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入土第二天,我就想迴去。


    一是想趁這次迴來看看孩子再走,二是培訓的那兒課程不能落的太多。


    可誰想我還沒走出家門兒,就來了一位打扮很時髦的年輕女人。


    一頭波浪的卷發,標準的瓜子臉,雖然個子看上去不高,可是穿上高跟鞋卻顯得很勻稱。


    “請問大力家是住這兒嗎?”聽上去一口東北口音。


    “對,就是這兒。”


    他的眼神有一些驚慌,一看就是一個有故事的女人。


    “你找他有事嗎?”


    “我聽說他媽死了?”我看著他的眼神裏透過一絲驚喜,這不禁讓我感到有一些詫異。


    “昨天剛入土,請問你是誰?”


    女孩兒長舒了一口氣,從包裏掏出一盒女士香煙,在我麵前肆無忌憚的抽起來。


    “我是他的女朋友,我懷了他的孩子。”


    “什麽?”我一下子被她的話語驚住了。


    “前陣子他說隻要他媽死了,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過門兒了。這不我就來了。”


    女孩兒從嘴裏吐出一股兒一股兒的煙圈兒,似乎看起來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他今天正好有事兒出去了,要不你到屋裏坐會兒吧!”


    我看著女孩兒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隻好把她迎進屋。


    女孩兒上下打量了我兩眼,眼神裏透出一股輕蔑的樣子:“你是誰?”


    我是誰?我現在能是誰?我不知道怎麽迴答她這個問題。


    “我是他一個遠房的親戚,你稍坐一會,也許他一會兒就來了。”


    我借這個功夫趕緊來到屋外,撥通了丈夫的電話。


    “你趕緊迴來一趟吧,有一個女孩兒到家找你來了,還說懷了你的孩子。”


    丈夫從電話那頭,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隨口罵了一句“操,誰?她懷了我的孩子?”


    我心裏暗暗說著:“就是平時沾花惹草的後果。”


    他迴來之前我也不能走啊?我隻好繼續扮演他的遠房親戚。


    “來,姑娘喝點兒水吧!”


    我從廚房給他端來一壺熱水,倒在了杯子裏。


    “你是從哪兒來的呀?”我坐在女孩兒的對麵兒,和她攀談起來。


    “我就在附近的縣城裏住。”我又再次瞥了一眼這個姑娘,臉上鋪著厚厚的粉底,眼睛不小卻被厚重的眼影遮蓋,顯得有一些俗氣。


    看上去就是一個紅塵女子,應該是丈夫在ktv認識的吧。


    “要是肚子裏懷了孩子可不能經常吸煙!這樣對孩子不好。”


    看著女孩兒一直抽個不停,我善意的提醒道。


    “沒事兒,我已經抽習慣了。”


    女孩兒絲毫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心裏,隻是四下掃量著這間屋子。


    “你確定他會跟你結婚嗎?”我開始想從女孩兒的口裏探聽一些她和丈夫的事。


    “孩子都有了,他想賴都賴不掉了。”


    女孩兒的態度很堅決,似乎已經認定了自己是這家的女主人了。


    “那就好。可是你知道他還沒離婚呢嗎?”我再一次提醒這個女孩兒。


    “沒離婚又怎樣?聽說他那個老婆就是一個廢物,上不了什麽台麵!隻要我進了家門兒,她不就滾蛋了嗎?”


    女孩兒尖酸刻薄的話,讓人聽起來很不舒服。


    “那你在這兒等他吧!我就先迴去了!”


    我實在不想在這兒聽她說這些譏誚的話。


    女孩兒頭都沒抬隻是自顧的抽著煙。


    我心裏有一些黯然神傷,對丈夫找了這樣一個女人而有些擔憂。不管如何,總算是我們可讓以有一個了斷了。


    “月牙,她在哪兒呢?”


    我正準備收拾東西要走的時候丈夫迴來了。


    我用眼示意了他一下,他看上去神色慌張,匆忙的進到了屋裏。


    “你這騷貨,你竟敢找上門來!”


    “我怎麽不能來?你怎麽和我說的!隻要你媽死了,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成為這家的女主人。”


    屋裏傳來了激烈的爭吵,我什麽都沒有想,想快速離開這裏。


    “月牙,你別走!”丈夫一把拽住我的手。


    “原來她就是月牙?”女人的眼裏充滿了鄙視,她湊到丈夫跟前,嘴角微微上揚,假情假意的挽著丈夫的胳膊:“大力,我現在可是有身孕的人了,你得好好的愛我。”


    “我什麽時候讓你懷孕了,你說是我的就是我的?”


