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費無極心裏頭嫉妒伯郤宛,就和鄢將師湊在一塊兒,憋出了一個餿主意。他假惺惺地跑去對囊瓦說:“令尹大人,那伯郤宛說想請您去他家喝喝酒,讓我來探探您的口風,看看您願不願意賞這個臉呢?”囊瓦一聽,眼睛一亮,說:“他要是請我,我哪有不去的道理?”費無極又跑到伯郤宛那兒,裝作一本正經地說:“令尹跟我講,想在您家喝兩杯,不知道您能不能準備準備?他讓我來問問您。”伯郤宛哪知道這是個陷阱啊,連忙笑著說:“我這小人物,能讓令尹大人屈尊來我家,那可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明天我一定好酒好菜招待著,麻煩大夫您幫我跟令尹說一聲。”費無極眼珠子一轉,又問:“您打算拿啥好東西來招待令尹呢?”伯郤宛撓撓頭,說:“我也不知道令尹喜歡啥呀?”費無極嘿嘿一笑,說:“我跟您說,令尹最喜歡的就是那些堅甲利兵了。這次吳國人的那些繳獲,有一半都歸您了,令尹想來看看呢。您把家裏的那些兵器啥的都拿出來,我幫您挑挑。”


    伯郤宛還真就信了,把楚平王賞給他的,還有家裏藏著的那些兵器,全都一股腦兒地拿了出來給費無極看。費無極挑了五十件又堅固又鋒利的兵器,說:“這些就夠了。您在門口支個帷帳,把這些兵器放進去,等令尹來了肯定會問,問的時候您就拿出來給他看,令尹準保喜歡,說不定一高興,您就有機會獻給他了。別的東西,他可看不上眼。”伯郤宛像個聽話的小學生一樣,連連點頭,就在門左邊支起了帷帳,把兵器放了進去,還準備了一大桌子好酒好菜,然後托費無極去請囊瓦。


    囊瓦剛要出門,費無極就湊上來說:“大人,這人心隔肚皮啊,我先去看看情況,要是沒啥問題,您再去。”過了一會兒,費無極就像隻受驚的兔子一樣,跌跌撞撞地跑了迴來,喘著粗氣說:“哎呀,我的令尹大人,差點就把您給害了!這伯郤宛沒安好心,他在門口埋伏了好多兵器,您這一去,可就危險了!”囊瓦皺著眉頭,有點懷疑地說:“伯郤宛平時和我也沒啥仇啊,不至於這麽幹吧?”費無極急得直跺腳,說:“大人,您可別傻了。他仗著大王的寵愛,想取代您當令尹呢!而且我聽說,他偷偷地和吳國勾結,上次救潛的戰役,本來各位將領都想趁機攻打吳國,可他收了吳國人的賄賂,說什麽乘人之危不道義,就逼著左司馬撤兵了。您想想,吳國趁著咱們辦喪事來搗亂,咱們好不容易有機會報仇,他卻給攪和了。他要是得逞了,楚國可就危險了!”


    囊瓦聽了,心裏還是有點猶豫,不太相信。他又派身邊的人去看看,迴來的人說:“門幕後麵真的藏著好多兵器。”囊瓦這下可火了,馬上派人把鄢將師找來,氣唿唿地把伯郤宛想謀害他的事兒說了一遍。鄢將師添油加醋地說:“大人,這伯郤宛和陽令終、陽完、陽佗、晉陳那三族勾結在一起,想獨攬楚國的大權,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囊瓦一拍桌子,惡狠狠地說:“一個外來的家夥,竟然敢在楚國作亂,我非親手宰了他不可!”說完,他就進宮向楚王報告,然後讓鄢將師帶著兵去攻打伯氏。


    伯郤宛這才知道自己被費無極給賣了,心裏那個氣啊,可又沒辦法,一咬牙,拔劍自刎了。他的兒子伯嚭嚇得趕緊逃出了城,跑到郊外去了。


    囊瓦還不解氣,下令把伯氏的家給燒了。可是老百姓都知道伯郤宛是個好人,誰也不願意去放火。囊瓦氣得暴跳如雷,大聲吼道:“誰要是不燒伯氏的家,就和他同罪!”老百姓沒辦法,隻好每人拿了一把禾槁,扔到伯氏的門外,就趕緊走了。囊瓦看老百姓不配合,就親自帶著家兵,把伯氏的前後門都圍住,放起了大火。這下可好,伯氏的房子一下子就被燒成了灰燼,連伯郤宛的屍體都沒保住。囊瓦還把伯氏一族都給滅了,又把陽令終、陽完、陽佗、晉陳也都抓了起來,誣陷他們和吳國勾結謀反,全都給殺了。楚國的老百姓都覺得這事兒太冤了,心裏都暗暗地罵囊瓦。


