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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鍪沒有再多說什麽,留下這麽一句就從榮盛賭坊離開了,離開的時候他很開心,因為他看到了那些之前還是肮髒並且充滿惡臭的籠子正在一點一點的變得趕緊起來,一旁還放了很多茅草和被褥,雖然都很陳舊,但是總比沒有的要好一些。


    另一個方向,一桶桶的熱水再不停的往某個房間運輸著,李鍪看著這一副熱火朝天的忙碌景象,十分欣慰的笑了,這也是他第一次感覺到,在這個賭坊裏麵,唿吸的也沒有那麽不順暢。


    李鍪大步離開了榮盛賭坊,這次沒有人在對他行注目禮了,畢竟如果每次他來榮盛賭坊都把自己弄的一身狼狽的話,那他真的要懷疑懷疑這個榮盛賭坊和他八字不合了。


    李鍪迴到了忠義酒肆,一進門就看到了和榮盛賭坊一般的忙碌景象,韓幸在給整個忠義酒肆重新布置,王成之前拿來了那麽多東西都在後麵堆積著,陳老之前也隻是簡單收拾出來一間李鍪住的屋子,其他的還淩亂著,現在人這麽多了,自然不能再對它們不管不顧。


    韓幸在將這些有用的沒用的分文別類的歸置放好,陳老和胡義在打掃著那滿屋子的灰塵,就連劉韜都在幫忙搬著各種東西,就連李鍪迴來他們都沒有注意到。


    李鍪感覺就這些就很好,他的到來不但能夠讓充滿了肮髒罪惡的榮盛賭坊開始行善事,還能讓死氣沉沉的忠義酒肆重新煥發出活力,這讓李鍪對自己充滿了崇敬,覺得自己是一個偉大的人!


    “公子迴來了?”最後還是陳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最先發現了李鍪的到來,“公子的事情辦的可穩妥了麽?”


    “還好吧!”李鍪笑著點了點頭,“陳老來了正好,有件事還要拜托你。”


    “公子請說!”陳老躬身聆聽,“無論何事定為公子辦好”


    “陳老不必如此緊張,就是需要勞煩陳老找一些臉生的人來,然後最好是會說遼東口音”


    “老頭子冒味問一句,不知道公子找這些人是為了何事,某也方便找合適的人手。”


    “榮盛賭坊之前有一批女子被他們的父母丈夫典當了,某想托人將他們買下來,”李鍪淡淡的說道,好像這種涉及巨款的事情不過平常而已,“臉一定要生,莫要讓他們看出來,同時這件事也一定要傳出去,也一定要讓燕雲馬賊那批家夥的人知道。”


    “您這是要一石二鳥啊,”陳老腦子裏微微一轉便笑了出來,“公子放心,這件事小的現在就能去辦了,但是臉生的就不能在這附近呆過,所以來這裏的時間需要一天,同樣,錢方麵也需要.....”


    李鍪看著欲言又止的陳老,臉上不由的笑了出來,“放心陳老,貨款那裏某有辦法解決,這點規矩某還是懂得,哈哈。”


    陳老臉上也有了些笑意,“公子說的是,其實咱們忠義酒肆還是有些錢糧的,應付這件....”


    “難道燕雲馬賊的覆滅還抵不了那幾個女人的貨款麽?”李鍪突然笑道,然後對著剛剛跑出來的劉韜喊道,“韜叔,若是讓你我二人藏身在車隊之中,突襲那燕雲馬賊,不知可有幾成把握?”


    劉韜停下腳步仔細想了想,“之前也聽聞過這燕雲馬賊的名號,他們那兩個頭領雖當不得什麽英雄好漢,但也是狡詐異常之輩,若是僅僅有咱們二人,某家隻有三成把我將他們一網打盡!但是若隻是將他們擊敗的話,某有九成!”


