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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那太監越過眾人,站到殿門下頭,伸手扣了扣殿門。“郡主。”


    殿門便在下一刻被人從外頭拉開,環兒麵無表情的掃了那些人一圈後,讓開身子道。“進來吧。”


    似錦眸底飛速溢出一抹異色,打眼掃了掃那憤憤不平的宮女,擺了擺手,那些人便跟著她齊齊向著裏頭而去了。


    偏過身子讓似錦等人進殿後,環兒先前跨了一步,擋在了那太監身前。“你可有事?”


    那太監原本抬起的腳步微頓,不由略略抬頭瞧了環兒一眼,眼見環兒擋在麵前沒有退讓的意思,他下意識向著點殿內瞧去一眼,躬身有禮道。“殿下有請。”


    天際方才堪堪放亮,此刻的雲蓁尚一路追趕著李景瑞的蹤跡,自然是不可能趕迴京都皇宮裏頭。


    至於此刻冷冷坐在床榻邊上,疲倦的揉著太陽穴的人。


    自然是頂著雲蓁一張麵皮的琉璃。


    “郡主。”任由那些人給自己穿衣打扮,琉璃的目光卻隱隱透過窗台,向著外頭瞧去。


    清晨的第一抹霞光從大開的窗台間直射進來,將窗台下不遠的幾人身上都鍍上一層淺金,讓人顯得十分周正精致。


    這一夜終於過去了,不知道郡主她們到底追沒追上李景瑞?


    好在郡主先前早有安排,讓自己頂上再說,若非如此,這一大清早便有人來請,還不得漏了陷?


    琉璃心中頭裝了事,等到那些宮女手腳利索的替自己打扮完畢,琉璃方才迴過神。


    環兒細致的給她整理著衣襟,兩人靠的及其近,她狀若無意的開口道。“郡主,殿下讓人來請您過去走一遭。”


    琉璃低頭瞧了環兒一眼,而後輕輕應了一聲,她聲音壓的極輕又有些含糊,故而倒是讓人聽不清楚她此刻的音色。


    “不是奴婢念叨,昨夜郡主你便不該貪涼,瞧瞧現下熏了嗓子罷,待會迴府裏頭,奴婢給您熬碗雪梨湯潤潤喉。”環兒後頭抱怨的話這句並未刻意壓低聲音,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可讓這殿內的幾人聽個清清楚楚。


    琉璃就勢清了清嗓子,淡淡掃了環兒一眼,倒是未曾開口說些什麽。


    “走。”


    好在雲蓁以往便不是多話的人,此刻琉璃如此,換旁人瞧來至多是覺得輕凰郡主甚是高傲罷了。


    再加上琉璃的聲音刻意壓低了一些,不甚熟悉雲蓁之人倒是也聽不出兩人音色之間的差距,故而倒是無人起疑。


    ......


    昨晚京都內鬧騰的及兇,攝政王今日早朝不見蹤跡便也就罷了,聽聞昨夜這鎮南王府裏頭可是遭人血洗。


    這發生在天子腳下的一樁滅門慘案,引起了多方勢力的駐足觀望。


    畢竟這鎮南王府慘遭血洗,可不是件小事,今日華子敬早朝之時勃然大怒,喝令京兆府尹三日之內必定要給他一個交代。


    否則非但烏紗帽不保,便是烏紗帽下頭的那顆腦袋怕是也得移位。


    隻是放在明眼人眼底,哪裏會不明白華子敬這連番喝問有著作秀意味?


    事已至此,便是喝令嚴查,又頂什麽用處?


    不過便是有幾分作秀意味,華子敬如此做也於情於理,旁人也無法詬病些什麽。


    鎮南王府昨夜遭此異變,華子敬反應的極快,快的連後續的處置方式都一應俱全,難免引人遐想。


    畢竟泠國史上,這倒是第一次在天子腳下,堂堂王爺府邸被盡數血洗了個幹淨的。


    “鎮南王莫要太過傷心。”


    聽著華子敬這說來說去,也不過是在婉轉的安撫自己,司空傲唇角略略勾出個嘲諷的弧度,覺得甚是諷刺。


    隻是這情緒被他飛速壓了下去,故而華子敬並未瞧見罷了。


    眼見司空傲並不搭話,華子敬不由蹙了蹙眉頭,思忖著畢竟家門被血洗,司空傲現下的心情想必也好不到哪裏去,故而他也未曾強人所難,再三安撫了司空傲幾句。


    “殿下。”華子敬這話已至結尾,冷不防聽到司空傲這突然冒出的話頭,他微微一滯。


    便見司空傲緩緩抬起頭來,那雙充滿紅血絲的眸子沉甸甸的,再加上司空傲此刻身上散發出的煞氣,倒是瞧著讓人甚是心驚,他不疾不徐的提議道。“殿下。”


    “微臣入京已有數月有餘,現下京都內突逢此大變,微臣府邸被人洗劫,發現了不少南唐人的屍首。”


    “南唐人在這個節骨眼上,潛入京都,心思叵測。”


    “微臣一介武將,不才,幾年沙場曆練下來,倒是尚有幾分壓迫之感,在京都內難堪大用,特此請命,調任邊境,壓製外敵。”


