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紹說的前一點,胡依一基本上是聽明白了,她原本就懷疑永和帝的用心,如今就連胡皇後都這樣說,可見永和帝讓夜無殤任工部侍郎的事情,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這事兒早就在胡依一的意料之內,所以胡依一更感興趣的是夜紹後麵的話,可能後麵這件事情才是胡皇後讓夜紹給她傳話的主要原因,於是她趕忙問:“不同尋常?姑姑怎麽說?”


    夜紹壓低了聲音,對胡依一耳語道:“父皇有可能想要改立太子!”


    胡依一一驚,雖然如今太子並不成器,永和帝也不見得有多喜歡太子,甚至還在暗地裏防著太子,可是也不見得永和帝這突然之間就有要改立太子的意思,胡皇後為何突然這麽說……


    “六哥的長子又不是嫡子,父皇居然就給他這麽大的恩典,不僅親自賜名為‘昭’,還要親自去參加容昭的滿月宴,這是何等的榮耀!可關鍵是容昭根本就不是嫡子,父皇越給他臉麵,就越是給六哥的正妃難堪,日後六哥的其他兒子,估計沒人能比得上這一個了!”誰說這話是胡皇後說給夜紹聽的,但夜紹複述起來也毫不費勁,可見是完全明白了過來的。


    胡依一也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接過話道:“所以皇上這是在打壓裴家?準確的說,是在打壓周王妃?”


    夜紹點了點頭,臉上突然浮現出了一絲無奈:“就像父皇當年打壓母後一般。”


    胡依一這下子是徹徹底底的明白了過來。


    永和帝給才出生的容昭這麽大的臉麵,並不是他有多喜歡容昭這個孫兒,隻是為了借著容昭將裴文玥往下麵壓罷了。


    永和帝如此表現,人人都覺得永和帝十分喜歡容昭這個孩子,包括夜無殤在內,所以夜無殤會越來越寵愛容昭,連帶著也寵愛母憑子貴的靈月,那裴文玥自然就要失寵,就算日後生下嫡子,也比不得容昭得夜無殤的喜歡。


    永和帝這是在替夜無殤掃除外戚之患。


    當年永和帝為了打壓胡家,不就是在宮裏扶持起了一個裴賢妃嗎?然後又萬般寵愛夜無殤,以至於夜紹從小到大,就沒有得到過永和帝的幾個笑臉。


    永和帝的打壓顯然是有成效的,看看現在,太子和夜無殤奪嫡,朝臣紛紛站隊,可卻沒有幾個說要站在夜紹這邊的,哪怕夜紹是皇後嫡子。


    永和帝這是如法炮製,在所有人都還沒有察覺到的時候,就開始掃除外戚之患,確保以後夜無殤不會過分寵愛裴文玥以及裴文玥所生的孩子,畢竟若是夜無殤登基,裴家就已經有了一個太後,一個皇後,所以若是最後夜無殤立的太子還留有裴家的血,那裴家絕對有成為外戚之禍的可能。


    因而,永和帝要杜絕這個可能。


    所以胡皇後才會覺得永和帝有要立夜無殤為太子的心思。


    “皇上想得還真是深遠。”胡依一麵露譏諷,哪怕是當著夜紹的麵,也絲毫都不掩飾。


    夜紹也沒有太在意胡依一對永和帝的態度,他隻是歎了一口氣,有一種說不出的惆悵,悶悶不樂的道:“表妹,你覺得父皇是不是一個很讓人費解的人?明明擁有深謀遠慮,卻將這些手段都用在了我母後,用在了胡家身上……”


    “帝王心,海底針,咱們是猜不透的。”胡依一至今都還沒有告訴夜紹,她打算扶持他做皇帝的事情,因為夜紹這麽個性子,實在是不太合適,所以不到萬一不得已,其實胡依一並不想讓夜紹當皇帝,若是夜紹還是這樣的心情,那隻會害了他。


    “母後倒是猜透了,可猜透了也未必是好事。”想到胡皇後的鬱鬱寡歡,夜紹就覺得心裏不太舒服。


    “沒關係,很快就會過去的,姑姑有你,有我,還有我大哥,這就夠了,”胡依一輕聲安慰著,“隻要咱們一家人一直都好好的,姑姑也會好好的。”


    “還是表妹最會安慰人。”夜紹的煩惱也隻有一瞬,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胡依一從夜紹口中知道了有關於胡皇後猜測永和帝想要改立夜無殤為太子的事情之後,自然要去證實一番的。


    當夜稹從胡依一那裏聽說了胡皇後的猜測之後,臉上有很明顯的驚訝。


    “連你都沒察覺到皇上有這個心思?”胡依一垂眸,“會不會是姑姑想多了,皇上其實根本就沒有這個意思?隻不過是覺得夜無殤立下了功勞,所以嘉獎一番,以示恩寵罷了。”


    夜稹卻搖了搖頭:“我們之前不是猜測過龍椅上那位此舉的真正用意嗎?如今想一想,似乎還是皇後娘娘的猜測最為貼切,畢竟皇後娘娘進宮十幾年了,對他的了解應該比咱們都多。”


    胡依一歎了一口氣:“我還真的沒有想到皇上居然有想要改立周王為太子的想法,如今的太子軟弱無能,可這不正是他想要的太子嗎?若是換了夜無殤成為太子,他指不定哪天就被架空了,這實在是令人費解。”


