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白雪嗎?”


    在葉舒發呆半天以後,一直看著他的譚笑突然說話了。


    葉舒沒有說話,隻是半天後才眨巴了一下眼睛算是迴答。


    “那你愛她嗎?”譚笑接著問。


    葉舒依舊沒有說話,這次沒有經過多少思考就輕輕的搖了搖頭。


    譚笑笑了,滿臉的不相信,“愛就愛唄,你不用逃避,有什麽不敢承認的,如果不愛她,你會那麽拚命的去保護她?如果你不愛她,那你為什麽在白雪被劫持的時候就像瘋了一樣,還不顧一切的追到山裏?”


    葉舒看了譚笑一眼,眼睛裏迴複了些神采,問道:“你愛我嗎?”葉舒的聲音此時生澀沙啞,咽了幾口口水才略感覺舒服些,隻是那個問題連上這咽口水的動作,怎麽看都是一副豬哥惡心的嘴臉。


    “什麽?”譚笑被葉舒這突然的一句給問愣住了,原本打算懲罰葉舒不說實話要去掐他的手也忘了動作,手銬銬住的兩隻手落在了一起。


    等譚笑愣了一會兒,看清葉舒眼神裏有些玩味後,知道自己被耍了,直接在葉舒手背上掐了一下,“你有病啊?”她沒大聲喊叫,畢竟前麵還有別人,手上也沒用太大的力,至少葉舒沒感到疼。


    “那你為什麽擋著那些人,不讓他們開槍?”葉舒接著問。


    “我怕他們把你當壞人斃了。”譚笑居高臨下咬牙切齒的瞪了葉舒一眼,同時舉起自由的左手,攥成拳頭在葉舒頭上揮舞兩下,示意他再瞎說的後果。


    “我也一樣。”葉舒對她的威脅視若無睹,擠出一絲笑容接著說道:“因為她是我朋友。我不能置她與危險之中而視若無睹。”


    “那你為什麽在白雪中槍後你又像變了個人似的,為什麽會反應那麽強烈呢?像個惡魔一樣,差點殺了小董……不是因為你愛她嗎?”譚笑不太相信葉舒的解釋,畢竟剛才葉舒的表現太嚇人了。


    “我變得激動,是因為我見不得熟悉的人死去,還是以那種形式在我麵前離開的,你沒看到她當時的眼神,有不舍、有不甘,有遺憾、有解脫,很複雜,還有許多我理解不了的含義,我當時特別恨自己無能救不了她,如果能將我的命換給她我都不會猶豫……”


    譚笑沉默了,她知道葉舒說的沒有誇張,她能理解當時葉舒的心情,因為當時她在葉舒身上看到了一種淒涼,就像被全世界遺棄了一樣,跪在地上猶如一片落葉,似乎隨時都可能被一陣風卷走,在他兩眼中看到的不是絕望,而是根本就沒有希望。如果非要形容,他那時更像一具行屍走肉,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有那種神情,所以她以為葉舒愛白雪,以為她死了,他的世界毀了。但現在看葉舒的情形,雖然不太好,但至少離世界毀滅遠著呢。


    葉舒看了眼愣神的譚笑,接著說道:“如果當時死的是你,我也會那樣。”


    譚笑突然從思緒中反應過來,一巴掌拍在葉舒頭上,“你就不能咒我點兒好?”打歸打,眼睛裏卻多了絲喜悅,可惜葉舒沒看到。


    譚笑幫葉舒揉了揉被她打過的額頭,看著車外輕聲說:“你知道你當時多嚇人嗎?我擔心死了,白雪死了,如果你因為她再做些啥事,我真不敢想象,你想過你的家人嗎……”


    葉舒沒聽譚笑後麵的話,而是問了一句,“白雪現在在哪?”


