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別說話,聽嬤嬤得話,攢起力氣來,咱們得孩子還沒有出來呢。我隻看你,不看別的,要不讓嬤嬤放一方屏風好不好?」薛重光輕聲哄著,他得聲音黯啞,一字一字傳入她得耳裏。


    薛重光握著芳華的手,產房不吉利這樣的說法,在他眼裏根本不算什麽。


    他現在無比得痛恨自己,醫術再高明又如何,卻沒有一種藥可以緩解心愛之人生產的痛苦。


    枉費江湖上的人還那麽稱讚他,可現在,他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看著她承受這樣的痛苦。


    這是薛重光一輩子最難熬的時光,比上次芳華失蹤還要難熬,她的痛苦不堪直接呈現在他的麵前,她那忍耐的,破碎的,呻口今聲,如同利刃淩遲著他的心。


    這種時候,他又怎麽會離開她?


    嚴二爺從衙門迴來,看到王府長史和管家正匆匆的派人往外去傳消息,一把拎住王管家,「發生了什麽事情。」


    王管家掙紮了幾下,苦著臉說,「王妃被慶遠侯府的姑娘弄的早產了,王爺正在陪著,慶遠侯夫人也在,我和長史大人商量,王府也沒個老人鎮著,就去靖邊侯府和端寧大長公主府傳消息……」


    嚴二爺驚的手一鬆,人就一陣風一樣的不見了,王管家摔倒在地,長史大人見狀趕緊把王管家給攙扶起來。


    嚴二爺衝進點睛堂的時候,見到慶遠侯夫人正在產房門口團團轉,嚴素素發髻散亂站在一邊,他拎起嚴素素,「芳兒早產聽說都是你造成的,現在不動你,等孩子生下來,再說……」


    嚴素素顫巍巍的抬眼看嚴二爺,見他臉色鐵青,如惡鬼般,嚇的她語無倫次的解釋,「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嚴素素的聲音越來越低,她有點說不下去,嚴二爺就像暴風雨來臨時的那片烏雲,醞釀著無人知道的風暴。


    產房裏,接生嬤嬤不斷的對芳華說,「王妃,來,唿氣,吸氣……」並且鼓勵道,「王妃,你胎位正,身體也好,孩子很快就出來的,您再加把力氣。」


    這樣的話已經重複了一天,一夜了,可是孩子還沒有出來,她的力氣已經用的差不多了,可是每次以為孩子會出來,卻都沒有動靜。


    田氏在收到王府報信的消息後,就趕了過來,她喂了芳華一口參湯,柔聲安撫道,「芳華,來,喝一口,攢點力氣,舅母在這裏……」


    嚴二爺趴在產房門口,大聲的叫著,「芳兒,爹在外麵,爹在外麵……」


    慶遠侯夫人捏著帕子,揉眼睛,這都一天一夜了,孩子還沒出來,她瞪了一眼縮在角落裏的嚴素素。


    「芳兒,攢著力氣,你不是還要去看更多的風景嗎?等你孩子生了,我就帶你去封地……」


    薛重光抓著芳華的手,不斷的說著話,從他們的相識開始說,一路說下來,最後說的淚流滿麵念起了經言。


    芳華模糊的意識裏,是男人在耳邊說了很多很多話,她疼的發抖,口裏的參湯都來不及咽下,就被疼痛給弄的順著嘴角滑了下來。


    疼到最後,她再一次用完所有的力氣,下麵突然像是有什麽東西滑了出來,芳華覺得整個人一鬆,所有的疼痛在這一刻突然遠去,她來不及說話,陷入一片黑暗裏。


    「生了……生了……」接生嬤嬤興奮的大叫起來,隨即傳出了嬰兒的哭聲。


    外麵守著的人聽到這聲哭聲,頓時所有人皆露出了久違的笑臉,這兩天一夜,簡直是度日如年。


    接生嬤嬤熟練的把孩子包裹好,抱了出去,田氏連忙讓在外麵守著的太醫進來查看芳華的情況。


    所有人都無視了那個還抱著王妃,將臉埋在王妃肩窩,雖然看不到表情,但從他肩膀的輕微顫抖就知道他到底怎麽了。


    田氏不是不震動,心情也變的很複雜。


    當初,所有人都不看好這段婚事,以為端王不過是一時興起,過不了多久,外甥女肯定會再一次成為下堂婦。


    這樣的情景就應該讓那些人看看,把她們的臉打的啪啪響。


    端寧大長公主急衝衝的不等馬車停穩,隨從連腳凳都來不及放好,就跳下馬車往裏走。


    隨從目瞪口呆的看著不顧形象,焦急萬分的端寧大長公主,王管家趕緊小跑上來,將她迎上軟轎,將府裏一五一十的說給她聽。


    端寧大長公主頭天收到消息就想來,被秦氏給阻止了,等了一天一夜,端王府還沒有好消息傳過去,她就坐不住了,趕了過來。


    到了點睛堂還有三四丈遠的地方,院子裏的嘈雜就能聽見,她剛下轎子,腳剛沾地,就聽到裏麵傳來嬰兒的啼哭聲。


    頓時,她腳下加快了幾份,疾步趕入內,就見產婆抱著大紅色繈褓從產房出來報喜,「是個小世子,母子均安。」


    慶遠侯夫人見了她,連忙上前行禮,笑意融融的道,「還是公主來的巧,這孩子,知道姑母要來了,趕緊出來迎接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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