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月飯店吃了頓飯,除了填飽肚子,給解雨臣的銀行卡刷出去幾個零,沒有得到半點有用的信息。


    好在朝兮本就是出來散心的,沒抱著太大的希望能“踩點兒”成功,畢竟現在科技這麽發達,不是他在解家出入自由的時候了。


    離開新月飯店後,他也沒急著迴去,去附近的什刹海轉了轉,消了食,才慢慢轉迴解雨臣的四合院去。


    黑瞎子仍然不被允許進去,扯著朝兮的腰帶不鬆手,眼巴巴地看著他,那可憐勁兒,確是我見猶憐。


    朝兮低頭看著堪堪露出內褲邊緣的褲腰,太陽穴突突直跳,堅決又氣惱地踹向黑瞎子的腰眼子。


    “你花兒爺不讓你進去,你拉扯我幹嘛?有能耐你晚上來扒牆頭啊!”


    然後頭也不迴地進去了。


    但是吧,世上的事就是這麽離譜,不是這麽就能了結的。


    夜半子時,朝兮躺床上睡得正香,冷不防聽到床邊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響,本能超越了所有思考能力,他想都沒想,就一腳踢了出去。


    可惜一隻胳膊不能用,否則他接下來就是下死手了。


    也幸好是如此,給了隱於黑暗中的人討饒之機。


    “朝爺咳咳……是我……”


    朝兮右眼皮一跳,摸索著按亮了床頭燈,局促的光線足以映照出從地上爬起來的人影——的確是黑瞎子。


    他此刻衣衫半解,墨鏡都甩飛了,看起來格外狼狽。


    因睡前吃了施耐德醫生給開的藥,那些藥裏有安定的成分,朝兮睡得很沉,不然也不會人在床頭脫衣服了才發現。


    “你怎麽會在這兒?”


    朝兮瞪著眼睛看過去,心道幸虧解雨臣不住在後院裏,否則大晚上的就不用睡覺了。


    黑瞎子露出個詭譎的笑容,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這不是白天朝爺你說的嘛,讓我晚上來扒牆頭。”


    ……呸!


    朝兮差點被氣得吐血,啐道:“你腦子有病嗎?你……你當這是我家啊?這是解家的地盤,你不經允許夜闖門戶,要是讓哪個夥計看見了,你讓小九怎麽處置?是饒你還是教訓你?你……”


    黑瞎子飛快撿起墨鏡戴好,擠眉弄眼地湊到他身邊來,笑嘻嘻道:“所以啊,朝爺你還是輕聲些,別罵了,驚動了外人多不好。”


    踏馬的,怎麽說的像是野漢子夜半偷會有夫之婦?


    朝兮狠狠地戳了戳他的額頭,“給我閉嘴。大晚上的跑來胡鬧,還脫上衣服了,你當你夜會小情人呢?”


    黑瞎子立刻做出竊喜的表情,雖聽話地閉了嘴,可是那意思一目了然——可惡,這居然也能被他爽到。


    朝兮真心覺得自己的脾氣越來越好了,居然隻是拽著他的後脖頸然後給他胸口一個膝擊,而沒有直接讓他掛點兒彩。


    “唔朝爺……”


    “我警告你齊小黑,別再挑釁我的慈悲心,那玩意兒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


    一頓折騰過後,黑瞎子終於老實了,乖乖坐到了床角,盡量把高大的身軀縮成小小一團——然並卵。


    朝兮白他一眼,“你沒什麽事就趕緊走,我要睡了。”


    說著,便重新躺迴了床上,慵懶地打了個嗬欠,順帶踹了黑瞎子一腳。


    “明明是你讓我來的。”黑瞎子辯解道,“人家菩提祖師讓孫悟空夜半三更前來,教給孫悟空筋鬥雲和七十二變。現在我也聽你話半夜過來,朝爺,你賞我點兒什麽?”


    朝兮一邊伸手去關床頭燈,一邊說:“還要賞?嗬嗬,你想要什麽?”


    “我想……”


    黑瞎子眸光一閃,小心翼翼地起身爬了過去。朝兮一個晃神兒的功夫,就見黑瞎子以跪伏的姿勢與他四目相對,一條腿擠在他雙腿之間,雙手控在他的腦袋左右,寬闊的肩膀覆下了一片陰影。


    這樣極度具有侵犯性的姿態和距離,讓他不由得蹙眉。


    沒有立刻推開,是因為朝兮確實有些好奇,黑瞎子這廝是不是被什麽電影男主附體,準備搞點兒霸氣側漏的浪漫橋段。


    他隻是涼薄地笑了笑,“你想什麽想,想上天?”


