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躺著的是董誌明,在山裏被葉舒踹斷了兩根肋骨,出了山直接就被送到了這裏。他現在還記得當時葉舒看他的眼神,憤怒加上殘暴,看他跟看個死人一樣,那可真是想要自己命的意思。現在在這裏又看到葉舒,他心裏的恐懼完全戰勝了身上的疼痛,下床光著腳就要跑,醫生和護士攔都攔不住。


    “迴去!”


    秦川走進了病房,喝止住了董誌明。董誌明看到秦川像耗子見了貓似的,雖然不情願但還是乖乖迴了病床,這上了床也感覺到疼了,疼的他齜牙咧嘴,但還不忘時時偷瞄門口的葉舒兩眼,身子緊繃,如果發現葉舒進屋奔他過來,他會第一時間逃出去。


    “你傷好了麽?就敢下床?”


    “沒好。”董誌明弱弱的迴了一句,瞄了眼葉舒又問秦川,“他來幹嘛呀?怎麽還要住這房間?”


    “葉舒受了點傷,過來檢查一下。”


    “他也不是咱們係統的呀?這裏不是不對外嗎?”


    秦川聽出了董誌明的意思,眼珠子一瞪,“你那那麽多廢話,葉舒是為幫咱們破案才受的傷。”


    董誌明低頭小聲叨咕,“那我也和他一個房間。”董誌明心裏是十萬個不願意見到葉舒,別說住一間病房了,同在一個醫院他都怕葉舒趁機過來弄死他。


    秦川知道董誌明是怕葉舒報複他,但他也相信葉舒為人,尤其是聽了司機的匯報和車內的錄音之後,知道葉舒早想開了,與董誌明之間更沒有什麽仇恨可言,不然也不會現在就把他送醫院來,還讓他們住一間病房。


    看著自己手下驚慌失措看著自己,眼神裏除了恐懼就是哀求,哪有一點警察的樣子,秦川氣的哼了一聲,“這裏沒病房了,隻有你這間有床位。”


    董誌明害怕歸害怕,但頭腦很清醒,聽秦川說沒房間了,急忙接話道:“有病房,隊長,還有病房。”一指門口的譚笑,接著說:“笑笑一個人住在隔壁,你讓笑笑住在這個房間,讓他住隔壁去。”


    聽到這話,氣的哼哼的不止是秦川,譚笑更是直接闖進了屋子,狠狠一拍床頭的桌子,“董誌明,你想什麽呢?讓我和你一個房間,你做夢呢。我為什麽搬出宿舍,還不是為了躲你遠點兒,讓我和你住一起,我還不如迴家呢。”


    “笑笑……”被譚笑一通訓斥和言語打擊,董誌明滿臉的悲傷,話也說不出來了,竟然還流了幾滴眼淚。


    譚笑嫌棄的哼了一聲,“跟個娘們兒似的。”


    “笑笑,住口。”一旁的秦川實在看不下去了,董誌明死追纏打的追求譚笑這是在他們隊裏本來就鬧得沸沸揚揚的,開始他還有意撮合他們,後來看譚笑實在看不上董誌明,他也就沒了那份牽媒拉線的心思,所以才借葉舒受傷那件事把譚笑趕的遠遠的,沒想現在還鬧到這裏來了。


    “這裏是醫院,不是酒店,還讓你選選房間,就這兩間房,愛住不住。”


    董誌明雖然害怕隊長的淫威,但此時顧不上那麽多了,嘴裏小聲嘟囔道:“反正我不和葉舒住一起,我寧可現在就換醫院,或者迴家。我可不希望在山上沒被他打死,反而在醫院裏被他害了。”


    “你……”秦川舉起巴掌,恨不得扇下去,但看他那可憐巴巴,滿臉淚痕的模樣又實在不忍心打他,如果真讓他和葉舒住一起,估計肋骨能好,但精神一定不正常了。轉身看向醫生,尷尬的問:“大夫,他們倆有些矛盾,您看能給調換個房間嗎?”


    醫生戴著口罩,看不見什麽表情,但被董誌明這麽一鬧,估計臉色不會太好看,冷聲說道:“秦隊長,咱們醫院不是營利性的,就這幾個床位,你讓我去哪給你調換?樓上給領導預留的病房倒是有,你看看他們誰合適住去嗎?”


