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聽說了,這都是那個丫鬟怕鄭二公子將她暴露出來,所以想要對鄭二公子下手!之前流傳的那些什麽胡七姑娘賊喊捉賊陷害周王側妃的事情,都是那個丫鬟搞出來的!”


    “呀,這心可真夠狠的,好歹她還跟鄭二公子好過一段時間呢!胡七姑娘可真是遭了無妄之災了!”


    “可不是,仗著自己是周王側妃的丫鬟,狗仗人勢,居然將這麽多人都算計了進去!”


    “惡有惡報!這不,周王側妃發現了之後,直接將她給杖斃了!聽說都沒人願意給她收屍!”


    “我呸!這樣的人怎麽會有人給她收屍!活該暴屍荒野!”


    “……”


    男子木然的聽著街上人的議論聲,他明明走在平地上,卻覺得自己在刀尖上行走一般,每一步,都刺穿了他的腳掌,血無聲的流了一地。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麽迴事了。


    胡嫿勾了鄭弘算計胡依一,最後卻被胡依一鬧大了,查到了鄭弘頭上,鄭弘被流放,胡嫿還是不放心,串掇了夜無殤對鄭弘殺人滅口,然後反將胡依一一軍,卻沒想到鄭弘迴來了,還進了大理寺大牢,借著就傳來了鄭弘差點在大牢裏麵被毒死的事情……


    之後,夜無殤就將他相依為命十幾載的妹妹給活活打死了,然後讓她暴屍荒野,甚至還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他妹妹的頭上,讓他妹妹死了也要被人唾罵至此!


    他不恨那幾個杖斃他妹妹的婆子,也不恨那條啃食他妹妹的野狗,更不恨這些議論紛紛無知的愚民。


    但是他恨夜無殤!恨胡嫿!


    他為胡嫿做了那麽多事情,出謀劃策,事事為胡嫿著想,為的就是他那個有幾分天真的妹妹能在胡嫿身邊過得好一點,希望胡嫿看在他的麵子上,不至於嫌棄她,打罵她。


    而事實證明,自從他替胡嫿辦事之後,他妹妹的日子確實好過了不少。


    但是最終,她卻落了個這樣的結局!被人杖斃!暴屍荒野!被人唾罵!


    他怎麽能不恨?!怎麽能不怨!這些所謂的上位者,根本就沒有將他們的命當成人命,隨意的喊打喊殺,如螻蟻一般卑賤!


    他要讓他們知道,螻蟻狠起來也能致命!


    而這件事情,除了他,應該還有一個人也很清楚,他要去找她,他要為妹妹報仇!他要那兩個人生不如死,給他妹妹償命!


    胡依一見到義成的時候,還是有些驚訝的,驚訝的不是他對胡嫿和夜無殤的恨,而是他居然來找她了,要知道義成之前可是幫著胡嫿算計過她的。


    “你之前幫著胡嫿算計過我的事情,我都還沒有找你算賬,你居然還敢來找我?”胡依一抬眼看了一眼義成。


    如秋之死,她多多少少知道一點,尤其是最後夜無殤和胡嫿將一切都推到如秋身上去了之後,她哪裏還會不知道如秋是枉死的。


    那兩個人還真厲害啊,把一切都推到一個丫鬟上麵,而這個丫鬟又是胡嫿的貼身丫鬟,可以狐假虎威去辦很多事情,似乎也說得通,若是大理寺不想太過於得罪夜無殤,也隻能就此結案。


    至於旁人信不信,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不過好歹也算是將這件事情給糊弄了過去。


    “難道七姑娘還會介意這些過往?”義成陰沉著一張臉,臉上胡子拉碴的,看起來有幾分憔悴,但是那雙眼睛卻格外的有神,帶著濃濃恨意。


    胡依一聞言,冷哼了一聲,倒也點了點頭:“不錯,以你如今的情況我確實可以不介意過往,但是我怎麽就能知道,你玩的不是計中計,諜中諜呢?”


    “我唯一的妹妹死在了他們手裏,被活生生的杖斃!還被暴屍荒野!”義成滿臉麻木,隻死死咬合的下顎暴露了他心裏的痛楚和恨意。


    “可她是被周王下令杖斃的,不是胡嫿,我聽說胡嫿還曾為她求情,你要想清楚,你這一背叛,首當其衝的是背叛胡嫿。”胡依一橫掃了義成一眼。


    她其實是同情如秋的,但也僅僅隻是同情而已,對於義成,她並不信任,但秉承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原則,胡依一自然還是歡迎義成往她這邊靠的。


    “她既然做了周王的側妃,難道還能為了如秋一個小丫鬟而跟周王翻臉?她的榮辱都係在了周王身上,她不可能為了如秋而對周王如何,既然如此,那我跟她,道不合不相為謀!”義成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戾,他跟胡嫿,注定在胡嫿沒有保住如秋的時候,就要分道揚鑣了。


    胡依一的眼中閃過一絲欣賞,這個義成的腦子倒是轉得挺快的,也很果斷,知道從此以後他跟胡嫿和夜無殤勢不兩立,絲毫沒有拖泥帶水,直接選擇來找她合作。


    “所以,你來找我,究竟想做什麽?”胡依一問。


    “我的目的隻有一個,我要讓周王給妹妹償命!”義成眼中閃過一絲兇狠。


    胡依一笑出了聲。


    義成立馬便用那陰鷙的眼神盯著胡依一了:“你覺得很可笑嗎?也對,周王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我妹妹不過是個奴婢,要一個皇子給一個奴婢償命,你當然覺得可笑!”