    李鍪仔細的算計了一番,便繼續說到,“若是加上阿複他們呢。”


    “若是你們已經將那邊的事情處理好了的話,那也不會多於五成!畢竟嚴顏老賊也不是善與之輩。”劉韜對此依舊潑了一盆冷水,搖頭笑道,“不過這些都是我這個老家夥自己琢磨的,你們腦子好用,肯定有更好的辦法。”


    李鍪低著眼瞼沒有再說話,陳老和劉韜見李鍪這個樣子也沒有再打擾,便行了一禮退了下去,繼續去幹各自手中的活兒了。


    李鍪沉默了半晌,完全沒有顧及這幾位從他身邊走來走去,最後還是無奈的一笑,“看來論起腦子來,某家還是沒有阿蒙好用,這種事,還是交給更合適的人去做吧。”


    想通之後,李鍪幹脆就直接加入進去和陳老他們一起收拾起忠義酒肆來,雖然來忠義酒肆沒有幾個是為了喝酒的,但是弄的幹淨利索點,他們住起來也是很舒服的。


    這一幹,就幹到了日頭西斜,夕陽落下,倒不是說這個時候他們已經講忠義酒肆裏裏外外的都弄好了,而是因為榮盛賭坊的人來了,來的還是個熟人,雖然李鍪依舊叫不出名字。


    “你們榮盛賭坊果然是人少了,某覺得已經見過你很多次了。”


    “韓爺說的是,某一定和當家的說讓他多招攬一些人手。”


    “那是你們的事情,某不參與,王成讓你來作甚?”


    “之前韓爺讓我等注意的那些人,今天出現了。”那人趕集正色到,“平素裏都是每隔三天左右來一次,這次不知怎的才兩天就出現了。”


    “某知道了。”李鍪點了點頭,同時心中有些擔心,他感覺自己離開之後蒯蒙劉複他們也沒有老老實實的呆著,不過想想也對,若是他們就這麽平平靜靜的等待著,那才真的是見了鬼了。


    “韓爺可有什麽知識需要某轉告麽?”那人小心的問道。


    “哪個人帶的隊?”李鍪突然問道,若還是那個陳二的話,倒是好辦多了。


    “這次來的應該是兩個人,一個是孫五,另一個不太熟,應該是生麵孔。”


    李鍪突然眼睛亮了一下,看來蒯蒙的分化之計還是管用了,岑森那個家夥沒辦法將嚴顏的信任獨攬了,若是能在這個時候給他們加上一把火的話那黃龍寨便真的熱鬧了,一想到這裏,李鍪嘴角便帶起一抹笑意,“你們榮盛賭坊有後門吧。”


    “韓爺高見,咱們榮盛賭坊不單單有後門,而且還很隱蔽呢。”


    “帶某過去,走後門。”李鍪一聽便讓夥計去帶路,同時偷偷的給了陳老一個眼色讓他按照計劃去找人,看到陳老微笑的點了點頭,李鍪也放下心來,這裏麵老成持重的陳老是最讓他放心的。


    那夥計在前麵引路,一路左拐右拐的往各種偏僻胡同裏鑽了好一會兒才走到一個死胡同裏,看著那高高攔路牆和一旁一看就破敗了很久很久的院子,若非是李鍪確信在王成身邊見過這個家夥很多次了,而且確信王成和燕雲馬賊沒有聯係,恐怕早就一巴掌糊上去先下手為強了。


    “韓爺,您慢點,咱們這個後麵荒蕪了些,主要也是為了安全著想。”那夥計扭頭對這裏李鍪諂笑到,生怕這個地方讓他有什麽誤會。


    “快點的吧,”李鍪沒好氣的催促道,“是否還需要將某的腦袋拿黑布蒙上?”


    “韓爺說笑了,這小的哪兒敢啊!”那夥計一聽李鍪這麽說趕緊的叫屈,那腰身都彎到地上去了,然後右手趕緊把剛從後腰那掏出來一半的黑布又給塞了迴去。


    李鍪就像沒看到他的動作一般,催促著他趕緊的往裏麵走,自己也緊隨其後。


    不得不說這個“後門”實在是足夠隱蔽的,若非是有人帶著,就算李鍪把這個院子拆了估計都找不到,誰能把暗門建到茅房裏!


