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件事情在不同的當事人那裏自然總會有著不一樣地理解。


    就比如汪海平此時更多的隻是覺得自己醒悟得晚了,來得晚了,對於那個儼然已經在舒顏心裏形成了一道坎的電話事件,他卻至今也都沒有認真地思考過。


    他當初以迴海南發展為理由單方麵地提出了分手,在那之後卻又是單方麵地在一種患得患失的狀態之中,一直是以再見亦是朋友,甚至偶爾言語還顯示親密不變的態度與她保持著聯係。


    這種做法無疑是讓當時餘情未了的舒顏形成了一個錯誤的判斷。


    而到了他需要到她的幫助,不得不向她坦陳自己新女友的時候,他卻又自動地迴歸到了彼此再無曖昧的關係之上,心理沒有任何地負擔,畢竟他們之間也確實就是分手在先的啊。


    可是,對於舒顏來說,這個事情就完全地不同了,她不怕爭吵,不怕冷戰,她怕的是那些草率了的決定,比如他在南城工作不順利想到的隻是離開迴避。


    所以她就以為自己多等上一等,等到他能夠想得明白了就好,卻不想,隻不過是她一個人不想這麽輕易地放棄了彼此而已。


    舒顏想著,就說:“其實,要說起來,當時壓力大,感覺到累的人,並不隻有你一個人,隻不過,你很少會去想到這一點罷了。”


    汪海平聞言,腦海裏往事才一幕幕地不斷湧現出來。


    然後他竟就這樣輕易地被她說服了。


    一直以來,她在他的麵前總是剛強有餘而溫柔不足,此時此刻他才恍然悟到,原來她之所以成為那樣,隻是因為自己當初給到的不足夠地好,不足夠地安全,所以她才不得不把本應該由他去擔當下來的那部分也擔當了起來。


    他想著,桌下的手掌不禁蓋在了褲袋之上,心中也泛起了一點苦澀。


    多年未見,她一直都是單身,而他自己,卻並不是的,他因此對於她的心思其實是並沒有多大的把握的,所以這一枚鑽戒,他來之前也就隻是簡單地用一個金線小錦袋先裝著,揣在了褲袋裏,終究是沒敢太過地聲張了。


    他沉默了好一會,緩緩地說到:“對不起了,舒顏。”,對不起,我把你弄丟了那麽久,今天竟然才終於確定是再也找不迴來了。


    舒顏淡淡地笑了笑,卻真誠地迴到:“不必,汪海平,我要謝謝你曾經真心待過我。”


    他聽罷,卻是接不下去話來。


    舒顏看了看手表,“我們還是吃飯吧,菜都涼了。”


    汪海平點了點頭,“好的,那吃了飯我送你迴去吧。”


    舒顏搖了搖頭,“不用麻煩了,我自己走就好。”


    她的迴答沒有任何地意外,不過他還是又一次感到了失落,於是忍不住地問到:“那,我走的那天,你願意過來送一送我嗎?”


    舒顏聞言,拿著筷子的手頓了頓,實話實說她並不想要那樣做,“那你大概什麽時候走呢?”


    他說:“也就過兩天這樣吧。”


    “那,我到時再看看時間吧。”,舒顏說。


    *


    今晚林遠輝還是迴到舒家吃飯。


    吃過了飯,顏素蘋沒有讓他收拾碗筷,平時兩個年輕人有說有笑地一起洗洗涮涮,她是很樂意看到的,可是隻得他一個人的話,她就舍不得他動手了。


    林遠輝坐在客廳裏,時不時地看著手機屏幕,舒顏一直都沒有信息發過來。


    真正地愛了起來大概就免不了會成這樣了吧,一方麵就想讓不知道她好的人全都好好地看到她的好,讓那些不知善待她的人都結結實實地有所後悔,另一方麵呢,心底卻又覺得她的所有的好就由自己來獨占獨享著就好了,其它人又有什麽重要的呢。


    而當掛鍾剛過八點鍾的時候,房門打開了,他心心念念的人迴來了,他壓抑著情緒,待到她去洗過了手坐到了他的身邊,他才急急地把她的手抓進了自己的手心裏。


    之後兩人陪著去散步的顏素蘋下了樓,她又送他來到車邊,“你今晚飯吃得好嗎?”,既然他不問,那她就來主動地提起。


    “當然吃得好啊。”,他說。


    她噘了噘小嘴,“可是我吃得就很一般了啊。”


    他笑著捏了捏她的手,“是嗎?想到飯都沒有吃好?”