    有一天晚上,囊瓦閑著沒事兒,站在樓上賞月。突然,他聽到街市上傳來一陣歌聲,那聲音清清楚楚地傳到他耳朵裏。歌詞是這麽唱的:


    “莫學郤大夫,忠而見誅;


    身既死,骨無餘。


    楚國無君,惟費與鄢,


    令尹木偶,為人作繭,


    天若有知,報應立顯!”


    囊瓦一聽,心裏“咯噔”一下,趕緊派身邊的人去看看是誰在唱歌,可是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人。隻看到市廛裏家家戶戶都在祭祀神靈,香火一個接著一個。囊瓦就問:“這祭祀的是哪位神靈啊?”有人迴答說:“是楚國的忠臣伯郤宛啊。他無罪被殺,大家都希望他能在天上告狀,讓老天爺懲罰那些壞人。”身邊的人迴來把這些告訴囊瓦,囊瓦心裏有點慌了,就到朝廷裏去打聽。公子申等人都對他說:“伯郤宛根本就沒有和吳國勾結的事兒。”囊瓦這下後悔了,心裏像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沈尹戍聽說郊外的老百姓都在祭祀伯郤宛,還詛咒令尹,就來見囊瓦,說:“大人,現在老百姓都在埋怨您呢,您難道不知道嗎?這費無極就是個大壞蛋,專門在楚國挑撥離間。他和鄢將師一起蒙蔽大王,把朝吳趕走,讓蔡侯朱出不了頭,還教先王做那些違背倫理的事兒,害得太子建死在國外,又冤殺了伍奢父子,現在又把伯郤宛給殺了,還連累了陽、晉兩家。老百姓恨這兩個人恨得牙癢癢,都說您縱容他們做壞事。您想想,為了堵住別人的嘴就殺人,這是仁者幹的事兒嗎?而且這樣做隻會招來更多的怨恨。您要是不把這兩個奸臣除掉,以後楚國要是出了什麽事兒,外麵有敵人來攻打,國內老百姓也都背叛您,您可就危險了!”


    囊瓦聽了,嚇得從座位上站起來,說:“這都是我的錯啊!司馬大人,您可得幫幫我,把這兩個壞蛋除掉。”沈尹戍說:“這是為了楚國好,我當然願意幫忙。”


    沈尹戍馬上讓人在國都裏到處宣揚:“殺左尹的事兒,都是費無極和鄢將師幹的。令尹已經知道他們的陰謀了,現在要去討伐他們。願意跟著令尹去的,都來吧!”話還沒說完,老百姓就紛紛拿著武器跑來了,都爭著要當先鋒。囊瓦就把費無極和鄢將師抓了起來,曆數他們的罪行,然後把他們的腦袋砍下來,掛在城門口示眾。老百姓不等囊瓦下令,就把費、鄢兩家的房子給燒了,還把他們的黨羽都給殺光了。這下,那些詛咒和埋怨的聲音才漸漸平息下來。


    再說吳王闔閭元年,也就是周敬王六年。闔閭把伍員找來,問他:“我想讓吳國變得強大,稱霸諸侯,你說該怎麽辦呢?”伍員一聽,眼淚就下來了,哭著說:“大王,我本來是楚國的逃亡之人,父兄都被冤殺,屍骨都沒地方埋,連祭祀都沒人管。我受了這麽多的屈辱,才來投奔大王。您不殺我,我就已經感激不盡了,哪敢參與吳國的政事呢?”


    闔閭連忙說:“要不是你,我現在還在別人手底下受氣呢。你就別謙虛了,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幫我得來的。我現在把國家大事都托付給你,你可別推脫。等國家安定下來,我一定幫你報仇,你說什麽我都聽你的!”


    伍員擦了擦眼淚,說:“大王,您想先做哪方麵的事兒呢?”


