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接著上迴嘮,越王勾踐一門心思想給吳王夫差送幾個美女,好讓他沉迷女色,放鬆警惕。文種這時候站出來獻計,說:“大王,咱得找一百來個您身邊機靈的小跟班,再加上幾個會看麵相的高手,讓他們滿越國溜達,專門找長得好看的姑娘,把人住哪兒、啥情況都記下來,迴頭咱從裏頭挑,還怕找不著合適的?”勾踐一聽,覺得靠譜,就按這法子幹了。


    嘿,您猜怎麽著?這一通找下來,才半年時間,報上來的美女就有二十多個!勾踐還不放心,又派人去複查,最後挑出兩個最拔尖兒的,把她們的畫像畫好送上來。這倆美女是誰呢?就是西施和鄭旦。


    這西施啊,原本是苧蘿山下一個砍柴人家的閨女。那山有東西兩個村子,姓施的人特別多,西施在西村住,所以叫西施。鄭旦也在西村,跟西施是鄰居,兩家都挨著江住。這倆姑娘天天一塊兒在江邊洗衣服,那臉蛋兒長得,跟花兒似的,紅撲撲的,站一塊兒就跟並蒂芙蓉似的,好看得不得了!


    勾踐就派範蠡帶著百金去把她倆聘來,給她們穿上綾羅綢緞,坐著帷幔重重的車子接到宮裏。越國的老百姓都聽說有倆大美女,好奇心爆棚,都爭著想去瞅瞅,全跑到郊外去等著,把道兒都堵得嚴嚴實實的。範蠡一看這陣仗,幹脆把西施和鄭旦安排在別館,還放話出去:“誰想看美女,先交一文錢!”您猜怎麽著?就這麽一會兒工夫,收錢的櫃子就滿了!


    這倆美女登上朱樓,靠著欄杆站著,底下的人往上一瞧,哎呀媽呀,那感覺就跟天仙下凡似的,飄飄悠悠的,把人魂兒都勾走了!她倆在郊外待了三天,掙的錢海了去了,全都拉到府庫裏,充作國用。勾踐還親自送她倆到土城去住,讓老樂師教她們唱歌跳舞,學那些優雅的姿勢步伐,就等著學成了往吳國送呢。這時候正是周敬王三十一年,勾踐在位的第七年。


    前一年,齊景公杵臼蹬腿兒了,小兒子荼繼位。這年呢,楚昭王軫也掛了,世子章接班。這時候楚國事兒挺多,晉國也不行了,齊國自從晏嬰死了,魯國因為孔子走了,這倆國家都沒什麽起色。就吳國厲害,在天下那是數一數二的強。夫差仗著自己兵強馬壯,就惦記著往山東那邊擴張,周圍的諸侯都怕他怕得要命。


    就說這齊景公吧,他夫人燕姬生的兒子夭折了,庶出的公子有六個,陽生最大,荼最小。荼的媽鬻姒出身低賤,但是特受景公寵愛,景公因為喜歡他媽,也就愛屋及烏,特別疼荼,還叫他安孺子。景公在位五十七年,都七十多歲了,還不肯立世子,就想著等安孺子長大點再立。誰知道突然一病不起,就把國夏、高張這倆老臣叫過來,讓他們輔佐荼當國君。


    大夫陳乞早就跟公子陽生勾結好了,他怕陽生被幹掉,就勸陽生出去躲躲。陽生就帶著兒子壬和家臣闞止,一塊兒跑到魯國去了。景公死後,安孺子荼繼位,國夏、高張掌權。


    陳乞表麵上順著他們,實際上心裏恨得牙根兒癢癢。有一天,他在大夫們麵前瞎編說:“高、國這倆家夥有陰謀,想把以前的大臣都趕走,換成安孺子的人。”大夫們都信了,都跑來找陳乞問咋辦。陳乞就跟鮑牧牽頭,帶著大夫們的家臣,一起去攻打高、國,把高張殺了,國夏逃到莒國去了。這下子,鮑牧當了右相,陳乞當了左相,還立了國書、高無平來繼承高、國兩家的香火。


    這安孺子才幾歲,啥都不懂,說話辦事都得聽別人的,根本立不起來。陳乞心裏想著要把公子陽生弄迴來當國君,就偷偷派人到魯國去叫他。陽生夜裏到了齊國郊外,把闞止和兒子壬留在那兒,自己一個人進城,藏在陳乞家裏。


