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裏,我討厭背叛。所以我恨惡三百年以來每一任教宗,那是背叛者抵達的最高位。”黑商人摩挲著手上的指環。


    大腦是學者的禁域,夢境這一塊無人能講清其背後所有的真相,但黑商人對自己的夢境極為看重。泠不會隨意對他動手腳,而掌握“夢境.潛淵”的大君將他勾連入夢境,隻會受到更大的反噬。


    他若執意如此,那就要嚐嚐千百次受難日複生而積累的時光侵蝕和貯存著還未來得及消磨的厄運。足以讓普通的位階直接從寶座跌落。他沒有受到任何的位階上的反饋。


    而最了解他除了秘學會的幾位,不過是教宗了,他身上有太重的教會背景了。他留下的後門空缺到現在也沒有完全彌補。


    阿裏看得出他情緒不佳,也沒想著表忠心,黑商人一直更看重行動,而不是言語上的忠誠。


    黑商人褪下小指上的指環,放在阿裏麵前,“這次的報酬,風之環。這件詮釋物來自前帝國時代,隻不過已經殘缺了,溫煦東風和冷酷北風的部分損毀,隻剩下繁衍西風和雷雨南風的部分。”


    “殘損的風之環不足以抵達位階,你用來詮釋和使用正好。”


    阿裏神色再嚴肅了幾分,一件殘損位階詮釋物的價值不言而喻,與其說黑商人將它拿出來作為報酬贈與自己,不如說他將此作為自己的保命手段。


    黑商人的貼身之物,就算作為報酬,其對於黑商人的情感價值大約超過了其實質的價值。


    “先生,太貴重了。您換一樣吧。”


    黑商人挑眉,“拿著吧,聖城藏龍臥虎,這是我手上最合適你的東西。”


    “那就多謝先生了。”阿裏眉開眼笑,將指環戴在小指上,充盈的生機和狂暴的戰意縈繞在他手掌當中,毗鄰位階的詮釋物的力量讓他心驚。


    至於未來的危險未來再說吧,把握眼前的事物才是他的觀念。


    霍恩家墓地中,亞希伯恩聽手下的騎士講霍恩神父的從軍經曆。一部分和霍恩神父所講確實相同,他確實是青年參軍,隻不過他參軍的姓名使用的並不是霍恩。


    他的真實姓名還是在某次戰後無意吐露的,據他所說,往前幾代是教會的大主教,在戰後他也要成為教會的主教。


    亞希伯恩不解地問道:“為何要說他是一個逃兵呢?每一枚銜枝鳥勳章都需要嚴格審核才能頒發,象征著異族戰爭中的大榮耀。”


    “因為和他一起戰鬥的軍團,從小隊開始,麵對異族無一是傷亡慘重,而他每一次都能在最慘烈的戰鬥中毫發無損。我聽別的士兵說,他常常把自己藏在屍體堆中,如果能反攻成功,他就乘勝追擊,如果作戰失利,他就搶奪異族戰馬逃跑。”


    亞希伯恩聽著這位騎士的控訴,對方為了方便對話,摘下了頭盔,他能清晰地看到騎士臉上橫亙的猙獰傷口,一直延伸到脖子。


    “勳章之事,我很抱歉,很多榮譽不是我一個人能確定的。”亞希伯恩抱歉地說。


    “陛下,我知道這肯定不是您的問題。之前的老爺們見有一個打不死的士兵肯定想要立為典型,來逼迫士兵們給他們賣命。現在異族被趕走了,國家會越來越好的。”騎士由衷地笑著,他的笑容牽動著猙獰的傷口。


    隨即他收斂了笑容,將頭盔戴好,手持武器,繼續值守自己的職責。


    亞希伯恩心中情感複雜,他清楚自己隻需要提取這些話裏頭的信息就足夠了,可是這場夢境當中的情緒似乎更像真實的,他情不自禁地要去和他們共情。


    “黑山,讓這些騎士們把最中央那塊墓碑挖開吧,下麵藏著秘密。”亞希伯恩沉聲說道。


    “陛下,這......”黑商人猶豫了些許,下令騎士們掘開了墓地。


    騎士們一齊使用著刻印,大地震撼著,中央的墓碑破碎,大地崩潰,裂開一道大口子。倒掛的屍體依然存在,隻不過和上次相比,赤裸的身體出現了紅潤的光彩,不是屍體的冷白,男人就像是睡著了。


    “平衡”的威能完全顯露。存在於倒吊人身上的遺種原則流向了正常的刻印者,黑山麵露驚訝之色,他曾是醫生,而醫生多從屬於教會。成為高階刻印者,並跟隨大公征戰多年,並因為如今的皇帝而與教會高層交往甚密切。


    眼前的這具屍體無論從任何方麵都能說稱為“聖骸”,象征神之子在鏈接人神之間而轉化了罪責和救贖的關係,自此罪責盡數消散。


    此中平衡之道,早期教會授予聖徒,如今便是專屬於大紅衣主教的能力。出現在這裏的意義不言而喻,莫非上一次是裁判官閣下剩下的安排,那麽陛下為何會知曉?黑商人百思不得其解。


    調轉碑依然發揮著作用,原先鎮上的異變者全都被帶走或是誅殺,此時平衡被打破,儀軌被激活,黑商人伸出手,手上一枚指環散發出迷離光線,“安魂.扭曲”如同一道道波紋,試圖將儀軌的進程打亂。


    亞希伯恩沒有多想,拔出佩劍,純淨的因素迅速溝通劍中銘刻的“因素”和“誓約”,他掛在脖子上的權戒微微發燙,暴躁的位階詮釋物像是被順了毛的貓,瞬間被安撫了下來,任由亞希伯恩支取。


    萬事萬物在此刻都成了因素的光點,那儀軌當中光點繽紛,就像是亞希伯恩在黑公館練習操縱因素時遇到的機關,但此中的複雜程度遠超過他見過任何一處因素機關。


    他手中的劍就像是一把萬能鑰匙,在怎麽複雜的鎖,隻需要將鑰匙插入鎖孔,擰動鑰匙,便能解開謎題。他揮動佩劍,黑商人苦苦扭曲的儀軌在此刻分崩離析,向外拓展的趨勢瞬間被打斷,倒吊的男人身體顫抖。


    周圍的騎士們抓住機會,大地聳動,調轉碑被掩埋後,整個墓地恢複了平靜。


    黑商人看亞希伯恩輕揮的那一劍,心中感歎,打斷了儀軌的運轉,卻又點到為止,礙於教會的麵子,凡事皆留有後路。


    他自然不會知道,壓根是亞希伯恩沒法完全控製住手中武器,破解到一半便停下不過是因為竭力而已,他已經沒法再旋轉手中的鑰匙去破解這塊鎖頭了。


    亞希伯恩強撐著,表麵上故作淡定,背地裏卻彈出一顆青丹到嘴裏,恢複元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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