    闔閭皺著眉頭說:“你看咱們吳國,在東南這旮旯,地勢險要,又潮濕,還有海潮的禍患。倉庫也沒有好好建設,田地也沒怎麽開墾,國家沒有什麽防禦措施,老百姓也沒有堅定的信念。這樣怎麽能讓鄰國害怕我們呢?你說該怎麽辦?”


    伍員想了想,說:“我聽說治理老百姓,首先要讓他們安居樂業。要想成就霸業,就得先把身邊的事兒辦好,再去管遠處的事兒。我覺得咱們得先建城牆,加強防禦,充實倉庫,訓練軍隊。這樣,咱們國內能守得住,出去也能打得贏。”


    闔閭一聽,眼睛放光,說:“好!就照你說的辦。我把這些事兒都交給你,你可得給我辦好。”


    伍員就開始到處考察地形,嚐嚐水的味道是鹹是淡。最後在姑蘇山東北三十裏的地方找到了一塊好地方,開始建造大城。這城周長四十七裏,有八個陸門,對應著天上的八風;還有八個水門,象征著地的八聰。都是哪八門呢?南邊的是盤門和蛇門,北邊的是齊門和平門,東邊的是婁門和匠門,西邊的是閶門和胥門。這盤門啊,是因為水在這兒彎彎曲曲的;蛇門呢,因為在巳方,生肖屬蛇;齊門是因為齊國在北邊;平門是因為水陸地勢相稱;婁門是婁江的水匯聚的地方;匠門是工匠們聚集的地方;閶門是通閶闔之氣;胥門是朝著姑胥山。越國在東南方,正好在巳方,所以蛇門上麵刻著木蛇,蛇頭朝著裏麵,表示越國臣服於吳國。


    在南邊又建了一座小城,周長十裏,南北西都有門,就是東邊不開門,為的是不讓越國得到好運氣。吳地在東邊是辰方,生肖屬龍,所以小城的南門上有兩個鯢,象征著龍角。


    城郭建好之後,闔閭就從梅裏搬到這兒來住了。城裏前有朝廷,後有市場,左邊是祖廟,右邊是社稷壇,倉庫什麽的應有盡有。還大規模地挑選士兵,教他們打仗、射箭、駕車這些本事。又在鳳凰山南邊建了一座城,用來防備越國的入侵,叫南武城。闔閭覺得“魚腸”這把劍不吉利,就把它封起來不用了。在牛首山建了冶城,鑄了幾千把劍,叫“扁諸”。


    後來又找到了吳國人幹將,他和歐冶子是同一個師傅。闔閭讓他住在匠門,專門給他鑄劍。幹將采來了五山的鐵精和六合的金英,選了個好日子,準備鑄劍。天地間好像有神靈降臨一樣,他堆了像小山一樣的炭,讓三百個童男童女裝炭鼓風。就這樣過了三個月,可是金鐵的精華就是不熔化。幹將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他老婆莫邪說:“我聽說神物要變成神器,得有人的精氣神才行。你鑄劍三個月了還沒成功,是不是得有人犧牲才能成呢?”幹將想了想,說:“以前我師傅鑄劍的時候也遇到過這種情況,後來他和師母一起跳到爐子裏,才把劍鑄出來。現在在山裏鑄劍,都得穿著麻衣,用草繩係著腰,祭祀爐子,然後才敢開工。難道這次我也得這麽做嗎?”莫邪說:“師傅能舍身鑄出神器,我為什麽不行呢?”


    於是,莫邪就洗了個澡,把頭發剪了,指甲也剪了,站在爐子旁邊,讓童男童女繼續鼓風。火越來越大,莫邪一下子就跳到爐子裏了。不一會兒,金鐵就熔化了,流出來變成了兩把劍。先鑄好的是陽劍,叫“幹將”,後鑄好的是陰劍,叫“莫邪”。陽劍上有龜紋,陰劍上有花紋。幹將把陽劍藏了起來,隻把“莫邪”劍獻給了吳王。吳王拿著劍在石頭上一試,石頭一下子就被劈開了。現在虎丘的試劍石,就是當年吳王試劍的地方。


    吳王很高興,賞了幹將一百金。後來吳王知道幹將藏了一把劍,就派人去要,如果拿不到劍,就殺了幹將。幹將把劍拿出來的時候,劍突然從匣子裏飛出來,變成了一條青龍,幹將騎著青龍就上天了,好像成了劍仙。使者迴去報告,吳王歎了口氣,從那以後就更加珍惜“莫邪”劍了。“莫邪”劍留在了吳國,後來也不知道到哪兒去了。


