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遲和寧雪兒現在每天都能拿到四個工分了。


    至少袁亞萍不再總是陰陽怪氣她們,但薑遲覺得袁亞萍最近態度好轉不僅僅是因為她們掙工分的事情,總感覺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這種預感在她心頭縈繞不去,像一團揮之不去的陰雲。


    這天晚上,吃了晚飯之後,林娟照常去洗碗。


    袁亞萍走到了她的旁邊。


    “娟啊,”袁亞萍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諂媚,和平時的尖酸刻薄截然不同。


    林娟愣了一下,停下手中的活,疑惑地看向袁亞萍。


    “娟啊,你看雪兒和遲遲也老大不小了……”袁亞萍搓著手,有些吞吞吐吐。


    林娟心裏一緊,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抹布,指關節泛白。


    “她們年紀也不小了,也是時候該嫁人了。”袁亞萍終於說出了這句話。


    這句話像一顆炸彈,在林娟耳邊轟然炸響。


    林娟愣住了,手中的抹布掉進洗碗盆裏,濺起水花。


    她沒想到袁亞萍會突然提起這件事。


    “嫁人?”林娟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語氣中充滿了茫然和不解。


    “是啊,嫁人。”袁亞萍肯定地點了點頭,“她們倆總不能在咱們家吃一輩子吧!”


    林娟的心猛地一沉,她明白袁亞萍的意思。


    她是想把薑遲和寧雪兒嫁出去,換取彩禮。


    “可是,我……我沒想過她們要嫁人。”林娟囁嚅著,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你得想想了!”袁亞萍的語氣突然變得強硬起來,“不然她們倆在咱們家吃一輩子啊!嫁出去換點彩禮也好啊!”


    林娟沉默了。


    她低著頭,看著洗碗盆裏渾濁的髒水,心裏五味雜陳。


    “你想想,咱們家現在這情況,多兩個人吃飯,壓力多大啊!”袁亞萍繼續勸說道,“她們嫁出去,還能幫襯娘家,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情嗎?”


    林娟依舊沒有說話。


    她心裏很亂,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袁亞萍繼續說道:“你想想,雪兒遲遲也這麽大了,總不能一直在家裏待著吧?”


    林娟歎了口氣,手中的抹布被她擰得快要變形。


    她何嚐不知道這個道理?


    可是,她舍不得。


    “嫁出去,找個好人家,總比在家裏強。”袁亞萍苦口婆心地勸道,“你看咱們家這條件,能給她們什麽?”


    林娟的心被這句話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是啊,她們家窮,什麽都給不了薑遲和寧雪兒。


    “再說,嫁出去還能幫襯娘家,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情嗎?”袁亞萍趁熱打鐵。


    林娟有些動搖了。


    她不是不明白袁亞萍的意思,隻是心裏有些不舍。


    “我給他們找了好人家,”袁亞萍見林娟有些鬆動,立刻說道,“人家也很滿意她們,隻要嫁過去了,生個兒子,那以後就可以享福了。”


    享福?


    林娟心裏苦笑。


    她不知道那所謂的“享福”是什麽樣的,但她知道,對於薑遲和寧雪兒來說,離開這個家或許真的是一個好的選擇。


    “彩禮多少?”林娟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三十塊彩禮,五十斤稻子,夠可以的吧!”袁亞萍伸出三根手指,語氣裏帶著一絲得意。


    三十塊?五十斤稻子?


    林娟心裏盤算著。


    以前在火車站的時候,要是生意好,一晚上她們倆就能掙三四十。


    現在就值這麽點彩禮?


    她覺得太少了。


    “這也太少了吧?”林娟皺起了眉頭。


    “不少了!現在這年頭,能給這麽多彩禮的人家不多了!”袁亞萍有些不耐煩,“你還想怎麽樣?”


    林娟沉默了。


    她知道袁亞萍說的沒錯,現在這年頭,能給這麽多彩禮的人家確實不多了。


    “還有個願意給一百的,”袁亞萍突然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但是那家的兒子有點傻,就怕雪兒和遲遲不願意。”


    一百塊!


    林娟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一百塊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但是,那家的兒子有點傻……


    她猶豫了。


    “雪兒大一歲,先讓雪兒嫁吧!”林娟最終做出了決定。


    她不想讓薑遲嫁給一個傻子。


    “行!”袁亞萍一聽就知道林娟同意了,立刻答應下來,“到時候彩禮一人一半。”


    “不行!”林娟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一人一半太少了,我要八十!”


    “八十?你怎麽不去搶!”袁亞萍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林娟。


    “就八十,不行就算了!”林娟的態度很堅決。


    “你……”袁亞萍氣得說不出話來。


    她沒想到林娟竟然這麽貪心。


    “七十,不能再少了!”袁亞萍咬了咬牙,做出了最後的讓步。


    “不行,就八十!”林娟寸步不讓。


    “你……好,八十就八十!”袁亞萍氣得渾身發抖,最終還是答應了林娟的要求。


    “二十就二十。”林娟最終“妥協”道。


    袁亞萍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她翻了個白眼,感覺自己快要被林娟氣死了。


    二十塊?


    打發叫花子呢!


    她心裏暗罵,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


    畢竟,現在主動權在林娟手裏。


    在外麵偷偷聽了半天的薑遲悄悄退了出去,然後重重地走了過來。


    林娟和袁亞萍立刻噤聲,眼神齊刷刷地看向薑遲。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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