淚,向對方示弱半分。


    既然老天爺讓她重活一次,她便要活得灑脫,滿含著尊嚴。


    若要她活得低人一等,處處受人掣肘,那麽豈不浪費了這第二次的生命?


    若為自由故,餘者皆可拋。這已然成了她的信仰。


    顧寒的沉悶的腳步聲漸漸消失,房門後的池月才任由眼淚嘩然而下,肆意發泄心中的苦悶。


    “對不起,顧寒……”池月喃喃地低語,隻盼著窗外的月光,能將這份歉意傳遞給他,好叫他心裏釋然一些。


    她多希望,今後她同他依舊隻是生死之交,可以飽含真摯地肝膽相照,可以肆無忌憚地互相打趣開玩笑……可她明白,這已是不可能的事。


    既然已經迴不去,唯有她離開,才能避免兩人相見的尷尬。


    當晚,她便收拾好了行囊。


    翌日不到天亮,她仍舊換迴了男裝裝扮,背起行囊便要離開。


    “池姑娘,天還沒亮呢,你要到哪兒去?”不想,在院門外,顧寒的暗衛流光攔截住了她。


    流光是名年輕女子,隻是簡單之極的裝扮下,顯得同男子無異。


    她自始至終守護在顧寒身邊,是極少數知曉池月身份的人之一。


    池月知顧寒派人暗地裏監視著她,隻是為了保證她的安全,可如此她豈不是不能悄悄地離開?頓時蹙起了眉頭。


    “我……睡不著,想出去轉一轉。”池月淡淡地道。


    “哦?”流光狐疑地打量她,“出去隨意轉一轉,帶著包裹做什麽?”


    見流光如同審查嫌疑人般,對她滿是質疑,池月沒好氣地道:“我是你家王爺的客人,又不是犯人,想去哪兒就去哪兒,難道連這點自由都沒有嗎?還是你以為我會將你家王爺的寶貝給偷偷帶出府去?那好,我將包裹打開,叫你檢查就是。”


    說著,池月將包裹由肩頭取下,放到青石板地上,便要打開。


    流光知池月是顧寒的心上人,哪裏敢得罪?若是顧寒知她竟敢懷疑池月偷竊,不拿她是問才怪!


    她連忙阻攔住池月解包裹的動作,尷尬地笑道:“池姑娘,我知你為人正派,豈會幹這等偷雞摸狗的事?你誤會我的問話了。流光隻是受了榮王的吩咐,務必保證池姑娘你的安全。你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是以你去哪裏都得事先知會他一聲,也好使榮王安心。池姑娘若是執意一意孤行,待出了什麽事,榮王豈不是要拿我是問嗎?”


    池月知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不告而別了,隻好悶聲悶氣地道:“那好,你這便去知會榮王一聲,就說我在他府上待膩了,想要去別處的親友家裏住一段時間,等我的案子被查明後,再來同他道謝。”


    池月心想,既然昨晚她向顧寒坦白了心跡,想來顧寒也一定心如死灰,不會再對她心懷眷戀與妄想,為了避免見麵尷尬,也定然會答應她的請求吧?


    為了避免他擔心她的安危,她不得不說了謊話,隻道自己要借住別處。可唯有她隻道,天下之大,除了白樺縣自己的家,她又有什麽值得信任的親戚?誰會冒著背上藏匿逃犯的罪名的危險,助她一臂之力呢?


    可若要順利離開此處,不使顧寒存留愧疚之心,她唯有出此下策。


    流光點了點頭,一眨眼間,便沒了蹤影。


    池月揉了揉眼,驚訝這女人的輕功了得,儼然懷有瞬間移形的魔法絕技。


    她趁著流光不在,繼續向大門移步。


    奈何看門的侍衛也早已得了吩咐,愣是不許她獨自出門。


    池月隻好氣悶地等候流光前來,不想,等到的卻是顧寒本人。


    顧寒麵色如冰,走到她麵前,直直地看了她半晌。


    那素來溫和似水的眸光,此時卻暗沉如深穀,隱隱閃爍的情緒,那樣複雜,叫人猜測不透。


    池月仿若做了錯事的孩子,心虛地低下頭去,絞著手竭力地辯解道:“我……在這裏呆膩了,想要去別處的親戚家留宿幾天,也順便看一看別處的風土人情……”


    “別處的親戚?”顧寒沉聲冷笑,“可否告訴我他姓甚名誰,家在何處?”


    池月說不出,索性賭氣道:“顧寒,你對我的大恩大德我無以為報,可你幫了我,不代表我便是你的人,事事都聽你指揮,被你完全地掌控吧?我依舊有我的人身自由,可以想去哪兒便去哪兒,即使我要留宿街頭,你也無權幹涉我的意誌!”


    雖說這話特別傷人,可為了離開這兒,池月索性決定豁出去。


    可待一口氣發泄完,見到顧寒隱隱受傷的表情,她便有些後悔起來。


    若有方法,可以令顧寒永遠不受她的傷害多好……


    不想,顧寒受傷的情緒隻是一閃而過,接下來冷冰冰的聲音,堅定不移,不容置喙,儼然高高在上的王爺在向屬下下著不容反駁的命令。


    “是嗎?本王叫你迴去,你也敢不迴嗎?”


    兩人麵對麵地對峙,許久許久,四目交織中,池月由最初的堅決,漸漸在對方的淫威之下,軟弱下去了半截。


    平民對王爺,若有一成的勝算,豈不是要叫人笑掉了大牙嗎?


    “顧寒,就算我求你了還不成?”嚴詞對峙不成,池月隻好改變了策略,雙手合十,軟言祈求道,“實話跟你說,我不能在這裏坐等事態的變化,必須得迴去親眼瞧一瞧才成,否則,我一日也不得安寧!”


    “那我更加不能叫你迴去了。”顧寒麵不改色,依舊鐵板釘釘,不容置喙地道。


    池月咬牙。這個顧寒,什麽時候變得如此霸道了?


    真是可惡,可惡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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