    一直到六百多年後的晉朝,張華丞相看到牛鬥之間有紫氣,聽說雷煥精通天文,就把他找來問是怎麽迴事。雷煥說:“這是寶劍的精氣,在豫章豐城。”張華就任命雷煥為豐城令。雷煥到了豐城,挖開監獄的地基,找到了一個石函,有六尺多長,三尺多寬。打開一看,裏麵有兩把劍。用南昌西山的土擦了擦,光芒四射。雷煥把一把劍送給了張華,自己留了一把。張華迴信說:“我仔細看了劍上的花紋,這是‘幹將’劍,還有‘莫邪’劍,怎麽沒看到呢?不過,神物早晚都會合在一起的。”


    後來雷煥和張華佩劍經過延平津的時候,劍突然從鞘裏飛出來,跳進水裏。雷煥趕緊派人下去找,隻看到兩條龍張著鬣毛,互相看著,身上的顏色五彩斑斕,嚇得人趕緊跑了。從那以後,這兩把劍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可能是迴到天上去了。現在豐城縣有個劍池,池前的石函,有一半被土埋著,大家都叫它石門,就是雷煥得到劍的地方。這就是“幹將”和“莫邪”劍的故事。


    吳王闔閭得到“莫邪”劍後,寶貝得不得了,又讓人打造金鉤。他說誰要是能打造出好的金鉤,就賞他一百金。吳國很多人都來獻金鉤,有個鉤師為了得到吳王的重賞,竟然把自己的兩個兒子殺了,用他們的血來祭金,做成了兩個金鉤,獻給了吳王。


    過了幾天,這個鉤師跑到王宮去要賞錢。吳王問他:“做金鉤的人這麽多,你憑什麽來要賞呢?你的金鉤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嗎?”鉤師說:“大王,我為了得到您的賞錢,把兩個兒子都殺了,這誰能比啊?”吳王就讓人把金鉤拿出來,可是左右的人說:“這麽多金鉤都混在一起了,樣子都差不多,分不清哪個是他的。”鉤師說:“我能認出來!”左右的人就把所有的金鉤都拿出來放在鉤師麵前,鉤師看了半天也認不出來。他突然對著金鉤大聲喊:“吳鴻、扈稽,我在這兒呢,你們怎麽不在大王麵前顯顯靈呢?”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兩個金鉤突然飛起來,貼在了鉤師的胸口上。


    吳王大吃一驚,說:“你說的是真的!”就賞了他一百金,還把這兩個金鉤和“莫邪”劍都帶在身上。


    這時候,楚國的伯嚭逃到了國外,聽說伍員在吳國受到重用,就也跑到吳國來投奔他。伍員和他一見麵,兩個人就抱頭痛哭。伍員把他引見給闔閭。闔閭問他:“我在這東海邊上的小地方,你大老遠地跑來投奔我,有什麽能教我的呢?”伯嚭哭著說:“我的祖父和父親都為楚國效力,可是我父親無罪,卻被殺害了。我四處逃亡,沒有地方可去。現在聽說大王您是個仁義之人,收留了伍子胥,所以我就不遠千裏來投奔您,希望您能給我一條活路。”闔閭聽了,心裏也有點同情他,就任命他為大夫,讓他和伍員一起商量國家大事。


    吳國的大夫被離偷偷地問伍員:“你為什麽這麽相信伯嚭呢?”伍員說:“我和他的遭遇差不多,俗話說‘同病相憐,同憂相救’。就像受驚的鳥會一起飛,水流到一起會匯聚成河。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呢?”


    被離搖了搖頭,說:“你隻看到他的表麵,沒看到他的內心。我看伯嚭這個人,看人的時候像老鷹一樣兇狠,走路像老虎一樣霸氣,他這個人貪婪又奸詐,喜歡搶功勞,還會殺人,不能和他太親近。你要是重用他,以後肯定會受他連累。”伍員卻不相信被離的話,還是和伯嚭一起侍奉吳王。被離見伍員不聽勸,隻能無奈地搖搖頭,暗自感歎:“這伍子胥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伯嚭這小子看著就不地道,以後有他苦頭吃嘍!”