    “這……”


    這不軟不硬的釘子將秦川弄的無語了,情況他知道,但麵前這情況也讓他頭大呀。


    見秦川在那唉聲歎氣,譚笑說話了,“醫生,隔壁就住我一個人嗎?”


    醫生“嗯”了一聲,“就你一個人。”


    “有幾張床?”譚笑接著問道。


    “兩張床。”醫生對屋子裏比劃了一下,“和這間一樣,兩張床,一個衛生間。”


    譚笑點了點頭,“那行,讓葉舒和我住一間病房吧。”


    “什麽?”


    不僅秦川和醫生震驚了,連一直哭哭啼啼的董誌明都驚呆了,不敢相信的看著譚笑。


    “笑笑,你不能和他住一間……”


    醫生也覺得意外,保持著微笑和譚笑解釋,“姑娘,我需要和你解釋一下,雖然醫院裏沒有明確規定區分男女病房,但我們按慣例還是男女分房,畢竟男女在一起,有時候不方便。”


    醫生說的還算委婉,但該表達的意思也都表達了,這種事他們不讚同,也不反對。


    譚笑搖了搖頭,毫不在乎的說道:“沒什麽方便不方便的,平時我們也住一個房間。”


    “啥?”這次董誌明更驚訝了,嘴巴張的老大,不敢置信的看著譚笑,再看看門外的葉舒,然後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眼盯著天花板,滿臉的絕望,這個打擊對他來說有點大了,他實在接受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秦川看了看譚笑,又看了看葉舒,最後皺著眉頭問譚笑,“你們真住一起了?”


    譚笑點了點頭,“對呀,公寓裏沒房了,我被停職了沒錢租房,就搬到葉舒房間去了。”


    “什麽?”秦川聽的直咧嘴,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的手下竟然這麽……指著譚笑點了幾下,秦川沒說出話來,但眼裏滿是失望和自責。


    葉舒見他們明顯想歪了,進門解釋道:“秦隊長,譚笑是搬到我那裏,但……”


    “閉嘴!”


    “你出去!”


    葉舒剛走進屋子兩步,結果惹炸了屋裏的兩個人,一個是怒視自己的譚笑,另一個就是一手捂著耳朵,一手指著自己讓自己出去的董誌明,不知道這小子哪來的膽子,現在竟然敢和自己這麽豪橫了。


    看到譚笑那吃人般的眼神,葉舒識趣的閉上了嘴,然後又退了出去,他真怕董誌明一口老血吐出來,直接當場就掛了。


    “嘖嘖,你們覺得沒事就沒事吧。”醫生倒是很開放,沒什麽太強烈的反對,將床位的名牌取下來交給護士,讓她放到隔壁去。


    秦川走了,董誌明把自己蒙在被子裏,葉舒和譚笑去了隔壁。


    在葉舒看來,其實這家醫院的病房倒是標準不低了,屋內兩張床,兩套床頭儲物櫃,還有一個突出的陽台,一個衛生間,外帶隻有一個微波爐的小廚房。


    葉舒先去衛生間照了照鏡子,發現自己被蛇咬了以後沒什麽大變化,隻是皮膚好像暗了點,有點紅,就像在外麵站久了,被日光曬的一樣。嘴唇有點發白發幹,好些有點缺水。


    再出來時,房間的窗簾被拉上了,屋內有些昏暗,譚笑已經占領了裏麵的床,躺在床上蓋好被子打算休息。


    “咋的?這就睡了?”葉舒脫了鞋,上了門口的床。


    “廢話,這些日子就沒好好休息,昨晚又一直沒得覺睡,你不困啊?”譚笑轉過身麵朝窗戶,沒到兩分鍾就睡著了。


    “你就是頭豬。”


    葉舒嘟囔了一句,倚在床上掏出手機翻了翻,他也想睡,確實累了好幾天了,該好好歇歇了,至於毒不毒的事兒,現在用不著自己操心,那是那些專家操心的事兒,如果專家都解決不了,那自己操心也沒有用。可以手機都快劃拉沒電了,葉舒還是沒有絲毫睡意,而且好像還約看越精神。


    “靠,什麽情況?”


