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武笑起來,似乎葉六娘問了一個很可笑的問題。


    「六娘,人活在世上,尤其是女人,又何必為一些子虛烏有的事處處計較呢?難得糊塗不是很好嗎?」李武慢慢開口,輕聲說道。「知道的太多,若有一日出了問題,便是我也救不了你。」


    永嘉帝負手立在禦書房中,看著牆上懸掛的高祖畫像,眉宇間神色淡漠,並不見火氣。他如今年歲漸長,兩鬢斑白,也纏綿病榻了些日子,就連生氣的機會也少了許多。


    大永朝開國百年,曆經七位皇帝,到永嘉帝這一代,無不是刀光劍雨中走出來的,尤其北蠻邊患多年,日漸猖獗,數年前,更是攻城略地,若非先後有陳家沈家拚死殺敵,北蠻之危隻怕更加難解。


    直到數年前沈淮安橫空出世,橫掃北蠻數十城,殺汗王、滅龍城,這才徹底平定了邊關,後來戾王叛亂,亦是沈淮安率軍平定。


    若論戰功,沈淮安是當之無愧的忠勇侯。


    隻是,李瑾瑜是他最疼愛的女兒啊,他視她如珠如寶,千嬌百寵的長大,如今卻死得這般不明不白。


    他這一生,也算兢兢業業,身為一代君王,若是連女兒的性命都丟的不明不白,他也就白當這皇帝了。


    沈淮安身穿朝服,走進禦書房,恭恭敬敬俯身拜下。


    「臣參見陛下。」


    永嘉帝迴頭,輕聲道:「起來吧。」


    沈淮安起身,袖手立在一旁,並不先說話。


    「今日為何叫你來,相信沈卿心知肚明。」永嘉帝淡淡開口,神色頗為冷淡,「有人稱親眼見你殺了長慶公主,你可有何話說?」


    沈淮安微微一怔,抬頭看向永嘉帝:「親眼所見?」


    「是啊。」


    這倒是超出了沈淮安的預料,他不禁一笑:「臣倒是有些好奇,是何人親眼所見。」


    永嘉帝看著沈淮安,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這樣大的罪過,他也料到沈淮安不會輕易承認。


    「來人,把葉七娘帶上來。」


    沒過多久,葉七娘被人帶了進來,這些日子她都被軟禁在深宮之中,日日被管事的嬤嬤拘著,前頭幾日她還想耍一點主子的派頭,被宮裏的人教訓過之後,如今十分膽怯。


    葉七娘低頭進了禦書房,不說二話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先磕了幾個頭,才顫顫巍巍道:「拜……拜見陛下……」


    永嘉帝神色疲憊地坐到椅子上,伸手指了指沈淮安,對葉七娘道:「如今沈淮安在此,你把你之前與朕說的話,再當著他的麵,說一遍。」


    葉七娘聽此,小心翼翼抬頭看了沈淮安一眼,鼓起勇氣說道:「民女……民女親眼看到沈淮安殺了公主!」


    「哦?是嗎?」沈淮安嘴角微勾,有些好奇地上下打量著葉七娘,開口道,「如果我沒記錯,你是葉家庶出的女兒,你六姐是靖王妃?你當初因看望你姐姐入靖王府,卻莫名其妙失身於靖王,這才成了靖王的妾室,前些日子,靖王世子的百歲宴,我曾見過你一迴。」


    葉七娘臉色十分難看,輕輕點了點頭。


    「大人說的沒錯。」


    「這就有些奇了,公主殿下不是死在公主府的嗎?你又是如何看到的?」沈淮安問道,「且不提,我前幾日還曾到過靖王府,若你當真見著這些,為何不報給靖王,反而有法子入宮,告訴皇上?」


    「我……我……」葉七娘結結巴巴,卻一時想不出說辭來。


    永嘉帝臉色微變,看向沈淮安:「沈卿是什麽意思?」


    沈淮安看著永嘉帝,雙手抱拳,行了一禮才繼續道:「既是殺害公主這般大的事,還請皇上容臣辯駁幾句,總不能但憑葉七娘一句話,就要定臣的罪過吧。」


    永嘉帝麵色陰沉地點了點頭:「你說吧。」


    「事到如今,臣也不避諱,靖王殿下的脾氣臣還是有些了解的,若葉七娘先將此事告知靖王殿下,殿下必會尋了臣去靖王府對峙,而此時既然是陛下找了臣,那葉七娘定不是靖王送進宮的。」


    沈淮安似笑非笑地看著永嘉帝,永嘉帝臉上露出一絲狐疑,他慢慢點了點頭道:「確不是武兒將此女帶進來的。」


    「那就有些奇了,既然是靖王殿下的妾室,葉七娘遇到這麽大的事不去尋靖王,反而去尋旁人,又是什麽道理?」沈淮安輕笑道。


    「靖……靖王殿下也是知道此事的。」葉七娘忙結結巴巴說道。


    沈淮安冷笑:「若是如此,為何不是靖王帶你進宮?」


    葉七娘是李昭帶進宮的,這事宮外不見得知道,永嘉帝卻是心知肚明,當初他也曾有些奇怪,隻是李瑾瑜的死衝淡了他的理智,他隻想找到殺害女兒的真兇,卻並未往其他方麵想。


    葉七娘支支吾吾,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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