    “她和‘不倒翁’在後麵的車裏,迴去後會有專人處理。”譚笑沒有隱瞞,也沒必要隱瞞。


    葉舒沒再言語,他明白譚笑的言外之意,知道他已經在暈倒前見過白雪的最後一麵了。


    沉默了一會兒,葉舒緩緩說道:“其實‘不倒翁’死了後,沒有今天的事情,白雪也活不長了,她哭的傷心不隻是因為她的師父,她也在哭她自己……”


    葉舒想坐起來,現在這個姿勢讓他很不習慣,上一次躺在女人懷裏,還是小時候躺在老媽腿上,現在躺在女人懷裏雖然躺你舒服,但是真別扭。試探動了兩下,沒起來不說,還被譚笑按的更用力了。葉舒沒敢太掙紮,怕碰到不該碰的,好在這警車前後有欄杆,不管能不能遮住什麽,至少沒看到司機的臉,沒有讓葉舒無地自容。


    譚笑看著車外,不知道外麵有什麽景色吸引著她,葉舒不知道,更看不見。過了一會兒,譚笑歎了口氣,緩緩說道:“其實我挺羨慕白雪的,至少她為自己哭過,也有你為她哭過,還為她憤怒過……等我死了,你會為我哭麽?”譚笑低頭似笑非笑的看著葉舒,沒等他迴答,自己又搖搖頭,“你一定不會的,按照白雪說的,到時候我會器官衰竭,一定變得又醜又臭的,你躲都來不及。等我要死的時候我一定躲到一個沒人的地方……”說著說著,她沉默了,好像在計劃躲到哪裏才不會被發現。


    見她無限傷感,葉舒沒有安慰,反而嗬嗬一笑,“等你死了,我一定不會哭。”


    譚笑臉色一沉,在葉舒臉上掐了一把,“我就知道你個沒良心的不會哭,你就不能騙騙我,讓我高興高興嗎?還說你不愛白雪?你能為她哭為她拚命,換了我,什麽都沒了。”


    葉舒笑著看譚笑發脾氣,臉被氣的更白了,配上那豔麗的嘴唇,煞是好看,還有她那不斷起伏的胸口,此時更顯得壯觀,隻是葉舒的眼神中沒有絲毫雜念。等譚笑罵夠了,他才輕聲說道:“等那時候,我也死了,還怎麽為你哭。”


    譚笑愣了一下,然後哼了一聲,說道:“你打算為我殉情嗎?美得你,那也得看姑奶奶需不需要。”


    葉舒沒有說話,輕輕將左腿翹了起來,指著腳問譚笑,“看到什麽了?”


    葉舒腳踝處的襪子上有兩點不細看都看不到的血跡,看到血跡,譚笑撇了撇嘴,“就有點血唄,你身上的血還少啊?有白雪的,有‘不倒翁’的,還有那條死蛇的……”說到蛇,譚笑愣住了,因為那兩點血跡好像似曾相識,她抬起右手看了看,虎口處淡淡的兩點和葉舒腳踝處的相仿,距離都差不多。譚笑一下撲到葉舒伸手,伸手將葉舒的腳搬了過來,褪下襪子,腳踝處隻有淡淡的兩個點,譚笑傻眼了。


    葉舒小心翼翼的抽出左手,拍了拍譚笑的胳膊,“咳……咳……能先起來嗎?我被你壓的快喘不過氣了。”


    譚笑這才發現自己現在的姿勢有些尷尬,但坐直了身子後也沒太在乎這些,而是關心的問葉舒,“你什麽時候也被那蛇咬了?”


    葉舒本來臉就紅,現在被憋的更紅了,仰望這譚笑嘿嘿一笑,“什麽叫也被那蛇咬了,咬我的和咬你的可不是一條,你是被你綠的咬了,我是被那紅蛇咬了,不然你以為怎麽抓到的那條蛇?”


    譚笑苦著臉等著葉舒,“你還笑的出來?”