    陳乞就假模假式地說要祭祀祖先,把大夫們都叫到家裏,說一起吃祭祀剩下的飯菜。大夫們都來了,鮑牧在別的地方喝酒,來得最晚。陳乞看大家都坐好了,就說:“我剛得了一批精良的鎧甲,大家一起看看。”眾人都說:“好啊,看看。”


    這時候,幾個大力士扛著一個大袋子從裏麵出來,走到堂前,陳乞親手打開袋子,嘿,從裏麵伸出一個腦袋來,大夥一看,這不是公子陽生嘛!都嚇了一跳。陳乞趕緊把陽生扶出來,讓他朝南站著,對大夫們說:“‘立子以長’,這是從古到今的規矩。安孺子太小了,當不了國君。今天我奉鮑相國的命令,讓大家改立長公子。”


    鮑牧一聽,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說:“我可沒這想法,你別誣陷我!你當我喝醉了?”


    陽生趕緊給鮑牧作揖,說:“這廢立國君的事兒,哪個國家沒有呢?關鍵得看是不是符合道義。大夫您看這事兒在道義上能不能行,別管有沒有這陰謀。”陳乞不等陽生說完,就硬拉著鮑牧下拜,大夫們沒辦法,都朝北磕頭,承認陽生是國君。陳乞和大夫們歃血為盟,車都準備好了,就把陽生送上車,去朝堂即位,這就是悼公。當天就把安孺子遷到宮外,還把他殺了。


    悼公後來懷疑鮑牧不想立自己,就問陳乞。陳乞也嫉妒鮑牧地位比自己高,就暗地裏說鮑牧跟群公子有勾結,不殺鮑牧,國家就不得安寧。於是悼公就把鮑牧殺了,立了鮑息,算是保住了鮑叔牙的香火,這下陳乞就獨掌齊國大權了。齊國老百姓看悼公亂殺人,都挺有怨言的。


    再說悼公有個妹妹,嫁給邾子益當夫人。這邾子益傲慢得很,跟魯國不對付。魯國上卿季孫斯跟哀公說,就帶兵去攻打邾國,把邾國給打敗了,還把邾子益抓住,關在負瑕。齊悼公知道了,氣得火冒三丈,說:“魯國抓了邾君,這不是欺負我齊國嗎?”就派人到吳國去借兵,說要一起攻打魯國。夫差一聽,樂了,說:“我正想在山東那邊試試我的兵呢,這下可有理由了!”就答應出兵。


    魯哀公嚇得夠嗆,趕緊把邾子益放了,讓他迴邾國,還派人去跟齊國道歉。齊悼公就讓大夫公孟綽去跟吳王說:“魯國已經服軟了,不敢麻煩大王出兵了。”夫差一聽,火了,說:“吳國軍隊出不出動,全憑齊國一句話,我吳國難道是齊國的附屬國?我得親自到齊國去,問問這前後不一的話是怎麽迴事。”說完,就把公孟綽罵走了。


    魯國聽說吳王夫差生齊國的氣了,就趕緊派人去跟吳國套近乎,反過來約吳王一起攻打齊國。夫差高興得屁顛屁顛的,馬上就起兵,跟魯國一塊兒去打齊國,把齊國的南部邊境給圍了。齊國全國上下都慌了神,都埋怨悼公沒事找事,招來吳國這個大禍。


    這時候陳乞已經死了,他兒子陳恆掌權。陳恆看國內人心不穩,就跟鮑息說:“兄弟,你咋不幹一票大的呢?對外能解吳國的仇,對內還能報咱們家的仇。”鮑息說自己幹不了,陳恆說:“你不行我來。”


    正好悼公去檢閱軍隊,陳恆就趁機在酒裏下了毒,把悼公毒死了,然後跟吳軍說:“我們國君得罪了上國,老天爺看不過去,就把他收走了。希望大王可憐可憐我們,別把我們國家滅了,我們以後世世代代都給上國當小弟。”夫差一聽,就退兵迴去了。魯國軍隊也撤了。


    齊國老百姓都知道悼公死得不明不白,但是都怕陳恆,也不敢說啥。陳恆就立了悼公的兒子壬,這就是簡公。簡公想分陳恆的權,就封陳恆為右相,闞止為左相。以前有人說齊國這禍都是齊景公惹出來的,有詩為證:


