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洛攙扶著劉知幸起床,瞧著丈夫心身憔悴的模樣有苦難言。兩人之間的故事怕是時間少有,讀過的書不少,無非是愛而不得。隻是相愛的兩人,明明有機會,一次次的錯過,一次次的惋惜。


    未曾相識我在北,你在南,桃花源中初相遇,白衣將軍,黃衣女。相識相知山野處,烈焰焚燒二十裏,一同共赴太平城。美酒妙音相伴時,一朝君令不可違。從此南北一千裏,我在南來,你在北。一曲《霓裳羽衣曲》,贏得君王笑開顏。一入宮門無相見,紅牆綠瓦三百轉,不出門來,相見無。今朝得勝披甲歸,我娶妻來,心兒醉,大紅蓋頭娥嬌娘,酒後熏迷忘若妻,不知今夕是何年。


    邊關沙場三年至,登得鴻山觀音廟,一壇桃花深埋處。聞得師太一席言,方知姑娘心所累。掩麵抽搐憶知悔,五載相思刻骨深,長槍淋血忘憂愁。一杯桃花美佳釀,入喉似刀爛心腸。舉杯消愁心欲醉,勿聽他人誌滿懷。行路難,行路難,跨入心門萬千山。今朝相隔一重門,泥潭似海步難行。


    楊洛看著桌子上一篇文章久久不能忘懷,在劉知幸沉睡的這幾日中不知道看了多少遍。靜靜的將茶水推到夫君麵前,說道:“夫君喝點茶醒醒酒。”


    劉知幸麵若無情,大口喝著溫熱的茶水,腦海中想著的還是那一碗熱騰騰的白粥。轉頭問道:“我睡了多久。”


    正在整理被褥的楊洛道:“到現在正好三天三夜,夫君你和誰去喝酒,怎麽喝了這麽多。”


    昏昏沉沉的劉知幸好像已經忘記與誰喝酒,隻記得進入桃花樓遇見一位舊人。之後發生了什麽全然忘記,此時隻覺得頭昏眼脹。楊洛走上前為劉知幸揉著眼眶,說道:“夫君昨日宮中有人來,陛下在除夕夜宴請群臣,此次從吳地與邊境迴來的武將都有。”


    劉知幸迴頭看向楊洛問道:“我也在其中。”


    轉身坐在劉知幸身側開口道:“當然有了,夫君的軍功在年輕一輩中屬於頭籌。十三營的名字這幾年在太平城中,不比長風軍差,尤其是驛馬關一戰。”


    對此劉知幸不覺得有什麽,隻是淡淡一笑。少年人出征在外,誰不想建功立業。但這幾年劉知幸看重的確是邊關百姓的艱難,三國疆域打了近百年,多少人家流離失所。同屬中原大地,征戰不多,白骨無數。


    忽然問道:“陛下是家宴。”


    楊洛頓時一愣,這件事不曾想過。既然除夕宴是家宴,玉蓮必然會在。每年除夕夜很少有外臣入席,多是皇室宗親。今年不同滿朝文武極多,必然是一場宏大的酒宴。既然是家宴,玉蓮必然會在場。


    一時間不知道怎麽答複夫君的提問,隻好答道:“應該是,今日已經是臘月二十七了。


    ”


    劉知幸頓時起身說道:“我還有些事,出門一趟,晚上迴來再說。”說著披上長衫推門而出。


    後麵跟著楊洛喊道:“少飲酒,注意身子。”


    穿過小院一路走到中心庭院,正好遇到劉知命。瞧見二弟慌慌張張的樣子,立即叫停道:“知幸。”


    及時停下腳步,瞧著一瘸一拐的兄長。記憶中的兄長翩翩公子,在太平城中很少有人比得上兄長劉知命。隻從太平四公子橫空出世,公子的名頭不再是一個雅稱。市井之中一旦聽到公子的名頭,定然不會有好事發生。


    劉知命:“這麽著急幹什麽去。”才發生溫小明闖宮,真怕劉知幸夜跟著做出荒唐的事。這個二弟從小便不讓人放心,做事沒大沒小,到了軍中何嚐不是如此。


    瞧著瘸了一條腿的兄長劉知幸走上前道:“大哥你還好吧!”說著就要伸手去扶。


    劉知命將手拍開道:“鬆手,我又不是不能自理。說剛迴家就是睡三天三夜,剛醒又要出門,又要去哪裏鬼混。”


    劉知幸輕輕擺了擺手,見兄長似乎與想象中不同,也就放心了。但瞧見兄長劉知命惱怒的樣子,是真不知道在哪裏做錯了事。家裏最怕的不是父親劉策,不過是挨一頓毒打,兄長一個眼神已經是服服帖帖。


    “不是還有三天是除夕夜,陛下詔令需的入宮,年後要急著趕迴十三營。趁著這兩天還有時間,我得去祭拜先生,還得去趟雙先生哪裏,不然老人家又要在背後罵我了。”無奈的說道。


    懸吊的心瞬間鬆了下來,默默說道:“不是進宮就好?”劉知幸即可問道:“大哥進宮怎麽了。”


    劉知命也不解答推著劉知幸道:“去吧,記得早點迴家。”見劉知幸走後嘴裏念叨著:“臭小子,迴來也不讓人安生。”