    “這麽有特點的安排,不知道是你們榮盛賭坊的哪位當家的弄出來的?”李鍪捂著鼻子翻著白眼問道。


    那夥計也有些尷尬和難受,聽見李鍪發問,還是低聲說道,“讓韓爺見笑了,這是咱們榮盛賭坊第一代當家的弄出來的。”


    “還真沒發現周昌居然還有這份本事和心機呢。”李鍪搖了搖頭,還真是對那個死鬼有了新的認識。


    “韓爺誤會了,周昌確切來說隻是第二任,第一位當家的其實是燕雲馬賊大當家羅山的親弟弟羅海,隻不過這位羅大當家的有些....有些運氣不好,所以最後便宜了周昌。”


    “運氣不好?”


    “對,之前羅當家的因為醉酒不知道為什麽跑到了這邊,然後腳滑了不慎跌落到了...那個裏麵,又沒人在身邊所以...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是太晚了。”那夥計有些尷尬的說到,“某也是聽別人說的,這件事已經是好多年前了,知道的人大多數都不在了。”


    “都不在了?”


    “對,這幾年其實咱們榮盛賭坊變化挺大的,很多老人都走了或者跟隨羅山大當家愛的離開了,現在這的人大多數都是這幾年新招上來的,也大部分都是咱們鎮子上的人。”那夥計將李鍪從茅房裏帶了出來,氣喘勻了話也多了,“說實在的,韓爺不是咱們這地方的人吧。”


    李鍪斜著眼看了一眼憨笑的夥計,心裏戚戚然,但是嘴上還是沒變化“某是並州人,來幽州算是機緣巧合,算是趙老頭的半個入門弟子吧”


    那夥計點點頭,想知道的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再說就沒有意義了,再次一臉的憨笑趕緊領路,王成已經等候多時了。


    王成在門口一直翹首以盼,直到看到了李鍪被夥計領來的時候,那笑容頓時掛到了臉上,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去,“韓爺你可算是來了,這次他們來的突然,要的也很著急,兄弟實在是....實在是...嘿嘿。”


    “怎麽,這次他們來的有問題不成?”


    “怎麽說呢,之前孫五也來過幾次,倒是聽懂規矩,來著賭兩把然後弄點陳糧老肉,雙方都有得賺,但是這次那個生麵孔卻是不同了,他一來就直奔糧鋪子,壓根沒管我們這茬,這還是糧鋪的那邊來信兒問給不給的時候,我才知道,這就趕緊的去找您了。”


    “那孫五呢,還沒動靜麽?”


    “孫五看樣子應該不是真正主事的人,所以雖然看著有些憤恨,但是還是沒有多說。”


    李鍪聽完之後笑了笑,“告訴糧鋪的人,按規矩辦。”


    “小人明白!”王成應聲之後便跑了出去,按規矩辦就是沒法辦,哪個糧鋪子會一車一車的賣糧食。


    李鍪看王成跑出去之後,李鍪對著剛剛帶自己來的那個夥計說到,“那個新麵孔或者孫五,無論誰來了榮盛賭坊都第一時間告訴某,還有王成迴來了讓他來找我,我先休息會兒”


    “明白。”


    “找人弄點茶湯”李鍪想了想補充道,“別放那麽多的佐料,讓你們弄茶湯,不是讓你們做湯!”


    “額...明白”


    李鍪去了屋子,還是那個老地方,盤腿一坐就開始閉目養神了起來,坐等王成迴來,也坐等那連個家夥上鉤,同時腦海裏在勾畫著一些計劃和想法,在這裏不能再繼續呆下去了,他們得趕在月中之前迴到村子和管寧會和,田豫已經來信了,不久就會去南陽任職,這個幽州已經不是他們能夠肆意妄為的地方了。


    王成幾乎是和茶湯同時來的,看那一腦門子的汗珠和氣喘籲籲的架勢就知道這家夥是真的飛奔而去飛奔而迴的,雖然對這個家夥一直也沒什麽好感,或者說就對他壓根沒放在眼裏,但是這陣子王成對自己也算是盡心盡力,哪怕他是想拿自己當盾牌用,但是這個人管著榮盛賭坊,也的確是要比一些其他的阿貓阿狗更好一些。


    “辛苦你了,喝點茶湯吧。”李鍪正了正身子,親自給王成到了一碗茶湯,放到他麵前,這動作“感動”的王成淚流滿麵的。


    “多謝韓公子,小人這輩子...這輩子...”


