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蛻另一端的通道已經坍塌,石壁上的磚石都扭曲了,四壁石塊全部移位,塌出了很多的豁口,從裏麵漏進來許多沙土,因此,一行人走得十分艱難。


    從體感來說,他們越走越深,也越來越向下,正當他們一處裸露的砂土層附近時,對講機突然響了起來。


    朝兮很是驚訝,因為他們已經走出去小半天了,按理說離蛇蛻很遠了,那兩個傭兵的對講機電波根本傳不過來。


    “可能是這裏塌陷出了很多縫隙,而他們現在跟我們的垂直距離並不遠。”


    王蛇如此解釋著,點開通訊,不料那頭卻傳來了吳三省的聲音:“謝老板。”


    “還活著?那就好。”朝兮隔著電波嘲諷道,擺擺手示意眾人原地休息。


    “……我們大概還要兩個小時才能趕過來。”


    吳三省還算客氣,隻是背景音裏傳來一句“你大爺的會不會說話”——因為電波信號的關係,聲音有些失真,不過從語氣上推斷應該是那個胖胖的北京人。


    朝兮急忙追問:“張起靈也跟你們在一起?”


    那巨蟒頭上插著張起靈的黑金古刀,可見經曆過一場血戰,更別提那些野雞脖子。如果沒有張起靈,胖子他們根本不可能活著走到這裏。


    然而那頭的聲音停了一會兒,就在朝兮急得要跳腳的時候,吳邪的聲音響起:“謝老板,小哥他之前追一個渾身是泥的人,跟我們走散了。”


    朝兮騰地一下站起來,“走散了?”


    “是的。我和胖子、潘子從另一個水渠下來,恰好遇見了我三叔,然後在蛇蛻裏遇見了……”


    朝兮心道:誰管你們怎麽追過來的?他沒耐心聽下去,氣惱地把對講機丟在沙地上。


    這群不靠譜的坑貨!


    由於力氣太大,砂土層土質脆弱,對講機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小坑,附近漸漸裂開了一道縫隙,堆積的沙土便順著縫隙滑落下去。


    “朝爺,這下麵是空的。”


    黑瞎子聽見響動趕過來,半蹲在下來,用短刀的刀鞘砸了砸,那個小坑四周便出現了更多的縫隙,最後塌陷出一個兩臂合抱的大坑,周遭的沙土唰唰地漏了下去。


    朝兮從惱怒中迴神,往坑裏一瞧,下麵幽深而黑暗,果然是空的。


    而隨著他蹲下來,附近一塊青石上的字跡也映入眼簾。


    這是一塊因坍塌而歪倒的石壁殘垣,上麵刻著一串歪歪扭扭的英文字符。朝兮看著這似曾相識的記號,皺眉思索起來。


    “他來過這裏。”朝兮自言自語。


    吳邪剛剛說起張起靈是追蹤一個泥人才跟他們走散的……或許並不是走散,而是張起靈刻意丟下了吳邪,不想讓他涉足險地。


    張起靈甚至比朝兮等人更早來到了這裏,以防萬一他還是留下了記號,給可能到來的吳三省和吳邪,也給未來可能失去記憶的自己。


    張起靈應該就在下麵。


    朝兮從黑瞎子手裏奪過了對講機,調整頻道,盡量心平氣和地命令道:“你們提提速,有情況。”


