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易銘忽然睜開眼睛,2007年車禍畫麵又出現在自己的夢裏,易銘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摸了摸有點疼的額頭,深深的唿了口氣,床邊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過電話接道:“泓世。”說著話,易銘伸手按了一下床頭的按鈕,偌大的窗簾緩緩打開,他拿著手機上往陽台走去。”


    易銘笑著迴:“約我?你這麽有空?”


    房車外麵的演員副導演抬手敲了敲房車的門,問:“泓老師,現場請!”


    穿著白色長衫的泓世拿著《你好!黃小姐》劇本從房車下來,跟著演員副導演往棚裏走去。


    “我今天有空,現在我要去現場了,晚上見。”泓世把手機遞給了走在身邊的助理,徑直走進棚裏。到了現場,穿著民國西裝的戴著一頂黑色禮帽的男人走到泓世旁,伸手就向他肩膀拍去喊道:“師弟!”


    泓世摸了摸被拍過的肩膀,覺得眼前的人莫名其妙很是討厭。


    那個男人笑著又說:“我們一個大學的,我比你高幾屆,快喊師哥……”


    泓世別過臉,冷哼了一下。


    導演看出了泓世的不耐煩,衝著大家喊道:“走一遍戲。”


    現場製片大聲喊道:“走戲,現場安靜!”


    泓世把手裏的劇本遞給了站在後麵的助理,麵無表情的走到拍攝起伏的位置。


    拍完戲,泓世卸完妝後直接去了他和易銘常去的籃球館。倆人在室內籃球場上打著籃球,泓世每次投籃都投不進去,氣的隻好把球往旁邊的一個人懷裏扔去,嘟囔說:“不玩了……”


    泓世往休息區,易銘看了眼他離去的背影,點頭向其他人也招了招手,示意自己不在繼續打下去,抬腳跟著泓世走了過去,倆人坐到了椅子上,擰開瓶裝水喝了起來。


    泓世卷著運動褲的褲腿抱怨說:“今天拍戲的時候,遇到了傻帽,上來就拍我肩膀,讓我喊他師哥……跟個傻缺一樣……”


    “你就因為這個讓我來陪你打球排氣?”易銘問。


    泓世看了一眼易銘,易銘也不看他,又道:“我公司很多事沒處理。”


    “你是我大股東,應該體恤我,我天天的給你賺錢容易嗎?”


    易銘迴道:“我也不容易!”


    泓世忽然靠近易銘,用手指蹭了一下易銘臉,易銘嚇得往後歪去,泓世仔細瞧著手指問:“你是不是抹粉底了?臉比我還白!”


    易銘冷眼瞥了泓世,也不搭理這位脾氣大的家夥,起身往球場跑去。


    再說這個泓世,中日混血,父母離異,從小在中國長大,高中畢業藝考考上了上海戲劇學院,可沒成想,本以為要吃演員這一行的飯,卻被母親帶迴日本,讓他考醫生,說這才是前途。泓世心裏自是不開心,也不好好上學,跟著幾個小混混偷摸耍橫,因為泡了不該泡的妞,讓妞的男朋友給打的遍體鱗傷仗著年輕,這男朋友是混日本黑社會的,沒把泓世打死,算是他祖墳上冒青煙,巧了。


    那天晚上,傷還沒有好透的泓世從小賣部出來,正吸著牛奶管子,打眼碰到了被人追打的易銘,仔細瞧去,追趕之人是妞的黑幫男朋友,覺得易銘和自己是同道之人,又或者是痛恨妞的男朋友,猛吸一大口牛奶,扔掉瓶子歪頭進了一小巷子。


    原來泓世抄近道,在一拐角等待易銘,待易銘跑進時,伸手把他拽進狹窄的過道,倆人一前一後躲進小賣部的櫃台下,幸運的是小賣部的大嬸和泓世熟絡,這才幫了他。


    “你怎麽惹到那幫人?”(日語)泓世氣喘籲籲的問。


    “idontknowwhatyousay?”易銘一臉疑惑的迴。


    “korean?”


    “no.”


    “singaporean”


    “no.”


    “中國人?”


    “是的,你會中文?”


    “一點點。”


    “謝謝!”


    “不謝。”


    “趕緊給我滾出來!”(日語)小賣部老板催促的讓倆人迴家。


    泓世貓身出來,伸手從貨架上拿了瓶酸奶,也沒付錢,撓了撓淩亂的頭發,走了出去。


    “死孩子,你欠了好多錢。”(日語)大神喊道。


    “下次,”(日語)


    畢竟救了自己一命,易銘從雙肩包拿出幾張紙幣遞給了大嬸,點頭說:“thankyou!”說完跑出,朝泓世追去。


    長長的黑馬路,零零散散的兩排昏黃的路燈把泓世的身影拖的異常的高大。追上後,易銘也不敢靠近,倆人一前一後走著。


    泓世扭頭看向易銘,問:“跟著我幹嘛?”