    以前夜裏監視完,早上迴到公寓一頭栽倒就能睡著,怎麽今天一點睡的意思都沒有?葉舒發現不對了,心裏不斷嘀咕:“難道這跟那蛇有關?但譚笑怎麽睡得和豬似的,她也被蛇咬了,咬她的是綠蛇,咬我的是紅蛇,難道和這有關?白雪說那兩條蛇雖然共生,但是毒性相克,莫非中毒後表現也各不相同?應該是了,她嘴唇發紅發豔,我嘴唇發白發幹。可惜白雪沒說清楚就沒了,這事想打聽都沒地兒打聽。對了,福利院那女的,還有飯館的老板娘和‘不倒翁’都有曖昧關係,她們也被蛇咬過,她們應該知道點兒東西,這些藥告訴秦隊長,千萬別漏了……”


    葉舒嘟囔了一會兒,手機沒電也不能玩了,坐在床上念了會“寬心咒”,終於有了些困意。


    葉舒剛睡了一會就被護士叫醒了,兩人又被帶去做檢查,什麽核磁、ct、腦ct做了個遍,顱腔、胸腔、腹腔、盆腔照了個遍,又抽血又驗尿的忙活到了下午。不過這裏唯一的好處就是不用排隊。


    迴到病房,護士送來了葉舒和譚笑的晚飯,因為中午飯時間早就過來了,同時告訴他們今天沒事了,明天不要吃早飯,還要繼續檢查。飯菜不錯,葷素搭配的,量很大,味道也很棒還錯,比街上賣的快餐強多了。


    吃完飯沒多大一會兒,秦川又來了,同時還帶來了兩個背包,“這是你們兩個的東西,在這不知道住多久呢。”


    看著自己熟悉的背包,葉舒看了看秦川,“秦隊長,你去我住的地方了?”


    秦川瞪了葉舒一眼,語氣不善的說道:“廢話,我不去還真以為你們住一起了呢,我怎麽和笑笑她爸爸交代?”


    葉舒撓了撓頭,苦笑著從背包裏翻出自己的充電器給手機充電,然後將背包塞到床頭櫃裏,譚笑那個也不用那姑奶奶命令,也塞到了她那邊的櫃子裏。


    秦川坐在葉舒的床上,掏出根煙剛塞到嘴裏又放了迴去,“你們先在這兒住著,看結果出來專家怎麽說,不行咱們再換地兒,現在科學這麽發達,隻要沒當時毒發身亡,那就不是事兒。”


    “行。”葉舒是沒什麽反對的,對自己好怎麽會去拒絕,同時還不忘提醒秦川去調查夜裏常去“鬆竹堂”那兩個女人,讓從她們身上找思路。


    秦川坐了一會兒,又到隔壁看了看董誌明就走了。


    連著檢查了三天,兩人身上的毒也沒查出什麽結果。反而譚笑通過不同渠道的打探,知道了一些別的信息。


    福利院的那個女人和飯館的老板娘一經審問就全交代了,她們隔兩天去找一次“不倒翁”是因為她們身有“頑疾”,找“不倒翁”幫她們治病,每次都是黑燈瞎火的被什麽東西刺一下,然後再吃下一些藥物,隻是每次效果持續時間都不長,所以她們每隔兩天都要去找“不倒翁”一次。至於她們二人和“不倒翁”的關係也正如葉舒和譚笑所料的那種,她們都說自己禁不住的想親近“不倒翁”,不是因為“不倒翁”不倒,而是在心裏有著一種接近崇拜,離不開他的感覺。至於蛇的事,她們根本不知道,更別說見過。


    到了第四天上午,葉舒和譚笑二人還等著護士叫他們去做檢查呢,結果,護士沒來,醫生來了,而且還不是帶他們走,而是放下兩張報告並下了逐客令,“通過這三天的檢測,經過專家會診,確定你們並沒有中毒,不要自己嚇自己,你們身體健康,各項指標都符合標準,今天就可以出院了。收拾一下,中午前騰出病房來。”


    “啥?”


    看著醫生離開的背影,葉舒和譚笑呆呆的看了下對方,臉該紅的紅,該白的白。嘴唇也是,該白的白,該紅的紅,怎麽能說沒事呢?


    譚笑找醫生去說,結果被哄了迴來,她們隻看結果,才不管譚笑的臉白不白,嘴唇紅不紅。專家都給了結論,報告也說的清清楚楚,說別的沒用。


    過了一會兒,秦川滿臉笑容的來接二人出院,兩個人明明知道自己有事,但不管和誰說,誰也不信,還被不少人笑話“誰沒病還盼著得病的”,沒辦法,隻好被坐著秦川的車迴了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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