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出現的聲音顯得低沉又豪邁,我和林遠都感到一陣詫異,急切地迴頭,發現小溪下麵的水流居然變得湍急起來,咕嚕嚕地冒出巨大的水泡,同時溪水也好似沸騰了一般,彌漫出好些白色的水蒸氣。


    那些死活人剛剛接觸到水蒸氣,馬上就渾身腐爛,好像一截爛木頭般栽倒下去,與此同時溪水旁還出現了大量火把。


    驟然出現的火把將溪水映照得亮如白晝,我看見一道十分高壯的身影中冷冷地站在水邊,用冰冷的目光注視黑曼和他身後的追兵。


    居然是巴熊。


    我和林遠感到更加震驚了,沒想到這個外表粗獷的苗家漢子,居然有能力迅速擺平追逐我們的死活人,甚至就連那些肉球怪物都紛紛停下了追趕的動作,似乎對這個男人存在著很強的畏懼心理。


    我很困惑,自己不是第一天和巴熊認識了,沒想到他居然擁有這麽厲害的手段,早點怎麽沒看出來?


    我還在驚訝,這時候樹林中再次傳來腳步聲,我看見黑河苗寨的首席祭司巴貢正大步走出來,這家夥長得又黃又瘦,臉上還抹著很多不知道是什麽材質的油彩,肩膀上則扛著一隻比腦袋還要大的絨毛肉球,八條觸手在空中蠕動著,給人一種妖邪的既視感。


    這家夥來到樹林旁邊,並沒有看向我和林遠,而是半眯著眼睛,有些謹慎地看向沸騰的溪水,臉上寫滿了忌憚之色。


    巴熊手拿苗刀站在溪水旁的一塊石頭上,淡淡地與之對視著,隔了幾秒鍾後,他率先說了幾句苗話,而巴貢也冷冷地用苗語迴應著。


    兩個人語速很快,我本來就地苗語一知半解,聽得不是特別清晰,隻能聽出巴貢在大聲斥責巴熊,說這是苗人自己的恩怨,為什麽要找來外人插手。


    巴熊冷冷地站在火把前麵,黝黑的臉上寫滿了仇恨和冷峻,再火光照射下,他的臉顯得無比僵硬和冰冷,露齒一笑說,


    “真虧你有臉指責我,你們若不是設法取得了五毒教的支持,又怎麽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我們?”


    它的麵容陰沉,流動著數不清的恐怖,隻是淡淡地往前一跨,頓時水下一陣沸騰翻滾,有著十分強烈的陰煞氣息從腳邊湧來。


    巴貢夜不太敢輕舉妄動,緩緩站定在那些活死人倒下的地方,凝視著水中傳遞出來的可怕客氣,忽然深吸了一口氣說,


    “既然鬧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必要再廢話下去了,來吧,就讓我看看白雲苗寨的大陣究竟有多厲害,是不是真像傳說中那樣無法攻破!”


    接著他雙手一合,再次誦念陰法咒語,渾身黑色上湧,身後那些恐怖的肉瘤怪物便紛紛揮動節肢爬起來,來到了那些活死人的身後。


    隨後這些毛絨絨的肉瘤怪物腹腔下,居然延伸出大量詭異的黑紅色絲線,隨著絲線逐步浸入活死人的身體,巴貢持續誦念經咒,下一秒那幾具活死人居然有睜開了眼睛,並詭異地爬動起來,身體再次搖搖晃晃地走向罅隙。


    巴貢冷哼道,“這一次,我們勢在必得,就算你發動整個白雲苗寨的人進行抵抗,也沒辦法再阻止我們。”


    肉瘤怪物不斷蠕動,完全貼合在活死人背後,黑色紅色的長絲入侵了屍體的腦部和骨關節,這些活死人的喉嚨裏居然發出了恐怖的嚎叫聲,像極了一隻隻的野獸。


    同時這些屍體爬動的速度也在加快,一點點逼近了巴熊。


    我和林遠看得很是揪心,正思考要不要立刻衝上援救,巴熊卻同樣把雙手合十放在了一起,嘴裏默默誦念著什麽。


    腳下的溪水沸騰得更加厲害,好像水下有什麽東西正在飛快流動,沒一會兒就攀附在了活死人身上,沒等活死人走出太久,身體就立馬變得僵直了,隨後動彈不得,再次跌進水麵。


    這時候我也看出來,溪水下肯定隱藏著什麽東西,或許是蠱,又或者是其他厲害的布置,總之它們能夠對活死人產生遏製,使得那些活死人無法通過小溪,就連正在操控活死人的肉瘤怪物們也發出了嘰嘰的嘶吼,似乎很畏懼水下麵的東西。


    這場無聲的爭鬥還在持續,巴熊和巴貢什麽都沒做,隻是彼此保持很長一段距離,遙遙對峙,嘴裏不斷誦念著什麽。


    小溪裏的水流則翻滾得越來越距離,像極了一鍋燒開的熱水,活死人幾次爬起,又幾次跌落,哪怕傾盡全力都沒有辦法跨越小溪,巴熊則是一動不動,臉上始終保持著不屑的冷笑。


    很明顯他在鬥法中占據了絕對的上風,隻是這裏的敵人數量太多了,隨著兩人鬥法的持續,我竟然看見黑河苗寨的隊伍裏有人彎弓搭箭,似乎準備對巴熊展開偷襲。


    “靠,暗箭傷人,真不是東西!”


