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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老沒有糊弄李鍪,找一個人在李鍪看來無異於是大海撈針,但是在陳老看來,卻是太容易了些。


    重新換發出活力的忠義酒肆,隻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也就是在李鍪睡醒之後,他就如願看到了那個給他印象極其深刻小跟班。


    “說起來,這也算得上是咱們第二次見麵了。”李鍪走到小跟班的麵前找地方坐下,陳老將早就弄好的茶湯奉上,“坐吧,莫要緊張,希望你不要怪我當初出爾反爾!”


    “韓龍公子莫要折煞了小人,小人是萬萬不敢怪罪您的。”那小跟班渾身一個哆嗦趕緊躬身行禮連說不敢,若非是他現在腿腳不方便,恐怕也和王成一般,直接就跪了。


    李鍪看著顫抖不已的小家夥,若非是見過他用長針直接將自己大腿刺穿的樣子,李鍪還真的被他這幅唯唯諾諾的樣子給唬住了。


    “某沒有秋後算賬的意思。”李鍪喝了一口茶湯,“當初答應放你走了,卻忘了告訴韜叔,讓你受驚了,所以打算給你些許補償。”


    “小人爛命一條,哪裏敢奢求公子的補償。”


    “真的?”


    “小人說的句句是真!”


    李鍪盯著那小跟班盯了許久,直到那小跟班渾身都濕透了才移開目光,“還不知道你叫什麽。”


    “小人沒有名字,以前...以前寨子裏的人都叫我狗子。”小跟班喏喏的說道,臉色也有些尷尬的發紅。


    “嗬嗬”李鍪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這個世道有一個父母給自取己的名字都成了稀罕事,“多大了?”


    “應該是十五..”


    “應該?”


    “小人打記事兒起,過了十二個年頭,聽寨子裏的老人說,人一般都是從三歲開始記事兒的。”


    李鍪點了點頭,擺擺手讓他下去了。


    等狗兒離開之後,李鍪身子往後一靠,挺直了後背長時間坐著,他還是感覺很不舒服,現在他再想嚴顏那邊該怎麽辦,他最多再呆兩天,就一定得迴去了,他也是在等,等一個該來的人。


    “公子是有什麽顧慮麽?”陳老看李鍪眉頭緊鎖的,輕聲問道,“老頭子雖然沒什麽見識,但是好歹也活了這麽久,見到的事情也算是多的。”


    “陳老覺得剛剛那個狗兒怎麽樣?”李鍪笑著問道,“就剛剛他那個唯唯諾諾的樣子,嗬嗬”


    “害怕是真的,唯唯諾諾是假的。”


    “陳老怎麽知道的?”李鍪十分好奇,“還沒問您是怎麽這麽快的將這個小子給找到的。”


    “嗬嗬,正所謂術業有專攻,若是論起這搏殺之道,是個老頭子也比不得公子的一根汗毛,但若是說這探聽消息找人尋物的本事,老頭子這麽多年還是有那麽一絲的心得的。”


    “願聽陳老指教。”


    “指教不敢當。”陳老連連擺手“這探聽消息暫且不論,隻說這找人的本事,他與其他不同,隻要是人,他就離不開衣食住行四個子,一個黃龍寨的漏網之魚,渾身沒有半鬥糧,總共沒有幾文錢,一個人孤身上路,他走不遠。


    這黃龍寨附近就這麽幾個村鎮,找口飯吃容易,但是黃龍寨被滅的消息傳出來之後,他就要考慮自保了,畢竟一個有靠山的山賊和一個沒靠山的流寇,那待遇可是不一樣的。


    所以隻需要給這方圓二十裏的暗場子放出話去,我忠義酒肆要個人,還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流寇,沒人會拒絕的,畢竟這可是咱們忠義酒肆的人情,和一個無依無靠的小流寇相比,誰輕誰重他們心裏自然有一杆稱。”