    “你這輩子還長著呢,少在我這哭喪,比什麽都強。”李鍪淡淡的話語堵住了他的嘴,然後隻能低頭喝茶湯。


    “韓爺還有什麽吩咐,您盡管說。”喝了兩口茶湯的王成繼續表著忠心,“咱們榮盛賭坊上上下下盡數聽從韓公子的吩咐。”


    “他們沒買到糧吧?”李鍪慢悠悠的給自己倒了一碗茶湯,喝了一口,還是感覺味道重了。


    “韓公子放心,他們還在糧鋪門口鬧騰了一頓,但是這裏可不是他們黃龍寨,不管他們那位神秘莫測的首領是誰,在這兒,就得給我老老實實的呆著!”王成說到這的時候頗有些眉飛色舞的感覺。


    “恩,畢竟強龍也難壓你這個地頭蛇嘛。”李鍪喝了口茶湯,讚了王成一句,“他們大概什麽時候會來?”


    “某覺得最晚半個時辰!”王成琢磨了一下,“那孫五一看就是在看戲,坐等那廝出醜,等孫五氣兒消了自然就會帶他來熟悉熟悉規矩了。”


    王成在這說的口吐蓮花,分析的也是頭頭是道,然後就聽見門口傳來一個聲音,“韓爺,那孫五來了,同行的還有那個臉兒生的家夥。”


    “....”王成現在已經不知道自己臉上是什麽顏色了,隻知道一會熱,一會更熱,熱的發燙那種,李鍪看著這張通紅的臉,實在是忍不住便搖頭笑了笑,“平素裏規矩是多少?”


    “玩一把百斤糧草,輸贏不論。”王成收拾了下心情迴答道,“當然,糧草酒肉的錢要另付!”


    “去告訴他,規矩不變,但是這次糧草酒肉可以看著孫五的麵子上便宜三成!”李鍪平淡的說到,“然後吩咐前麵,拖住孫五讓那個生臉去賭幾把,快掏空的時候再把孫五放迴去。”


    王成雖然沒有明白李鍪這麽做的含義,但是這不妨礙王成是個聽話的孩子,立刻應是到就去前麵安排!


    榮盛賭坊的前廳賭場裏,孫五帶著一臉陰沉的陳康走了進來,孫五的教育也在不停的展現。


    “說你們都是一群沒見過世麵的流寇你們還不愛聽,你以為這和你們之前一樣,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啊,以為這和你們去買飯一個道理麽,給人家錢從人家那拿糧食就走麽?”


    “有什麽區別麽?一群人就是事兒多!”


    “事兒多?”孫五嗤笑了一聲,“我說你是就為了抬杠還是想講道理學點東西,我告訴你,別以為你們和岑哥談好了什麽合作並且抱上了老將軍的大腿就能在我這吆五喝六了,小心我現在扭頭就走,我倒要看看迴去了,丟臉受罰的是誰?”


    陳康盯著一臉痞氣的孫五,明明大家都是山賊流寇出身,陳康是真的不知道這家夥的優越感是怎麽來的“你不就是仗著你在這片混的時間久了點認識了些人嘛,在這牛氣什麽!”


    “哎呦,你還甄別這麽說!”孫五也和他杠上了,“這不是認不認識人的事兒,這是規矩,你懂什麽叫規矩嗎?小屁孩兒!”


    “狗屁的規矩,就是脫了褲子放屁!”


    “娘的,怎麽和你就是說不通呢!”孫五看著梗著脖子的陳康實在是來氣,“就你這性子,別說你買不到糧草,就算能買的到,你也活著迴不到黃龍寨你信不信!”


    “不信,下次某家定不來這裏了,就是上了你的破當說什麽糧食隻能從鎮子上買,某就不信了,咱們黃龍寨旁邊的村莊人口那麽多,下次某就去那裏買糧,若是他們敢不賣,便一刀一個都剁了!”