    ————


    青林宮玉蓮取出一本完成許久的樂譜,耗盡將近兩年時間。這部曲子隻有自己親手彈奏,自己知曉完整曲子。紅衣跟在身邊記錄,也隻是記錄,到了後期隻有一個人去完成。


    一部無名的曲譜放在桌子上,紅衣好奇看著這本親手編織的曲譜說道:“姐姐你打算用這首曲子。”


    玉蓮輕輕搖頭道:“不知道,四年了,當他離開太平城的那一天我從未想過一分別就是四年之久。離開鴻山時覺得此生,再無相見之日。紅衣你說我該如何去麵對,真的不知道看見他我會變成什麽樣子。”


    隨便翻了幾頁曲譜,紅衣說道:“不能怪姐姐,在鴻山等了劉公子有兩年之久,遲遲未歸。太後不是說了,姐姐身體若是沒有好轉,不用赴宴。紅衣陪著姐姐守歲,不用去的。”


    靜靜趴在桌子上,玉蓮腦海中出現那位英姿颯爽的公子,永遠存滿自信。記


    得劉知幸所說的每句話,做的每一件事。劉知幸林忠一起打惡霸馬三,一起看煙火花燈,太平城建酒樓,晉王府遊戲。所有的一切好似昨日,那句話傳在耳旁:“玉蓮等我下次從南鏡迴來,我娶你過門好不好。”


    似乎才說過,可惜已經過了數年。四年未見,不知道曾經少年郎,如今是什麽模樣。對劉知幸的思念,盡數記錄在這部無名的曲子中。兩年如一日,日日思念,肝腸寸斷。


    說道:“身體沒有那麽弱,除夕夜無論他會不會在,我還是需要出席。”從紅衣手中,拿過一年多未曾翻過的曲譜。隻看一律全篇已然印在腦海中,一幕幕出現在腦海中。


    紅衣不好說些什麽,心中明白姐姐還是期盼著,除夕夜能見一麵。這幾年紅衣如何不知道,姐姐的相思之苦。隻不過一人不說,一人不提而已。當年劉知幸成親,玉蓮迴到宮中痛哭流涕,若不是正巧當夜溫小明闖宮。真不知道那一夜,姐姐要如何度過。


    見玉蓮靜靜看著曲譜道:“我幫你把琴取來。”


    隻見玉蓮輕輕搖頭道:“不必了,這首曲子,需要用心,練習時無用的。紅衣你說娶個什麽名字。”


    參與過創作的紅衣哪裏知道,小心翼翼的說出幾個名字,均遭到了玉蓮的否定。拖著腦袋趴在桌子上,絞盡腦汁也沒有一個合適的曲名。玉蓮翻到最後一夜才說道:“殤別,情分兩難離別時,無緣相見傷心處。”


    迴頭看向紅衣,紅衣也不好說些什麽,才遭逢孩兒離去,再見心之所念。人生難留,莫過於此。說道:“《殤別》,就叫《殤別》。人生處處都在離別,離別再沒相見的機會,誰人不傷心。”


    玉蓮看著百般無賴的紅衣,微微一笑。有紅衣在身邊,苦惱似乎少了許多。這位傻裏傻氣的姑娘,似乎也心有所屬,隻是自己做不到紅衣的果決。優柔寡斷,身不由己。


    ————


    臨近年關太平城街道,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男子牽著一匹快馬匆匆進入太平城,來到一座酒坊,一連買下兩壇冰靈泉。提著兩壇太平城名氣比桃花釀名氣更大的名酒,掂了掂斤兩還算不錯,比早些年好的多,至少不會缺斤少兩。


    男子正是從昆淩山莊祭拜先生周文迴來的劉知幸,拎著兩壇冰靈泉向著雙府走去。已經很多年未曾見過老先生,聽說雙裳今天極其孤傲,並非是因為周文離世,成為大梁新一代的文宗,而是學生張文正考取正明第一位狀元郎。


    才走進雙府,依舊是從前的磨樣。還是隻有那幾位老仆,老先生一生就一位妻子,英年早逝未曾留下子嗣,一直將張文正當作親子。


    才進入書房,老先生直接將書扔出去喊道:“給老夫滾出去。”


    劉知幸挽著腰撿起書籍道:“老頭子不看看小子手裏的東西,就要趕人是不是有點不厚道。”說著打開酒壇,一股酒香飄逸。雙裳急匆匆起身,樂嗬嗬的上前將劉知幸的酒接過來道:“還算你小子有良心,三年了不知道迴來。”


    雖然拿著兩壇,劉知幸沒有搶,那次帶著酒來能喝上一尊已經是不易。說著在南鏡發生的事,雙裳一一聽到心中,時不時做出評價。劉知幸虛心聽教,自從先生周文離世之後,還有老人願意教會的,也隻有這位雙先生。


    到了飯點劉知幸也不願停留,家中還有父親,兩位妻子,女兒劉青蓮等著。今夜迴去晚了,大哥劉知命不免又是一頓教訓。正要起身離去,雙裳突然說道:“小子看你還不知道,玉貴妃流產的事。因為此事陛下,要廢後,立玉貴妃為後。”


    劉知幸突然停下腳步,雙裳卻是罵道:“快滾,迴去好好休息,老夫還等著除夕夜好好飲一杯皇室的美酒。”


    隻好走出雙府,腦海中盡是廢後,立後的事。還有雙裳提起溫小明闖宮,似乎自己比不上這兩人,尤其是溫小明兩次闖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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