    李鍪被陳老的這一番話說的眼中光芒綻放,他一直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報仇,他和管寧學習百家和做人的道理,和王越修行劍法與刺殺之道,雖然他知道自己每一天都有不同的變化,但是卻是離自己的仇人越來越遠了,隨著他對這個世間了解的越來越深,也知道了自己和仇人的差距到底有多麽大。


    這個人世間,不隻是大漢和異族那麽簡單,大漢還有世家做主,異族也有諸多部族,而這些勢力不僅僅是敵對,更多的是互相糾纏在一起,他們有合作,有攻伐,李鍪對自己報仇的路,越來越不抱有希望了。


    但是王越告訴了他另一條路,同時讓他去了趙奇的飛虎寨,這是一個嶄新的世界,那些在他眼中完全不值一提的馬匪山賊,原來都是有著各自的勢力,哪怕明麵上他們不在大漢的疆域裏活動,但是同樣和大漢的世家和那些大人物們有些千絲萬縷的關係。


    而幽州的飛虎寨便是聲明赫赫的一個,若是能夠把這些變成自己的,那麽他想要報仇的想法,未必就不能實現!


    “陳老”李鍪將腦子裏的想法排除掉,繼續了之前的話題,“關於那個小家夥,您是怎麽看出來的,不怕您笑話,當初某也曾被他的狠辣給嚇了一跳。”


    陳老卻是搖了搖頭,“公子可能...出身清白,所以對我們這些人不太了解,在幽州生活很難,在幽州的塞外生活更加的難,烏桓,鮮卑乃至匈奴年年都去幽州打草穀,雖然方式各不相同,但是我們這些塞外的村鎮反而平靜無比,公子可知道這是為何?”


    “陳老,某也是邊塞出身,當年在並州,也是飽受兵亂之苦...”李鍪情緒有些低落的笑了一下,“之前聽趙大首領說過,這幽州早年連年戰亂弄得百姓實在是活不下去了,便幹脆選擇落草為寇,後麵落草為寇都不那麽容易活了,便幹脆拖離了幽州,直接遁入了塞外,所以這塞外之地,很多人都和....”


    “正是如此,這幽州塞外的村村鎮鎮,說白了都是周圍那些山賊馬匪的親戚朋友乃至後人,所以與其說他們在庇護我等,更不如說是我們和他們相互依存,這樣大家才能都活下來,也正是因為如此,無論什麽人想要進犯幽州都會對我等視若無睹,畢竟誰都不想因為我們這些幾乎沒什麽油水的家夥,而讓自己成天成宿的被一群瘋子盯著。”


    “嗯,那這和那個狗兒有什麽關係?”


    “公子莫著急”陳老笑著點了點頭,“在這種環境下,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家夥,要想活下去,還是在那種土匪窩裏活下去,這可不是隻靠著忍耐就可以的,在這個地方,如果沒有一技之長他是活不下去的。”


    “所以,他的懦弱全都是裝的?”


    “懦弱,在這種地方,是最沒用的東西,想不明白這一點的人,他們早就死了。”


    李鍪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然後有些猶豫的問到,“那,你說他在忠義酒肆能否....”


    “老頭子都這把歲數了,眼睛也不好了,腦子也不好了,的確是該有個年輕人來接替老頭子的位子了。”陳老臉色沒有一點的變化,“隻是老頭子很好奇,剛剛聽公子和他交談,你們貌似隻見過一麵,怎麽就這麽欣賞這個家夥。”


    “他是當初唯一一個從我們手裏逃出去的一個人,而且,某家有一種莫名的感覺,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但是就是有...”


    “老頭子明白。”陳老笑著點點頭,“當初我看胡義的時候,也有那麽一種冥冥中的感覺,感覺他是一個好孩子。”


    “哈哈,不過說起來了,胡義也快要迴來了吧。”李鍪突然想到去辦事的胡義,“等他迴來,某也要安排離開了。”


    “小公子要走?”


    “嗯,仇人尚在,此時不去,恐怕就沒有報仇的機會了。”李鍪說話的時候,眼中兇光閃爍,站在一旁的陳老也突然感受到一股涼風。


    “若是需要,忠義酒肆雖然實力大損,但是隻要再給忠義酒肆一段時間,便能在恢複幾分實力,到時候定能給公子一分臂助!”


