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萬萬不可聽此人胡言亂語!」李昭忙道。


    永嘉帝臉色扭曲,心中大恨,自己這些年來,過於信任這個兒子了。


    「把人都撤出去,快。」永嘉帝大喊道,「你難道真的要沈淮安殺了朕不成?」


    李昭的臉色漸漸沉寂下來,他陰沉地瞪著沈淮安,冷笑道:「沈淮安,你看的這般透徹,又為何要鋌而走險呢?」


    沈淮安大笑起來:「那是因為,我還有後手啊。」


    他話音未落,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便由遠及近。


    李武一身鎧甲,手中持劍,帶著禁軍一路衝到禦書房前,單膝跪下,朗聲道:「還請父皇贖罪,兒臣救駕來遲。」


    沈淮安笑道:「很好,人來齊了。」


    刹那間,永嘉帝的臉上現出一陣扭曲的神色來。


    天不亮的時候,薛府便掌了燈,昨夜薛平宿在葉五娘處,因他要上朝,葉五娘早早便起了,幫他整理衣衫,穿戴官服。


    薛平年不過四十,生的相貌堂堂,葉五娘瞧著,便雙頰微紅。她生的不如兩個妹妹來的清秀可人,但勝在性子溫婉,薛平瞧著也心生憐愛。


    「今日下朝,我早些迴來。」薛平柔聲道。


    不等葉五娘答應,外頭便有伺候的丫鬟敲了敲門,輕聲道:「老爺,大小姐來了。」


    薛平愣了愣,有些狐疑地轉頭問:「什麽?豆_豆_網。」


    門外的丫鬟也是十分勉強,她看了薛婉一眼,卻見她神色平靜,隻得勉強道:「大小姐說有事找您。」


    葉五娘還穿著中衣,不便見這個「女兒」,薛平十分狐疑地出門,果然見薛婉穿戴整齊,立在迴廊上。


    「婉兒你這是……」


    「爹爹今日不必上朝,還是告假吧。」薛婉笑了笑說道。


    「告假?」薛平的聲音揚了揚,「我這好端端的為何要告假?」


    薛婉瞧著薛平,平靜道:「爹爹如今對朝中局勢當真是愈發不了解了,竟還不如我一個閨閣女子來的消息靈通。」


    薛平微微一怔,他對近來的某些傳聞並非無知無覺,隻是他骨子裏並不覺得此事會鬧出什麽大事來。


    「你的意思是……」


    薛婉暗暗歎了口氣:「還請爹爹緊閉家門,不要隨意出入,女兒言盡於此。」


    說罷,薛婉轉身便走,徒留下薛平一臉的怔忪。


    薛婉大步流星地迴到自己的小院子,將沈淮安之前留給自己的東西盡數翻了出來。


    一枚袖箭和一根安裝了機括的簪子。


    薛婉將它們細細收好,簪子插在頭上,袖箭則用帕子包了,收在袖子裏。


    芷荷和春櫻麵麵相覷,均是一臉茫然。


    「吩咐門房,每隔半個時辰,出門打探一下消息,迴來報我。」薛婉對春櫻說著,坐在房中閉目養神。


    芷荷小心翼翼瞧著她,斟酌半晌才問道:「大小姐,你這是……」


    薛婉搖了搖頭,示意芷荷不要說話,心下卻盤算了許多。


    京城四周共有三處軍營,兩處在沈淮安手中,一處則是李昭手中,若是當真調兵,不過兩個時辰,便可入京城。


    可兩個時辰啊,皇宮之中若要殺個把人,隻需一盞茶的功夫。


    如今天光大亮,沈淮安定然已入了宮,卻不知裏麵又是一番怎樣的腥風血雨。


    上輩子的時候,邊城每一次遇襲,都是沈淮安在前頭衝鋒陷陣,薛婉在後麵也忙忙碌碌,她從來不去想沈淮安若是戰敗當如何,隻是竭盡所能,保他軍需無憂。


    可如今,她和沈淮安甚至連婚約也沒有,便是沈淮安身首異處,也和薛婉無甚關係,可越是如此,薛婉反而越覺得有些別扭起來。


    她放心不下他,牽掛了他,卻又無事可做,因此格外焦躁,忐忑不安。


    正是心神不寧的時候,春櫻突然走了進來,臉色十分疑惑地說道:「大小姐,靖王妃來了,說要見你。」


    薛婉眉頭微蹙,輕輕點頭:「趕快讓她進來。」


    而此時,沈淮安仍將永嘉帝擋在身前,禦書房房門大敞,李武站在門前,身後是近百人的禁軍。


    李武一臉的驚訝,問道:「沈將軍這是意欲何為。竟敢挾持皇帝?」


    沈淮安嘴角微勾,笑道:「自然是幫靖王殿下除掉這個後顧之憂。」


    李武卻是故作聽不懂的樣子,隻道:「沈侯爺何出此言,你如今罪孽深重,先殺我皇妹,難不成還要殺我父皇嗎?」


    沈淮安的眼神漸漸冷了下來,至此,李武終於徹底暴露出了自己的目的,他今日不但要永嘉帝和李昭死,還要他沈淮安一起死。


    他緩緩說道:「我第一次見你時,你才十四歲,不過是李瑾瑜身後一個怯懦的少年。你生母出身低微,在宮中沒什麽地位,你攀附李瑾瑜,才勉強活出一個皇子的樣子。誰又會想到,這所有人裏,最狠的會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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