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夢蘭用力戳著手機屏幕,像是在泄憤。她的臉頰微微泛紅,唿吸急促,憤怒在心中翻湧,化作滿滿的不屑與敵意。那條“夠了!你這個庸醫!就知道想讓我花錢做檢查!我告訴你,沒門兒!”的消息發出後,她覺得心情似乎稍稍舒緩了些。


    “庸醫一個,什麽病變,什麽舌苔,嚇唬誰呢?”她低聲嘟囔著,伸手抓起杯子猛灌一口水,卻因太過急切嗆得連連咳嗽。她用力拍了拍胸口,情緒依然沒有平息。手中的手機屏幕暗了下來,反射出她有些猙獰的表情。田夢蘭的眼睛定定地盯著屏幕,似乎想要透過那光滑的表麵看見陳南的臉,然後將積壓的怒氣盡數發泄在他身上。


    與此同時,另一端的陳南依然端坐在診室裏。那條滿含怒火的消息彈出的瞬間,他的眉心微微一皺,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他的手指懸在鍵盤上,卻遲遲沒有敲擊。他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情緒化的患者很常見,尤其是遇到不被接受的診斷時。”他在心裏告訴自己。然而,田夢蘭的態度讓他有些無奈甚至微微失落。作為醫生,他的職責是幫助患者,而非激怒他們。但他深知,自己說的每一句話都源於對患者的責任心,絕無半點偏離事實。


    陳南靜靜地盯著屏幕片刻,選擇沒有立即迴複。他的目光緩緩移向窗外,診室外的天色已經漸漸暗下,路燈依稀亮起,投射在濕潤的地麵上,泛出微微的光暈。他的桌子上還堆著幾份病曆需要整理,但他的心思卻被田夢蘭的事情牽動著。


    “她到底會不會去醫院檢查?”他忍不住低聲自問,眼神中透出一絲擔憂。他清楚藍色舌苔代表的意義——一種極為罕見且可能危及生命的體征。盡管這種現象並不常見,但他已經見過幾例類似的情況,最終的結果都不容樂觀。


    手機屏幕那頭,田夢蘭倚在沙發上,雙臂交叉環抱胸前,視線飄向天花板。她試圖說服自己:“這不過是他危言聳聽的伎倆罷了。”可不知為何,那句“可能涉及肝功能問題”像根刺一樣紮進她的腦海,揮之不去。她煩躁地扯了扯自己的領口,感覺胸口像壓了一塊大石頭,沉悶得透不過氣。


    “算了,不理他了。”田夢蘭最終決定將手機丟在一旁,站起身走到窗前。小區裏燈光點點,偶爾傳來幾聲孩子的嬉笑聲。然而,這一切的寧靜卻無法消解她內心的不安。她的手指習慣性地按壓著太陽穴,試圖緩解隱隱作痛的頭部,卻徒勞無功。


    “什麽藍色舌苔……從來沒聽說過。”她低聲嘟囔著,走到衛生間,打開鏡子下的燈,仔細檢查自己的舌頭。藍色的舌苔在燈光下顯得更加清晰,她盯著鏡中的自己,心頭猛地一跳。那種異樣的顏色讓她不由自主地迴憶起陳南的話——“可能涉及血液循環係統問題,甚至與肝功能有關。”


    “胡說八道!”她猛地合上鏡子,轉身走出衛生間,將所有的不安強行壓在心底。然而,這份情緒並沒有因此消散,而是在夜晚靜謐的環境中愈發明顯。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心中的火氣和隱隱的恐懼混雜在一起,令她難以安眠。


    另一邊,陳南依然坐在診室的椅子上,手肘支在桌麵上,手指輕輕揉著太陽穴。他知道田夢蘭的抵觸情緒需要時間消解,也許隻有身體發出的強烈信號才能讓她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然而,這正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錯過最佳治療時機。


    “她也許真的認為我是庸醫,但希望她不要真的拿自己的健康冒險。”陳南低聲歎息,伸手拿起一杯早已涼透的茶水抿了一口。診室內的燈光映在他的臉上,顯得格外冷清。他看了眼牆上的時鍾,決定將田夢蘭的事暫時放下,轉而處理其他患者的問診。


    可即便投入到新的工作中,他的腦海中依然殘存著田夢蘭的影子。她的質疑、憤怒,以及那藍色的舌苔,都像一幅難以揮去的畫麵,刻在他的記憶裏。


    夜深人靜時,田夢蘭的臥室裏,隻剩下鍾表的滴答聲。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偶爾拿起手機翻看,卻沒有再打開與陳南的對話框。她的嘴唇緊抿,眉頭深鎖,似乎在與自己進行一場無聲的拉扯。是選擇無視,還是正視這個可能的隱患?


    而在陳南的診室,燈光漸漸熄滅。他的影子消失在窗外的夜色中,帶著未盡的牽掛離開。田夢蘭的症狀,已經成為他心中的一塊石頭,久久無法放下。


    清晨,醫院的大廳內人流攢動,患者和家屬絡繹不絕地在窗口排隊。田夢蘭一臉怒氣,腳步匆匆地踏進大廳,手中握著一份打印的聊天記錄,仿佛握著一件足以定罪的“證據”。她那尖銳的高跟鞋敲擊著瓷磚地麵,每一步都帶著不容忽視的力量,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她徑直走向投訴窗口,詢問了一番後得知主管醫生楊鴻年的辦公室在樓上,於是立即轉身邁向樓梯。一路上,她的臉色陰沉得像要滴出水來,心中積攢的憤怒如同鍋爐中的蒸汽,隨時可能爆發。


    楊鴻年的辦公室門敞開著,屋內一片整潔,辦公桌上的文件擺放得井井有條。此時的楊鴻年正低頭處理著文件,聽見外麵的高跟鞋聲愈來愈近時,他抬頭看了一眼,見到田夢蘭滿臉不悅地走進來。他微微皺眉,站起身來,帶著職業化的微笑道:“田女士,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的嗎?”