    “陳老,這個仇某和朋友自然會報的,忠義酒肆還有大用,你們可自行發展,到時候某還有大用。”


    陳老也意識到了什麽,臉上變得十分嚴肅的問道,“請公子給一個方向!”


    “並州,匈奴!”


    “諾”


    中午時分,李鍪終於再次見到了一路飛奔而來的胡義,隨行的還有帶著長刀,全身披掛的劉韜。


    “韜叔,您這身兒打扮....很雄壯啊。”李鍪看著一副將軍打扮的劉韜,那盔甲也十分的威武,穿上盔甲的劉韜更顯得雄壯,隻是不知道這麽一套盔甲他從哪裏弄過來的....


    “某也曾是長沙劉磐將軍麾下親將,隻是出逃以來,某都不敢將這身盔甲拿出來,怕汙了將軍威名,如今聽說阿複答應迴荊州了,某就算是死也能和將軍有個交代了。”


    “韜叔,不和我們一起迴去麽?”


    “哈哈,今後的路,終歸還是要讓你們這些年輕人自己去走的”劉韜笑著搖了搖頭,“再說了,你們韜叔老了,而且這一身的傷也實在是...本來以為還能多撐上一陣子,也能多保護阿複一陣子,但是,不爭氣啊。”


    李鍪這才發現劉韜也已經年紀很大了,頭上也是白發近半了,臉上的皺紋,微微佝僂的腰身,都說明這個一直給著那群“孩子”遮風擋雨的韜叔也已經不能再走下去了。


    “阿複他知道麽?”


    “哈哈,這種事情,讓他知道作甚,我從小跟著將軍,將軍沒了又跟著阿複這個小將軍,給他們家做了一輩子的親將加管家,老了老了就讓我自己安安靜靜的安享晚年吧。”劉韜仿佛對自己的時日所剩不多這件事完全不在意,“不過漢隆你放心吧,雖然你韜叔老了,但是就看著你能讓阿複重新撿起他的信心,某也一定會把這裏給你打理好的,而且王老先生也答應留在幽州,有他做靠山,你就放心吧。”


    “多謝韜叔了。”李鍪很是慚愧的給劉韜行了一個禮,雖然現在他動起來還是有些不舒服,但是這個禮他一定要規規矩矩的行,“讓韜叔勞累於此,我...”


    “莫要這麽婆婆媽媽的,若是讓兩位老先生知道你這個樣子,定要讓你吃些苦頭!”劉韜哈哈大笑,“還有什麽要叮囑我這個老頭子的麽。”


    “還真的有,正好胡義也在這裏,某給你們再介紹一個人,以後忠義酒肆,便要交給你們了。”李鍪微笑著說道,“陳老,將那個小家夥叫出來吧,不管他願不願意,他現在都是我忠義酒肆的人了。”


    “諾”陳老笑著應了一聲,便去後堂將狗兒找出來。


    不多時,一臉懵懂的狗兒便從後麵跑了出來,一見到李鍪就要大禮參拜。


    “行了行了,腿腳不方便你就別折騰了。”李鍪看著狗兒這個樣子,直接擺擺手讓他免了,“我也不想知道你這腿是怎麽了,但是從今天開始你要記住幾件事。”


    “公子您說,小人定會銘記於心。”


    “第一,某家叫做韓龍!”


    “小人見過韓龍公子。”狗兒一聽就拜了下去,口稱韓龍公子,同時一旁閉目眼神的劉韜聽完這話,猛地睜開了眼,然後嘴角微微一笑,便繼續沉默了下去。


    “第二,你從今天開始叫做韓幸,既然你總說自己活到現在是因為運氣好,那麽就希望你這輩子一直幸運下去,韓就是我韓龍的韓。”


    狗兒,或者說韓幸突然愣住了,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李鍪看韓幸愣住了,笑著問了一句,“怎麽,對這個名字有意見?”