    孫五看著已經變成了滿臉戾氣的陳康實在是不想再和這個愣頭青說話了,心裏就一個念頭,“現在的年輕人啊,一個個的和個愣種一樣,啥都不知道不說,還總是想要往前衝,最後留下一屁股的爛事說一句,好漢做事好漢當,然後拍拍屁股就走了,還落了一個講義氣的名聲,真不知道他們哪裏來的自信和底氣,他們當得起麽就當!”


    實在是不想再和這個愣頭青說話了,太容易被氣死了,不搭理陳康這個不講理的家夥之後便直接往裏走去,一路上不少熟悉的夥計笑著和他打著招唿,不一會兒就有人主動找了過來,“剛剛上麵發下話來了,說你孫五爺好久都不來了,為了讓你能多舒坦兩把,今天所有的糧草酒肉全部便宜三成,不過下次再讓些不懂規矩的家夥胡來,你孫五也就不要再來了!”


    孫五一聽這話趕緊的點頭哈腰的謝了起來,然後還偷偷往那人手裏塞了半吊銅子。


    等那人拿著錢心滿意足的走了之後,孫五才挺直了腰板對著後麵的陳康說到,“看見沒有,這便是人脈和規矩,以後少拿你那愣頭愣腦的架勢出來,這可不是黃龍寨,小心命沒了都不知道誰收走的!”


    “哼!”陳康十分的不屑,“活了這麽多年,第一次見到有山賊給別人送錢的!”


    “你要是想學就好好看著,若是不想學,你愛去哪兒就去哪兒,別在這耽誤著大家的時間!”孫五也被他這副樣子給氣著了,也真的是不想再和她說什麽廢話了。


    那陳康現在卻也不是那麽豪氣了,他也是知道自己今天出來是幹什麽的,若真的將這事兒搞砸了,他迴去也好過不了。


    “你愛怎麽辦就怎麽辦吧!”陳康梗著脖子說到,哪怕他知道該怎麽辦也還是不能低頭。


    “哼!”孫五也知道陳康這個態度是最好的了,再強求也不好了,“快走吧,玩十把,沒把一吊錢,輸贏不論,你要繼續想玩也不管你,反正每一把代表了一份糧草的量!”


    “多事...”陳康嘟囔了幾句,也沒有多說直接跟了過去,但是剛剛走到賭桌上,孫五還沒有來得及下注就被人給叫住了。


    “孫五爺,成哥找您。”一個小夥計從後麵拍了拍孫五的肩膀,“說是很久沒見了,想找您喝兩杯。”


    孫五一聽這話,頓時有一種自豪的感覺,王成他之前也有過幾次交集,說過幾次話,關係本來隻算是一般,哪裏想到偏偏在這個時候給了自己這麽大的麵子。


    “哈哈哈,成哥既然要找我,那孫某人一定得給成哥這個麵子!”孫五笑著應了這事兒,然後轉身對一旁梗著脖子的陳康說到,“錢在你這裏,你先上台子玩吧,記住了最多一吊錢一把,贏了算你的,輸了也不會有影響,記住了,千萬不能玩多了,聽見沒有啊”


    “知道了,知道了,煩的要命”陳康十分不耐煩的擺擺手,“你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吧,別在這礙事了。”


    孫五見陳康這個樣子也不想讓他在自己眼前晃悠,就趕緊招唿夥計將自己帶走去見王成。


    而等到孫五走了之後,陳康站在賭桌前,雙手不停的互相揉搓遲遲不敢下注,雖然他也曾經是一個流寇,但是就他這種生活在最底層的流寇,每天能夠好好的活下去就已經很不容易,這種賭坊還有那些胡同口子的女人,都是他流著口水羨慕但是不敢去的地方。


    “小爺,您喝什麽酒?”就在陳康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一個小廝突然抱著兩個小酒壇子就湊了過來,“這是成哥吩咐的,讓我們給您伺候好了,一壇子遼東烈酒,一壇子黃梅酒,您要哪一壇?”


