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獻公在世時,聽從大夫荀息的假道伐虢之計,先後滅了虢國和虞國。這樣一來,晉國就據有了崤山與函穀關之間的地盤。而崤函之地,是非常重要的戰略通道。控製了這裏的崤函古道,就鉗製住了秦國東進的通道。假道伐虢,作用可能就在這裏。


    鑒於晉國的強大,尤其是晉文公繼位不久,就成了新的中原霸主。所以秦國並不敢直接與晉國爭奪崤函之地。但通過這裏的膽量,還是有的。不過要經過其他國家的土地,應該提前通報。


    當年晉國要攻打虢國,需要借道虞國。後來用假道伐虢之計,虢國和虞國先後被晉國滅掉。晉國為了救援宋國,需要經過衛國和曹國,也需要先向衛國借道。但衛國不同意,晉、衛隻能開戰。


    因為秦國要偷襲鄭國,所以也就不敢向晉國通報。秦軍以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經過崤山。其實晉國的探子,早已經知道了。


    秦國與晉國,既是競爭關係,也是合作關係,更是姻親關係。因秦穆公娶了晉獻公之女穆姬,就有了秦晉之好的典故。晉獻公去世後晉惠公夷吾,晉文公重耳,都是秦穆公助力才繼位的。


    秦軍出發前,蹇叔哭著為孟明視、西乞術和白乙丙送行。說此次出征,他們可能就迴不來了,會葬身在晉國。


    秦穆公本來對蹇叔非常信任,但在自己躊躇滿誌要遠征鄭國之際,蹇叔卻哭喪著給遠行的秦軍送行,讓秦穆公心裏很不爽。


    秦軍出發前,蹇叔悄悄對兩個兒子說,崤山地勢險要,晉國一定會在兩側埋伏重兵。這裏有兩座山,南北相對,南麵是夏朝國君皋的陵墓;北麵那座山,周文王姬昌避過風雨。我估計秦軍一定會死在狹窄的兩山之間,我可能要到崤山收拾你們的屍身。


    孟明視等三個人,年輕氣盛、心高氣傲,根本不把蹇叔的話當迴事。滅掉滑國以後,秦軍攜帶著從滑國搶劫的金銀財寶、青年男女和糧食,按原路經崤山返迴秦國。


    滑國雖然很小,但也是姬姓封國。公元前678年,滑國國君也參加了齊桓公召集的幽之會,以求獲得齊桓公的保護。但因為是鄭國的鄰國,經常受到鄭國的侵擾。無奈依附於鄭國,後來又脫離鄭國,倒向衛國。周襄王給滑國求情,導致周鄭發生戰事。


    秦軍攻滅滑國,但因為與秦國相距一千多裏,所以秦國並不能占領滑國的土地,僅僅是搶劫了大量財物、男女和糧食返迴。至於滑國的土地,後來就歸了晉國。秦國伐鄭,晉國受益。


    晉國和薑戎的伏兵,埋伏在崤山東、西兩側的山嶺上。在這裏埋伏重兵,居高臨下,視野開闊。返迴的秦軍經過這裏,往西就是秦國地界。勞師遠征的秦軍,一定會人困馬乏,放鬆警惕。


    而埋伏在兩側山上的晉軍和薑戎兵,則是原地待命、以逸待勞。而晉國爭取到的薑戎兵,更使晉軍天時、地利、人和兼具。


    公元前627年四月十三日辛巳,長途奔襲鄭國,滅掉滑國返迴的秦軍,行進在崤山之間的狹窄道路上,進入了晉軍和薑戎兵預設的埋伏圈。先軫一聲令下,山上的晉軍朝著秦軍萬箭齊發。


    因為過了崤山就是秦國,秦軍的警惕性很差。秦軍前路和退路,都已經被晉軍和薑戎兵封死。身心俱疲的秦軍,隻有被動挨打的份兒。進不能進,退不能退,互相擁擠、推搡,混亂不堪。


    麵對居高臨下的晉軍和薑戎兵,秦軍根本無法抵禦,更無法形成有效的還擊。越來越多的秦軍被射死,有的秦軍四散奔逃,踩踏甚至自相殘殺。現場一片喊殺聲,秦軍被殺得慘不忍睹。


    慘烈的廝殺結束了,三千多秦軍幾乎全軍覆沒。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三位秦將大難不死,成了晉軍的俘虜。


    秦軍從滑國搶劫的財物、糧食、男女,都歸了晉軍。秦軍的三百乘兵車,所有的刀槍劍戟和輜重,也成了晉軍的戰利品。


    十八年前的韓原之戰,晉惠公被秦軍俘虜。因為有秦晉之好,穆姬使用自焚的辦法,讓秦穆公釋放了晉惠公。現在三位秦將成了晉國的俘虜,孟明視、西乞術和白乙丙,命運將會如何?


    四年前的城濮之戰,晉國戰勝楚國;現在的崤之戰,晉軍又戰勝秦國。晉軍獲得大勝的消息,晉文公的夫人文贏,也就是懷贏很快就知道了。秦穆公的女兒嫁給晉懷公時,稱為懷贏;後來改嫁給晉文公,就改稱文贏,文贏和懷贏,其實都不是真實名字。


    雖然文贏不是晉襄公的生母,卻是他的嫡母。因為文贏是晉文公的遺孀,所以在晉國的影響力還是有的。為了延續秦晉之好,文贏就勸說晉襄公,希望把三位秦國將領放迴去,免得兩國結仇。


    作為秦穆公之女,文贏還是想好了一套說辭。她的意思是,這三個將領打了敗仗,國君一定不會輕易饒恕他們。即便是放迴秦國,有可能要按照秦國的軍法來處置,甚至國君親手殺了他們。


    晉襄公一想也是這麽迴事,就爽快地答應了。孟明視、西乞術和白乙丙三個人得了大赦,趕緊踏上了返迴秦國的路,唯恐有什麽變化。果不其然,先軫知道晉襄公把三個秦將放了,牛氣衝天去質問晉襄公。先軫不僅質問為什麽放了秦將,還朝晉襄公臉上吐了一口。晉襄公是個十幾歲的小孩子,也沒有計較。


    被先軫質問得無話可說,晉襄公隻好派遣陽處父帶人去追趕。等陽處父追到了黃河東岸,孟明視三個人,已經登上了秦國派來的戰船。接應三位秦將的,是秦國大夫公孫枝。


    陽處父打算把三個人騙迴來,那怎麽可能。


    讓孟明視、西乞術和白乙丙三個人想不到的是,身穿白衣的秦穆公率領一些文武大臣,在雍城東門外迎接他們。三個人跪倒,抱頭痛哭。秦穆公也哭了,說都怪自己,沒有聽從蹇叔和百裏奚之言。秦穆公不但沒有治罪,還讓三人官複原職,繼續統領秦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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