    “沒...”韓幸趕緊搖頭隻是李鍪壓根沒看。


    “有意見也忍著,這事兒就這麽定了。”


    “謝韓龍公子!”這次韓幸的話語,真誠多了,雖然不知道這些真誠有幾分才是真心。


    “第三,從今天開始,你便是我忠義酒肆的夥計,除了在忠義酒肆裏做事以外,平日裏就跟著陳老,陳老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


    “韓公子....小人..”韓幸還想再說些什麽,但是依舊被李鍪打斷了。


    “某說了,這是你的安排你隻需要聽從就可以了。”李鍪這個時候很是霸道,完全不給韓幸任何反駁的機會。


    韓幸見此也隻能答應下來,隻是答應之後,心裏反倒安穩了一些,這個時候能有一個讓自己安身立命的地方,也是一種幸福吧。、


    “胡義。”李鍪安排好了韓幸的事情,便將頭轉向了胡義,“之前的事某不想再提,某覺得陳老應該也已經忘了。”


    陳老聽見李鍪這麽說,也十分認可的點點頭,臉上掛著的笑容更加的燦爛。


    “所以,你依舊是忠義酒肆的賬房,該幹什麽你就繼續幹什麽,不過除了這個以外,你還有一件事。”


    “韓公子請說。”


    “飛虎寨在外的其他茶攤酒肆,無論現在怎麽樣了,無論發生了什麽,他們都是飛虎寨的,若是有人也往裏麵伸了爪子,就給剁了!”


    “諾”胡義點頭應諾到,然後有些猶豫的說到,“若是...”


    “若是需要動手的話”李鍪知道胡義的顧慮是什麽,“韜叔之後會在忠義酒肆常駐,他會解決的。”


    眾人早就注意到這個頂盔帶甲的中年漢子了,隻是李鍪一直沒有多說,所以大家也就一直沒有多問。


    這個時候劉韜睜開眼,拱手對李某說道,“韓龍公子放心,若是有人敢找麻煩或是不服氣,自有劉韜為公子張目!”


    “多謝韜叔了”李鍪也對著劉韜躬身行禮,這也是一個值得自己尊敬的老人,哪怕他沒有管寧博學沒有王越武藝高強,也沒有趙奇的閱曆豐富,但是這是個忠誠的人,也是個值得自己敬佩的老人。


    “韓龍公子過譽了。”劉韜淡然的笑了笑,然後繼續恢複了那個閉目養神的樣子。


    “胡義,這次去村莊,也見到了一些熟人吧。”


    “胡義在此多謝韓公子對我飛虎寨的援手之恩,多謝了。”胡義這次的確是見到了不少熟人,而且很多人都變了不少,還有一些孩子又可以進學堂讀書了,隻是老先生可能不就就會離開了,但是答應了人們,日後會有先生來教導他們。


    “多謝就不必了,這是我和趙老首領的交易罷了。”李鍪晃了晃脖子,他又感覺有些勞累了,這次的傷絕對不是最重的,但是可能是因為這次傷到的都是骨頭,精力感覺差了不少。


    稍微活動了一下身子,繼續說道,“胡義,你還要記住一件事。”


    “韓公子請說。”


    “之前飛虎寨的確是被某些人給弄得烏煙瘴氣的,這無可否認,但是趙老首領之前曾經說過,誰年輕的時候沒有犯過錯,做錯了,隻要知道改那便再給他次機會,一些真正的罪無可恕的家夥已經都死了,剩下的若是還有冥頑不靈者不必客氣,若是...便再給他一次機會。”


    “明白!”


    “陳老”李鍪最後才看向陳老的方向,“今後這段日子,忠義酒肆還要拜托陳老打理才是!”


    “韓公子客氣了,老頭子必定盡心盡力。”


    “其他的地方,隻要還是我飛虎寨的,便也是以忠義酒肆為主。”


    “老頭子明白。”


    “另外,韓某拜托陳老的事情,還要請陳老多加費心!”


