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策僅僅一言李廷夜神色沉重,徽州李氏承襲上國柱,稱雄大梁東方近百年,遭受一位國公的怒斥心中不服。將近二十年徽州李氏被被先皇剝奪軍權,新皇登基東吳來犯,大好機會將光複徽州李氏當年風采。


    平南大軍的出現無疑是斷送了李廷夜最後的希望,無論平南大軍能否滅國,徽州李氏將再無如今地位。一個沒有東吳牽製的上國柱李氏,是否能有如今榮殊未來不待。太平周氏以文立足,一家既是一國文脈百餘年,再有雙裳的出現,徹底打斷了一家既一國文脈。


    蜀中林氏則是最典型的例子,曾經的林氏駐守西南之地,五十年前大梁平定巴蜀之地,將蜀中化為內地,雖掌兵權早已經大不如前。若沒有林燮的橫空出世,是否還有如今蜀中林氏的一份榮耀,未嚐可知。


    新皇登基重掌兵權,一旦與李山海合力擊潰東吳侵擾,將會是一份極大的軍功,為李氏控製徽州奠定基礎。或許能與湖平蒙氏並肩稱雄,讓一州之地隻知李氏不知道皇權。湖平蒙氏正是因為多年抵禦南楚,匯聚一州民心,讓一州之地隻知蒙氏,不知皇權。


    劉策再次沉聲道:“李廷夜本帥說的話沒有挺清楚嗎?叫你來不是說這些有的無的,平定東吳是一國之策,容不得你妄加議論,影響軍心。”


    隻見李廷夜不服氣的正要放狠話,共事多年的李山海上前一把拉住。當然是看到了掛在劉策身後的尚方寶劍,見劍如劍皇帝,有先斬後奏之權。若是給了別人或許還要心中計算,但是劉策不會,隻要李廷夜膽敢破會滅吳大計,真的會人頭落地。李山海當年見識過,戰場上的劉策。


    戰場之上劉策從不是什麽仁慈之人,沒有什麽勇猛衝鋒,也不是計謀百變,而是一頭真正的頭狼。對敵人恨,對自己人更狠。當年一位國候守皇室護佑,更是當朝駙馬,還不是人頭落地。


    毫不在意李廷夜的喧鬧,劉策說道:“將東鏡昝圖取來。”


    數十名將士抬著東吳全境圖進入大帳,劉策站在昝圖前指著每一處地方說道:“李山海。”


    聽到劉策的聲音,李山海上前盯著地形圖道:“末將在。”


    “東鏡水師是你打造的,沒有人比你更熟悉這片湖泊。水軍給你三萬順著浯河順流而下,直抵建安,給你三個月的時間不得有誤。”


    建安城有著東吳北都之稱,乃是東吳一大重城,有著得到建安者得半壁。李山海心中一怔,建立水師將近十年。從無有靠近建安城的機會,五萬水師日日夜夜想著能突破水域進入建安城下。


    李山海正要說些什麽,劉策眼神如炬盯著李山海道:“你做不到。”


    第一個被點名的李山海抱拳道:“末將得令。”


    還不等話音落下劉策繼續說道:“賈思安任水軍副都督,掌控兩萬水師扶著調撥軍資。攜本帥將令,將徽州全部軍艦擺在浯河之內,隨時跟著大軍以保輜重供給。”


    賈思安抱拳:“末將得令。”


    劉策隻下達兩條軍令,李廷夜已經看出根本沒有想給東吳一點反抗的餘地。現在東吳兩路大軍在鄱陽湖被李山海水師抵禦,數萬大軍被擋在徽州邊境。雖然有幾處失利,李廷夜還是有機會攻破國力孱弱的東吳。


    但是劉策的出現打破李廷夜所有的計劃,正如當年徽州李氏以放棄兵權為由,聯合朝中文臣斷送了劉策的《平南疏議》。當年蒙氏家族蒙堯,徽州李氏家族李廷夜之父,用大梁國弱不能支持平南戰役,步步為營將劉策徹底留在太平城。一連十餘年劉策唯一一次掌兵便是平定北方三州叛亂。


    在整個大梁最怕劉策的人不是皇室,怕劉策功高蓋主一言獨斷,而是湖平蒙氏,徽州李氏。一旦劉策重掌兵權第一件事,便是劍指東吳南楚,斷送兩姓百年基業。


    此次劉策掌握一國兵權突然,李廷夜沒有一點點消息,恐怕剛剛承襲蒙氏家主的蒙辛喬也一無所知。新皇遠比先皇更加可怕,或許滅國之戰根本沒有經過朝中所有大臣的商議,隻是幾人便便決定傾盡全國之力滅國。


    聽著劉策一道接著一道將令下達,李廷夜內心始終無法平靜。忽然間劉策的眼神放在李廷夜身上,站在所有人之後的李廷夜帶著憤怒依舊沒有說話,隻是耐心等待。


    好像忘記之前的不愉快,劉策直接說道:“李廷夜,徽州軍大概有十萬之眾。現在沒有必要駐守了,將吳軍放入徽州境內。既然吳軍想要決戰,本帥便給他一個決戰的機會。傳令下去,全軍後撤至侯馬,就在這裏進行第一次決戰。”