    從來溺愛智逾昏,繼統如何亂弟昆。


    莫怨強臣與強寇,分明自己鑿兇門。


    這時候越王勾踐訓練美女都三年了,唱歌跳舞啥的,那是樣樣精通。給她們戴上珍珠做的簾子,坐著鑲滿寶石的車子,這一路過去,香風飄得老遠老遠的。又挑了旋波、夷光等六個漂亮丫頭當侍女,讓相國範蠡送到吳國去。


    夫差從齊國迴來,範蠡就進宮拜見,恭恭敬敬地磕頭說:“東海邊上的小臣勾踐,感謝大王的大恩大德。他沒辦法親自帶著妻妾來伺候大王,就在越國到處找,找到了兩個特別會唱歌跳舞的美女,讓我送來給大王,讓她們在宮裏掃掃地、擦擦桌子啥的。”


    夫差一看這倆美女,眼睛都直了,魂兒都快飛了,心說這不是天仙下凡嘛!伍子胥在旁邊瞅見了,趕緊勸夫差,說:“大王,我可聽說‘夏朝因為妹喜亡國,商朝因為妲己完蛋,周朝因為褒姒玩兒完’。這美女啊,就是亡國的禍水,大王您可不能要!”


    夫差這時候色迷心竅,擺擺手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勾踐這小子有這麽漂亮的美女都不自己留著,送給我,這是對我忠心耿耿的表現,相國你別瞎操心。”說完,就把倆美女留下了。


    這西施和鄭旦長得那叫一個美,夫差對她們喜歡得不得了,尤其是西施,那長得,那媚勁兒,把夫差迷得暈頭轉向的,在姑蘇台裏獨得恩寵,出入的排場,都快趕上王後了。鄭旦在吳宮待著,看西施這麽受寵,心裏又嫉妒又憋屈,沒幾年就死了。夫差還挺傷心,把她葬在黃茅山,還立了個祠堂紀念她,這都是後話了。


    再說夫差自從有了西施,就把姑蘇台當成家了,一天到晚帶著西施到處遊玩,聽音樂、看跳舞,玩得不亦樂乎,連國家大事都顧不上了。就太宰嚭、王孫雄這倆人整天陪著,伍子胥想見他一麵,都難如上青天,經常被夫差找借口推脫。


    越王勾踐聽說吳王夫差被西施迷得找不著北,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喝玩樂,就又跟文種商量。文種說:“大王,我聽說‘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今年咱越國糧食收成不好,米價肯定得漲。您可以跟吳國借點糧食,救救老百姓的饑荒。要是老天爺想滅吳國,肯定會讓吳王答應借糧的。”


    勾踐一聽,覺得有道理,就派文種帶著厚禮去賄賂伯嚭,讓他幫忙引見吳王。吳王夫差就在姑蘇台的宮裏召見了文種。文種規規矩矩地磕頭,說:“越國這地方不好,不是發大水就是鬧旱災,今年糧食沒收成,老百姓都餓得不行了。希望大王能從太倉借我們一萬石糧食,救救急。等明年糧食熟了,我們肯定加倍還您。”


    夫差說:“越王都給我當小弟了,越國老百姓挨餓,就跟吳國老百姓挨餓一樣,我還在乎這點糧食?借!”


    這時候伍子胥聽說越國使者來了,也跟著到了蘇台,見到吳王。一聽夫差答應借糧,趕緊勸他,說:“大王,這可不行!現在這形勢,不是吳國滅了越國,就是越國滅了吳國。我看越王派這使者來,不是真的沒飯吃,是想把吳國的糧食掏空。您借給他,他也不會跟您更親近;不借,也不一定就成仇。大王您不如拒絕他。”


    吳王夫差卻說:“勾踐在我國當俘虜的時候,在我馬前老老實實的,諸侯誰不知道?現在我讓他迴國,還保住了他的國家,他感恩還來不及呢,怎麽會背叛我?”


    伍子胥著急地說:“我聽說越王每天起早貪黑,關心老百姓,招攬人才,就想著報吳國的仇。大王您還借糧食給他,我怕以後姑蘇台上都得長滿野草,變成野鹿的窩了!”


