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我的話,林遠直接就傻了。


    芭珠的表現比林遠還要傻,畢竟她才是主導這件事的“主謀”,當即衝向病床,迅速抓起了劉媚的胳膊,反複在她身上檢查了幾遍,扭頭對我說,


    “也許,這並不是什麽壞事。”


    我和林遠同時反問道,“為什麽這麽說?”


    芭珠搖頭,指了指正坐在床上“看戲”的劉媚說,


    “她中的食腦蟲太霸道,加上拖延的時間過長,導致腦部神經受了很大的損傷,按照我原本的設想,就算拿到了人頭菌,也不一定能讓她百分之一百的康複過來,畢竟受損的意識沒有那麽容易修複,勉強修複,也難免會留下後遺症。”


    可現在,屬於樹精的那一部分靈智恰好填補了劉媚大腦的空白,兩個魂魄實現了完美契合,能夠讓劉媚無拘無束、徹底擺脫食腦蟲的後遺症,所以算得上好事。


    我苦惱道,“可她這種性格,還有說話的方式完全就不像之前的劉媚……”


    芭珠說,“雖然性格產生了一些改變,可她的記憶和思維方式依舊是由劉媚在占據主導,你隻需要把它當成是一個人遭逢大變之後,看待世界的眼光變得不一樣了就好。”


    我啞口無言,說那這樣會不會造成其他的後遺症?


    芭珠沉默了一下,說自己也不清楚。


    她從來沒有遇上過這麽離奇的事,缺乏參照,根本就無從判斷,


    “我隻能說,在融合了樹精的意識之後,她已經擁有了遠遠超過普通人的靈覺和思維,這對她自己來說並不是一件壞事。”


    我還是不放心,指了指劉媚,“可她現在這種狀態,到底算人還是妖啊,或者說是人妖?”


    “人妖”兩個字一脫口,原本還很平靜的劉媚立刻就炸毛了,徑直從床上跳起來,叉腰瞪著我說,


    “姓周的你夠了,姑奶奶已經忍你很久了好不好,你是不是以為我聽不懂你在罵人?”


    “……”


    我啞火了,望著性格大變,忽然變得刁蠻潑辣的劉媚,也不知道究竟是該哭還是該笑。


    劉媚直接翻白眼說,“你那是什麽眼神啊,都跟你說了,我的思維方式並沒有改變,頂多是看待這個世界的認知角度不同了,你就當重新認識我一次不就行了。”


    我吭哧道,“可你剛才說要吃了我……”


    她瞥了我一眼,嬌哼道,“你的肉這麽酸,姑奶奶才稀罕呢,就算要吃,我也吃你身邊那個小白臉的。”


    我被她搞得很不適應,苦著臉沒搭話。


    倒是林遠主動湊上去,賤兮兮地說,“美女,我的肉也是酸的,一點都不好吃,不如我請你吃蛋糕,喝咖啡吧,我知道一家酒店,環境老好了……”


    “呸,花花小道士,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根本沒安好心。”


    劉媚將長發一甩,露出傲嬌的女神範,抖得林遠哈哈大笑,扯了扯我的袖子說,


    “你別總是垮著個臉,劉媚現在的狀態也不差,雖然沒有之前溫柔,可性格卻活潑了不少……”


    不等他把話說完,劉媚就呲牙道,“臭道士,什麽叫我不夠溫柔,你很了解我嗎,說得好像我跟你很熟的樣子!”


    林遠訕訕一笑,搖頭不再說話了,對芭珠使了個眼色,兩人重新離開了房間。


    很快房間再次變得安靜下來,我看著劉媚,劉媚看著我,四目相對又是一陣漫長的沉默,隔了好一會兒,我才試探著問道,


    “你……真的還是以前那個劉媚?”


    “廢話。”


    她白眼一翻,大咧咧地坐在床上,“你討厭現在的我,喜歡以前的劉媚,不過是因為那時候的我比較習慣隱藏自己的內心而已,其實從小到大我都挺不安分的,之前沒有表現出來,是因為受到了來自家庭和生活的各方麵壓力。”


    但現在,劉媚可能是受到了人頭菌中樹精的影響,已經學會了徹底釋放天性,不再偽裝內心的反叛,所以才給人造成一種“野丫頭”的錯覺。


    事實上人都是多麵的,麵對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性格表現。


    話說到最後,她又叉著腰道,“如果你非要看到之前那個劉媚才肯滿意,姑奶奶也能變迴去,可戴著麵具生活真的很累。”


    我無語了,感情曾經那個溫柔的劉媚一直都是帶著假麵生活,反倒是眼前這個大大咧咧,古靈精怪的野丫頭更加符合她的本性。


    想到這兒我也不再糾結了,搖搖頭,說沒那個必要,做你自己就好。


    劉媚終於笑了,目光一轉,又一臉揶揄地走向我說,“那,你以後打算怎麽安置我?”


    我被她說得一愣,抬頭說什麽叫以後怎麽安置你,難道你不準備迴家陪你父母一塊生活?