    聽著司空傲提及這個,華子敬唇角笑意不自覺僵住,瞧向司空傲的那雙眸子裏頭沉澱著些許旁人瞧不懂的神色。


    司空傲借由昨夜之事為引,請命調離京都,華子敬是萬萬沒想到的,隻是司空傲這話已經說的如此明顯,他現下就此拒絕也著實太過不近人情,倒是顯得他小肚雞腸容不得人。


    思來想去,華子敬搖了搖頭。“鎮南王府昨夜發生此等異變,實屬聳人聽聞,你還是多在京都內休養一段時日,此事不急,日後再議。”


    司空傲深深的瞧了華子敬一眼,倒是不曾再說些什麽。


    目送司空傲出門,華子敬麵上笑容登時垮了下來,冷哼一聲,高聲叫了一句。“畢琛。”


    畢琛忙從外殿裏頭迎了進來,站在華子敬身側,低聲道。“殿下。”


    “去讓人將右相請進宮裏。”


    畢琛眼觀鼻鼻觀心的應了一聲,卻未有動作。


    華子敬發覺畢琛還站在原地,不由抬頭瞧了他一眼,問道。“還有什麽事?”


    畢琛沉聲道。“殿下,柳家嫡公子一早便遞了名帖,您見是不見?”


    “柳宗沛?”華子敬心中不覺疑惑,“他來幹什麽。”


    便是口中如此說,華子敬還是沉吟著開口道。“讓他進來。”


    柳宗沛進來之時,殿內僅有華子敬一人。


    興許是聽到動靜,華子敬不由抬頭瞧了他一眼,停下手中的動作,沉聲道。“不知宗沛此番進宮所謂何事?”


    柳宗沛一切條件都算是不錯,瞧來也甚是穩妥,若非是柳家的態度還未明確,柳宗沛倒是能算的上一個好幫手。


    華子敬動了心思,麵上自然就不免染上了抹淡淡的笑意,輕輕擱下手中的毛筆,從長椅後頭站起身來,走到柳宗沛近前,扶起他來。“何須如此多禮。”


    華子敬搖了搖頭甚是歎息道。“昨夜京都內發生的事情太多,想必宗沛你也十分清楚,故而今兒便忙的很,便一時忘了讓人引你進來了,可是久等了?”


    “不知宗沛今日進宮可是有何要緊事?”


    柳宗沛心知便是華子敬現下的態度如此親和,但是這禮儀還是要做得規範,給華子敬規矩的行了行禮後,他方才沉著一張麵孔開口道。“殿下。”


    “宗沛知曉殿下匆忙,這些小事本不該勞煩殿下。”


    他說罷,歎息一聲搖了搖頭。“家門不幸,此事說出口,怕會玷了殿下您的耳朵。”


    華子敬聽聞柳宗沛如此說,心中不免存了幾分疑惑,開口道。“宗沛有話便直說便是。”


    “與本殿何須如此客氣。”


    柳宗沛抬頭小心辨認了一下華子敬現下的麵色,考慮著華子敬此話好似不是作偽,方才開口道。


    “此等小事,本不該呈送到殿下耳邊,隻是我那個荒唐妹妹,昨兒一夜未歸。”


    華子敬聽到這裏,眉頭不自覺的便微微一蹙,心中不禁有些冒火,昨夜之事,鬧騰的沸沸揚揚,再不濟柳家不會連這點眼色都沒有吧?一個嫡女徹夜不歸,竟是還捅到自己這裏來?


    心中雖是不滿,華子敬的麵上卻未曾顯露出來。


    隻是柳宗沛是何等人物?早從華子敬微表情之中辨出了華子敬現下不快的心情,當即開口道。“若非事出有因,此事宗沛著實羞於啟齒。隻是昨夜宮宴散盡後,微臣母親帶著女眷不勝酒力先行迴府,微臣而後跟殿下您打過了幾句招唿後方才迴府。”


    “卻不料想我那荒唐妹妹卻未曾跟隨我母親迴府,聽母親說是我那荒唐妹妹讓人傳了消息,說是晚一些,跟微臣一道。”


    “可是微臣昨兒卻是並未見過青青。”


    聽柳宗沛說到這裏,華子敬如何不明白柳宗沛這是什麽意思?柳宗沛話裏話外的意思便是柳青青並未出宮,而是留在了宮裏。


    柳宗沛眼見華子敬麵上細微有些抽搐,忙補充道。“聽聞昨夜輕凰郡主曾在宮裏歇下。”


    “想必乃是小妹與輕凰郡主撞上之後,兩人相談甚歡忘了時間?”


    柳宗沛這話便說的不由有些掩耳盜鈴了,畢竟他自己心中清楚華雲蓁與柳家結下了梁子,是萬萬不可能與柳青青有所瓜葛的。


    隻是柳青青畢竟是柳府的嫡女,在外頭一夜未歸,這名頭多少也是不好聽的,柳青青日後可還是要嫁人的。


    柳宗沛今日來找華子敬,打的便是讓華子敬賣個麵子的主意。


    畢竟柳青青在宮裏留宿了一夜,若是不尋個正經名頭,這事怕也算不得好。


    隻要華子敬開口,華雲蓁便是再不愉悅,也應當知曉分寸,不會開口反駁,畢竟對誰都沒有好處。


    華子敬是不知曉華雲蓁與柳青青之間的那點梁子,眼見柳宗沛為了護住柳府名頭,求到自己這裏來了。


    心道不過是件小事,賣柳府一個麵子也無妨,便也就心照不宣的撫了撫袖子,對畢琛道。“去尋一尋柳小姐,瞧瞧是不是昨兒與郡主聊的起勁,故而忘了時間,在哪個宮裏頭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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