    “韓公子請放心,老頭子死之前一定會幫韓公子完成夙願!”


    李鍪看實在是沒有在需要安排的了,便正了正衣冠,對著所有人十分正式的行了一禮,“漢隆,再次多謝諸位了。”


    一群人也都行禮迴答,就連劉韜也笑著點了點頭。“願為公子效死命”


    安排好眾人的李鍪並沒有急於迴去找劉複等人,而是直接去了榮盛賭坊,他在等另一撥人,忠義酒肆是為了未來,那麽榮盛賭坊,便是為了現在。


    李鍪靠近賭坊的大門,之前傲氣衝天的門子立刻就彎著腰一路小跑的奔了過來,“韓爺,您怎麽來了?”


    李鍪看了兩個鞠躬撅腚的兩個門子,對他們大致有印象,應該也是昨晚上抗禮品的隨從之二,“王成呢?某找他有事。”


    “韓爺裏麵請,某這就給韓爺去叫他。”一個門子趕緊伸手一請,讓李鍪先進去等待著,然後幾乎是奔跑著去找王成通稟李鍪到來這件事。


    李鍪剛剛走過賭坊的正堂,就看見王成一臉諂笑的跑了過來,“韓龍公子,什麽鳳把您給吹來了,您要找我直接讓人招唿一聲,小的不就過去了麽,怎的還能勞煩您親自跑一趟呢。”


    李鍪沒有搭理他,而是直接從他身邊走了過去,走廊還是很長,籠子還是很多,女人依舊很髒,李鍪沒有說讓王成將這些人都放了,因為不但沒有意義,還沒有用處,離開了這裏的女人,依舊會讓他們的丈夫或者父親再賣一次,下一次,就沒有下一個李鍪來救護他們了


    “天氣熱了,好歹把這群人洗幹淨了,將籠子也收拾的幹幹淨淨的,若是在這般放著,早晚你們這群人沒被人打死,也會被她們害死,這麽折騰他們,早晚會得了病。”


    “韓公子說的是”王成一聽趕忙答應下來,並吩咐人立刻去做。


    “某去過代郡,和華佗先生高徒樊阿也有過一麵之緣,這話是他說的,其實某也不知道對不對。”李鍪突然扭過頭笑著說了一句。


    跟在後麵一直諂笑的王成聽到這話之後,臉上一直保持的諂笑突然頓了一下,然後對李鍪拱了一下手說,“韓龍公子見諒,小人突然有急事,需要告退一下。”


    “去吧去吧,我還在老地方等你!”李鍪也不問他卻幹嘛,而是直接自己輕車熟路的就往前走,王成見此也趕忙招唿身邊人讓他們小心伺候,自己便帶著其他人離開了。


    李鍪的確算得上輕車熟路了,已經來過也不止一次了還是那個方向,還是那個位置,甚至還是那個屋子,但是一進到屋子之後,李鍪就有點傻眼了。


    “之前這裏…”李鍪看到這一屋子的金光閃閃,這年頭金子也不值錢,真的不知道王成這個家夥到底想幹什麽。


    “韓爺,之前成哥覺得這個屋子太素了,實在不是咱們這種粗人用的慣的,所以就都讓小的們把這些都換成這個樣子了。”一個隨從小心翼翼的說著,“若是…若是韓爺不喜歡,小的這就讓人將它撤了!”


    “別折騰了”李鍪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其實他也覺得這種金閃閃的風格和這個賭坊的主人才般配,雖然金子不值錢,但是禁不住這玩意有錢人喜歡啊,也不知道哪兒好看。


    李鍪走進屋子,隨便找了一個地方就盤腿而坐,他現在腰上有傷,跪坐時間長了實在是不太方便,而且看王成剛剛那架勢,一時半會兒他是迴不來的。


    “有茶湯麽?”坐下之後無所事事的李鍪總感覺缺點什麽,然後四處找了找突然就明白了過來,招唿夥計去弄點茶湯過來。


    等夥計煮好茶湯之後,李鍪便開始自顧自的喝了起來,慢悠悠的等著王成歸來。


    如他李鍪所料一般,王成帶著人手火急火燎的收拾出一間大屋子,裏麵密密麻麻放滿了各種大木桶,桶裏也是熱氣騰騰的大半桶水。


    王成看著一群氣喘籲籲的手下,頗有點恨子不成龍的意思,“你們這群玩意,剛剛幹了這麽點兒活看看你們這一個個的樣子,哪裏還像個老爺們!”