    丈夫一把甩開她的手,絲毫不顧及她的顏麵。


    “懷孕這事兒還有假嗎?你要不信可以做親子鑒定!”


    女人嬌嗔的聲音讓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我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邁出了這個家門,以後估計我再也不會迴來了。


    陽春三月大地迴春,一切都開始複蘇了,我的心也開始迴暖,盡管前方的路還不明朗,可我卻越發堅定。


    竟然迴了趟家,就索性一起看了看孩子。


    園長對孩子非常的好,孩子也很喜歡她。


    經常喊她蔣媽媽,看著他的個子越來越高,十足有了小男子漢的氣勢。


    “月牙,你來的正好。我還要和你商量孩子入小學的事兒。”


    “因為這邊兒上小學要有戶口,你看你到幼兒園也沒來得及辦暫住證,要不就把孩子的戶口上到我名下吧。這樣孩子上小學也方便多了。”


    要不是園長提起,我確實忽略了這件事兒。


    “那就太麻煩你了,不光幫我帶孩子,包括孩子上學的事兒,還操著心。”


    “你和我還客氣什麽呀?你就安心在北京培訓,以後的擔子就交給你了。”


    園長說這些話的時候,長舒了一口氣。


    “我的歲數馬上就到了退休的年紀了,餘生我還想好好享受美好的生活呢。”


    從她的眼神裏,露出一股對未來美好的憧憬。


    “好,我一定不辜負你對我的期望。”


    要放到平時,我幾乎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而現在我卻能麵對未來的一切不確定,而主動的去選擇我的人生。


    告別了園長和孩子,我又奔向了開往北京去的列車。


    這一趟去後,估計要到到五六月份畢業才能迴來。


    盡管還是有很多不舍。可我依然義無反顧的走了。


    出門在外,我習慣輕裝出行。隻帶了一個簡單的背包,所以還好,不覺得特別的累。


    “這位姑娘,咱們能換換座位嗎?”眼前這位阿姨滿頭大汗,身上背著一個雙肩包,好手裏還拖著一個大大的行李箱。汗滴順著他的脖頸一直往下流。


    “我的東西太多了,坐外邊兒方便拿!”


    “好吧”這樣說著我把身子往右挪了挪,坐到了靠窗的位置上。


    阿姨看上去年紀大概在50多歲的樣子,這個年紀獨自出行,不是去看子女,應該就是去看父母。


    我在心裏邊不斷的猜測著。


    “哎呀,可累死了。”她把自己的包兒和箱子都放到了行李架上,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她掏出毛巾擦著臉上的汗珠。


    “阿姨,你這是去哪兒?”


    “我到了一趟廣州去看兒子了!”


    阿姨說話嗓門兒很大,和她那高大胖壯的身材很相稱。


    “我兒子今年都快四十了,還單身呢!我呀,都快愁死了。”


    怪不得從我第一眼看見她就感到她滿身重擔,一身疲憊。


    “其實現在的人們普遍都晚婚晚育,你也不必太過操心。兒孫自有兒孫福嗎。”


    我說這話聽起來有一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架勢。


    可總算是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姑娘,你看上去年紀也不大,你結婚了嗎?”


    “我結婚了,可是,馬上就要離婚了。”


    說完這句話我的頭不自覺的轉向了窗外。


    阿姨似乎也明白了一些什麽,就不再追問了。


    也許她在我這裏得了一些安慰吧。


    三個小時的車程剛剛好,剛覺得有一些累了就到站了。


    我還要繼續坐公交車才能到達培訓學校。


    平時我都是坐直達的大巴車來,這次因為時間不趕巧,隻能坐火車來了。


    剛進學校就遇到了小草和妮子。


    “你們知道我來了?怎麽?我剛到就遇到了你們?”我看著她倆並排的向著門口走來。


    “我們可不是來接你的。”說著她們兩人神神秘秘的繼續往前走,好像沒有看見我一樣。讓我不禁有些疑惑。“這兩個人在搞什麽鬼?”


    迴到宿舍,隻見所有老師都待在各自的宿舍中沒有去上課。


    “今天你們為什麽沒上課?也不是周末呀?”


