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透玻璃熒杯,溫香軟玉徘徊,燭影燈光迷幻,寡者無家可歸。


    話說展宏伸手搶過則羅手中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甘冽的瓊漿一線入喉,一團火氣遊走於胸前,驅走那惱人的頭痛。


    “謝謝你的酒。”展宏說罷起身離去,隻留下桌邊的則羅微眯著眼看著展宏的背影。


    ·


    “瞧瞧這是誰呀!”


    這溫香樓的大廳之中有一整麵牆用千萬年藏地烏木所製的酒架,在酒架上擺放了各式各樣各種材質的存酒器具,有那木製的、陶製的、金屬製的、玉石製的,樣式有酒壇也有酒瓶和酒壺,還有整整一排西方羅巴國所產的綠色玻璃酒瓶。


    女人的聲音從酒架的一側傳來,接著一陣香風撲麵,嬌小玲瓏的任紅隨風擺柳,緩步走到展宏麵前,玉指伸出狎昵輕撫著展宏的胳膊柔聲說道:“弟弟,你來我這兒怎麽也不打聲招唿呢。”


    展宏微笑著說道:“許久不見你還是這般漂亮。”任紅聽罷“咯咯”地笑了起來,開口說道:“你就會哄人家開心!我是老咯,也就是你還能昧著良心說我漂亮呢。”話罷她收起笑容接著又說道:“你這兩日鬧得動靜可是夠大的。”


    “我本不想跟他們動手。”展宏依舊保持著微笑道“可他們偏偏要惹上我。”


    任紅招唿侍女端來兩杯白葡萄酒,一杯留給自己,另一杯遞給展宏開口說道:“你有沒有想過,並不是他們惹上的你,而是你惹上了他們?”


    “我不曾招惹過別人。”展宏微笑著接過酒杯,一口喝掉大半杯酒。


    任紅雙眼含情盯著展宏的雙眼問道:“那些死在你手上的人可都是他們招惹了你的?”


    展宏不答話,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他舉起酒杯喝光了杯中酒,然後把酒杯遞還給任紅,一言不發轉身向大門走去。


    任紅輕唿出一口氣對著展宏的背影說道:“你要小心一些……”


    ·


    北朝正國上京喜都,整座城籠罩在連日的陰雨之中,氣溫陡降。


    智肆靠坐在西市邊城商會分會三層頂樓的窗邊,那窗外的街道上人來人往熙攘熱鬧,他右手擺弄著金瓜小錘,百無聊賴地哼著西域小曲。


    “肆哥,一樓和二樓的兄弟們都做好準備了。”說話之人生的牛高馬大,金發金須,皮膚雪白,一雙碧眸,再看身上穿著鐵質的板夾,身背雙手巨劍,走起路來真真是“叮當”亂響,這人走到窗口往天上看了看說道:“嗯,這陰雨讓我想起了家鄉。”


    智肆饒有興致地說道:“家鄉……我不知道我是在什麽地方出生的,加特奴,給我說說你的家鄉吧。”


    加特奴依舊眼望著陰雨不斷的天空開口說道:“嗯,我的家鄉要坐船渡過狹海,一年裏隻在秋季刮西北風,可借著風勢而行,三天就能到木穀港,港口的酒吧裏有很多漂亮的姑娘,她們既是狂野又是大方,屁股又翹又圓,腰很細,胸脯鼓鼓的。”加特奴說到這裏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接著說道:“你要是去,就可以跟她們喝酒,你還可以給她們講你在海外的奇幻經曆,如果她們聽得開心,今晚你將不再孤單嘍。”


    智肆有些心馳神往,催促加特奴繼續往下說。


    “嗯,你就這樣度過了美妙的一晚,第二天可要早早騎上你的駿馬,從木穀港向北穿過山穀和密林便來到河穀平原,這裏流淌著由藍河、綠河、紅河匯集而成的三叉河,三叉河向東奔騰而去,最後流入蟹灣,女泉城就坐落在三叉河邊,早起自木穀港隻要一天的路程便能到達這女泉城。


    女泉城啊,釀造的美酒在我們羅巴國是出了名的,甘甜可口,再配上油炸的土豆和煎魚,你大可以在女泉城喝到天亮,隻要你喜歡。


    第三天你會看不到太陽,放心,你並不是醉死過去了,太陽隻不過是躲在了烏雲的後麵,緊接著天空就開始下雨,雨呀下下又停停,這雨呀將伴隨著你接下來的旅程。


    沿著三叉河再向西北走,半天時間就能到達鹽水鎮,也就是我出生的地方,鹽水鎮向北可以到長城,向南可以到羅巴的首都君臨,那可以說是四通八達,鎮上還有好多的旅館和酒吧呀,你在鎮上總能見到不認識的人,聽他們天南海北的講些神奇的事,你每天都會過的很新鮮啊。


    每一天的早上我的母親都會熱好牛奶煎好蛋餅叫我起床,然後不等我吃完就會被父親催促著一把推到雨中,他總是叫我先去他的鐵匠鋪裏生爐火,這時候母親就會罵父親,然後給我披上雨衣。”加特奴說著說著眼睛竟然濕潤起來。


    智肆的心像是被什麽重重錘了一下,他漠然地扭過頭看向窗外,嘴裏小聲說道:“真是讓人羨慕,我就從沒見過我的父母。”


    加特奴聽罷自知失言,趕忙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對智肆說道:“肆哥,你說我們等的人會來嗎?”