    一群累的和狗一樣的打手,現在也實在是沒力氣和王成繼續插科打諢了,他們這十來人先是把屋子打掃得幹幹淨淨,然後又滿賭坊的找大木桶,甚者還跑到街坊四鄰去借!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緊接著他們就開始馬不停蹄的開始燒水,倒水,燒水,倒水,直到如同現在一般每個大桶裏都有了大半桶熱水才罷休。


    “行了行了,別裝死了!”王成用腳使勁兒踢了踢身旁的手下,“趕緊的去胡同口子裏,找上十來個老媽子去,然後讓她們好好給那些個娘們洗涮洗涮!”


    “成哥!”那手下一聽這話差點急了,“成哥您說這話是幹嘛,就這麽點活,哪裏還需要再去找人,咱們弟兄們不就辦了麽!”


    剩下的那群剛剛還和死狗一樣的夥計們也跟著開始起哄,畢竟對於那些籠子裏的女人,他們也眼饞了許久了!


    “一群小兔崽子,少給我在這瞎起哄啊!”王成笑罵了他們一句,“告訴你們,就那些可都是咱們的錢罐子,咱們可還得靠著他們掙錢呢,規矩是不是都忘了,要是你們敢禍害了他們,小心老子先把你們煽了!”


    “嘿嘿,不敢不敢!”旁邊那夥計看王成是真的有些發火了,也不敢繼續瞎說了,直在那裏點頭應是。


    “知道不敢還不快去!”王成再踹上一腳,催著他趕緊去找人,“剩下的也別愣著,去找抹布掃把,等她們進了木桶,你們就去把他們那柵欄弄幹淨點,別成天臭氣熏天的,咱們把她們關在籠子裏,是為了方便賣出去,可不是為了弄死她們,她們一個個的,都值錢著呢。”


    “成哥英明~”一群人躺在地上有氣無力的拍著王成的馬屁,但是誰也沒有先站起來。


    “少給我裝死啊,等這批貨出手之後,如果咱們弟兄們都還活著的話,老子就帶著你們在胡同口子裏呆上兩天兩宿!”


    “成哥英明!”這次一群人嗓門子高多了,還有幾個一看就顯得興奮了起來。


    “趕緊的,起來幹活了!”


    一群讓王成畫的大餅給刺激的無比興奮的夥計們開始熱火朝天的幹了起來,找抹布的找抹布,打水的打水,清掃院子的清掃院子,大家仿佛都忘記了自己還有燕雲馬賊這個大後患一樣。


    過了一會兒,早就準備好了的夥計們終於等來了胡同口子裏的老媽子們,說是老媽子也都是從姑娘熬過去的,雖然現在已經是徐娘半老了,但是各個的風韻猶存啊,看的一群糙漢子口水直吞。


    “真他娘的給老子丟人!真是一群沒出息的玩意!”王成恨恨的瞪了這麽一群家夥一眼,轉身走向了那群老媽子“實在不好意思,打擾各位姐姐的休息了,主要是王某人有些事兒想要麻煩諸位姐姐一下,王某人先在這說聲謝謝了。”


    “王當家的這是說的什麽話,您可是榮盛賭坊的大老板,想要吩咐我們姐妹辦點什麽事兒,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麽?”