    “不,”胡依一收了笑,“我笑的不是你,而是周王。”


    義成滿臉都寫著不信。


    “我笑周王是人命如螻蟻,喜歡把所有人都當成棋子,不利用徹底不罷休,他卻不知道,到最後,說不定就是這些棋子,顛覆了他的一切。”胡依一的眼中也滿是冷意,語氣中也帶了一些恨意。


    雖然義成不知道胡依一跟周王有什麽過節,但是這不妨礙他通過這話,相信胡依一確實不是在笑他癡心妄想。


    “隻要你能讓周王付出代價,我任你驅使!”義成如今隻要想到慘死的如秋,就覺得心如刀割,恨不得立馬去殺了夜無殤。


    但是他知道,如果他現在衝到夜無殤麵前去,不僅殺不了夜無殤,還會將自己這條命搭進去,至於報仇,恐怕要等下輩子了。


    “任我驅使?”胡依一輕笑了一聲,這一次是衝著義成去的,“你有什麽本事,讓我驅使你?你是能飛簷走壁,殺人於無形,還是家財萬貫,能使鬼推磨?”


    義成捏緊了拳頭,雖然他很生氣,但是他並不怪胡依一。


    沒錯,他一無所有,胡依一憑什麽要幫他,他有什麽本事能讓胡依一驅使?!能讓胡依一幫他報仇?


    “你如今是自由身對吧?”胡依一問,她了解過胡嫿身邊的人,知道如秋在外麵還有個哥哥,這麽多年來兩人相依為命,當初義成病重,家裏沒錢看病,於是如秋就賣身進了胡家,因此義成對如秋一直十分愧疚,如今如秋死了,義成無論付出什麽代價都會替如秋報仇。


    義成點了點頭,他雖然一直幫胡嫿辦事,但並不是胡家的奴仆,所以他才能想走就走,不受約束。


    否則以夜無殤的狠辣,他恐怕也難逃一死。


    “那你跟我簽賣身契,我安排你去做事情,”雖然對於某些厲害的人來說,縱然有賣身契也困不住她,但是就目前來說,有張賣身契,胡依一還能掌控義成,“放心,我讓你去做的事情,肯定都是針對周王的。”


    義成沉默了。


    胡依一會提出這個條件,他並不意外,畢竟他之前是幫胡嫿做事情的,胡依一不信任他也正常,可他若是簽了賣身契,日後就沒有再脫身的可能了……


    胡依一倒也沒有出言逼義成,隻靜靜地等著義成的迴答。


    良久之後,她才聽見義成沉重而緩慢的道:“好,我簽。”


    胡依一勾了勾嘴角,無聲地笑了。


    胡依一讓義成簽了賣身契之後,就連夜安排人送走了義成。


    將義成送走了之後,胡依一心情頗好,但很快,就有一個令她不太愉悅的消息傳了來。


    大燕東南邊一直有倭寇在作亂,但以前都是小打小鬧的騷擾一些百姓,搶一些糧食之類的,但是最近他們趁著大燕年關將至,防範不如之前,所以大規模的入侵,最開始是占領了一些小的村鎮,然後慢慢的甚至將整個興化府都占領了,這才上報到了朝廷。


    奏報上麵說那些倭寇每到一個地方就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能帶走的東西全都帶走,帶不走的全都一把火燒了,至於那些民眾,男的全部殺了,女的則全都被淩辱致死。


    總之,倭寇所到之處,民不聊生,慘絕人寰。


    倭寇在東南沿海一帶作亂,永和帝點了胡子琛為副帥帶兵去福建承宣布政使司平息倭寇之亂,要胡子琛務必收迴興化府。


    若不是馬上就是除夕了,大軍可能立馬就要出發,不過就算恰逢年關,胡子琛過了除夕還是要立馬去福建承宣布政使司。


    上輩子也發生了倭寇作亂的事情,不過比這輩子稍微要晚一點,是等到明年開春才發生的,上輩子的胡子琛第一次立軍功,收複胡家軍就是在這一次和倭寇的戰事中。


    上輩子胡子琛還沒有得到胡家軍舊部的認可就平息了這場戰事,而這一次,因著和韃靼打仗,胡子琛在軍中已經有了一定威望,胡家軍親信也迴來了不少,所以胡依一倒不太擔心胡子琛這一次上戰場。


    不過在除夕夜裏,兄妹倆一起守歲的時候,胡依一還是忍不住提醒胡子琛:“大哥,你此去,一定要多加小心,如今朝中勢力繁雜,福建承宣布政使司那邊也參雜了不少亂七八糟的勢力,你要多留心一些。”


    胡子琛點了點頭,寵溺的摸了摸胡依一的頭:“放心,你哥哥也不是第一次上戰場了,心裏有分寸的,況且我又不是主帥,隻要我不為了立功而衝在前麵,不會有什麽大問題的。”


    “不管如何,你都一定要記得,阿七還在家中等你呢,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迴來。”胡依一遞給了胡子琛一杯熱茶。


    胡子琛一飲而盡,對胡依一道:“夜已經更深了,快去睡吧,明早我走得早,你就不要送我了。”


    胡依一點了點頭,她已經將行李都給胡子琛打理好了,該囑咐的話也都囑咐了,兄妹兩都不是什麽喜歡離愁別緒的人,說罷,也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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