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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池月恍然有悟,“是不是有人在暗地裏買通了那人,叫他出手幫自己教訓受害者的?如此,眾人懷疑不到那人頭上,懷疑到真兇頭上時,又查不出什麽來!”


    聽池月這一番推理,穆辰頷首,“池姑娘如此聰慧,怪不得小小年紀,便能夠另辟蹊徑,做起旁人做不成的生意。”


    池月對穆辰的讚美心不在焉,腦海中卻在思慮著另一件事。


    穆辰所講的故事,不正恰似她所經曆著的嗎?


    踐踏破壞她的蘑菇地的人,若不是憎恨她的人,為憎恨她之人所利用,也是極有可能的。


    隻是老宅,還有落魄的莫家,又哪裏來的錢財雇傭來不怕死之人呢?


    除非是村長家。


    池月危險地眯了眯眸子。


    “池姑娘,坐下來一起吃個飯吧?”穆辰對正站在那裏思慮重重的池月道。


    一旁,不斷有熱氣騰騰的美味佳肴端上餐桌。


    池月卻搖了搖頭,堅定地道:“多謝穆老板的美意,隻是小女還有些事需要迴去處理,先且告辭。”


    說著,轉身而去。


    走了幾步,池月想到什麽,迴身問:“對了,想來那故事的結局,自然是穆老板去報官,而後惡人終究得到了惡報,是也不是?”


    始料未及的,穆辰搖了搖頭,“我並未報官,隻是徑自離開,去往下一處而已。”


    池月驚異地眨巴眨巴眼,“那你因何不報官?難道你不想看到惡人有惡報,受害者得到賠償麽?”


    “善惡終有定,何須我來掛牽?”穆辰涼薄的唇,那樣隨意地輕描淡寫著,“土地被踐踏者,惡果自有前因,惡人尚未果報,隻因福德尚未享盡。我隻是一個過路者,觀看了些風風雨雨,雲起雲落罷了。”


    池月雖說心智成熟,可這些雲裏霧裏的話語,好一個叫她摸不著頭腦。


    “等我辦完這件事,一千兩違約金定當準時送上。”池月鄭重保證道。


    “一千兩銀子免了。”穆辰的話再次令她始料未及,“因這股不可抗力,在我看來不是你的錯。”


    那麽說,她沒有違約了?


    池月目不轉睛地看了他一會兒,卻看不透這個人。


    “多謝!”池月行了一禮,想了一想,又補充一句,“今後有什麽商機,我定當頭一個告知給你,一起發財。”


    看著池月笑容璀璨的臉龐,穆辰哈哈大笑,“好好,我等著!”


    出了天然居,池月雇了一輛馬車,馬不停蹄地跑迴到五香村。


    她首先來到了徐二家。


    徐二一直對池月心中抱愧,見了她,更是羞愧地抬不起頭來,“池月,那事兒還沒有眉目嗎?”


    池月並不迴答,開門見山地問:“我且問你,那一夜是誰灌你吃的酒?”


    “那日是我侄女成親,高興之餘我便自己多喝了些,灌我的,有好多個村裏的哥們呢。”徐二抬眼想了想,“有……”


    點數了幾個人,又補充了一句,“其中灌我最厲害的,便是我二姨奶的孫子許強。許久不見,他非得和我不醉不歸……”


    池月卻有些失望。


    她原以為可以從這裏著手,縮小一下搜尋的範圍。可看起來,徐二似乎是自己喝醉,而後才有人趁機作案。


    她迴去家裏,卻沒有想到,剪影正在家中等候。


    見到池月,剪影道:“池姑娘,我家公子聽聞你的事沒有進展,特派我前來察探一番。另外還有其他暗衛在四下裏守候,準備隨時聽候姑娘差遣。”


    池月一驚,顧寒竟還有暗衛?他身邊的高手未免也太多了些,下迴趁機向他要幾個來才行。


    她點點頭,有剪影等幾個無孔不入的高手在,這小小的五香村,怕還尋不出那作惡的來!


    “給我去遍查那些同我家毫不相幹,且有勞壯力的人家。”


    想不到池月竟下達出這樣的吩咐,若是換作之前的兩名衙役,恐怕早就不幹,非追問個可以促使他們去做的理由來不成。


    可剪影畢竟是剪影,他是顧寒的手下人。以往顧寒有再多莫名其妙的命令,他都必須不問前因後果地聽候吩咐去做,絕不拖遝半分。


    顧影叫他絕對服從池月,他便對池月唯命是從。


    一番查驗下來,到了日落西山時分,終於有了眉目。


    “據暗衛來報,一家院子裏的鋤頭上有蘑菇殘留的痕跡。”剪影道,“我又去做了調查,發現那人名叫許強,三十多歲年紀,曾是個不務正業的混混,幾年前因賭博輸掉了全部家財,導致妻離子散,從此一蹶不振。最近不知怎的,他又出現在鎮上的賭場裏,輸多贏少,想來手裏的幾個錢又要霍然一空了。”


    許強……池月記起徐二所言,愈發肯定了是他。


    “他哪裏來的錢,錢財多少,你可知曉?”池月問。


    剪影搖頭,“時間倉促,這些暫且沒有查清楚。不過據賭場的老板說,這人最近幾日帶去的錢,比曾經五六年加起來的都要多,還納悶他在哪裏發了橫財呢。”


    “這就對了。”池月眸子中發出興奮的光,有若貓見到了出洞的老鼠,“定是有人花重金雇傭了他,叫他來刨翻我的蘑菇地!”