    緊緊握拳的李廷夜臉龐抽搐,久久沒有答複。劉策再次喊道:“李廷夜聽令,若有不停將令者立斬不赦。”這句話既是給李廷夜的權柄,也是對李廷夜最後的警告。


    被逼無奈的李廷夜隻好上前抱拳道:“末將聽令。”


    一聲答複之後劉策再沒多看李廷夜一眼,繼續看著昝圖一一下達軍令。好像這座昝圖早已經信手拈來,無人知道劉策對平定東吳,南楚的執著。十三年的日日夜夜,為這場空前記錄史冊的戰役,經過千萬次的模擬。


    從黃昏一直到深夜,劉策一個個命令下達。直到大帳中隻剩下劉策與三位副將,劉策安坐說道:“你們下去休息吧,本帥還需要看看,有沒有遺漏之處。”


    被父親李山海拉著離開軍營的李長河,剛才看的很清楚父親好像很害怕劉策,不是一般的害怕而是發自內心的害怕。在害怕之中帶著發自內心的敬畏之心,李長河實在是不明白,坐在一起兩人能互罵,現在這麽就敬畏了。


    快要離開軍營趕赴水師大營,李長河終於忍不住問道:“爹,怎麽看起你很害怕劉伯伯的樣子。”


    被兒子這麽一說李山海心裏咯噔一下,說道:“爹,哪裏害怕了。小時候你又不是見過,你爹我將你劉伯伯按在水裏亂打都不敢反手,你才多大就忘了。”


    這麽一說不到二十歲的李長河輕輕說道:“好像也是。”立即說反駁道:“不對啊,爹你就是害怕劉伯伯。剛才劉伯伯叫你都不敢大聲說話,我的眼又不瞎。不止是爹,還有各位叔伯都很害怕的,也就比我大不了幾歲的反而不怕。”


    說到這裏李山海苦笑著說:“你們是沒有趕上十四年前的北鏡三捷,要是家裏長輩提醒過的話,誰能不怕呢!”心裏想著,軍中武將最願意跟隨劉策出征,因為劉策能將每一人用到極致,做到百戰百勝。又最怕成為劉策麾下,你可以提出建議改變軍政謀略,但是既然決定的戰局,但凡有人反駁,劉策可以繞的一次,絕不會有第二次。


    說到最深處的李山海問兒子道:“你還不是害怕劉知幸,跟人家一聲一聲大哥叫著。”


    李長河低頭說道:“我不是打不過人家,當年都打上咱家了,你還不是不敢迴太平城給我出氣。你還好意思說我,怕劉知幸,說的既膽子大似得。”


    聽到兒子的話李山海到是不反駁,當年並非不敢到劉府問罪。隻是因為涉及太廣,更重要的先皇想要敲打水軍大都督,也是一番提醒。這幾年中便於李廷夜走的遠了一些,不然不是大帥的劉策李山海真的未必就怕了。


    重重拍了李長河一頭道:“你小子是你爹揍的少了,敢這樣說你老子。在大帥麾下做好本分事,讓你幹什麽就幹什麽,千萬不要違背軍令,小心你老子都救不了你。”


    李山海臨行前又重重囑咐,李長河一直點頭點的煩躁道:“你快走吧,我都記住了。”


    。。。。


    一連數日大軍調度,李山海撤下鄱陽湖五萬水軍,順著浯河一路南下。李廷夜露出敗勢全軍後撤,將吳軍放入徽州境內。一係列謀劃徹底擺放在東吳眼前,侯馬平原之上東吳十五萬大軍兵臨徽州城下。李廷夜看著浩浩蕩蕩的東吳大軍,心中發寒。


    徽州李氏入主徽州以來,東吳從未兵臨徽州城下。最痛之處某過於劉策下達的軍令,又對隻知道援軍,不知道領軍者劉策根本不是要決戰而是要屠殺東吳十五萬大軍。


    在鄱陽湖上除去李山海的徽州水師,將徽州船塢幾年來建造的戰艦全部投入之中,以七萬登船作戰。真不知道劉策要用什麽辦法,用不懂水戰的七萬大軍,殲滅號稱水上霸主的東吳水師。


    徽州城下劉策一身黑甲,身後多是曾經跟隨劉策討伐突厥的舊部。加上徽州軍十萬,達到三十三萬大軍,號稱五十萬大軍匯集在侯馬等待東吳大軍最後的掙紮。


    吳軍氣勢大勝殊不知在後方等待的不是勝利,而是一場史無前例的大屠殺。


    當吳軍在徽州城下發現侯馬之地梁軍圍剿而來,已經晚矣。兩軍對持在侯馬平原,劉策眼神流露出已經許久沒有出現過冷漠。號稱五十萬大軍的梁軍,黑甲在刺目的陽光之下閃閃發光。


    兩方軍團對持,劉策一馬當先。東吳主帥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一身紅甲縱馬趕到兩軍之間。大聲喊道:“你便是劉策。”


    一手提著長槍的劉策說道:“正是本帥,你又是何人。”


    東吳主帥放聲說道:“挺好了本帥乃是大吳兵馬大元帥柳子府。”


    隻見劉策調轉馬頭看都不看一眼道:“本帥對死人不感興趣,除非投誠。”


    柳子府沒有想到傳聞中大梁另一位戰神劉策孤傲,想不到會如此傲慢,冷哼一聲道:“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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