    “興許他是真心實意喜歡這個兒子的呢?或者,對裴賢妃愛的深沉,所以壓過了他多疑的毛病,讓他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夜稹嗤笑了一聲,顯然連他自己都不相信這話,“等著瞧吧,他這樣做,肯定有原因。”


    “就是不知道這其中到底還有什麽秘密是我們不知道的,或者,姑姑的猜測有誤,畢竟隻是猜測而已,做不得數的。”


    兩人討論來討論去,最終還是沒能得出個什麽結果,所以還是隻能等著容昭滿月那天再看會不會有什麽情況,可以幫助他們證實一下猜測的了。


    話鋒一轉,夜稹又提起了夜紹:“夜紹倒是挺記掛你這個表妹的,這麽大老遠的出宮來幫你傳消息。”


    “這事兒除了他,讓誰來告訴我都不太合適,畢竟人心難測……”胡依一一本正經的解釋著,但隨即就發現夜稹的神情有幾分不對勁,並不像是在跟她說正事的樣子,於是胡依一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一臉好笑的看著夜稹,壓低了聲音問:“你這是在吃醋啊?”


    夜稹立馬否認:“沒有的事兒,表哥表妹什麽的,都是話本子上的事情,這有什麽。”


    見夜稹不承認,胡依一突然有了些頑劣的心思,她咬了咬下唇道:“誰說都是話本子上的事情?我跟表哥從小就很能玩到一處,如今我傾盡全力幫他,自然也是因為……”


    “行了行了,小丫頭難道不知道有些事情看破不說破?非要逼人承認可不是什麽善解人意的姑娘做的事情。”夜稹捏了捏胡依一的鼻尖,然後一般摟過胡依一,就要去捏胡依一的臉。


    胡依一一把拍開夜稹的手,嗔了夜稹一眼,小嘴微微嘟起道:“我可是清清白白的,不管是跟表哥還是跟容斐,哪裏像某些人,不知道全京城有多少姑娘等著嫁給他呢!”


    夜稹聞言,忍不住笑出了聲,見胡依一又在瞪自己,忙收起了笑意,在胡依一的耳邊低語道:“我不關心別人等不等著嫁給我,我隻關心你是不是在等著嫁給我。”


    胡依一將頭埋進了夜稹的胸口,嘴角有了些許笑意。


    因著永和帝會在容昭滿月的時候去周王府,所以到了這一天,夜無殤也沒有大宴賓客,隻請了一些宗室還有平日裏永和帝知道的和夜無殤來往比較密切的人。


    太子和夜紹也都在夜無殤邀請的範圍之內。


    所以托夜紹的福,胡依一縱然沒有去周王府,但還是將那天在容昭滿月宴上發生的事情給知道得清清楚楚了。


    “你都不知道,當門口有人通報說有人給六哥長子送來滿月賀禮的時候,大家那驚訝的的樣子,就連父皇都忍不住問是誰送來的!”夜紹的心情看起來很不錯,“表妹,你猜猜看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到底是誰這麽大張旗鼓的送了禮來?”


    胡依一微微一笑,雖然夜紹是讓她猜,但胡依一用的卻是十分篤定的語氣:“我猜是黃河一的百姓,聽說了周王長子出生的消息,所以特意送來了賀禮,聊表心意。”


    夜紹差點跳了起來,張大了一張嘴,驚訝的道:“你你你怎麽知道!”


    胡依一無辜的道:“我猜的!”


    “我才不信!”夜紹一瞧胡依一那樣子,就知道胡依一沒說實話,“你是不是今天上午的時候派人去周王府門前守著了,所以這麽快就知道了?”


    胡依一搖了搖頭,故意賣關子的道:“你再猜猜看?”


    夜紹基本上跟胡依一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雖然彼此之間見麵的次數並不算多,但是夜紹還算了解胡依一,所以見胡依一這樣,就知道他肯定是猜不中的,於是便趕忙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絕對不猜。


    胡依一頓時就覺得沒趣味了,所以隻能自己將謎底告訴夜紹:“因為黃河一帶百姓要給周王送賀禮的事情,我比誰都知道得早啊,從他們出發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夜紹:“???”


    瞧見夜紹一臉莫名和震驚的樣子,胡依一忍不住笑出了聲,解釋道:“這件事情,原本機會在我的算計之中,周王立了這麽大了功勞,救了黃河一帶那麽多的百姓,百姓對他自然是感恩戴德的,如今聽聞他的長子出生了,前來道賀,實屬正常。”


    “這居然是你做的?!所以根本就沒有什麽百姓感恩六哥,特來祝賀的事情?!”夜紹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跟不上胡依一說的話了。


    胡依一無辜的眨了眨眼:“那些百姓剛剛才受了災,就算有朝廷撥下的賑災款,那分到他們手裏,也基本上隻能說是聊勝於無,那他們哪裏有閑錢能大老遠的跑來京城?這一路吃住難道不要銀子嗎?”


    夜紹頓時就說不出話來了,他之前還在感慨,這些百姓如何善良淳樸,這麽大老遠的跑過來為祝賀,結果卻根本就沒有這迴事!


    “那萬民書呢?不會也是你搞的鬼吧?!”夜紹又想起,那些百姓除了給夜無殤送了賀禮之外,還呈上了萬民書,說是那些災區百姓身無長物,沒什麽可以用來表達自己對夜稹的感激之情的東西,於是就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或者按了手印,表示自己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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