    不說還好,這迴葉舒直接笑出聲來,“我不笑怎麽辦?如果要死,不管是哭是笑都得死,為啥不笑呢?至少比哭好看。”


    見葉舒嬉皮笑臉的,譚笑下意識的就想收拾葉舒,隻是手舉起來又放了下去,“你心可真大。”


    “迴去去醫院看看,萬一白雪說的不對,有能解蛇毒的呢,那不白難過了。”葉舒朝著譚笑吐了吐舌頭,“哎,你被蛇咬了,是人變白了,嘴變紅了,我有啥變化?你幫我看看。”


    譚笑白了葉舒一眼,裝模作樣看了一圈,“你喉結怎麽不見了。”


    “啥?”葉舒身子一停就要坐起來,結果剛一抬頭就撞到一處柔軟,馬上躺了迴去。


    “對不起,對不起。”


    譚笑難得的大度一迴,沒有追究,“沒事的,以後咱們都是好姐妹。”說完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笑的花枝亂顫。


    “我才……”葉舒摸了摸脖子,發現東西還在,知道被耍了,怒罵道:“你個混蛋。”一挺身,也不管撞到什麽,直接坐了起來。


    “咯咯咯……”譚笑依然笑個不停。


    葉舒瞪了譚笑一會兒就不瞪了,她現在笑的這麽開心,不正是自己所希望的嗎?不管身上的毒能不能解,至少高興一天是一天,別沒被毒死,反而被嚇死了。


    路途不近,尤其警車現在的速度明顯比不上他們來的時候。這一路可是苦了葉舒了,坐起來後就不斷承受來自譚笑身體和心理的雙重打擊。


    到了刑偵支隊,葉舒和譚笑分開了,他被秦川帶走了,而譚笑則跟著一隊的姚成功走了。


    葉舒沒用秦川問,直接將這些天的時都說了一遍,反正他現在這時候也沒什麽要隱瞞的了,命都要沒了,更不在乎什麽嘉獎,獎金的事了,直接從上街找小偷到發現孫爽的“星空寶石”,再到怎麽發現“不倒翁”的秘密,如何去跟蹤,怎麽去店裏打探,所有的經過一點不落的說了出來,包括他和譚笑假裝辦案,通過“猴子”找到小偷都說的一清二楚,反而他被蛇咬的事被他略過了。


    交代完經過,葉舒以為自己要被關起來,畢竟“不倒翁”是死在自己手裏的。結果秦川拿著筆錄讓葉舒簽過字就出去了,過了半天再進來時就已經放葉舒出去了,根本沒提什麽拘留不拘留的事兒,而且出了門還給安排了車。


    上車後,葉舒發現譚笑也在,兩人相視一笑,但很快笑容就凝固在了臉上,因為他們發現給他們當司機的竟然是秦川。而且車去的方向也不是去公寓的,無論葉舒怎麽問,秦川都不說去哪兒,就連葉舒拿跳車威脅都不行,秦川甚至還鼓勵他跳著試試看。


    車子拐進一家看起來有點破舊的醫院,秦川將二人帶了進去,很快就圍上來一堆天使。將他倆先帶到房間裏,先沐浴後更衣,然後再領進了其它房間,抽血的,驗尿的,從頭到腳做了一遍檢查,尤其被蛇咬過的地方,還被別特意提取了創口組織。


    這時二人才知道,他們的在車上的對話早被人聽到一清二楚,特意被安排到這裏為他們做檢查,別看這破,但卻是係統的專屬醫院,有專家坐陣,更不對外。忙活完這些,二人又被帶到了一間病房。


    “結果出來前你們住這裏,葉舒住這間,譚笑住隔壁。”


    葉舒往病房內一看,裏麵類似一個標準間,裏麵的病床上躺著一個人,此時那人也正扭頭再看自己。看到那人葉舒樂了,而那人卻快哭了。


    “醫生,我不和他一個病房,快帶他走,他會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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