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劉府並無一點喪事的氣氛,全府上下依舊穿著正常的衣服,而不是披麻戴孝,按理說,有人去世,不應該披麻戴孝,府中白綢盡掛,如今倒是有些奇怪。


    劉福通似乎意識到我們的疑問,不等開口便是道:“家父死得蹊蹺,此事怎可張揚,若是讓有心之人聽到在此大做文章,說我劉家愧對皇上,做了虧心之事才會如此,那我可是百口莫辯。”


    這理由倒是合情合理,聽說夏涼國國君十分迷信,經常派些大臣去尋訪那蓬萊仙島,這蓬萊仙島不知去沒去到,但是這幫大臣確實帶來了不少術士異人,整日將皇宮裏弄的烏煙瘴氣。


    聽說不隻是夏涼國國君,許多朝代的國君都是如此,為追求長生不老,因而訪仙求藥,卻終是不得,人世有代謝,往來成古今,一代代更迭,卻還是有人信這長生不老的鬼話。


    話說到這裏,我忽然想到昨天那個漂亮的姑娘,她似乎無意傷害我們,隻是想讓我們離開這劉府,於是我便問道:“這府中可有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


    劉福通放下酒杯,有些奇怪的看著我,道:“劉府裏漂亮的下人婢女眾多,不知這位姑娘是說的哪個?”


    “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笑起來兩頰有酒窩,紮著雙丫髻的下人。”我簡略的描述了一番,可見劉福通的臉上忽然顫了顫,而後又裝作什麽都未發生的模樣,對我連著擺手道,“不認識不認識。”


    這明顯就是認識,不待我問,劉福通卻看著我和徐老伯走來,一臉不快的問道:“原來二位是認識,那昨日賣什麽關子?”


    一時著急,竟是忘了昨日與劉福通相遇之時,徐老伯裝作不認識我,隻道我是劉府的福星,一時間,我與徐老伯二人頗有些尷尬,竟不知如何解釋。


    劉福通倒是爽快擺了擺手:“無妨無妨,我見老神仙是有些本事的。”


    徐老伯點了點頭,道:“劉大人過獎了,隻是昨日有些不便,便未說明,怕你們誤會我與秋兒,隻是為了避嫌而已。”


    話說到此,忽然見一群人,往我們這邊走來,那些人衣著著實古怪,有些身穿著八卦圖,有些打扮的像個道士的模樣,還有些光著頭,手裏拿著個缽盂,一看便是像個和尚,更是有那些穿著破衣爛衫,手裏拿著根棍子,似是丐幫人員,一共十幾餘人,齊齊的走了過來,見到劉福通便是拜道:“劉大人。”


    劉福通點了點頭,讓他們坐在石凳上,緊接著便是,道:“想必大家都已知道劉某家的事情。”


    眾人紛紛點頭,道:“才剛以聽貴府的管家說過,此次並當竭盡全力,幫劉大人鏟除妖孽,還劉府一個安寧。”


    劉福通聽後,漏露出欣慰的表情,緊接著說道:“此番請大家前來,若是能捉到那鬼,好處定是少不了的,劉某決定出一萬兩黃金,誰捉到便給誰,還請大家能夠盡心盡力幫劉某早日鏟除。”


    聽到這一萬兩黃金之時,我的眼睛都要直了,便是從前,我與夫君在彭陽村裏帶著大家一起掙銀子,全村加起來,估計也達不到一百兩黃金,可這一個五品的朝廷命官,卻能拿出一萬兩黃金,若說是沒有貪汙,憑他們的月銀是如何也做不到的。


    果然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更別提劉福通這樣一個官宦世家,從這祖輩到如今,說拿出一萬兩,竟然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是個小錢一樣。


    不過此話一出,所有的人眼睛都亮了,一個個立馬對劉福通表態,一定要將此鬼捉到。


    徐老伯與我在一旁也十分興奮,若捉了這個鬼就能得到一萬兩黃金,那這是幾十輩子也花不完,到時候可以可勁兒的逍遙。


    簡略的交代完這些話後,劉福通讓下人把這些能人異士請到房間,與我和徐老伯所住之處相鄰,估計也是為了方便捉鬼,不過我感覺這更有些競爭的意味。


    一個身穿八卦黃袍的人,捋著那山羊胡,十分自信的說道:“這銀子我武陵真人拿定了!“


    緊接著從袖子裏掏出一包黃色的符紙,給了劉府上下所有人,包括我們一人一張,笑道:“這個護在身上,大家自可安然無恙,鬼怪不能近身。”


    劉府下人自然感恩戴德,緊接著將武陵真人的符紙又送到各個主子處,很快那些主子便送來了不少的金銀珠寶,以示感謝。


    他更是洋洋得意,在著我們麵前不斷的炫耀起來,可是我們這十幾個人自然是對此嗤之以鼻,但武陵真人卻無所謂,將這隻符貼滿了劉府上上下下,風一吹過,紙符發出“沙沙”的聲音,甚至有些令人恐怖。


    一個禿頭像個和尚的人首先表示了不快,當仔細看過他後,衣著卻反而像一些東瀛的武僧,總的來說是不倫不類,他一把將武陵真人的符撕碎扔在地上,用腳狠狠的在上麵踩了幾腳,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不屑的哼了一聲。


    “這種糊弄人的把戲,還想來騙我們這些行家,你未免太過自大,勸你還是早早的迴老家,不然遲早死在這裏!”


