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擺手,笑著說不用,都這麽熟了,說這些感謝的話反倒見外。


    林遠則是詫異地看向巴熊,說老哥,沒看出來你居然這麽厲害,居然單槍匹馬就逼退了這麽多人。


    巴熊知道我們在想什麽,淡淡地搖頭說,“厲害的不是我,而是祖先們留下的布置,白雲苗寨之所以能夠在苗寨這個地方世代延續下去,最大的功勞就在於溪水下這些布置,任何人,想不經過我們的同意跨越這條邊界線,都會遭到祖先的詛咒。”


    我哦了一聲,低頭看向那些已經恢複了平靜的流水,繼續追問道,


    “既然你們的祖先留下了這麽厲害的布置,那為什麽不趁機反擊,幹脆把黑河苗寨的人一鍋端了,也省得他們經常上門騷擾。”


    巴熊苦笑著把頭搖了搖頭,說哪有這麽簡單,苗寨的布置是專門用來抵禦外敵入侵的,隻要跨過這條邊界,那些布置也就沒用了,


    “你也知道,黑河苗寨已經得到了五毒教的支持,他們的整體實力比我們強太多了,如果我們死守這個防禦圈,還能勉強維持自保,但要是真的衝出去和他們決戰的話,隻怕白雲苗寨很快就會變得蕩然無存。”


    我點頭表示懂了,想不到看似安寧祥和的苗寨,背後竟麵臨這麽大的生存危機,果然苗疆的生存環境太惡劣了,哪怕是這種大型苗寨也會又朝不保夕的顧慮。


    敵人已經撤退,我們便沒有把守溪邊的必要了,很快跟著巴熊重新返迴了苗寨。


    去外麵折騰了一整宿,迴來時天色已經蒙蒙亮起來,路上我向巴熊交代了一下自己在外麵的遭遇,當聽說連荊門黃家的人也進入這片區域後,巴熊的臉色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荊門黃家,這個勢力我倒是第一次聽說,他們很厲害嗎?”


    我想了想說,“整體實力遠在黑河苗寨之上,甚至都可以跟五毒教正麵碰一碰,隻是他們的勢力分布主要在兩湖區域,進了苗疆,倒是不存在什麽根基。”


    巴熊點頭嗯了一聲,又自言自語道,“莫非也是奔著萬毒窟來的?”


    “這就不知道了。”


    我搖搖頭,又補充道,“不過以我對他們的了解,這些人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兒,既然來了苗疆,肯定別有所圖。”


    巴熊若有所思,卻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做計較,指了寨子後麵的一棟木質樓房,說昨晚救下的人都被安置在裏麵,神女和劉媚姑娘也在,你們自己進去吧,我還得找族長匯報一下外麵的情況。


    我說既然你要忙,那就不打擾了,迴見。


    分別之後,我和林遠一起跨進了那個木棚寨子,果然立刻橫七豎八躺著十來道身影,都是昨天在黑河苗寨的紮營地中救下的寨民。


    這些人被擄走之後大都經曆了不少折磨,幾乎各個渾身帶傷,芭珠正在給他們挨個上藥,我和林遠見狀就趕緊上去幫忙。


    見我們平安迴來,芭珠和劉媚不約而同鬆口氣說,“太好了,你們這麽久都沒跟上,還以為出事了呢。”


    我苦笑說確實差一點就出事了,好在巴熊老哥出現得及時,靠著寨子裏的各種布置攔截下了追兵。


    林遠則接過藥水,同樣再自己胳膊上被擦傷的地方塗抹了一下,奇道,“山寨外麵的大陣是什麽人留下的,好生厲害,居然如此輕易就擋住了那麽多人。”


    芭珠說,“那是上半年前,由我太師公留下的,依托山勢構造排列的大陣,有鎮壓一切邪穢的效果,也正是靠著這個大陣,白雲苗寨才能安穩至今。”


    我總算明白了,怪不得黑河苗寨包圍這裏這麽久,連進入苗寨的路線都被他們切斷,但卻隻是圍而不攻,感情是忌憚這個大陣。


    林遠依舊是一臉好奇,說怎麽你太師公居然會布置這麽厲害的法陣,莫非他老人家也學過奇門遁甲之術?


    芭珠看了他一眼說,“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奇門遁甲也不是道家的專利,苗人的祖先是巫族,他們一樣流傳下了一些布陣的技法,隻是漸漸失傳了而已。”


    林遠就笑笑,不再問了。


    在替那些傷員處理好傷口之後,我們也感到一陣困乏,各自返迴吊腳樓休整。


    因為昨晚的出手,我們替寨子挽救了不少被擄走的族人,消息很快傳來,也使得我們三個外來戶成為了寨子裏的“英雄”。


    一開始還對我們這些外人存在一定保留的族人們紛紛跑來道謝,送來了不少香腸臘肉和當地獨有的飲食、土雞蛋啥的。


    就連族長也在巴熊的陪同下親自跑來探望我們,拉著我和林遠的手一個勁表示感謝。


    我謙虛了幾句,等到圍觀的族人都散場走光之後,這才對這個頭發稀鬆,老到連牙齒都快掉光的族長說,


    “恕我直言,白雲苗寨雖然愛好和平,不喜歡打打殺殺,可敵人都欺負上門了,如果大家還是得過且過,沒什麽危機意識的話,隻怕寨子早晚會有傾覆的危險。”


    可能我的話並不是太好聽,但這畢竟是事實,或許是因為那個法陣的存在,給苗寨提供了太多的保護,也使得這些寨民,包括族長在內的大部分人都不再懂得進取。


    這其實是一個相當危險的信號,再厲害的法陣總會有被消磨殆盡的一天,一旦法陣告破,以這個寨子目前的狀況,又該怎麽麵對來自外部的威脅呢?