    吳王夫差不以為然,說:“勾踐都給我稱臣了,哪有臣子敢打君主的主意?”


    伍子胥瞪大了眼睛,說:“商湯伐桀,武王伐紂,不都是臣子打君主嗎?”


    伯嚭在旁邊聽不下去了,衝伍子胥喊:“相國,你這話也太過分了!我們大王怎麽能跟桀紂比呢?”然後又對夫差說:“大王,我聽說葵邱之盟的時候,就規定不能禁止鄰國買糧食,這是互相照顧。何況越國還是給我們進貢的國家呢。等明年他們糧食熟了,讓他們按數還迴來,對吳國沒損失,還能落個好名聲,有啥不敢的?”


    夫差聽了伯嚭的話,就給了越國一萬石糧食,對文種說:“我這是不聽大臣們的話,把糧食借給你。明年豐收了,你可得說話算數,按時還我,不能失信。”


    文種又磕頭,說:“大王可憐我們越國,救我們的饑荒,我們肯定不敢忘恩負義,一定按時還糧。”


    文種帶著一萬石糧食迴到越國,越王勾踐高興得手舞足蹈,大臣們也都歡唿“萬歲”。勾踐就把糧食分給國內的窮人,老百姓都對他感恩戴德,直誇越王是個好君主。


    第二年,越國糧食大豐收。越王勾踐就問文種:“我要是不還吳國糧食,就失信了;要是還,又對越國不利。這可咋辦呢?”文種笑著說:“大王,咱挑些好糧食,蒸熟了再還給他們。他們看我們的糧食好,肯定拿去當種子種。到時候長不出莊稼,吳國就得鬧饑荒,咱這計策不就成了?”越王一聽,哈哈大笑,就照文種說的做了,把蒸熟的糧食還給吳國,數量還跟借的時候一樣。


    吳王夫差收到糧食,還挺感慨,說:“越王這小子真守信用。”又看越國的穀粒又大又飽滿,就跟伯嚭說:“越國這地兒就是肥沃,這穀種不錯,讓老百姓也種這個吧。”於是吳國全國上下都用越國的穀種,結果種下去啥也沒長出來,吳國鬧起了大饑荒。夫差還以為是地不一樣,根本不知道是穀種被蒸熟了,文種這招可太損了!這是周敬王三十六年的事兒。


    越王勾踐聽說吳國鬧饑荒,就想趁機起兵攻打吳國。文種趕緊勸他,說:“大王,時候還沒到呢。吳國還有忠臣在呢。”


    越王又去問範蠡,範蠡說:“快了,大王您得多練練軍隊,等著機會。”越王說:“打仗的家夥都準備好了嗎?”範蠡說:“會打仗的,得有精兵。精兵得有厲害的本事,大的像劍戟,小的像弓弩,這些都得找好老師教,才能練得好。我打聽到南林有個姑娘,劍戟功夫厲害得很,還有個楚人陳音,射箭是一絕。大王您得把他們請來。”越王就派了兩撥人,帶著厚禮去請這倆人。


    先說這南林的姑娘,也不知道叫啥名兒,從小在深山老林裏長大,沒拜過師,可這劍戟功夫天生就厲害。


    使者到了南林,跟姑娘說了越王的意思,姑娘就跟著使者往北走。走到山陰道上,碰到一個白胡子老頭兒站在車前,問她:“來的是不是南林姑娘啊?你有啥劍術,敢接受越王的聘請?咱倆比劃比劃。”姑娘也不客氣,說:“那就請老人家指教。”


    老頭兒就從林子裏拔了根竹子,跟拔草似的,拿著就朝姑娘刺過去。沒想到竹子刺到姑娘跟前,“啪”的一聲斷了,老頭手裏就剩個竹梢兒。這姑娘眼疾手快,一把接住竹梢兒,反過來就刺老頭兒。老頭兒一閃身,“嗖”的一下飛到樹上,變成一隻白猿,長嘯一聲,跑沒影了。使者都看呆了,心說這姑娘太神了!