    “你還不知道呢,月牙?這幾天雪兒老師的妹妹訂婚,顧教授和雪兒老師都忙著操持他們的訂婚宴呢。


    “對了,桌子上是雪兒老師給咱們帶來的喜糖,你快嚐嚐吧!”


    “妹妹?訂婚?”這些話弄得我瞬間一頭霧水。


    “我怎麽沒聽說雪兒老師還有一個妹妹?”


    “我們也不知道,敢情雪兒老師和她的妹妹是雙胞胎。”


    “是啊,我開始以為雪兒老師就夠漂亮,夠優秀了,誰成想人家她妹妹簡直是美若天仙,更勝一籌啊!”


    “可不是啊,人家還是從國外留學迴來的,聽說在國外早已是家喻戶曉的教育專家了。”


    人們圍坐在一起邊嗑著瓜子兒,邊八卦著這些我聞所未聞的新鮮事兒。


    “沒想到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倒是發生了不少事兒啊。”


    我低頭收拾著床上的雜亂衣物,並沒有過多的在意他們的話。


    “聽說她那個未婚夫也了不得,也是一個什麽學校畢業的,家世也很好。”


    “那當然了,要不然怎麽配得上顧家千金呢?”


    “對了,月牙,剛才你沒看到妮子和小草嗎?”


    “看到了,我還挺納悶兒呢,她倆見著我也沒說啥話,神神秘秘的樣子,不知道去幹啥了?”


    “他們倆是去門口兒看小雨和她的未婚夫了。”


    “小雨?”我拎起一條褲子,順手折了折裝到了皮箱裏。


    “就是咱們雪兒老師的妹妹。”


    “哦!”可算收拾完了。我順手抓了一把瓜子兒,下樓去找小草和妮子,也好奇想看看她們們口中的傳奇人物。


    “好的,我們結婚的時候你們可要來啊!”


    剛下樓梯,就看到一群人圍在一起。


    人群之中,我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沈飛!”就在我望向他的那一刻,他那被頭發略微遮擋的眼睛也望向了我。


    他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微卷的頭發似乎長了一些,蓋住了他的額頭。


    黑框眼鏡架在他高大的鼻梁上,深情的眼神裏充滿了一些淡淡的憂傷。


    遠遠望去,他的身材還是那樣高大俊朗,灰色的大衣讓他顯得有一些成熟了。


    他身旁的那個女孩兒應該就是小雨吧。


    她的聲音竟然如此好聽,好似清澈的流水流過心田,讓人如醉如癡。


    不光如此,看她依偎在沈飛身邊的樣子,如此的幸福甜蜜。


    讓人看上去也如此的般配無可挑剔。


    “月牙,剛才我倆就是去迎接他們兩位的。”


    “你是?”女孩兒一雙清澈的眼睛望著我。


    “我叫月牙,是來這裏參加培訓的老師。”


    “哦,你好月牙。”


    沈飛站在一旁沒有作聲,為了避免尷尬,我也裝作和他不認識。


    “我倆今天去拍結婚照了,這不是這幾天迴家一直在忙著訂婚的事兒。剛好今天有空,就抽了一天的時間拍了一個外景。”


    小雨和雪兒個頭差不多,但小雨看起來更加溫柔,烏黑的頭發很柔順的搭在雙肩上。


    濃密的睫毛下一雙眼睛好似會說話一般,透露出一股清澈和單純。


    “對了,我們的婚禮就定在了五月三號,你那時候應該還沒有畢業吧?一定要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哦。”


    小雨對我們發出了誠摯的邀請。隻見沈飛依然沒有說話,看他神情有些黯然。


    “小雨,我們先上去吧!”沈飛伸出了一雙手很自然的摟住了小雨的腰。


    他這個動作我看在了眼裏,痛在了心裏。眼前的沈飛,雖然看起來和以前沒有什麽不同,可我覺得他卻離我好遠好遠。


    使我心裏莫名的開始變冷,他還是以前那個愛笑打籃球的沈飛嗎?他還是那個捧著一束花來到我麵前向我表白的沈飛嗎?


    我呆呆的望著他們步步遠去的身影,仿佛凝固了一般,一動不動。


    “喂,月牙,別看了。人家都走遠了。”


    小草伸出一隻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怎麽樣?是不是美若天仙,風流倜儻?”


    小草故意操著詩人的腔調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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