    一群老媽子看著麵前言笑晏晏的王成,昨兒就聽聞榮盛賭坊換了當家人,還大半夜的敲鑼打鼓的去給忠義酒肆賠罪認慫,對王成好奇者有之,漠視者有之,輕視者亦是有之,但是無論哪一個也沒人敢真的當著王成的麵,去駁了他的麵子。


    “嘿嘿,也不算什麽大事兒”王成看她們懂事兒上道也十分開心,“你們也知道,某這裏成天壓出去的錢,收迴來的物件數不勝數,所以總是有那麽一些物件啊,太髒了得好好洗洗,但是我們這都是一群大糙老爺們的,所以不太方便,這不是想請各位姐姐幫幫忙,好好給她們洗涮洗涮。”


    一群老媽子哪個不是人精,王成將話說的這麽明白了,她們哪裏還能不知道那些“物件”到底是什麽,想明白之後,一個個的看王成的眼神也溫柔了很多,雖然這個家夥聽起來很弱,沒有什麽狠勁兒,但是這心地還是很好的,再加上還是榮盛賭坊的當家的,若非是在這幽州塞外,真真是個良配啊。


    “王老板還真是心善,看著五大三粗的,沒想到這麽知道心疼女人,比之前的那些人,您可是好太多了!”一個老媽子捂著嘴走到王成身邊輕輕的推了他一把,輕言輕語的說到,“以後王老板要是寂寞了,就來胡同口子裏找我啊,奴可是會一直等著你呢。”


    看著這個徐娘半老的老媽子在對自己的當家的撒嬌挑逗,一群打手夥計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吞口水,而且動靜比上一次大的多,就連王成自己都微微老臉一紅。


    為了不在自己手下麵前丟了臉麵,幹淨板了板臉咳嗽一聲,“行了,莫要多說那些沒用的了!趕緊的去吧,木桶都在屋子裏,熱水也都弄好了,廚房裏熱水也在不停的燒著,要洗涮的你們進來的時候也都看見了,讓他們一個個的打開籠子然後你們便將她們通通洗涮幹淨便好了!”


    說完便不理那些捂嘴直笑的老媽子了,扭頭對著一群夥計吼道,“都別吞口水了,丟人的玩意,拿鑰匙的那個。去將籠子弄開,小心點別讓她們跑了!然後等她們去洗澡的時候,你們就把籠子收拾幹淨了!還有弄幾床被子,等她們收拾好了,也能有個蓋的,莫要再讓某看見凍死的了,娘的,死一個你們知不知道老子少掙多少錢!”


    說完便趕緊催促他們去幹自己的活兒了,一個個的籠子被打開,一個個渾身**還臭氣烘烘的女人被人弄了出來,很快籠子便清空了,木桶裏也塞滿了人。


    女人很多,木桶明顯是不夠的,最後隻能兩個人在一個桶裏由老媽子幫忙給她們清洗,很多人都已經渾身髒兮兮的不成樣子了,她們每一個都目光呆滯任憑擺布,好像從來沒想過逃跑一樣,不過這也難怪,一群女人,渾身**的被關在籠子裏,每天都被一群男人不懷好意的看著,哪怕他們沒有對自己做什麽,但是就憑這個,女人們的自尊心也已經被糟蹋的幹幹淨淨了!


    “唉,真是一群苦命的娃娃啊。”一個老媽子給他們洗著澡的時候,就看見她們身上各種淤青紅腫,還有一些細小的傷痕,這些都是掙紮和反抗的時候落下的,這些老媽子也有不少人經曆過和她們一樣的日子,看見這一幕幕,眼淚珠子也止不住了。


    廚房的熱水就沒有停過,不停的有熱水送進來,不停的有汙水倒出去,她們這裏洗的熱火朝天的,院子裏幹的也是怨聲載道,一群大老爺們,不管有沒有老婆孩子,哪個在家不是和個大爺似的,哪裏幹過這種活計,平日裏還沒有這麽大的感覺,今天他們一鑽進籠子,就光是那股子驅之不去的惡臭差點就讓他們集體吐出來,若非是他們心中明白,吐出來也得自己清理的話,他們真就忍不住了。


    “成…成哥”一個夥計實在是被裏麵的氣味惡心的受不了了,爬出來之後臉色蒼白的找到王成,“成哥,真的扛不住了,他娘的實在是太惡心了!”