    且說那公子慶忌逃到艾城後,一心想著找闔閭報仇。他到處招納那些不怕死的壯士,還和鄰國勾結,整天琢磨著怎麽找機會攻打吳國。闔閭聽到這個消息,心裏就像壓了一塊大石頭,愁眉苦臉地對伍員說:“之前殺王僚,多虧了你和專諸。現在這慶忌要找我麻煩,我是吃不好睡不香,你可得再幫我想想辦法。”


    伍員皺著眉頭,猶豫了一下說:“大王,我之前參與了殺王僚的事兒,現在再去對付他兒子,這會不會不太好啊?我怕老天爺會怪罪。”


    闔閭一聽,著急地說:“你這說的是啥話?當年周武王殺了紂王,又殺了武庚,也沒人說不對。慶忌這小子一天不死,我這王位就坐不穩。你就別猶豫了,趕緊給我找個能解決他的人。你不是一直在找厲害的人嗎?有沒有合適的?”


    伍員想了想,說:“倒是有一個人,不過不太起眼,是個小個子,叫要離。我之前見過他把那個椒邱欣羞辱得夠嗆,所以知道他有點本事。”


    闔閭一聽,眼睛瞪得老大,好奇地問:“哦?他是怎麽羞辱椒邱欣的?快說來聽聽。”


    伍員就開始講:“這椒邱欣是東海上的人,他有個朋友在吳國當官死了,他來奔喪。路過淮津的時候,想讓馬在那兒喝點水。津吏就勸他說:‘水裏有神,看見馬就會拖走,您可別在這兒飲馬。’椒邱欣卻牛哄哄地說:‘我這麽厲害,什麽神敢惹我?’就讓隨從把馬牽過去喝水,結果馬真被拖到水裏去了。椒邱欣大怒,脫了衣服拿著劍就跳到水裏,要和神決鬥。神弄出很大的風浪,可也沒把他怎麽樣。他在水裏折騰了三天三夜,出來的時候,一隻眼睛被神弄傷了,瞎了一隻眼。後來他來吳國參加葬禮,坐在那兒,仗著自己和水神打過架,就目中無人,說話特別傲慢。這時候要離也在,他看椒邱欣那副德行,就忍不住了,對椒邱欣說:‘你看你,在這麽多人麵前這麽傲慢,是不是覺得自己是個了不起的勇士啊?我聽說真正的勇士,和太陽打架時針都不會移動,和鬼神打架腳都不往後退,和人打架喊一聲就衝上去,寧願死也不受辱。你呢?和神在水裏打,馬丟了追不迴來,還瞎了一隻眼,丟人現眼的,還有臉活著,你還好意思在這兒傲慢地對別人?你根本就不配見人!’椒邱欣被說得啞口無言,臉漲得通紅,羞愧地走了。要離迴家後,跟他老婆說:‘我今天在葬禮上羞辱了椒邱欣,他肯定恨我,晚上說不定會來殺我。我就躺在床上等他,你別關門。’他老婆知道他的脾氣,就聽他的話。到了半夜,椒邱欣真拿著刀來了,看到門沒關,屋子門也開著,就直接進了臥室,看到要離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看著他一點也不害怕。椒邱欣拿著劍指著要離的脖子,說:‘你有三條該死的理由,你知道嗎?’要離說:‘不知道。’椒邱欣說:‘你在葬禮上羞辱我,這是一死;迴家不關門,這是二死;看到我來了也不起來躲,這是三死。你這是自己找死,可別怨我。’要離卻笑著說:‘我可沒有三條該死的理由,你倒是有三個不怎麽樣的地方,你知道嗎?’椒邱欣愣了一下,說:‘不知道。’要離說:‘我在那麽多人麵前羞辱你,你一句話都不敢迴,這是一不怎麽樣;你進我家,不咳嗽一聲,走路沒聲音,偷偷摸摸地想偷襲我,這是二不怎麽樣;你拿著劍指著我脖子,還敢說大話,這是三不怎麽樣。你有這三個毛病,還好意思來指責我,你不覺得丟人嗎?’椒邱欣聽了,拿著劍的手都有點抖了,想了想,把劍扔在地上,用頭撞著窗戶框,說:‘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天下最勇敢的人,沒想到要離你比我還厲害。我要是殺了你,別人肯定會笑話我;可我要是不殺你,我也沒臉說自己勇敢了。’說完,就一頭撞死了。當時我也在葬禮上,所以知道得很清楚,這要離是不是很厲害?”