    陳康看見這個小夥計和他手裏的兩壇子酒,第一次感覺這個賭坊還是有不錯的地方,至少他們的辦事兒方法很讓自己喜歡。


    然後陳康隨手拿起來一壇酒水,直接拍開了泥封就喝了一大口,“恩,這酒真不錯,柔的很,味道還不錯!”


    “小爺您眼睛真毒,這壇子是我們榮盛賭坊珍藏的好酒,味道柔和但是迴味悠長。”那夥計趕緊一頓馬屁奉上,“小的就是專門伺候您的,您要是有什麽事情,千萬別客氣。”


    陳康一個窮苦出身的家夥,哪裏見過這種陣仗,被這小夥計一頓馬屁拍下去頓時不知道自己叫什麽了,再次咕咚咕咚喝了兩大口酒下肚,一時之間竟是豪氣頓生,隨手將一吊錢扔到了桌子上,也不看自己買的是大還是小,就這麽喝起酒來。


    那擲骰子的夥計早就得到了後麵的命令,一見陳康下注就立刻搖晃了兩下骰鍾,然後等到他打開骰鍾的時候,陳康果然贏了,那一旁伺候的小廝立刻就趕緊的將陳康贏得錢拿到了陳康的麵前,一臉的討好。若是李鍪在這裏的話,一定會感到十分的熟悉,這個套路和當初給自己下套的套路幾乎是一模一樣的,但是當初李鍪是直接將計就計把這個夥計耍的團團轉,但是現在這個陳康很明顯是沒這個本事的,再加上幾口黃酒下了肚,那情緒便更加的控製不住了。


    這裏在賭錢的陳康已經漸入佳境,在走廊喝酒的孫五,已經是心不在焉了。


    上次王成帶著人折騰了大半天,效果是十分顯著的,所有的籠子都被擦得幹幹淨淨的不說,裏麵的女人也都被打理梳洗的幹淨了,最重要的是拖了李鍪的福,現在她們至少還有稻草和被褥鋪蓋,不過就連王成和李鍪他們自己都沒有想到的一件事,一群洗的幹幹靜靜的女人外加一個幹幹淨淨的籠子和一床短小的被褥,讓她們比之前髒兮兮的赤裸著在裏麵要迷人的多。


    這一陣子,光是處理那些忍耐不住自己的獸性的夥計就讓王成頭疼了很大一陣子了,但是同樣有很多“掌櫃的”看到這一幕都願意加不少價錢將她們買走,若非是答應了“韓公子”將這批貨色給他留著,王成早就將她們給賣了。


    現在孫五就是又一個快要忍不住獸性的家夥,他不知道為什麽要在這裏擺一個酒案子,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讓他在這裏,甚至都不知道那個把他叫過來喝酒的王成在哪兒,但是他對於這些完全不想要知道,他的雙眼死死的盯著麵前的籠子,口水一口又一口的吞進肚子裏,若非是那殘存的一絲理智不斷的告訴他這裏是哪裏,恐怕他早就衝了上去了。


    在後麵一處半掩的窗戶後麵,李鍪和王成正一人端著一碗茶湯看著那已經醜態畢露的孫五,王成吸溜了一口茶湯對著孫五搖了搖頭,“哎,韓公子啊,我看我也不需要出去了,就把他往那一扔,都不需要別人管他,他自己就能在那呆到天長地久!”


    “嗬嗬,哎,這群沒見過世麵的家夥!”李鍪也跟著搖了搖頭,“就這個樣子,也真的難怪迴迴都在這裏輸個大半了。”


    “哈哈,這事兒倒也不能全怪那個孫五,雖然在韓公子您這看來,那些女人都是姿色平平的,但是在他們這些泥腿子眼裏,這個樣子的女人,一個個的都是美得很,平日裏哪裏見過這個樣子,孫五這個樣子也難怪,莫說是他,就我這些手下就今天因為這群女娃子挨得家法比這半年都多,就連我,有時候都控製不住啊。”