    有朝兮用對講機指揮,吳三省等人在一小時零二十分鍾後來到了他們所在的位置。


    短暫的會麵,朝兮掃視著久別重逢嘀咕不停的吳三省和吳邪,目光一一掠過胖子、潘子……吳三省的夥計又少了兩個,看他們一個個灰頭土臉的,估計也折了。


    人群中,唯獨少了張起靈。


    朝兮暗自握拳,臉色陰沉地聽吳三省說起分開後的情況。


    原來吳三省起早離開營地前,曾點過代表“危險”的信號煙,本意是想讓吳邪知難而退,沒想到吳邪會追過來,更沒想到營地會被野雞脖子圍攻。


    等吳三省迴到營地,發現所有人都不見了,就順著那些火燒的痕跡追蹤過來,又在中途遇到了順著信號煙找過來的吳邪三人。


    吳邪終於見到了久尋不見的三叔,少不得同他爭執計較一番,但總歸誰也說服不了誰。


    最後他們各自讓步,同步了彼此這邊的信息,一起追到了水渠處,然後在蛇蛻裏那兩個傭兵指引下,聯絡到了朝兮一行。


    潘子和胖子還是在雲頂天宮時短暫地見過朝兮一麵,對於這個身手奇絕卻一身謎團的怪人,都是保持著懷疑的態度。


    尤其是胖子,自從匯合後就悄悄在吳邪耳邊念叨:“天真,這貨真是小哥的二大爺?雖然他倆是長得有些像,但小哥不是失憶了麽?會不會是那種豪門狗血劇,小哥是他們家族唯一的繼承人,他大爺為了篡位,就趁小哥失憶來害他……”


    問題是朝兮耳力相當好,這悄悄話跟在他麵前說根本沒區別。


    本來就因為吳邪等人弄丟了張起靈而憋了一肚子火,偏偏這胖子還嘴裏不幹不淨,“新仇舊恨”加一塊兒,朝兮凜了凜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胖子身後,賞了他一記過肩摔。


    胖子當場被摔懵了,疼都顧不上了。


    等他反應過來,就死命掙紮反擊,然而被朝兮以絕對的武力壓製,最後隻能沒出息地謾罵起來。


    朝兮嫌他聒噪,按著他的後腦勺狠狠壓進沙土裏。


    沙子中間有縫隙,不至於喘不上氣,卻能讓他說不出話來。


    世界終於清淨了。


    朝兮順了口氣,抬頭看看周圍——嗯,隻有潘子一個人衝他舉槍,但王蛇等人也不甘示弱。以一敵多,潘子不敢真得按動扳機。


    後來是黑瞎子做了老好人,過去勸潘子冷靜冷靜,不會有事的。


    “這是最後一次。”


    朝兮拍拍胖子肉嘟嘟的臉頰,目光卻審慎地看著眾人,寒聲道:“你們是張起靈的同伴,我不殺是因為給他麵子。但你們最好別犯蠢,我是他二大爺,不是你們二大爺。”


    潘子看了看吳三省的臉色,垂下了頭。沙土裏傳來“嗚嗚”兩聲,朝兮就當做胖子也聽懂了。


    於是他俯下身,湊到胖子的耳畔,輕語不傳六耳:“你有句話說對了,我大爺的確不會說話,他早二百年前就死了。你再聒噪,我就送你下去見他。”


    言罷,方鬆開壓製,走到一邊旁若無事地吩咐人準備下去。


    胖子被吳邪和潘子扶了起來。他皮糙肉厚的,沒受什麽傷,隻是吃了一嘴沙子,臉上劃出幾道血印子,侮辱性極強。


    他憤憤地瞪了一眼朝兮的背影,無能狂怒。


    吳邪也沒法子勸。說到底是胖子自己嘴賤,說人短處被抓個正著,而偏偏謝朝兮又不像先前遇到的那些人,被揍也是活該。


    不過吳邪的確沒想到謝朝兮真的會動手。


    他還以為像這種活了好多年又強到爆炸的狠角色,早就修煉成精,看淡世俗,不與我等屁民一般見識了。


    雖然有些對不起胖子……但吳邪打心眼兒裏覺得,謝朝兮是真得好看啊。


    尤其是打人的時候,那個威風堂堂氣勢洶洶的模樣,又強大又危險又風情,簡直是該死的迷人。


    想到這裏他悄悄給胖子翻個白眼,心道:讓你嘴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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