    姑娘見到越王,越王賜座,問她劍術的門道。姑娘說:“練劍得心裏有精氣神,表麵上還得鎮定自若。看起來像個溫柔的小媳婦,動起手來就得像猛虎一樣。要觀察對手的動靜,跟他鬥智鬥勇,速度得像兔子一樣快,讓對手眼花繚亂,防不勝防。要是學會了我的劍術,一個人能頂一百個,一百個人能頂一萬個。大王要不信,咱試試。”


    越王就派了一百個勇士,拿著戟去刺姑娘。這姑娘不慌不忙,把戟一個個都接住,還扔了迴去。越王這下服了,就讓她教軍士練劍。這姑娘教了三千個軍士,一年多以後,就告辭迴南林了。越王再派人去請,人已經沒影了。


    有人說:“這肯定是老天爺想讓越國興盛、吳國滅亡,所以派了這位神女下凡,傳授劍術,來幫助越國。”


    再說楚人陳音,因為殺了人躲避仇家逃到了越國。範蠡見他射箭百發百中,就跟越王說了,越王便聘請他為射師。


    越王問陳音:“我想聽聽弓弩這玩意兒是咋來的?”陳音迴答:“大王,我聽說弩是從弓演變來的,弓呢,又是從彈弓發展來的,彈弓最早是古代的孝子發明的。以前的人啊,生活簡單樸實,餓了就抓鳥獸吃,渴了就喝露水,死了就用白茅包起來,扔到野外。有個孝子不忍心看到自己父母的屍體被禽獸吃掉,就發明了彈弓來守護,當時還唱著歌:‘斷木續竹,飛土逐肉。’到了神農皇帝的時候,就把木頭彎成弧形做成弓,把木頭削尖做成箭,用來威震四方。有個叫弧父的人,住在楚國的荊山,他從小沒見過父母,小時候就開始練習使用弓矢,射箭那叫一個準,從來沒失過手。他把這射箭的本事傳給了羿,羿又傳給了逢蒙,逢蒙傳給了琴氏。琴氏覺得諸侯之間互相征伐,弓矢的威力不夠,就把弓橫著固定在手臂上,加上機關,這樣射箭更有力,就叫做弩。琴氏把這弩的技術傳給了楚國的三侯,楚國從此就世世代代用桃弓棘矢來防備鄰國。我家祖輩從楚國學到這門技術,到我這兒已經五代了。這弩要是射出去,鳥來不及飛,獸來不及跑,大王您要不信,試試看。”


    越王就派了三千士兵,讓陳音在北郊之外教他們。陳音教他們連弩的方法,三枝箭連續發射出去,讓人防不勝防。三個月後,士兵們都學會了這厲害的射箭技巧。可惜後來陳音病死了,越王厚葬了他,把那座山命名為陳音山,這也是後話了。有個叫髯仙的詩人寫詩說:


    擊劍彎弓總為吳,臥薪嚐膽淚幾枯。


    蘇台歌舞方如沸,遑問鄰邦事有無。


    伍子胥聽說越王勾踐練兵的事兒,趕緊求見夫差,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地說:“大王啊,您可別輕信越王那小子的順從。如今越國讓範蠡沒日沒夜地訓練士兵,劍戟弓矢這些武藝,個個都厲害得很。萬一哪天他們趁著我們不注意打進來,咱們國家可就危險了!大王要是不信,為啥不派人去打探打探呢?”夫差聽了伍子胥的話,就派人去越國探聽消息,把處女、陳音教士兵武藝的事兒打聽了個一清二楚。迴來報告夫差後,夫差就問伯嚭:“越國都已經臣服了,還練兵幹啥呢?”伯嚭眼珠子一轉,說:“大王,越國承蒙您賜給土地,不練兵咋守得住呢?練兵這事兒,本來就是守國的正常事兒,大王您有啥好懷疑的?”夫差聽了伯嚭的話,心裏還是犯嘀咕,就有了起兵攻打越國的念頭。


    咱再說說齊國那邊,齊國的陳氏一直挺得民心,早就想把國家大權握在手裏。等到陳恆繼位後,這篡位的心思更急了,可又忌憚高、國兩家的勢力還挺大,就想著把他們都除掉。於是他就跟齊簡公說:“魯國跟咱們相鄰,還跟吳國一起攻打齊國,這仇可不能忘啊。”簡公這傻小子還真信了他的話,陳恆就趁機推薦國書當大將,高無平、宗樓當副將,大夫公孫夏、公孫揮、閭丘明等人也都跟著一起出征,總共出動了一千輛戰車。陳恆還親自去送軍隊,駐紮在汶水邊上,發誓要把魯國滅了才迴來。