    闔閭聽了,有點不太相信地說:“你把他叫來吧,我看看。”


    伍員就去找要離,對他說:“吳王聽說你很厲害,想見見你。”要離一聽,驚訝得眼睛都瞪大了,說:“我就是個普通老百姓,啥本事沒有,吳王怎麽會想見我呢?”伍員再三說明吳王的意思,要離才跟著伍員去見闔閭。


    闔閭本來聽伍員把要離誇得像朵花,想著肯定是個高大威猛的壯士。可一看要離,身材矮小,也就五尺來高,腰細得像麻杆,長得還不好看,心裏就有點失望,不太高興地問:“伍子胥說的勇士要離,就是你啊?”


    要離恭敬地說:“大王,我沒啥力氣,風一吹就站不穩,哪算得上勇士呢?不過大王要是有啥吩咐,我一定盡力去做。”


    闔閭聽了,撇了撇嘴,沒說話。伍員看出闔閭的心思,趕緊說:“大王,好馬不在於長得高不高大,關鍵是能拉得動重物,跑得遠。要離雖然長得不咋樣,可他聰明著呢,這事兒非他不可,您可別錯過了。”闔閭聽了伍員的話,這才讓人把要離帶到後宮,賜了座位。


    要離坐下後,對闔閭說:“大王,您是不是在擔心公子慶忌啊?我能殺了他。”


    闔閭一聽,忍不住笑了出來,說:“慶忌那小子厲害著呢,跑起來比馬還快,身手敏捷得像神仙,誰能打得過他?你這小身板,恐怕不是他的對手吧?”


    要離卻一本正經地說:“大王,殺人靠的是腦子,不是力氣。我有辦法接近慶忌,殺他就跟殺雞似的。”


    闔閭有點懷疑地問:“慶忌那麽聰明,到處招攬亡命之徒,他怎麽會輕易相信你這個從吳國來的人呢?”


    要離想了想,說:“大王,您把我當成有罪的人,殺了我的老婆孩子,砍了我的右手,我去投奔慶忌,他肯定會相信我。這樣我就有機會下手了。”


    闔閭聽了,皺著眉頭,不太願意地說:“你又沒犯錯,我怎麽忍心這麽對你呢?”


    要離卻激動地說:“大王,我聽說‘隻顧著老婆孩子的快樂,不盡心為大王做事,這是不忠;心裏隻想著家,不能為大王除掉憂患,這是不義’。我要是能因為忠義成名,就算全家都死了,我也心甘情願。”


    伍員也在旁邊勸說道:“大王,要離這是為了國家不顧自己的家,為了大王不顧自己的命,真是個大英雄。等事兒成了,您好好表彰他的家人,讓他揚名後世,也算是對他的一點補償。”闔閭聽了,想了想,就答應了。


    第二天,伍員和要離一起上朝。伍員推薦要離當將軍,說要帶兵去攻打楚國。闔閭一聽,故意裝作生氣地罵道:“你看看要離這小身板,力氣還不如個小孩子,怎麽能擔當攻打楚國的重任呢?而且我吳國剛安定下來,哪能隨便打仗呢?”要離也配合著說:“大王,您這也太不仁義了。伍子胥幫您把吳國治理好了,您怎麽就不能幫他報仇呢?”闔閭一聽,裝作大怒的樣子,說:“這是國家大事,你一個老百姓懂什麽?還敢在朝堂上指責我?”說完,就叫衛士把要離的右臂砍了,把他關進監獄,還派人去殺了他的老婆孩子,把屍體扔在集市上燒了。大臣們都不知道這是怎麽迴事,都在下麵議論紛紛。


    過了幾天,伍員偷偷地讓獄吏放鬆對要離的看管,要離趁機逃出了監獄。闔閭就對外說要離跑了,還把他的家人都殺了。


    要離一路逃亡,逢人就說自己的冤屈。後來打聽到慶忌在衛國,就跑去衛國求見。慶忌看到要離,心裏有點懷疑,不太相信他。要離就把衣服脫了,露出被砍斷的右臂,慶忌這才相信他。慶忌問:“吳王殺了你的老婆孩子,還砍了你的手,你現在來找我幹嘛?”