    那武陵真人氣得麵色漲紅,嘴上的山羊胡直是顫抖:“我武陵真人從南到北,走了不下幾萬裏路,遇鬼捉鬼,遇妖降妖,從來沒有失手,由得你這黃口小兒胡言亂語?”


    相比較武陵真人的惺惺作態,這假僧人卻是一副潑皮的模樣,如木樁似的身子走到武陵真人麵前,頓時嚇得武陵真人的身子向後縮了縮,他看起來更加得意,扯著破鑼似的嗓子,叫道:“俺乃歸海一刀,從前是海上的劫匪,後忽得神仙感應,便剃了頭,穿了僧衣做了個佛家弟子!”


    他說著,手上還敲了幾下那木魚,發出“錚錚”的聲音,可看他那做派完全不似和尚,反而像個山寨貨,但既然他能被劉福通請來,說明還是有些手段的。


    果然,他說著將木魚放到桌上,從這背後忽然抽出一把殺豬刀,寬寬尖尖的,看起來卻是有些嚇人,他大喝一聲,周圍的人不由向後退一退,這歸海一刀便是哈哈大笑起來,將這刀“啪”的一聲放到桌子上,他指著這刀叫道:“從前我拿著刀殺過無數人,衝進人群就是左劈右砍,是人擋殺人鬼擋殺鬼,直至今日,還沒有哪個人和鬼是我這把刀的對手!”


    聽他這意思,似乎從前也捉過鬼,而且是用這刀將鬼劈開,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徐老伯,卻發現徐老伯已經躲得遠遠兒的,我忙是走到徐老伯身邊,笑道:“你怎麽這麽怕,又不是抓你?”


    徐老伯麵色有些發白,指著那把刀道:“和尚雖是個假和尚,但他這把刀可真是殺氣十足,上麵都是人命和鬼命,怪不得他能有如此本事,莫說是鬼,就是人也要退個三分。”


    怪不得我見歸海一刀,著實有些後背發涼,才剛還以為是他長得太過五大三粗,模樣可憎,所以才會如此,如今聽徐老伯一說,我的眼睛便挪向那把刀上,這刀看起來,有些鏽跡斑斑,可耳邊卻聽得徐老伯說,這些可都是滲透過的血跡,想來是殺人與殺鬼過多,再是清洗不掉。


    原是如此,可見,這歸海一刀絕非善茬,他連曾經當海匪之事都說得如此輕鬆。想必也是個殺人如麻的劊子手。


    他這邊剛顯擺完,那邊又出了個不服氣的,這人好似就是才剛說的靈童子,聽著名氣好似挺大,這劉府的下人,對此都是青眼相加,隱約我還聽到下人說,請這靈童子來劉府,可沒少下了功夫,隻因這靈童子,東南西北的各處,竄神龍不見尾,當然,若想見他倒也不難,隻需在江湖上發個帖子,首先拿出一萬兩黃金,他見到錢自然也會來了。


    想必劉福通與他暗地裏定會約定好,價格,也絕非一萬兩黃金,恐是更高。


    五大三粗的歸海一刀,見身邊出了個這麽矮的矬子,才剛剛到他腰間,雖是早已聞其大名,但似乎有些不可思議,低頭俯視靈童子,用手拍了拍他的腦袋,嘲笑起來:“就你這模樣,還是先迴家長兩年個子吧!”


    這靈童子模樣怪異,身材瘦小,長得像個山精一般,但皮膚可是皺皺巴巴,一看就是個老人,總而言之,有點像山裏的老人參,臉色也土黃土黃的,整個人就隻剩一個字,怪異。


    隻見靈童子也不說話,他雙手合十,嘴裏嘀嘀咕咕的不知念著什麽,隻見歸海一刀已經捂著頭跪在地上,開始嚎叫起來,嘴裏不住的叫道:“疼疼疼!”


    不曾想,這靈童子還會法力?我斜睨了眼,徐老伯見他也十分詫異,我問道:“老伯,他與你法力到底誰高?”


    徐老伯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靈童子停了聲,歸海一刀這才起來,但十分不快,將桌子上的刀拿迴來,一聲不吭的又坐了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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