    她點頭,“是啊,心裏想著你啊,就趕著迴來了。”


    他笑著刮了刮她的臉,還是沒有要問下去的意思。


    *


    舒顏離開餐廳之後,汪海平又獨自坐了好一會才起身離開。


    他走在夜色中,想起了前一晚剛到達南城的情景來了。


    五個戰友因為他就又聚在了一起,這些人之前也都認識舒顏。


    大家一起喝著酒,期間有人就問了他這麽一句,“海平啊,我今天實話跟你說,兄弟我其實一直很認同舒顏那個女人的,你知不知道我是因為了什麽事?”


    他想了想,隻得搖了頭,說自己想不出來。


    那戰友接著就說,“也沒什麽,就是因為幾包香煙!”


    就是因為了幾包香煙?可以說這麽一句話成功地引起了在座各人的強烈好奇心。


    那戰友又說:“就知道你們這幫粗心的家夥當時就沒有人注意到這個事情,我自己真地是一直都記著了的。”


    “有一次我們也是喝酒,大家都帶了女朋友出來,同時來了那麽多的女人,就偏偏隻有舒顏一個人注意到我們的煙抽完了。”


    “她什麽也沒說,主動去給我們買了煙,買了四包最好的煙,為了方便我們就近地拿,她還特意在這桌子的東南西北,各個方向上都放了一包。”,戰友說著還同時對著四個方向各點上了一點,“哎呀,我當時看到她這樣啊,心裏真是羨慕死你小子了啊。”


    “可是,誰知道你後來還是沒把人家給守住了啊,這下好了吧,可是讓別的男人撿了寶貝迴去了。”


    這戰友的話讓大家一時都啞然了,還真地是沒有其它人注意到當年的這麽一個小細節。


    而汪海平呢,一經這麽地提醒,也是慢慢地想起這個事情來了,他記得自己當時是曾經有誇過了舒顏兩句的,當時也是有感覺到她給自己掙臉麵,隻是說到底他終究並沒有真正地放到心裏去,所以如今也是靠著別人的提醒,他才有些懊惱地想了起來。


    當晚在座的五個人,除了他,其它的全都已經成家了,隻不過讓人難免有些感慨的是,當年那些陪伴在了他們這些人身側的女朋友,就算是對方所謂的並沒有那麽地好的,也並沒有任何人能夠一起走得到了最後。


    如今年歲又是長了不少,再聽到了多年前的這一件小事,這當中的感悟實在是有些一言難盡的意味啊。


    他又想起了重病中的父親,父親對於未能看到他結婚生子有著巨大的遺憾。


    他感傷地想起了父親說過的那一句,“阿顏那樣的女孩子就已經很好的了,你說你到底是還想要找什麽樣的女人,白白地耽誤了這麽些年”。


    他停下腳步,扶著大橋的欄杆微仰起頭輕歎了一聲。


    年輕時就是不懂得啊,哪裏想得到竟會有那麽多的事情,它們是一旦錯過了那一時就再也來不及去做了呢。


    這真地就是一個結束了,尷尬的人竟然隻得他自己一個。


    不過就是以為還可以再去多等一等,再去準備準備地,卻發現自己很可能是已經錯過了一個最適合了廝守相伴的女人。


    *


    因為前一晚冷落了林遠輝,所以這一晚舒顏建議要去吃牛扒。


    她是直接從工地過來,所以先來到了西餐廳,點好了餐,靜靜地坐著等他。


    西餐廳裏播放的都是老歌,此時放著的是《相見不如懷念》。


    這歌詞,她聽著就笑了。


    然後她隨手拿起了剛才在街上收到的街頭廣告傳單,掏出了筆,用了幾種字體在紙上寫著這一個歌名。


    林遠輝來到餐廳,沒看到她,按照她發的信息直接走到了餐桌前坐下。


    在給她的杯子添加檸檬水的時候,看到了寫得滿滿地,那一頁紙的“相見不如懷念”這幾個字。


    從洗手間走迴來的舒顏,遠遠地看到他就立即笑著加快了腳步,隻是,當她坐下來之後,很快就感覺到了他的情緒有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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