    我頓時不淡定了,一旦巴熊遭到偷襲,恐怕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點優勢會立馬蕩然無存,於是趕緊從大樹背後鑽出,決定先摸上去,搞定那兩個打算放冷箭的機會。


    可我這一跑,腳下卻踩中了什麽肉乎乎的東西,低頭一看,發現最先攻擊我們網紋蟒也在這裏出現,正試圖用尾巴纏繞向我。


    “滾!”


    我火冒三丈,重重的一腳跺下去,狠狠碾在了蛇頭上,一用力,這幾乎和常年人手臂差不多大小的蟒蛇就失去了生命。


    隻是網紋蟒的數量遠不止一條,我這邊剛鬧出點動靜,就聽到林子裏窸窸窣窣地響著,爬出來更多蟒蛇。


    我心中一驚,蟒蛇和毒蛇不一樣,它們不靠毒液製服敵人,一旦發現目標就會立刻絞殺上去,依靠蠻力將敵人殺死,一兩頭蟒蛇對我構不成阻礙,可隨著數量增多,幾頭蟒蛇一起纏上來,依舊會對我構成致命打擊。


    我隻能讓龍蠱出馬,替我搞定這些蟒蛇,可就在我打算繞開的時候,耳邊又聽到一陣尖銳的破風聲,隻見一團黑影浮現,已經悄無聲息地繞到我背後,正張開大嘴咬上來。


    我才明白,就在我思考要不要繞後偷襲的時候,敵人也在琢磨著怎麽偷襲我,而且他們的速度更快。


    想到這兒我立刻發飆,抽出黑魔刀彈開了這家夥,林遠轉動棗木劍撲上來幫忙,灑出好幾張符紙,周身瑩藍色光芒閃爍不定,將這些肉球怪物紛紛逼退。


    此時戰鬥已經再度打響,被我們逼退的肉球怪物們再次調轉目標,朝小溪下遊的巴熊那邊射去。


    巴熊正在操控溪水下麵的東西,感受到這些鬼玩意的靠近,目光也是一沉,忽然把雙手一揮,翻滾的溪水中立刻爆出一道道水浪,朝肉球怪物身上拍打過去。


    隨後黑黝黝的水麵下也彌漫出一股極其龐大的陰冷氣息,連同我們腳下的土地有位置顫抖了一下, 那氣息剛剛出現,立刻像水浪一樣平鋪開來,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不僅是我和林遠,對麵巴貢夜同樣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不得不停下了念咒的動作。


    此時的巴熊渾身肌肉暴鼓,雙眼呈現出詭異的猩紅色,腳下的溪水潭也彌漫出陌生的氣息,像是憤怒,也有幾分警告的意味。


    巴貢的臉色終於變了,臉上閃過一抹懼意,後退兩步說,“想不到過去這麽多年了,你們寨子的守護靈居然依舊存在!”


    巴熊冷漠地凝視著他,並沒有迴答這個問題,而是用冰冷道讓所有人都感覺陌生的語調說,


    “白雲苗寨一向與世無爭,我們逃避戰火,卻不畏懼戰火,如果你們跨越這條小溪,就意味著全麵開戰,到時候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


    巴貢哼道,“你有什麽可得意的,不要忘記,我的背後可是站著整個五毒教,一旦他們的大部隊趕來,瞬間就能讓你的寨子成為一片廢墟!”


    雙方互放狠話,看起來好像誰也不服誰,但我明顯感覺得到,巴貢似乎有點底氣不足,也不敢繼續對我們咄咄相逼了,深吸一口氣說,


    “小子,你們不要太得意,既然進入了苗人的地盤,無論怎麽猖狂,早晚有一天會落入我的手裏,你們不可能每次都走運!”


    撂下這句狠話,對方轉身就走,黑曼則是一臉不甘,追上去說,“我們真的就這樣走了,到時候怎麽跟五毒教的人交代?”


    “交代什麽,白雲苗寨的底蘊那麽深,換誰都沒辦法輕易攻破,他們要是不滿意,那就自己上場吧!”


    巴貢臉色黑得猶如一塊鍋底,狠狠瞪了黑曼一眼,大步走開。


    黑曼雖心有不甘,見狀也隻好灰溜溜跟上去,這幫人來的很快,走得也很快,沒一會兒就再次消失在了樹林中,消失無蹤。


    我和林遠對視一眼,這才收拾好東西,一起鑽出了樹林,這時巴熊已經停止念咒,那片流淌的小溪也逐漸歸於平靜,不再散發出那麽恐怖的氣息了。


    一切都好似沒有發生過似的,隻有趴在地上的那幾具腐爛的屍體,還在述說剛才的戰鬥場麵。


    我們小心翼翼地跨過小溪,跑到巴熊麵前說,


    “老哥,你怎麽會跑來這裏接應我們?”


    巴熊用複雜的眼神看了看我們,甩甩頭,說你們是替苗寨出力,才會惹上這場麻煩,我身為苗寨的護衛統領,如果對這件事袖手旁觀,傳出去還怎麽混?


    我又問他,說芭珠和劉媚呢,你有沒有看見。


    他點頭,說神女和你朋友已經先一步撤迴寨子了,多虧你們出手,順利救迴了那幾個被抓走的寨民,說起來我應該好好感謝你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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