    這時候孔子正在魯國忙著刪述《詩》《書》呢。


    有一天,孔子的門人琴牢,字子張,從齊國迴到魯國,來拜見孔子。孔子問他齊國的情況,一聽齊國的軍隊已經到了邊境上,嚇得臉色都變了,著急地說:“魯國是我的祖國啊,現在被齊國攻打,不能不救!”然後就問弟子們:“你們誰能替我出使齊國,去阻止齊國攻打魯國呢?”子張、子石都爭著要去,孔子沒答應。子貢一聽,趕緊站起來說:“老師,我能去嗎?”孔子看了看他,說:“嗯,你去吧。”子貢當天就收拾包袱出發了。


    子貢一路急行,到了汶上,求見陳恆。陳恆知道子貢是孔子的得意門生,心想這小子來肯定是來當說客的,就故意黑著臉等著他。


    子貢大大方方地走進陳恆的營帳,就跟在自己家似的,一點兒也不害怕。


    陳恆皮笑肉不笑地迎上去,坐下後就問:“先生這次來,是給魯國當說客的吧?”


    子貢笑著說:“我這次來,是為了齊國,可不是為了魯國。我覺得魯國這國家,不好打啊。相國您為啥要去攻打它呢?”


    陳恆一臉疑惑,問:“魯國怎麽就不好打了?”


    子貢不緊不慢地說:“您看啊,魯國的城牆又薄又矮,護城河又窄又淺,國君軟弱無能,大臣也沒什麽本事,士兵也不怎麽會打仗,所以我說不好打。我倒是覺得,相國您不如去攻打吳國。吳國的城牆又高又厚,護城河又寬又深,兵器精良,還有厲害的將領守著,這才好打呢。”


    陳恆一聽,氣得臉都紅了,大聲說:“你這人是不是糊塗了?你說的這難易程度,完全顛倒了,我真是不明白。”


    子貢笑了笑,說:“相國先別著急,讓左右的人都退下,我給您好好說說。”


    陳恆揮揮手,讓手下的人都出去了,然後身子往前傾,想聽子貢到底要說啥。子貢說:“我聽說,‘憂愁來自外部的,就去攻打弱小的國家;憂愁來自內部的,就去攻打強大的國家’。我看相國您現在這處境,跟大臣們也不太對付吧。您要是把魯國這弱國打敗了,這功勞不都成了大臣們的了,您能得到啥好處?到時候大臣們的勢力越來越大,相國您可就危險了!要是您去攻打吳國,大臣們在外麵被強敵困住,國內可不就您說了算嘛,這不是對您最有利的辦法嗎?”


    陳恆聽了子貢的話,臉色一下子就變好了,高興地問:“先生這話說到我心坎裏了。不過現在軍隊都已經在汶上了,如果突然轉而攻打吳國,別人肯定會懷疑我,這可咋辦呢?”


    子貢想了想,說:“相國您先按兵不動,我去南邊見吳王,讓他來救魯國,攻打齊國。這樣一來,您跟吳國打仗就有理由了。”陳恆聽了,高興得不得了,就跟國書說:“我聽說吳國要攻打齊國,咱們的軍隊先在這兒駐紮著,別亂動,先看看吳國人的動靜。得先把吳國打敗,然後再去攻打魯國。”


    國書雖然不太明白為啥突然改變計劃,但也隻能點頭答應。陳恆就迴齊國去了。


    再說子貢馬不停蹄地趕到東吳,來見吳王夫差,勸說道:“吳王啊,吳國和魯國聯手攻打齊國,齊國那是恨透了你們。現在齊國的軍隊已經在汶上了,馬上就要攻打魯國,接下來肯定就輪到吳國了。大王您為啥不先下手為強,去攻打齊國,救魯國呢?您想啊,打敗了強大的齊國,再收服了魯國,吳國的威名肯定超過晉國,到時候您就能稱霸天下了。”夫差聽了,有點猶豫,說:“之前齊國說世世代代都給吳國當小弟,我這才退兵的。可現在齊國也不派使者來朝拜,我正想去問問他們的罪呢。不過我聽說越王勾踐這小子一天到晚勤奮努力,還訓練軍隊,好像有攻打吳國的心思。我想先把越國滅了,再去攻打齊國,也不晚吧。”


    子貢連忙擺手,說:“大王,這可不行!越國弱小,齊國強大,攻打越國好處不大,可要是放過齊國,後患無窮啊。您要是因為害怕弱小的越國,就避開強大的齊國,這可不是勇敢的表現;隻想著眼前的小利益,卻忘了大的禍患,這也不是明智的做法。要是智勇都沒了,您還怎麽稱霸呢?大王要是擔心越國,我去跟越王說,讓他親自帶著軍隊來給您當小弟,怎麽樣?”