    田夢蘭哼了一聲,將手中的聊天記錄啪地一聲拍在楊鴻年的桌上,語氣充滿了憤怒:“楊主任,我今天來就是為了投訴你們的陳南醫生!他根本不是一個合格的醫生,簡直就是個騙子!這樣的人怎麽能留在你們醫院裏?”


    楊鴻年愣了一下,隨即坐下拿起桌上的聊天記錄,細細地翻看起來。他一向以冷靜和公正著稱,麵對田夢蘭的激烈情緒,他沒有急於表態,而是安靜地審閱著每一條對話。與此同時,田夢蘭雙臂交叉,站在辦公桌前,目光咄咄逼人,似乎在等待一個能夠徹底支持她立場的答複。


    “楊主任,你看看這是什麽!‘舌苔藍色是罕見的嚴重體征’?你們醫生都喜歡這麽危言聳聽嗎?分明就是想讓我花冤枉錢去做檢查!”田夢蘭越說越氣,手中的包都被她捏出了皺痕。


    楊鴻年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著她,說道:“田女士,我可以理解您對診斷結果有疑問,或者對醫生的建議感到不安,但投訴是嚴肅的事情。您能具體說明陳醫生有哪些不當之處嗎?”


    “還不夠具體?”田夢蘭指著聊天記錄,“他上來就說什麽‘病變’、‘肝功能問題’,嚇唬人啊!我不過是臉色有點黃,他就把我說得好像快要不行了一樣!這不就是嚇唬人騙錢的套路嗎?”


    她的聲音逐漸提高,引得路過的幾名醫生和患者駐足側目。田夢蘭並不在意周圍的眼光,繼續聲色俱厲地說道:“這種醫生留在醫院裏,不知道要害多少人!楊主任,我今天就是要一個交代!”


    楊鴻年麵無表情地聽著,雙手交叉放在桌麵上,等她發泄得差不多了,才不疾不徐地說道:“田女士,您提的事情我會認真對待。不過,陳醫生的診斷建議是否不當,需要通過詳細的調查來判斷。我們不能僅憑一份聊天記錄,就對醫生下結論。”


    “調查?”田夢蘭挑眉,語氣中帶著不屑,“你們這就是包庇!一個小醫生能有多大本事?我看你們就是在護短!”


    楊鴻年依舊保持著鎮定,耐心地解釋道:“田女士,我們《雲醫院》的醫生,每一個人都有嚴格的資質審核,陳醫生也不例外。至於他的診斷是否有問題,我們會對他之前的病曆記錄、患者反饋以及這次的溝通進行全麵評估。如果確實有問題,我們絕不會包庇。”


    田夢蘭聽完,不由得冷哼了一聲,咄咄逼人的氣焰絲毫沒有減弱:“那你們就趕緊去查!我要是不滿意這個結果,就去網上曝光,讓大家看看你們醫院是怎麽處理這種事的!”


    話音剛落,她轉身離開了辦公室,留下辦公室裏的氣氛一時有些凝滯。楊鴻年扶了扶額頭,歎了口氣。他已經在醫療係統工作多年,處理過不少醫患糾紛,但每次麵對這樣的指控,依然感到頭疼。他拿起手機,撥通了陳南的電話。


    電話接通後,陳南的聲音如往常般沉穩:“楊主任,您好。”


    “陳醫生,有件事需要和你談談。”楊鴻年語氣平和,卻帶著一絲嚴肅,“有位患者投訴了你,說你在診斷中危言聳聽,還指控你有騙取檢查費用的嫌疑。我需要你整理一下與她的溝通記錄,以及最近的問診情況,醫院會啟動調查程序。”


    電話那頭的陳南沉默了片刻,隨即冷靜地答道:“明白,我會配合醫院的調查。她是田夢蘭吧?”


    “沒錯。”楊鴻年點了點頭,“我個人認為她的投訴未必站得住腳,但為了維護醫院的聲譽,我們必須按照規章製度走程序。”


    “好的,我會盡快提交相關資料。”陳南的語氣依舊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但掛斷電話後,他的眉頭還是微微蹙起。他打開電腦,調出了田夢蘭的問診記錄和聊天記錄,一邊整理一邊迴想起兩人溝通時的細節。


    他迴想著當時的每一句迴複,確認自己並沒有過分誇大病情,所有建議都是基於她的症狀給出的專業判斷。然而,麵對患者的情緒化反應,他也開始反思,自己是否可以用更為柔和的方式去溝通,避免引發不必要的矛盾。


    辦公室內,光線漸漸暗下來,隻有電腦屏幕的冷光映在陳南專注的臉上。他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著,記錄著自己的看法與解釋。窗外的天色陰沉,仿佛為這場即將展開的風波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


    田夢蘭的投訴如同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水麵,激起了層層漣漪。而這場風波的走向,似乎也開始超出所有人的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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