    “謝謝你救我。”


    “不謝,各迴各迴家吧!”


    “我沒有家,你中文說的很好。”


    “隻會一點點。”泓世很後悔,偷搶騙拿過了好幾年,也沒做什麽善事,今天舉手之勞救了他,居然盯上了自己,一想,很是氣憤,這輩子就不該做好事,因為壞事迴往身上貼,這個背著雙肩包的人一定想跟他迴家順便蹭一頓飯,睡一覺。泓世正想怎麽打發他離去,易銘開口說:“我請你吃飯,最好的,你選。”


    泓世很意外,但又怕這人不是好人,正在蹉跎時,易銘又說:“我是發自內心想要請你吃飯,不過我現在也不敢到處走動,有人要抓我,最好在人多的地方,這樣安全一點。”


    原來是同道之人,泓世認為易銘也世被黑幫追打的小混混,點頭答應他的請客。


    倆人吃喝一通,暈暈乎乎的泓世把易銘帶迴自己租的小公寓,一早起床就看見躺在地上睡覺的易銘,很後悔喝多了,在意仔細想想,好像都是易銘給倒的酒,拚命給自己灌酒的也是易銘,自覺地上熟睡的家夥不是好東西,想立馬脫手,沒成想易銘一住就是三天,泓世把自己祖宗八代都給易銘交代的一清二楚,期間討論各自理想願望,泓世就說想迴國,想要做演員。易銘迴道:“我幫你!”


    泓世隻覺得他是個說大話的傻帽,又或者是個神經病,也許隻想住在自己家,想到這事來討自己歡心,因為這幾天發現,易銘的腦子比自己轉得快,尤其在籠絡人方麵,很是突出,泓世撇嘴一笑,也不想發對,任由易銘說。


    幾天後,泓世住的居民樓下,圍了很多警察,以及好幾輛閃著黃藍光的警車。以為是來抓自己,泓世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屋裏直打圈。


    易銘掀開窗簾看去,發現一熟悉的人,翁茹君站在車邊,正和一頭發斑白的長的很正義的中年男人說話。他想,翁茹君知道他來日本,這是來救自己,思慮幾分鍾,扭頭對泓世說:“有人來接我了?”


    “你在說什麽胡話。”


    陸陸續續的警察上二樓,敲開門後,易銘,臨走前對泓世說:“我會迴來找你的,我的電話你要記住。”


    泓世隻有點頭,看著易銘離去的背影,心想,這家夥許諾給自己的事情,就是一空話。易銘進監獄不會那麽容易出來,怎麽也是十年起步,瞧著這些全副武裝的警察裝甲警車,犯的估計是死罪。


    沒成想,反轉的事情在後麵,兩年後,易銘說的那些‘神經病’的話變成了真的,泓世迴了中國,僅用了半年,易銘就用資本的力量,把泓世打造成‘金牌’演員,憑借著自身還算不錯的演技,泓世成了各大投資人的香餑餑,資本滾資本,成就了易銘和泓世。兩年後,泓世注冊自己的公司,易銘成了泓世的公司最大的股東,而自己一手創建的服裝設計公司成為國內頂級的設計。最讓泓世意料之外的是,在還沒有迴中國,易銘就結了婚。每次問易銘為什麽和翁茹君結婚,易銘總會不予理會。


    再說這個易銘的婚姻以及家庭事情,易銘去醫院看望自己的名存實亡的嶽父,他拎著一個水果籃,小光左右手拿滿了營養品,倆人一前一後走在醫院的走廊上,路過之時,不管是病人還是醫生護士都側臉看向非常醒目的易銘。


    到了翁譚石的病房,易銘把水果籃放在桌上,後麵的小光把大大小小營養包放在了沙發後,就出了病房。


    翁譚石介紹說:“我女婿!”


    站在床邊檢查翁譚石身體的男醫生笑著說:“翁長官,好福氣,你這女婿長得很好的呀!”


    站在醫生後麵的兩個護士笑著偷看易銘。


    翁譚石慈眉善眼的笑著說:“還行!”


    醫生繼續說:“這麽年輕就是大公司的老板,你居然敢說還行,你讓我們都不敢提自己的兒女嘍!”


    翁譚石被奉承的笑不攏嘴,易銘微笑著配合著‘嶽父’的表演。


    易銘向醫生點了點頭,醫生又笑了笑,帶著兩個護士離去,病房中隻剩下了兩個人。


    易銘看著坐在床上的翁譚石問:“身體怎麽樣了?”


    翁譚石對著易銘迴:“行了,你就別故作關心了,我好的很,我還要長命百歲呢!”