    夫差一聽,眼睛一亮,高興地說:“要是真能這樣,那可太好了!”


    子貢告別了吳王夫差,又往東到了越國。越王勾踐聽說子貢要來,趕緊派人去打掃道路,自己親自到郊外三十裏去迎接,把子貢安排在最好的賓館裏,恭恭敬敬地問:“我們越國這小地方,在東海邊上,也沒啥好東西,怎麽敢勞煩先生大老遠地跑來呢?”


    子貢也不客氣,直接說:“我是來給您道喜的。”


    勾踐一聽,趕緊又跪下磕頭,說:“我聽說‘禍與福是鄰居’,先生說給我道喜,這是我的福氣啊。還請先生明示。”


    子貢說:“我剛去見了吳王,勸他去救魯國,攻打齊國。可吳王懷疑您有別的心思,想先攻打越國。您說您要是沒報仇的想法,卻讓人懷疑,這多冤啊;要是有報仇的想法,還讓人知道了,這可就危險了!”


    勾踐嚇得臉色蒼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著急地問:“先生,那我該怎麽辦呢?”


    子貢笑著說:“吳王這人啊,驕傲自大,還喜歡聽好話,太宰嚭又專權,喜歡在吳王麵前說別人壞話。您隻要送些貴重的禮物讓吳王高興,再用謙卑的言辭表達您的忠心,然後親自帶一支軍隊,跟著吳王去攻打齊國。如果他們打輸了,吳國的實力就會削弱;要是打贏了,吳王肯定會驕傲自大,想著去攻打晉國稱霸。這樣一來,吳國國內就空虛了,您就有機可乘了!”


    勾踐又連連磕頭,說:“先生這次來,真是老天爺可憐我,給我指了條活路啊。我一定聽先生的話。”說完,就送給子貢一百鎰黃金、一把寶劍、兩匹好馬。子貢堅決推辭,不肯接受,然後又迴去見吳王夫差,報告說:“越王勾踐那小子可感激您了,聽說您懷疑他,嚇得夠嗆,說馬上就派使者來謝罪。”


    夫差就讓子貢住在賓館裏,等了五天,越國果然派文種來了。文種到了吳王麵前,跪下磕頭說:“東海邊上的小臣勾踐,承蒙大王不殺之恩,能夠保住祖宗的祭祀,就算肝腦塗地,也報答不了您的大恩大德。現在聽說大王您要主持正義,攻打強國,救助弱國,所以派我來獻上先王留下的二十領精甲、屈盧之矛、步光之劍,給將士們助助興。勾踐還問什麽時候出兵,他要把越國境內的士兵都召集起來,選三千人跟著大王您去打仗。勾踐願意衝鋒陷陣,親自上戰場,不怕死。”


    夫差聽了,高興得哈哈大笑,就把子貢叫來說:“勾踐這小子還真是個守信義的人,他說要帶三千士兵跟著我去攻打齊國,先生您覺得怎麽樣?”子貢說:“大王,這可不行。讓人家的國君帶著這麽多士兵去打仗,太過分了。不如答應他出兵,但是別讓他國君去。”夫差覺得有道理,就照子貢說的做了。


    子貢告別了吳王,又往北到了晉國,見了晉定公,勸說道:“我聽說,‘沒有長遠的打算,肯定會有眼前的憂患’。現在吳國就要攻打齊國了,要是打贏了,肯定會跟晉國爭奪霸主之位。您可得提前準備好軍隊,等著他們。”晉侯聽了,趕緊說:“多謝先生提醒,我一定照辦。”


    等到子貢迴到魯國的時候,齊國的軍隊已經被吳國打敗了。您要問吳國是怎麽打敗齊國的,那就得看下迴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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