    智肆咬了咬嘴唇答道:“人怎麽能知道狼的想法呢。”


    正此間,這邊城商會的樓下傳來一聲尖叫。


    ·


    且說這雨是小了些,不急不慢的從天空中滴落人間。


    喜都邊城商會分會的正門口以往都隻是有兩名守衛值崗,而如今這一日的傍晚卻比以往多派了兩個人。


    “誒,還是你們運氣好呀,被選中在少主身邊做事。”一名高個子守衛滿是妒忌地開口對身邊的兩人說道:“你們在大人物身邊總好過我們這些看門的吧。”


    顯然這兩位少主身邊的護衛並不想接這位高個子守衛的話茬,其中一個大胡子壯漢插話道:“我聽說前街牡丹樓新來了幾個苟麗國的女人。”高個子守衛一聽這話來了勁頭,興奮地掐著腰說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前天休班我還去見識了一番!你們是沒看到呀,那個軟乎乎的胸脯呦……”跟大胡子壯漢一起的瘦子一皺眉,冷言打斷道:“都認真點!我們可不是過來聊閑天的!”


    高個子守衛聽罷一撇嘴,小聲說道:“哼哼,這少主身邊的狗就是會叫。”


    “你他娘的說什麽?”瘦子護衛眼睛一瞪,手就放到了刀柄之上。


    “我說,我說你會叫!”高個子守衛嬉皮笑臉,手也很自然地放到了刀把上。


    “好大的膽子!”瘦子護衛說完拔出彎刀就砍向那高個子守衛,再看這高個子守衛也是硬氣,直接拔刀搪開砍來的彎刀。


    眼見著打了起來,旁邊的另外兩人忙去拉架,大胡子護衛笑道:“兄弟別生氣!都是開玩笑!何必動……”


    “刀”字還未說出口大胡子隻覺得喉嚨一涼,緊接著嘴裏發甜,伸手一摸自己的脖子上竟然插著一支弩箭,還未等他做出反應,又一隻弩箭破空而來正釘在他的太陽穴上。


    瘦子護衛眼見著大胡子栽倒,驚唿一聲近步上前扶住大胡子,高個子守衛和另一名守衛忙拉開守勢橫刀於胸前緊張地盯著邊城商會大門口的街麵,但見這街麵上人流如潮或匆忙或優遊,三個一夥五個一群撐著傘或穿著蓑衣、雨衣趕路,時不時經過的牛馬車鈴鐺聲響,路上的人群便四散開來,叫賣聲和琴樂聲融在雨聲之中,真是縹緲虛無。


    瘦子護衛拖著大胡子的屍體腳步後移,他連聲喊道:“退,退,快退迴屋裏!”他這話音剛落,不知從何處又飛來兩支弩箭,一支弩箭不偏不歪正中高個子守衛的胸口,另一支弩箭擦著他的肩膀釘在他身後的門板上,三人拖著屍體慌忙退迴到商會一樓內,隨即反身關緊大門。與此同時聽到一樓動靜的智肆和加特奴“騰騰”跑下樓來,隻見一樓大廳裏的眾人如臨大敵,一個個手持兵刃麵麵相覷。就連大氣也是不敢喘。


    “你們可看到來人是誰了麽?”智肆問瘦子護衛,見他也不說話隻是搖了搖頭便不再追問,逐開口吩咐身邊人道:“過來個人,把大個子扶到後麵去治傷。”


    瘦子護衛抱著大胡子的屍體臉色煞白,加特奴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阿羅維伊,也帶你哥哥去後堂吧。”這阿羅維伊緩緩放下哥哥的屍體,探手拿起一邊的彎刀站起身來,眼神冷峻已是恢複如常,他看著加特奴說道:“我哥就跟我一起在這裏,我們那裏都不去。”


    ·


    雨幕罩著喜都西市的邊城商會。


    且說商會門口不遠處的展宏正躲在街道上的人群之中,眼看著商會的大門關閉,臉帶微笑地往商會後院繞去。


    不多時這展宏已經來到邊城商會的後院,抬頭看了看後院牆的高度,確是不高但也不矮,實在不想翻牆,便轉迴身走到商會後門處伸手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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