    黑瞎子有些挫敗地歎了口氣,“朝爺,我隻是想……想你兌現承諾。”


    “什麽承諾?”朝兮一時沒迴過味兒來,他給黑瞎子承諾過什麽?


    “你說過,凡是你有的,我看上什麽都可以。”


    呃……這句好像是說過,是在格爾木剛剛重逢的時候,他因沒能遵守十五歲生辰之約而想要補償黑瞎子,但是……


    黑瞎子繼續說:“在魔鬼城的時候,你也說過一次,出去後你的寶貝隨我挑。”


    好吧這句大概也說過,雖然他不太記得了。


    朝兮挑了挑眉,“合著你是來討債的?我的寶貝都是長白山,你急著想要的話,我給那邊兒打個電話交代一下,你自己過……”


    “我要的是你。”


    黑瞎子突然打斷他的話。


    朝兮一愣,旋即啞然失笑:“你這都是從哪兒學來的,也太膈應人了吧,我雞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句句肺腑。”


    黑瞎子目光灼熱,似要將他身上衣衫都燃燒殆盡,裸裎相待。


    “朝爺,你分明也喜歡我的吧?”


    朝兮大是無語:“我怎麽不知道?”


    “上次在會所,你看著我眼睛都直了。”


    “我那是生理反應!”


    何況哪有看直了眼睛?他明明很快就移開視線了!


    朝兮試圖縮迴手來,推開身上壓迫感十足的人。


    不料黑瞎子突然伸手去握住了他的,然後順勢關掉了床頭燈。


    房間霎時陷入了一片黑暗。


    饒是朝兮視力極佳,也不免適應了一下,方才能繼續與黑瞎子對峙。


    後半夜清冷蕭疏的月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恰好灑在床頭。黑瞎子摘下了墨鏡,黑暗裏他的眼睛反而能看得更加清晰,能將朝兮的全部表情收入眼底。


    朝兮永遠淡定的眼眸裏閃過短瞬的異色。


    黑瞎子勾唇,“朝爺,你對我有生理反應,還不能說明你迷戀我嗎?”


    “那我迷戀的人可多了去了。”朝兮冷冷一笑,“長相好看的,肌肉漂亮的,在我麵前出現,我都願意多看幾眼,也想做些荒唐事來排遣寂寞,這是正常男人應有的生理需求,你怎麽就覺得你特別?”


    “因為……”


    黑瞎子伸出一根手指抵著朝兮的薄唇,爾後緩緩向下,經過敏感的喉結,劃過緊實的胸肌、腹肌,在某個脆弱的部位開始打轉。


    “因為我現在就在你眼前,活生生的我,觸手可及。而你現在需要我,渴求我,這就是真實的。”


    “而我,想把現在,綿延到越遠越好……最好是一輩子。”


    黑夜像是蒙住了雙眼,可朝兮確信自己能看清黑瞎子的眼睛,亦能在他說出這番話時,在那白色的瞳孔裏看出誠摯的愛意。


    朝兮輕輕一嗤,聲線裏夾雜著幾許寒涼:“我這個人,向來將色欲和情愛分得很清楚,畢竟喜歡或不喜歡,這種事是沒辦法說謊的。我對你,與你對我,根本不是一迴事。”


    那雙異樣的眸子裏極速掠過一絲劇烈的痛意,“我知道。”


    “我活了一百多年,嚐過肉體的歡愉,但從不曾為任何人動心,包括……你所謂的‘現在’。”


    這次的迴應更快,也更平和,“我知道。”


    “你既然都知道,那你還這樣,你是自虐狂麽?”


    解雨臣那事兒且不談,朝兮確然不願讓自己心頭為數不多記掛著的人,被自己如此對待。


    但他也是自私的。要他為此勉強自己的心意,或是背負著什麽愧疚感,那他寧可去包養幾個金絲雀解決生理需求。


    黑瞎子隨聲笑笑,忽然換了個話題,“朝爺,你知道我原本的名字麽?”


    “你原本是什麽人,我並不關心。”


    黑瞎子卻堅持介紹:“我祖上是蒙古旗人,姓博爾濟吉特氏。我額吉給我取的名字有四個字,叫格日樂圖。在蒙古語裏,格日樂圖的意思是光明。”


    朝兮聞言,不由得心頭一顫。


    “你……”


    “朝爺,自從你跟我說,要我在重重黑夜裏尋一個光明……從那時起,你就是我畢生追尋的光明,朝夕念想,朝夕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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