    族長當然也意識到了這點,苦笑說自己年老力衰,已經沒有年輕人的進取心了,隻能盼著下一個繼承者能有本事扭轉這一切吧。


    任何勢力或者團體,一旦存在時間過長,便會滋生腐朽跡象,這並不是族長一個人就能決定的。


    接下來我們繼續留在寨子裏休整了兩天,考慮到上次巴貢在小溪附近吃了癟,我們擔心這家夥會卷土重來,便隔三差五前往溪邊巡視,並建議巴熊增加了巡視人員,三人一組,輪班巡守。


    這個建議很快就發揮了效果,對方似乎知道我們有了心理準備,反倒不敢再肆無忌憚地滋擾。


    隻是有個情況我一直很擔心,根據林遠的說法,他上次在撤退時發現了五毒教的蹤跡,估摸著五毒教的人馬也已經趕到這裏來了。


    盡管我不清楚他們大老遠追到這裏的意義何在,可直覺卻讓我嗅到了的暴風雨即將到來的危機。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芭珠再次找上我們,表示阿芸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麻姑想要見我們。


    得知這個消息,我們便馬不停蹄地朝祖廟方向趕了過去。


    依舊是那個幽暗神秘的空間,我和林遠並排站在蟲池前麵,再那些密密麻麻翻滾的蠱蟲下方再次看到了阿芸。


    比起幾天前,阿芸的氣色確實好了不少,至少臉蛋恢複了幾分紅潤,被消磨的生命力也有了複蘇的跡象。


    隻是她的長發依舊雪白,渾身散發的寒氣也依然存在。


    我嚐試感應了一下, 那股流動在她身上的寒氣變得比之前更為明顯,甚至於化作了一層層的冰屑,在蟲池表麵凝結成了一層霜冰。


    其次這個女孩也並沒有蘇醒,小半個身體仍舊被包裹的在白色蠶繭下,僅露出頭部和光滑的上半身,渾身被冰屑裹著,像極了一具聖潔的冰雕。


    我和林遠看得有些發愣,很詫異她為什麽還沒有醒來。


    麻姑已經換上一身整潔長袍,在芭珠的攙扶下緩步走來說,“她不是不會醒,而是暫時還不能讓她醒。”


    我更意外了,急忙詢問為什麽。


    麻姑輕輕歎氣,說朱睛冰蟾對她生命力的消耗太大了,以阿芸的修為和身體狀況,根本承受不住這麽龐大的一股力量,一旦意識被喚醒,那股力量隨時都有可能失控,到時候情況可能會變得更糟糕,


    “我隻能用蠶蠱不斷為她輸送生命力,讓她的身體達成一個微妙的平衡,條件是阿芸隻能保持這種昏睡狀態,一旦醒來,情緒的高低起伏,抑或是生活中任何刺激,都有可能打破這種平衡,導致前功盡棄。”


    林遠急了,說可她現在的樣子跟個活死人又有什麽區別,難道就沒有更好的方式能夠讓阿芸恢複狀態嗎?


    “有,但是很難。”


    麻姑掃了我們一眼,又把頭垂下去說,“除非能得到傳說中的藥王神鼎,也隻有借助神鼎的力量,才有可能幫助阿芸順利度過此劫,不過……”


    “不過什麽?”


    聽了這話,我和林遠眼神中都迸發出了一抹亮色,隻要有希望就好。


    麻姑苦笑著歎氣,說要想取到藥王神鼎何其艱難,那個地方已經上百年無人進去過了,別說是你們,就連我的師公當年也是死在了尋找藥王神鼎的路上。


    啊?


    麻姑的說法將我們驚呆了,眼前這個雞皮鶴發、看著形銷骨立的老太婆,其真實身份可是白雲苗寨的大祭司,整個苗疆中排得上號的前輩高人。


    雖然我不知道她究竟多厲害,但至少比起巴貢之流要強得多。


    她的師公能力想來也不會太差,連這種人物都死在了尋找藥王神鼎的路上,足可見那地方是有多麽兇險。


    稍作沉默,林遠急忙催促道,“那前輩可不可以告訴,這傳說中的藥王神鼎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它又保存在什麽地方,為什麽會那麽兇險?”


    麻姑深深看著我們道,“藥王神鼎,是九黎祖先流轉下來的巫族信物,擁有著破解巫族起源的奧秘,那是苗疆真正的至寶,如果能得到上麵的傳承,必然能獲得無限成就。至於它究竟被放置在哪裏……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萬毒窟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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