    易銘不說話,他了解這個老頭,這個不光貪錢,還喜歡貪命的老頭。


    翁譚石繼續問:“那批要出國的東西,我已經打點好人了,你就放心拉出去吧。”


    易銘看了眼翁譚石迴:“爸,我已近走正常程序了。”


    翁譚石臉色變得有點難看,易銘對他笑了笑。


    “你嫌我要的多?”翁譚石問。


    “爸,你要的不多,你放心,您得的,我會給你的,一分不差!”


    “你我就這麽生分嗎?你好歹是我的女婿,我好歹……”翁譚石停了一下繼續說,“我好歹也救過你,我為你付出很多……”


    “我真心感謝你的付出,但……”易銘一笑也跟著停了一下繼續說,“但你得到的也很多,不是嗎?”


    “你這什麽話?”


    “人話!”


    “你是想要氣死我嗎?”


    “不敢,你要長命百歲才行。”


    翁譚石氣的喊道:“滾吧……”


    易銘微微鞠了個躬,抬腳出了病房。


    幾日後,易銘從黃氏公司大門口走出來,來到停在路邊的一輛黑色轎車旁,車牌世公家的車牌號。易銘看向什麽都看不清楚黑乎乎的車窗,車窗自動的緩緩落下,裏麵坐著一位一頭白發,臉色蒼白約莫六十多歲的男人,這老人就是那日站在泓世樓下和翁茹君說話的男人,翁茹君的父親翁譚石,渾身透出病態,眼中卻透出威嚴。


    易銘麵無表情喊了聲:“爸,不是才看過你嗎?”


    翁譚石雙手握著文明棍的金色圓頭語氣沉沉的說:“我就是想來你公司看看你。”


    易銘隻是“嗯”了一聲。


    “走吧!”翁譚石朝開車的師傅說了一聲,車窗緩緩升了上去,穩穩的駛了出去。


    易銘看著掛著政府車牌的黑色小轎車,嘴角牽動一絲笑,這個將要見到地獄閻王的人,在最後還要把所謂的表麵功夫做齊全。易銘對這個看上去正氣凜凜的‘嶽父’嗤之以鼻。易銘走向公司,他褲口袋裏掏出手機,屏幕顯示‘翁茹君’,他劃了一下嘲諷說:“有人前腳剛走,就有人後腳踩進來。”


    翁茹君笑著迴說:“所以是一家人啊!”


    易銘不說話。


    翁茹君又說:“我現在在國外,迴不去,好長時間沒去看老爺子了,你就行行好,看在他對你不薄的份上,多走動走動,你想想,他那麽一個大官,也要麵子的。”


    “我前兩天才去醫院看他。”易銘迴答。


    “愛你呦!”說完翁茹君就把掛了電話。


    易銘心裏不是滋味,他和翁茹君十年來保持著這種你我互不打擾的夫妻之事,這要拜老爺子所賜。


    翁茹君把易銘從日本救迴國後,被愛情蒙蔽了雙眼,非要和易銘結婚,易銘不同意。沒幾日,翁譚和易銘秘密約談,翁譚石說出了易銘手裏鑽石的來曆,說如果把這鑽石交給警方,這牢易銘就要坐穿。


    剛剛才二十一歲的易銘被這個老人家唬住,連忙問:“叔叔,怎麽辦?”


    翁譚石就說:“我幫你,你先和茹君結婚,成為我的女婿,對於你,他們不敢再深查下去。鑽石……不能交出去,這是彩禮,你和茹君彩禮,明白?”


    易銘隻好點頭答應。


    “我護你安全,你要和我女兒結婚,這是你給我的報酬。茹君喜歡你,你喜不喜歡她另當別說,這男女之事,以後誰說的準,指不定,你會喜歡上我那個傻丫頭!”


    “是嗎?”易銘似乎在問自己一般脫口而出。


    “你和茹君在一起,就等著風生水起吧!”翁譚石說道。


    借著翁譚石的權利,以及那些鑽石的資本,易銘果真風氣整個中國。


    見過快入土的老丈人,易銘迴到工作室,剛坐下,門被敲了兩下。


    “你的咖啡!”威廉把帶著滲出水珠的咖啡放在了易銘麵前的工作台上。


    畫設計稿的易銘抬起眼皮看著桌上的咖啡,歪頭望了眼威廉,威廉也不知道易銘的意思。


    “不要放在工作台上。”


    威廉慌忙拿起冒著汗的咖啡,左右看了看,也不知放在哪裏。易銘伸出手,威廉這才有了釋放的地方,把手裏的咖啡放入易銘的手裏。


    威廉說:“陳老板下個季度想要你繼續給他設計衣服。”


    易銘:“這個就拒絕了吧,太多東西壓在手裏,忙不過來。”


    “好,那我出去了……”威廉迴道。


    易銘:“給我準備一下去醫院看病人的東西。”


    威廉點頭,轉身剛出門,易銘突然把鉛筆扔到桌上,起身走出了工作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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