    “惡心?她們不是天天在這裏住的?”王成其實也是惡心的有些反胃,但是好麵子的他,說什麽也不能在自己的手下麵前露了怯,便硬挺著說到,“她們一天天吃喝拉撒都在籠子裏,你們一個個的平日裏看的不是挺有意思的麽,還總想著和她們發生點什麽,怎麽現在這就受不了了?本來老子還想著若是你們表現好,便挑出幾個來好好的伺候伺候你們呢!”


    “嘔~”那人聽完這話終於還是沒忍住趴到牆邊吐了起來,“成哥,我知錯了知錯了,您可別再說這事兒了,兄弟們享用不起啊!”


    王成被麵前這家夥吐的,自己也有些快忍不住了“行了,趕緊吐完把你這收拾埋了,然後繼續幹活!哪個要是敢偷懶,小心老子將你們一個個的收拾了!就扔到籠子裏去那種收拾!”


    被王成這麽一頓嚇唬的打手夥計們幹活的速度更快了,就連吐個不停的那個家夥也趕緊將自己弄得那灘收拾幹淨了,繼續去幹活,光是收拾這個就已經這麽難受了,若真是被扔了進去,自己莫說活下去,死都死不痛快!


    王成收拾了一下自己就趕緊去找李鍪了,畢竟這位爺已經等了這麽久了,若是等急了那可太糟糕了!


    “韓公子,實在抱歉是在抱歉!”王成一進屋就趕緊行禮抱歉,“煩勞公子在這裏等了小的這麽久,這麽是罪過罪過!”


    李鍪沒搭理他這茬就,直接拿起手邊的勺子從下麵的罐子裏舀出來一碗茶湯,往自己對麵一放,“趕緊起來喝了吧,這玩意能讓你不吐出來,還能去濁氣!”


    王成一聽這話,更是老臉一紅,不過也不猶豫直接坐了過去端起陶碗就將裏麵的茶湯一飲而盡了。“多謝韓公子!”


    “將她們弄得幹幹淨淨的,放心不會讓你白折騰的,過兩天我遼東的幾個朋友會來這裏做些買賣,到時候我會讓他們這裏看看有什麽喜歡的,你做好準備就行!”李鍪喝著自己的茶湯,漫不經心的說著話。


    王成卻是讓他這句話說的心頭大喜,他雖然是搶來了這榮盛賭坊,但是之前榮盛賭坊的生意大部分都是和燕雲馬賊做的,而現在他恨不得燕雲馬賊直接原地失蹤,哪裏還敢找他們賣貨,特別是賣也賣不出價錢去。


    “多謝韓公子,多謝韓公子!”王成趕緊給李鍪跪下,哐哐哐的就是幾個響頭磕了過來。


    “別著急謝我,某家還有事要讓你辦呢。”李鍪伸手將他拽了起來,“我韓龍的便宜可不是那麽好賺的!”


    “韓公子您說!”王成在心裏已經決定了,不管李鍪說什麽,隻要不是要他的命和他的榮盛賭坊,剩下的哪怕是要他老婆,他都立馬娶一個然後給他送過去!


    “之前有一批人隔三差五的就會來你這裏賭兩手順帶還會買些糧草酒水…”李鍪一邊慢慢的晃動著陶碗裏的茶湯,一邊平靜的說著,“有沒有印象?”


    王成仔細想了一下,猶猶豫豫的問,“韓公子問的可是大概一個多月以前才開始出現的那些人麽?”


    李鍪淡淡的點了點頭。


    “迴韓公子的話”王成拱手說到,“的確是有這麽一批人,為首的是黃龍寨的陳二和孫五他們幾人,還有幾個生麵孔應該是周圍的流寇,說來也有趣,黃龍寨不就之前剛被人滅了門,緊跟著沒多久便又被人給占了,據說實力還挺不錯的,也不知道從哪兒蹦出來的,不嫌晦氣!”


    李鍪沒功夫聽他胡扯,“這兩天他們就又該來了,來的時候提前通知我。”


    “小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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