    “控製不住怎麽還不去玩玩?”李鍪將碗中的茶湯一飲而盡,“這些乃至整個榮盛賭坊都是你的,你這麽控製自己幹什麽。”


    “韓公子。”王成突然變得很是嚴肅,“某從小無父無母,雖然叫王成,可是這麽多年一直都是一事無成,最開始來到榮盛賭坊的時候,跟的是羅海當家的,但是沒三天羅海當家的就沒了,然後身邊的朋友一個緊跟著一個的消失不見了,某最後能活下來也是老天開了眼,但是我從來沒有放棄過,直到韓公子給了我這個機會。


    我知道韓公子的目的本來就是殺了周昌和周器,也知道您壓根看不上這榮盛賭坊,但是這個您看不上的榮盛賭坊,卻是我王成唯一的機會,某舍不得將他拋開,我心裏的這點小心思自然是逃不出您的法眼,但是王成依舊還是個有用的人,至少一定會做一個對韓公子有用的人。”


    李鍪看著自己麵前的這個一臉迫切的家夥,“你突然和某家說這個是要幹什麽?”


    “韓公子知道”


    看著目光灼灼的王成,李鍪那句“某不知道”卻是怎麽也說不出口,就站在窗口,扭頭看著不遠處的孫五,手裏把玩著陶碗,最後淡淡的說了一句,“把交代你的事情去做好,至於以後,榮盛賭坊在你的手中能走到哪一步,那便是你的事情了。”


    “小的在此多謝韓公子!”王成一聽這話立刻就跪在李鍪麵前,他不知道這個年輕人能不能幫助自己保住榮盛賭坊,而且也不知道他的胃口又有多大,甚至都不知道他帶來的麻煩會有多大,但是他現在沒有別的選擇,他沒得選。


    “去吧,孫五再看不到你,他可就真的忍不住了,把那些貨物保護好,會有人用燕雲馬賊陳山和江都兩個人的腦袋換的。”李鍪隨意的揮揮手讓他出去,他自己可能都沒有注意到,隨著韓龍這個名字越來越深入,連他自己都稱唿這些可憐的女人為“貨物”了。


    “小人明白,多謝韓爺!”王成躬身行禮退了出去,留下李鍪一個人在屋子裏繼續喝著已經涼了的茶湯。


    孫五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但是他知道自己咽了多少口水,他的兩隻眼睛已經快要飛到那些女人身上了,他不是沒去過胡同口子,也不是沒玩過女人,這些被典當抵押的女人他也不是見過一次兩次了,但是這種樣子的女人,他真的是第一次見,也是第一次覺得這種半遮半掩的女人要比她們那麽赤身裸體的枯坐著要動人的多。


    “孫兄弟等急了吧。”王成這個時候從後麵走了過來,邊走邊說,“剛剛有些事情要處理,實在是對不住孫兄弟了。”


    孫五哪裏在乎這個,甚至都不想把目光從那些女人身上挪開,但是畢竟這不是自己的地盤,隻能強逼著自己將目光轉向王成,還露出了一個尷尬到不能再尷尬的笑臉來,“王大哥來了,您快坐,快坐!”


    就說這麽幾個字的功夫,眼睛都忍不住往旁邊撇了兩次,但是做到對麵的王成對此完全視而不見,直接給自己和孫五倒上一碗酒,就邀請孫五開始喝了起來。


    王成也不和他說自己找他什麽事,就是拉拉家常,嘮嘮閑嗑,開始還努力應付的孫五,聊了幾句發現實在是沒什麽有用的話之後便又將目光偷偷的挪向了一旁,尤其是當他看到王成隻是笑笑卻不反對厭惡的時候,更是變得肆無忌憚了起來。


    王成就這麽平平靜靜的看著,孫五也這麽口水直流的看著,直到一個小夥計從前麵偷跑出來,在角落裏對著王成使了一個眼色才打斷了這份兒平靜。


    “孫五兄弟,”王成起身拍了拍孫五的肩膀將他的神魂叫了迴來,“剛剛糧鋪的人過來說東西已經準備好了,咱們交錢吧,天色也不早了。”