    劉媚撇嘴說,“你覺得我現在這樣,還能繼續在他們麵前扮演乖乖女的角色嗎?尤其是我那個強勢的老媽,之前我性格之所以那麽壓抑,都是受了她的影響,假如現在要我搬迴去跟她一起生活,那還不如殺了我!”


    我吭哧一笑,迴想劉媚母親那副得勢不饒人的樣子,很快便認同了她的話。


    其實早在劉媚還沒有昏迷之前,我就察覺到她生活的家庭氛圍不太正常了,或許正是因為那個家讓她感到過於壓抑,才不惜千裏迢迢跑來貴陽“投奔”我吧?


    我揉著太陽穴說道,“可你現在身體康複了,總得找機會給家裏人做個交代吧,我可不想被人說成是拐帶少女的不良青年。”


    劉媚嘁了一聲,翻白眼說,“這種事不用你操心,我知道怎麽跟他們溝通。”


    好吧,劉媚的事也有我的責任,是我親手把她變成一個“問題少女”的,現在她賴在我這兒不肯走,我也不好意思趕人,隻好勉為其難地答應道,


    “行,那你先住下,明天我聯係你家人,說明一下你現在的情況,然後你自己和他們溝通好了。”


    撂下這句話,我討也似地飛奔出房間,恰好看見林遠正蹲在樓下孤獨地看月亮,便小跑過去說,


    “怎麽就你一個人,芭珠呢?”


    “她迴房間整理行李去了。”


    林遠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意興闌珊道,“芭珠說她之所以陪我們來貴陽,是因為奉了師命,負責要治好劉媚,現在劉媚身體已經康複,自己也該迴去了。”


    我一愣,看向林遠這幅沮喪的樣子,忍不住笑笑說,“芭珠要走,我也覺得遺憾,可你丫這反應也太過火了吧,難道是日久生情,和她有了……”


    “放屁,你把我當什麽人了?”


    林遠很不高興,迴頭瞥我一眼道,“我和她清清白白,沒你想得這麽齷齪。”


    我說你丫就裝吧,不過話說迴來,芭珠畢竟是苗寨神女,注定不可能對男人動心,現在她要走了也算好事,省得你越陷越深,將來搞出事情就麻煩了。


    林遠無語地搖搖頭,索性背過身不理我。


    隔天一早,芭珠果然帶上行囊來找我辭行,表示劉媚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她很想念苗寨裏的生活,已經打算迴去了。


    臨行前芭珠還給我留下了幾個藥方,專門用來調理大腦,告訴我劉媚現在狀態其實沒什麽不好,


    “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圓滿的事,能讓她恢複清醒,能蹦能跳,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其實經過這一晚的思索,我內心也認同了這句話,鄭重其事地收好藥方道,


    “多謝,這次算我欠了你一個大人情,以後有任何差遣,隻要捎個信過來就行,就算赴湯蹈火,我也一定在所不辭。”


    芭珠反倒笑了,說你們漢人說話總是這麽文縐縐的,真讓人不習慣,放心,我迴了苗寨會生活得很好,真到了需要你幫我出力的時候,不會跟你客氣的。


    她帶上行李要走,我則緊跟上兩步,說你要不要等等,林遠還沒來得及跟你道別呢。


    芭珠頭也不迴,說還是算了吧,我和那小道士沒什麽可說的,你替我轉告一聲就好。


    不等我迴話,芭珠已經大步離開,朝著市郊方向走去,我遲疑再三,正思考要不要通知林遠,誰知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起來,我掀開蓋子一看,讀到林遠發來的短信,頓時樂了,


    “周玄,這裏距離白雲苗寨好幾百裏地,芭珠一個人走我不放心,決定一路護送她返迴苗寨,完事再聯係你。”


    我差點笑出聲,丫的舍不得芭珠離開可以明說,幹嘛編個這麽幼稚的理由,別的人我不敢保證,以芭珠的能力,難不成他擔心會有人劫道?


    我都懶得拆穿他那點小心思,放下手機伸了個大懶腰,一迴頭卻看見劉媚已經換好衣服,正倚在門上對我說,


    “你該不會也想跟上去送人家吧?”


    我說怎麽會呢,昨天不說好了,今天要聯係你家人見一麵嗎,我私自把你從醫院帶出來,還沒來得及向他們解釋原因,趕緊走吧,萬一他們追究起來肯定很麻煩。


    劉媚切了一聲,說就在剛剛芭珠向我道別的時候,她已經打電話跟家裏人說明了情況,約好了中午十一點在貴陽市中心一家酒樓見麵。


    我哦了一聲,說你倒是想得挺周到。


    劉媚白我一眼,說拜托,那畢竟是我的父母家人,無論我變成什麽樣子,總不能無視他們。


    事後我陪劉媚一起離開小區,先去店鋪裏逛了一圈,張浩看見已經徹底康複的劉媚,頓時興奮得合不攏嘴,圍著她左瞧右看,搞得劉媚很不自在,沒好氣瞪他一眼,


    “看什麽,沒見過女人啊?臭屌絲。”


    張浩震驚了。


    完事他偷偷把我拉到旁邊,說怎麽感覺劉媚的性格變潑辣了?我苦笑道,“這都不算啥,以後你就知道她改變有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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