    要離哭著說:“我聽說吳王殺了您的父親,搶了王位。您現在到處召集人,肯定是想報仇。我這條命也快沒了,就想著來投奔您。我知道吳國的情況,要是您信得過我,讓我給您當向導,咱們一定能打進吳國。我也能順便為我的老婆孩子報仇。”慶忌聽了,還是有點不太相信。


    沒過多久,有從吳國來的人告訴慶忌,要離的老婆孩子真的被燒死在集市上了。慶忌這才徹底相信了要離,問他:“我聽說吳王有伍子胥和伯嚭當謀士,還訓練了很多厲害的士兵,吳國現在很強大。我這點兵力,怎麽能打得過呢?”


    要離說:“大王,伯嚭就是個沒腦子的人,不用怕他。伍子胥雖然厲害,可他現在和吳王也有矛盾。”


    慶忌奇怪地問:“伍子胥是吳王的恩人,他們怎麽會有矛盾呢?”


    要離說:“伍子胥幫吳王,是想借吳國的兵去攻打楚國,報他的仇。現在楚王和平王都死了,費無極也死了,吳王得了王位,就不想幫伍子胥報仇了。伍子胥因為這事兒還被吳王懲罰了,他心裏肯定怨恨吳王。伍子胥跟我說,如果您願意為他報仇,他願意在吳國當內應。您要是現在不抓緊機會攻打吳國,等他們君臣和好了,咱們就沒機會報仇了。”說完,要離就大哭起來,還假裝要撞柱子自殺。


    慶忌趕緊攔住他,說:“好,好,我聽你的。”


    於是,慶忌就帶著要離迴到艾城,把他當成心腹,讓他訓練士兵,修理戰船。三個月後,一切準備就緒,慶忌帶著軍隊,順著江水流而下,準備攻打吳國。


    慶忌和要離坐在同一條船上,船走到江中間的時候,後麵的船有點跟不上了。要離對慶忌說:“大王,您到船頭去看看吧,讓士兵們劃快點。”慶忌就走到船頭坐下。要離拿著一把短矛,跟在後麵。突然,江上刮起一陣大風,要離趁著風勢,舉起短矛,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著慶忌的胸口刺去。短矛一下子就刺進了慶忌的心髒,從後背穿了出來。慶忌沒想到要離會突然襲擊他,他忍著劇痛,伸手抓住要離,把他的頭按到水裏,提起來又按下去,這樣反複了三次。然後,慶忌把要離抱在膝蓋上,看著他,笑著說:“你這小子,膽子可真夠大的,竟然敢來殺我?”旁邊的士兵拿著武器要殺要離,慶忌搖了搖手,說:“這是天下少有的勇士,一天之內,怎麽能殺兩個勇士呢?”說完,就把要離推到一邊,自己伸手把短矛拔了出來,頓時血流如注,慶忌就這樣死了。


    要離看到慶忌死了,心裏卻沒有一點高興的感覺。他想:我為了殺慶忌,付出了這麽多,老婆孩子都死了,自己也成了殘疾人,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麽呢?他呆呆地坐在船上,看著慶忌的屍體,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這時候,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家人,想起了以前的日子,心裏一陣悲痛。他覺得自己活著也沒什麽意思了,於是,他撿起地上的短矛,朝著自己的胸口刺去。旁邊的士兵想攔也攔不住,要離就這樣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要離雖然死了,但他的故事卻在吳國流傳開來。人們對他的評價褒貶不一,有人說他是個為了忠義不惜一切代價的英雄,也有人說他太殘忍,為了成名連自己的家人都不顧。但不管怎麽說,要離的名字卻因為這次刺殺慶忌的事件,永遠地留在了曆史的長河中。


    且說慶忌的那些手下,看到慶忌死了,都亂成了一團。有的想繼續攻打吳國,為慶忌報仇;有的卻覺得大勢已去,想找個地方躲起來。最後,他們還是決定先迴到艾城,再從長計議。


    而吳國這邊,闔閭聽說要離成功地刺殺了慶忌,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他一方麵為要離的死感到惋惜,另一方麵也為自己除掉了一個大隱患而感到高興。他下令好好安葬要離,表彰他的功績,讓他的家人也能得到一些榮耀。同時,闔閭也開始更加重視伍子胥和伯嚭等大臣的意見,努力發展吳國的經濟和軍事,準備實現他稱霸諸侯的夢想。


    那麽,闔閭接下來會采取哪些措施來壯大吳國呢?伍子胥和伯嚭又會在吳國的發展中扮演什麽樣的角色呢?且看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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