    孫五這才驚醒過來,抬頭一看哪裏是天色不早了,不知不覺中,整個天空都已經黑了,原來院子中早就點上了火把,隻是看的太入神的孫五卻是完全沒有注意到。


    “王大哥,實在...實在是...”孫五臉上有些潮紅,也覺得自己丟人丟大了些,但是還是忍不住又看了兩眼。


    “沒事沒事,”王成擺擺手,這兩天不知不覺中,他也帶了一絲上位者的氣度,雖然隻是裝出來的,“快辦正事吧,你那伴當也不知道來找你,真是過分啊。”


    “可不,這家夥就是個小屁孩兒,屁事不懂不說,還總是添亂。”孫五仿佛找到了不讓自己尷尬的話題,咬牙切齒的說著。


    王成平靜的往旁邊一伸手“孫兄弟,走吧,別再耽誤了時辰了。”


    “王大哥請,王大哥先請。”孫五這個時候也顧不上看女人了,恢複了那個黃龍寨的小嘍羅,點頭哈腰的請王成先走,王成倒也不和他客氣,在這個時候該做什麽自己也算的上是輕車熟路了。


    可是等到了前廳找到了陳康的時候,那點頭哈腰的孫五就立刻消失無蹤了,甚至孫五整張臉都黑下來了。


    “大!大!大!”陳康幾乎整個人都趴在了賭桌上,臉色潮紅不說,雙眼也變得充滿了血絲,在那裏嘶聲裂肺般的大吼,這個樣子孫五太過於熟悉了,這就是賭急眼了,而且絕對輸了不少。


    “王大哥!”孫五也不傻,第一時間就看向了身邊的王成,但是他看到王成的臉色比他還要黑,心中難免又動搖了一下。


    王成也知道他叫自己是什麽意思,一擺手示意不用他多說,“去把伺候他那個夥計給我弄過來。”


    很快,剛剛那個送酒的小家夥就被拎了過來,現在的小家夥手裏的酒沒有了不說,臉上還有幾個鮮紅的巴掌印。


    “怎麽迴事!”王成看他這個樣子,臉色更是黑了三分,“讓你去照顧看著,你是怎麽看的?”


    “成哥,冤枉啊,小的就是按照您的吩咐去伺候著,還專門打點了一分這位爺新來,讓他別輸的太難看,前三把讓他贏了兩把”那小夥計一看見王成,立馬就哭了起來,“可是誰知道那位小爺玩完十把之後覺得不過癮,就非要繼續玩,小的真的死命去攔了,可是她非但不停,還抽了我好幾個耳光,還....還....”


    “還什麽!”


    “還說咱麽賭坊是一群婊子,想掙錢還非要立牌坊。”那夥計弱弱的說了出來,但是這一聲低語卻是差點將一旁的孫五的腦袋給驚裂了。


    “王大哥...”孫五現在已經不想知道這是不是套了,他隻知道隻要這家夥真這麽說了,他就再也別想買到一粒糧食了。


    “某叫王成,當不得你孫爺的一聲王大哥!”王成這個時候已經翻臉了,扭頭隨手招唿來一個人“去隨便找個賭徒過來,某要問問是不是真的是這麽迴事,若是有人真的敢在我榮盛賭坊說這種話....榮盛賭坊的招牌,還是得要的!”


    在孫五從心裏拜遍了漫天神佛之後,招來的幾個賭徒說出了幾乎和那小夥計一模一樣的話來,同時也差點讓孫五背過氣去。


    “孫爺”王成黑著一張臉走了過來,“某好心請你喝酒想和你拉拉關係,你是不是真的以為你是個爺了!”


    “不敢,小人不敢啊!”孫五現在恨不得把陳康給掐死在那,“小人這就去把他弄過來,這就去!”


    “不勞你費心了。”王成一把將他推開,然後往後麵一招唿,“找盆涼水把那個混小子給我澆醒了!”


    “王哥,成哥,成爺,您是我親爺爺啊”孫五就差給王成跪下了,這次他倆要是空手迴去,最近一直心情不好的嚴顏一定會把了他們一層皮的。


    “然後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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