    她摩拳擦掌,率領兩名衙役道:“咱們去抓人!”


    見事情終於有了眉目,有若撥雲見日一般,周氏一家俱是愁雲登散,眉開眼笑起來。


    很順利地,在許強家裏,幾人順利捉住了他。


    見許強胡子拉碴,衣衫襤褸,有若乞丐,即使被人提著,手裏也不忘抓住酒筒,硬是不肯讓酒灑掉。


    “你們放開我,憑什麽抓我?快放開我,不然我找村長去,叫他來主持公道!”


    “村長?”池月在他麵前走來走去,好笑地看著他,“你為什麽不直接去找縣太爺,而是村長?捉你的可是縣太爺的人,村長出麵也隻是唯唯諾諾幫忙辦事的份兒,輪不到他來講話。”


    聽聞這話,許強愈發急紅了眼,“憑什麽你讓我去我就去?我不去縣太爺那兒,我就不去……”


    許強耍賴起來有若個年幼孩童,直叫人哭笑不得。


    池月想到他前半生所做的荒唐事,覺得與這份幼稚搭配再適宜不過。


    為了錢財可以不擇手段,可以枉顧王法和神明的人,大概也隻有這種思維混亂,無道德約束,行事沒有章法的人可以做出來的了。


    “這個由不得你。”衙役們說著,提著瘋癲了一般的許強,縱馬押送往城裏去。


    第二日,便傳來了捷報。


    許強抵不過嚴刑逼供,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


    卻原來,是村長的女兒胖丫私底下給了許強一份重金,雇傭他報複池月。


    兜兜轉轉,罪魁禍首原來是胖丫!


    胖丫被衙役捉去見官。


    村長聽聞此事,自是驚懼非常,趕忙來尋池月。


    池月正在作坊裏記帳,村長顧不得周圍人的眼光,緊緊追在忙碌著的池月身後,低聲下氣地道:“池月啊,你可知胖丫被縣衙裏的人捉去了?”


    “是嗎?是因為什麽?”池月故作訝異,抬起頭看他一眼。


    “自然是因為你的蘑菇地的事兒。”村長難以啟齒,卻又不得不說,頓了頓腳道,狠鐵不成鋼地繼續道,“哎,都怪我,把閨女逞成這副模樣,竟如此不知道天高地厚,背地裏做這喪盡天良,壞人莊稼的事兒。都怪我和她娘,都怪我們啊!”


    說著,滿麵羞愧中,即將要落下老淚來。


    池月並不抬眼,自顧自記著帳目,似乎村長的一番錘胸自責,與她毫不相幹。


    見口頭上的苦肉計對池月無效,村長隻好改換策略,對池月“噗通”一聲跪了下去,開始上演更為旁人動容的升級版苦肉計。


    “池月,你可得幫幫胖丫,她隻是一時想不通,是以才如此待你。你放心,你損失的莊稼我都賠你,雙倍賠償你,如何?若你還不閑夠,盡管提出條件來,隻要你能放過我閨女,我跟她娘會天天在菩薩麵前燒香拜佛,替你禱告的!”


    池月冷哼一聲,“燒香拜佛用不著。隻是我要問你,你覺得這件事用錢就能解決嗎?胖丫是個從小視錢財如糞土的人,即使你們花費再多的錢替她消災解難,她也不會知道感恩。”


    村長也知是這個理兒,小心翼翼地問:“那你覺得應當如何?”


    “我就是要她在牢獄裏麵受幾日皮肉之苦,也好叫她長長記性。”


    池月冷冰冰的話堅決而毫不妥協,村長知她下定了決心,隻好唯唯諾諾地道:“就幾日是嗎?好好,希望幾日後,池月你會高抬貴手,讓縣衙將我女兒放歸迴來。到時候,我定當提著她,前來當麵向你賠罪!”


    村長走了,小翠走過來,對池月道:“想不到這幕後黑手竟是胖丫,我以為她隻是會好吃懶做,哪裏成想她也有這等狠毒的心思。你不過說了她幾句,她便如此心存記恨,且記恨如此之久,也著實令人不可思議。”


    池月驀地也覺蹊蹺。


    是啊,過去了兩個月之久,胖丫竟又無中生有,憎恨她到如此深重的地步,來蓄意謀劃搞破壞,究竟是為了什麽?


    難道是因為嫉妒?可既然她視錢財如糞土,又如何會嫉妒她事業上的蒸蒸日上呢?


    等胖丫迴來後,她可要細加問個清楚。


    可惜,她卻萬萬沒想到,以後都沒這個機會了。


    翌日,上頭官府下發了文書,要撤換五香村的村長。


    村長下了台,怕曾經得罪過的人紛紛上門找麻煩,當夜便攜包裹同家人逃之夭夭了。


    至於胖丫,在被縣衙放了後,也瞬間不見了影蹤。


    到後來,池月才知撤換村長的決定,是縣太爺聞興為巴結顧寒所為,因聞興看得出來,顧寒對她的事很上心。


    隻是好心辦了壞事,池月並不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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